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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节

      梳子从上到下的在发间穿梭着,还有温凉的手指贴着头发滑动,谢奕充满幸福感的闭上了眼睛,愿这一刻天荒地老。

    但是很快的,这一刻的幸福感就不见了,等陈芸终于为他梳好头发,谢奕再睁开眼睛时,从镜子里发现,陈芸竟然不知道何时,为他梳了个双环髻。

    对,就是一般总角之年的小丫头才会梳的发型,左右两边各自用头发挽成圆圆的发髻。

    谢奕不敢置信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完全呆住了,总觉得自己看错了,傻傻的晃了晃脑袋,镜子里那个诡异的自己也晃了晃脑袋,耳边还传来绑在发髻上的铜铃那清脆的响声。

    她到底什么时候给自己绑上去的!谢奕完全不知道,也没有发觉到异样,满脑子都是宁静的绮念。

    “哈哈哈哈哈哈……和你很搭!”

    陈芸笑的抱着枕头在榻上滚来滚去,肚皮都要笑破了。

    呸,什么天荒地老,都是见了鬼。

    谢奕咬牙切齿的对着镜子拆着头上的发髻,一时之间手忙脚乱的,这时门外容和带着管事敲门进来。

    两个人看着谢奕还没有拆开的发髻,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谢奕脸上涨的通红一片,羞愤欲死。

    “咳咳……二娘,我刚才问出来了,早上时有个姓李的仆妇进过厨房,让庄上管事的带人去她屋子里的床底下,搜到了没有用完的断肠草。那个仆妇承认了,是她把断肠草揉碎加在腌肉里的。”

    容和强忍着笑意向陈芸汇报,但是说到后来,语气里忍不住添上了怒意。

    这事并不难调查,庄子上伺候的下人不少,谁见过厨房总有人看到,而且到底是庄户人家的女人,胆子小,一被人指出来,那个仆妇立马就变了脸色,慌张的样子让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

    不管怎么说,给主子食物里下毒这种事,简直罪无可赦。幸好主子一尝出不对就没有入口,不然那还得了。

    周嬷嬷已经过去审问那个仆妇了,容和特意过来汇报。

    “竟然真的是有意下毒,我过去看看。”

    陈芸向管事的问明了断肠草的功效,再也笑不出来了。

    断肠草,美名其曰就是这种毒草吃了能让人肠穿肚烂,是种毒性挺大的药草,也不知道那个仆妇到底哪里弄来的。

    唯一有点幸运的是,断肠草需要生服见效最快,放入粥里,加上药效较小,倒是真的不会毒死人。

    谢奕这时终于也把头发拆开了,胡乱自己挽了一下,全程听着陈芸和容和的话,谢奕也是手脚发凉,暗自后悔早上没有多吐一阵,看着陈芸离开,也马上紧跟在陈芸身后。

    “喂,我,我会没事吧?都吐过了……”

    路上,谢奕顾不得别的情绪了,扯着陈芸的衣袖期期艾艾的问着,他听到断肠草的功效后,手脚都发软了。

    “那么小的量,又被放在粥里熬了那么久,药效肯定降低了,死不了人,而且又都吐了,你现在不也没感觉吗?不放心的话回去找个大夫给你诊诊脉。”

    陈芸早就服了谢奕这个怂货了,知道他怕死,只是冷笑了一下,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以资鼓励。

    听到陈芸说的比较肯定,谢奕这才觉得悬着的心有点能够放下了,不知不觉的松了一口气。

    其实对于陈芸,他比自己想的还要有点盲目的信任。

    在柴房看到了被五花大绑押起来的仆妇,陈芸眯起了眼睛,她的记性一向好,认出了这个人是谁。

    “是你。”

    她用的是肯定句,让身边的容和,周嬷嬷等人都有点茫然。

    眼见着陈芸认出了自己,事情又败露了,仆妇闭着眼嚎啕大哭起来。

    “为什么?就因为我阻止你欺负那个小孩?”

    陈芸和这个姓李的仆妇之前唯一的交际,就是上次来时,这个仆妇因为一篮子馒头,在打一个小男孩,被陈芸制止了,馒头也给了母亲重病,吃不上饭的孩子。

    这算什么深仇大恨,要给她下断肠草,陈芸真的觉得摸不着头脑,再小心眼不会这样吧?

    “我恨你啊,恨死你了,老天无眼没有毒死你!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主子,一句话就是一条人命啊!”

    仆妇哭的打嗝,她知道自己的下场一定不会好了,只是暗恨自己当时害怕,只是揉碎了一根断肠草撒进肉里,应该都一把弄进去,毒死他们的。

    哭过后,仆妇便索性全部都说了。

    陈芸这才知道,竟然那件事还有后续。

    因为馒头给了孩子,仆妇没有拿食物回家给自己生病的孩子补充营养,那孩子身体又一直病病歪歪的,终于在上月时没有熬过去,病死了。

    那是她唯一的儿子,已经七岁了,还是没能养活,仆妇心痛欲死,她总觉得,若是陈芸没有出现,没有阻拦她,说不定孩子吃了馒头,就有了体力,能够挨过去呢。

    毕竟也不是大病,孩子只是营养不良加体虚,一点小病缠绵太久,终是断了生机而已。

    抱着这样的想法,仆妇一直暗恨陈芸,这次陈芸又来了庄上,便被她找到了机会。

    以前她男人去山上挖到过断肠草,因为这东西毒性大没有人要,一直砸在手里,仆妇早上起了大早,拿上断肠草去厨房找机会。

    但是因为担心被人撞见,只能速战速决,只用上了一根,回到家后仆妇越想越怕,剩下的断肠草就扔到了床底下。

    “唉……”

    谢奕面色复杂,上次的事他也亲眼所见,并不觉得陈芸做错了什么,但是眼前痛不欲生满怀仇恨的仆妇,固然可恨,但也是个可怜人。

    若不是旱灾他们吃不上饭,仆妇的孩子怎么会体弱多病,只为了一篮子馒头,就搭上了人命官司,让人心狠至此。

    “这样的人我也不能继续留着,打上十板子移交县衙吧。”

    作为奴婢对主人图谋不轨,做出下毒这样的恶事,大概会被判流放吧,也算是罪有应得。

    陈芸面色有些沉重,吩咐了管事后,就出了柴房。

    “昨晚你说的那个计划,我们重新再商量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