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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闻淮知道自己出戏了,连连道歉,然后放开了杜何其的手。

    杜何其已经彻底进入了角色,直到这一场戏拍完,他喝了两杯水,才从余景变回了杜何其。

    他很少会这样,以前拍戏时只要导演这边一喊“cut”他立马就能出戏。但这次不会,因为他逼着自己成为了余景。

    刚刚拍第一场时他就预感到了闻淮的危险,如果他不过分进入角色,那么将来的每一场戏对他来说都会无比困难。

    等他回过神来去回味刚刚的拍摄过程,杜何其可以肯定,闻淮之所以会ng就是因为在那一瞬间他变成了闻淮而不是穆佳明。

    这种事,只有当事人才看得懂。

    杜何其有些得意,因为他突然发现,原来对过去念念不忘,被往事不停牵扯的人,不止他一个。

    “还有咖啡吗?”杜何其问助理。

    “有的有的。”年轻的小助理双手奉上一杯咖啡,杜何其接过来,走向了闻淮。

    闻淮刚换好衣服,常星小声提醒说:“老大,何其哥过来了!”

    闻淮用余光瞄了一眼,假装不知道。

    “给你的。”杜何其把咖啡递到闻淮面前,挑着眉,笑得一脸痞气,“明天可是激情戏,你可千万别走神儿哟。”

    闻淮回应了他一个笑,示意常星去接咖啡,然后微微前倾身子,贴在杜何其耳边说:“你放心,就算到时候你硬了,我也不会走神儿的。”

    第9章 脸红了耶

    《背德边缘》虽然有两个大牌演员,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拿得出手的,整部剧所有的投资赞助也都是冲着他们俩来的,正因为这样,从导演到制片再到其他所有工作人员,都像供祖宗一样小心翼翼地捧着闻淮跟杜何其。

    上午开机仪式之后就快速赶了两场戏,计划中还要拍一场夜戏,导演跟制片凑在一起小声讨论着,生怕那俩“祖宗”觉得累。

    “你去说。”

    “你不是都把通告单给那个助理了么,我不去。”

    年轻的小导演撇撇嘴,瞪起了眼睛。

    “毕导,你这么看我也没用,快到晚饭时间了,我得去看看准备得怎么样了。”制片拍了拍他肩膀,撒腿就跑了。

    这个剧组的人员大多都跟闻淮他们年纪相仿,用导演毕柏的话说就是:“我们啊,没有背景没有资源,这些年只能拍些边缘小众的东西,赚不到钱更赚不到名气,这回算是沾上了光,命好,俩祖宗也不知道受了什么蛊惑,竟然真的来拍了,说他俩是我再生父母我都点头承认。”

    半小时后,毕导亲自给坐在那儿各自玩手机的闻淮杜何其送去了晚餐,俩人饭菜是一样的,但跟别人都是不一样的。

    “那个,”毕柏有点紧张,弯腰递给人家的时候觉得腿肚子有点软,“晚上咱们还有一场戏……”

    闻淮没抬头“嗯”了一声,常星过来接过了盒饭,又拿了个小凳子,把盒饭放在上面等着他老大玩完消消乐再吃饭。

    杜何其的助理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他接过盒饭,四处张望,常星赶紧也搬了个小凳子过来给他,杜何其对他挤了挤眼睛。

    “你们要是觉得累的话,明天也可以。”毕柏说完这句话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怂到家了,全世界也找不到第二个像他这样的导演了。

    “没事儿啊。”杜何其一边儿掰开一次性的筷子一边儿笑着说,“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不累。”

    闻淮又没过关,消消乐第724关他已经玩了一个星期了,放下手机,他瞄了一眼杜何其的饭盒,然后配合着说:“不累,我特别期待后面的戏份。”

    杜何其斜眼看了看他,没有什么好脸色。

    毕柏觉得气氛有点诡异,他记得当年签合同的时候,这俩人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他一直以为他们是一对儿,直到后来闻淮火了,在节目里说自己没谈过恋爱,毕柏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心思管别人的八卦。

    “毕导坐下一起吃啊,正好聊聊天。”杜何其笑盈盈地示意常星再找个凳子过来。

    毕柏受宠若惊,跑去拿自己的饭过来。

    “他挺逗的。”闻淮说,“怎么觉得咱们导演特别怕你呢?”

    “他怕的是你吧。”杜何其瞪了他一眼,“人家亲自给你送饭过来你都不给好脸色。”

    “咱俩到底谁没有好脸色?你那白眼都快翻到墙外面去了!”

    杜何其转过去对着闻淮故意使劲儿翻了个白眼,然后说:“看好了,这白眼都是甩给你的!”

    毕柏回来的时候看到那两个大佬在互相翻白眼,突然就想笑,但他不敢,据他所知,一般的大牌脾气都很古怪,你永远不知道哪一脚会踩到人家的尾巴。

    “坐吧。”杜何其招呼着毕柏,又开始找常星。

    “别管常星了。”闻淮吃了口饭,“他估计跑一边儿接电话去了。”

    毕柏闷头吃饭,不敢说话,闻淮心思扑在杜何其身上,时不时把自己饭盒里的肉往人家那边夹。

    “我减肥,你别给我!”杜何其又给他夹了回去,想了想,却又给抢了回来。

    “你是不是有病?”闻淮瞪了他一眼,这才想起来,这儿还有个人呢。

    “毕导盒饭跟我们不一样啊?”闻淮夹起鸡腿,放到了毕柏的饭盒里。

    杜何其瞬间来了醋意,刚才闻淮给他夹的是一块儿鸡肉,现在竟然把唯一的鸡腿给了毕柏!

    他像是赌气一样,在毕柏的震惊脸中,把自己的鸡腿也放到了对方的饭盒里。

    “导演挺辛苦的吧,我看了通告单,晚上我们俩回酒店之后你这边还要继续拍,多吃点,要不晚上受不了。”杜何其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说完又低头自己吃饭。

    毕柏看出来了,这俩人关系非常微妙,现在他俩较劲坑得却是自己,早知道就不该过来的。

    “吃吧吃吧。”杜何其说,“吃饱了好干活。”

    毕柏不敢吃,又不敢不吃,他突然觉得自己特别悲哀,为了抱大腿,活得像只小鸡仔。

    “对了,这部戏都这么多年了,怎么才想起来拍?”闻淮绞尽脑汁才找了这么个话题出来,努力让气氛不那么尴尬。

    “啊……”毕柏突然觉得像是有只手捏紧了自己的心,低着头,戳着无辜的米饭说,“不是故意拖着等你们上了一线然后……”

    “哎呀他不是那个意思!”杜何其赶紧解释说,“就是比较好奇而已,当年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毕柏眼泪汪汪的,说:“嗯,那会儿演员都签得差不多了,结果我被我爸抓回去了。”

    “抓回去了?”杜何其脑补了一出“即将放飞理想的大少爷被无情父亲掳回去做生意”的狗血戏码。

    “嗯,我爸不让我干这个。”毕柏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了。

    “那他让你做什么?”闻淮问。

    “……种地。”

    毕柏没有给杜何其上演富家子弟被掠夺理想的故事,而是一出农村孩子努力追求理想却失败的桥段。

    吃完饭,距离开拍还有一段时间,闻淮叫杜何其一起走走,说是“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

    “我才不活到九十九。”杜何其伸着懒腰走在闻淮身边,“活到五十就行了,不然太老了,变丑了,孤苦伶仃的,多可怜。”

    闻淮开口想说他不会让杜何其一个人变老,但话一出口就变成了:“也对,你现在都这么烦人了,等到老了还了得,那得烦得要人命。”

    杜何其刚吃饱又生了一肚子的气,于是等到拍戏的时候,全都报复回去了。

    晚上的这场戏比较激烈,是余景跟穆佳明因为工作的事情吵架的戏份。

    自从两人开始玩那个“游戏”,余景在家的时候就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两人在家里几乎没有交流。

    穆佳明觉得这样还不如分开生活,原本这只是一句气话,却引发了两人的战争。

    他们在一起以来第一次对彼此大打出手,家里被弄得一团乱。

    剧本里有一幕是余景拿着花瓶砸向穆佳明,而穆佳明应该可以成功侧身躲过,杜何其的手都已经握在了花瓶上,却在那一瞬间担心真的伤到对方,转手换成了旁边的一个沙发抱枕。

    杜何其当时是用了力气打过去的,想要给自己傍晚时在这家伙那里受得气找个发泄的出路,反正抱枕打人又不会疼,下身的时候就完全没留余地。

    然而还是发生了意外。

    说来也巧,抱枕的拉链不知道怎么竟然是坏的,丢过来的时候闻淮一躲,拉链刚好划到了他的脸。

    当时闻淮自己没觉得是多大的问题,除了脸上火辣辣的疼,根本没想别的。

    但他抓住抱枕之后看向杜何其,发现那人愣住了。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导演也没喊“cut”,杜何其不管不顾地跑了过来。

    “出血了。”杜何其皱着眉,手指在伤口旁边小心地摸了一下。

    这下毕柏才喊了“cut”,杜何其转过头来不高兴地吼着:“常星!药箱!”

    闻淮盯着杜何其看,这人离自己特别近,他几乎能听到杜何其因为愤怒而从嗓子眼儿里发出的闷闷的喘息声。

    “喂。”他笑着用手指戳了一下杜何其的脸,这么一笑,扯得自己脸疼,“干了坏事儿还不跟我道歉?”

    杜何其转过来看着他,有些尴尬,抢过他手里的抱枕丢到了一边。

    常星拿了药箱过来,剧组的其他人也凑了上来。

    杜何其不愿意这么被人围观,一手拉着闻淮一手提着药箱,进了里面的房间。

    常星在门口不好意思地跟导演说:“那啥,不好意思。”

    “不不不,是我们不好意思。”毕柏快担心死了,主演脸受伤了,还是他跪着都求不来的大腕儿,这回要是人家不拍了,他哭都找不到地方哭。

    “道具组跟我过来!”制片人怒吼一声,吓得在场的人都一个激灵。

    毕柏看向他,也要跟他走。

    “你在这儿待着,等会儿看看闻淮怎么样,需要……赔偿什么的……”

    “三哥……”毕柏扁扁嘴,眼看着就要哭了。

    常星看他这样赶紧安慰:“没事儿没事儿,我们家老大没那么娇气的。”

    “你真不跟我道歉啊?”闻淮坐在床上,享受着杜何其的精心伺候。

    杜何其不吭声,板着脸给他清理了一下并不是很严重但他依旧觉得非常严重的伤口,然后好好地贴上了创可贴。

    “喂喂喂,你这人真的是……”

    闻淮还没说完,杜何其就狠狠地按了按创可贴,然后咬牙切齿地说:“对不起!”

    闻淮被他按得脸疼,呲牙咧嘴的,却还是看着杜何其笑了。

    “喂。”

    “你又干嘛?”杜何其低头整理药箱,不看闻淮。

    “你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