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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5节

      永泰帝收起心中哀痛,还用袖子擦了擦眼角,这才露出一张脸面对所有朝臣。

    永泰帝说道:“依照辈分,朕要称呼定国公一声舅公。朕以为定国公会一直站在朝堂上,为朕分忧解难。却没想到,短短数日,朕就失去了定国公。朕心甚痛。”

    永泰帝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双目扫视朝堂臣工,然后继续说道:“对于定国公的谥号,诸位爱卿有什么建议?”

    宋子期站在人群中,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宋子期微微低着头,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定国公过世,宋子期早已经料到。

    从元康帝死的那天开始,宋子期就立下了目标,他要定国公死。于公于私,定国公都必须死。只有定国公死去,才能让永泰帝清晰的认识到勋贵的懦弱,文臣的强大。才能让宋安然和颜宓的计划加快进行。

    只是宋子期没想到定国公会如此脆弱,他本以为还要再刺激几次,定国公才会跳坑。看来是他高看了定国公。

    接着宋子期冷哼一声,定国公此人果然是蠢货。这种蠢货早就该去死。

    如今定国公既然已经死了,在谥号上面,宋子期不会为难周家。

    宋子期突然站出来,面对永泰帝朗声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武德’二字,才不辱没定国公。”

    朝臣哗然。‘武德’是一个武将死后能够得到的最高评价。就好像文臣的所能得到的最高评价是‘文正’一样。

    定国公这人地位很高,但是战功很少。很多时候,帝王都是将定国公放在京城,当做定海神针使用。

    一个没打过几场仗的人,谥号为‘武德’,这会不会有些过分?

    永泰帝却极为满意,终于有人能够领会他的意思。永泰帝定睛一看,竟然是宋子期宋大人,更是意外之喜。

    不等其他朝臣出言反对,永泰帝就率先说道:“好!就定‘武德’二字。拟旨……”

    永泰帝意思明确,朝臣们捏捏鼻子,算了,何必为了一个谥号同永泰帝争论。这么点小事,干脆就便宜了定国公。

    永泰帝给定国公赐了谥号,周家人心满意足,大张旗鼓地给定国公办丧事。

    颜均代表晋国公府,来到定国公府吊唁已经过世的定国公。

    颜均和定国公的继承者,国公府世子,高颜均一辈的周大老爷周涵见了面。

    周涵见颜均年少有为,就想将自家闺女许配给颜均。奈何,颜均的婚事早就定下,还是先帝赐婚。除非颜均和女方有一人过世,这门婚事才能取消。

    周涵捋着胡须深思,要不将闺女许配给颜均做侧室?

    虽说委屈了闺女,可是能得一乘龙快婿,这点委屈也是值得的。

    要知道,定国公一死,定国公府在朝中顿时失去了大半的话语权。如果定国公府没有强有力的人物力挽狂澜,很快定国公府甚至会失去军队的话语权。到那时候,定国公府就从一流勋贵沦落为二流勋贵。

    很显然,周涵并不是一个能够力挽狂澜的强势人物,他没办法将定国公府维持在一流勋贵的地位上。所以周涵想到了联姻。

    在外人看来,晋国公府已经落败。可是在周大老爷看来,晋国公府表面落败,实际上晋国公府的势力并没有受损。所谓的落败,那都是因为元康帝打压,给了外人一个假象。

    在周涵看来,只要晋国公府的老国公还活着,颜宓宋安然两口子还活着,宋子期依旧站在朝堂上,那么晋国公府就还是以前那个晋国公府。只不过变得低调内敛,符合晋国公府现在给人的印象。

    颜均身为新一任晋国公,十足十是个香饽饽。

    周涵以平等的态度和颜均拉家常,两人熟悉了之后,周涵才提出联姻的想法。

    颜均放下茶杯,奇怪地看了眼周涵。联姻?颜家和周家联姻,开什么玩笑。先不说定国公落井下石的事情,就说周家的闺女,以颜均的眼光看来,可不怎么样。

    再说了,据颜均所知,周涵的妹妹周寒烟,也就是如今的安郡王妃同母亲宋安然一直有矛盾。

    要是他娶了周家的姑娘,岂不是要叫周寒烟一声姑姑?

    到时候周寒烟以长辈加王妃的身份来干涉颜家的事情,想一想就觉着不爽。

    颜均拱拱手,对周涵说道:“多谢世伯抬爱。如今府中还在守孝,家父家母也不在,两家联姻的事情还是算了。”

    周涵微微眯着眼睛,说道:“我们周家和你们颜家是姻亲,也是世交。我和你父亲母亲也是熟人。我们两家联姻,我相信你父母肯定不会反对。”

    颜均摇摇头,神情有些沉重地说道:“不瞒世伯,我现在无心婚姻。还请世伯谅解。”

    周涵皱眉,他没想到颜均会拒绝得这么干脆。

    既然颜均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周涵也不好意思强迫颜均接纳周家的姑娘。

    周涵对颜均说道:“罢了,看来我们两家没有缘分。”

    颜均点点头,说道:“多谢世伯体谅。”

    “替我问候你父母,还有老国公。将来有机会,我们两家再聚。”周涵端起茶杯,送客。

    颜均也不乐意多做停留,当即站起来告辞离去。

    等颜均一走,周涵就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面上。茶杯同桌面碰撞,发出巨大的响声。屋中伺候的下人心头一紧,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周涵微蹙眉头,心中烦闷不已。他不是颜宓,没有颜宓过目不忘的本事,更没有颜宓力挽狂澜的本事。

    颜宓敢从颜光手里抢爵位,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国公爷,周涵不敢。周涵只能守着世子的本分,顺从父母的安排。

    颜宓敢带兵打仗,还敢拥兵自重。周涵不敢。周涵只能在定国公的安排下,去军队历练,之后又进了兵部,一步步的往上爬。

    以前年少时,周涵不服气颜宓,认为大家都是国公府世子,同样的身份地位,没有谁比谁高一等。二十年过去,如今回过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早就被颜宓甩在了后面。

    颜宓一直狂奔前进,周涵徒步向前。一个跑,一个走,慢慢的,这差距越来越大。就连颜宓的儿子,都比自己的儿子更出色。

    周涵咬咬牙,觉着牙痛。

    人到中年,周涵还是不服气颜宓。可是残酷的对比,让他很清楚,自己比不上颜宓。

    周涵轻叹一声。可惜自己的闺女没有福气,不能嫁给颜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