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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节

      王氏一下起身,转头看一眼三皇子,媚笑。“这正说曹操,曹操就来了。”

    三皇子取出袖内瓷瓶,递给王氏。“一次一粒,不能多服。”

    王氏扶了扶发髻,也不知有没有听到三皇子说的话,只径直起身,拖着满身翡翠珠玉,扭腰摆臀的拨开珠帘走了出去。

    画舫已靠岸,那处停着一辆青帷马车。这辆马车相当古朴,比起王氏那辆香车宝马,简直是天上地下。

    王氏虽一脸嫌弃,但却轻车熟路的踩着马凳弯腰钻了进去。马车辘辘前行,颠颠的至城东一座别院内。

    院前挂着两盏红纱笼灯,王氏由人搀扶着下马车,整理了一番后才入内。

    屋内,早已有人等候,见人来了,迫不及待便纠缠上来。

    “皇上急什么。”王氏娇笑着攀上皇帝的肩,取出白瓷小瓶,给皇帝喂了一颗药。

    皇帝吃完,躺在榻上,解着腰带道:“再来一颗。近日你带来的药,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这可不能多吃。”王氏不依,放了药,缠住皇帝的脖子,替他取下髻上簪子。“皇上,听说皇后近日总是在询问您让太子协管朝政的事?”

    自上次端午,虽皇帝与皇后浓情蜜意一段时间,但皇后信念太子,总是在皇帝面前提让太子协管朝政之事,皇帝听得怒从心中起,只觉这些人都盼着自己死,立时甩袖离去,已经好几日未入后宫。

    反倒让王氏钻了空子。

    皇帝本来便颇喜女色,初见王氏就觉心动。但因其尚有道德,知道这是自家养子之妻,不可触。却不想一日醉酒,醒来后便见王氏与自己躺在一处。

    王氏抽抽噎噎的哭闹,皇帝哄了半响,见妇人衣衫不整,风姿艳艳,便又上手。王氏半推半就,一阵颠鸾倒凤。自后,两人私下幽会多次。

    皇帝不知此乃三皇子陆友文的圈套,只觉心中亏欠王氏,因此对王氏百依百顺。对三皇子纠结四大家族势力之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王氏躺在皇帝胸口,蔻色指尖慢吞吞的画着圈。

    “皇上,妾近日听闻一些旧事,是关于太子的。”

    “嗯?”皇帝躺在榻上,喘着粗气,方才一番虽只片刻,但已耗费他大半心力。

    “太子近日,与袁翔乡、杨厚师等人走的颇近。”

    袁翔乡是皇帝的外甥,今年刚刚迁进皇城任马步军都指挥使,转右卫上将军,是个年轻有为的将才。而杨厚师则是张皇后家的远枝外戚,勇猛善骑射,年逾四十,虽半老却身强体健,现任中书令。

    “皆是亲戚,走的近些也无妨。”皇帝皱眉。

    王氏轻笑,爬上前,盯住皇帝那张已显出老年斑的脸,掩住眼中厌恶情绪,笑颜如花道:“妾却不这么认为。”

    皇帝搂着王氏,眼见其这副娇媚相,心痒难耐,却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依你说,是如何呢?”

    “依妾说,”王氏转了转眼珠子,软声道:“该是,密谋政变。”

    不管是不是密谋政变,只王氏提上一嘴,皇帝心里就有了这么一个疙瘩,自此,看太子越发疑神疑鬼起来。连带着复宠几日的张皇后也再次被冷落。

    第72章

    太子的事还没了断, 那边陆府地界却传来了罗延规造反的事,这可将皇帝震的两眼发直。

    皇帝的身子本就亏空的厉害, 这一下病起来, 太医院束手无策,只得将陆迢晔给请进了宫。

    距中秋还有数日,静南王府内已开始结饰台榭。

    小洋漆盘内置着雕成莲花状的西瓜,一旁置着雪雁新做的酥皮月饼。

    酥皮月饼,常以松仁、核桃仁、瓜子仁和冰糖、猪油作馅, 食之不觉甜而香松柔腻, 迥异寻常。

    “王妃,宫里头传话来, 说今晚王爷会回府来取药材。”

    “唔。”苏锦萝点了点头,掰着手指头算下日子, 陆迢晔那厮已经入宫五日未归了。

    前几日里,从王氏的画舫回来,第二日便传来罗延规造反的事,陆迢晔就被太后派福缘来接进了宫。外传皇帝只是小病, 无碍,但从这火急火燎的架势来看,怕只是托词。

    不过如今能回来一晚, 想来这皇帝的病情应当还算稳妥。

    “王妃,您瞧着要做些什么吃食才好?王爷都好几日没回来了, 住在宫里头日夜操劳的, 该好好补补了。”

    苏锦萝撑着下颚靠在案上, 细想片刻,眼前一亮道:“九月团脐十月尖,现下正是雌蟹膏香肉嫩的时候,最是美味……”话到这里,苏锦萝陡然话锋一转,“不,给他炖个大猪头。我自个儿食螃蟹鲜。”

    苏锦萝想起那日在画舫之上,王氏百般挑逗的模样。虽那厮一副柳下惠之举,目不斜视,正气凛然,但她只一想到,便觉不舒服。

    这厮早知王氏是那般一个人,那日里还哄着自个儿去,心里难免不想着这些事。哼,这些男人,都欢喜变着法子的偷腥。

    听到苏锦萝的话,一旁雪雁呐呐道:“啊?”

    “去,给他炖一个大猪头。”苏锦萝不耐烦的挥手,往嘴里塞了一块酥皮月饼。

    雪雁三步一回头的去了,看到守在外头看顾兔子和鹦哥儿的玉珠儿,便急上前道:“玉珠儿,去厨房……炖个猪头。”

    “啊?王妃要吃猪头?”玉珠儿自小便随在苏锦萝身边,知道她最不喜的东西就是猪头了。因为小时在新平郡李府,苏锦萝曾被李飞瑶用猪头吓哭过,自此不管是什么模样的猪头,苏锦萝都不能瞧见。

    “是给王爷吃的。”雪雁呐呐道。

    玉珠儿怔愣片刻,然后点头,“王爷的口味……有些重呀。不过我听说咱们厨房新来的一个厨娘,最拿手的就是炖肉。上次厨房留下个大猪头,那厨娘整治了一番,炖的香香的,馋的整个厨房的人到现在都还念叨呢。”

    “一个猪头……真能那么好吃?”雪雁奇怪道。

    “那是自然。你是没尝到,油亮亮、香喷喷的五味俱全,皮脱肉化,入口即融,好吃的能把舌头都吞进去。”玉珠儿一番大夸。

    雪雁敷衍的点头,“那就让那厨房去整治。还有螃蟹鲜,王妃指明要那个,其余的便瞧着做。”

    “哎。”玉珠儿欢喜的去了。

    雪雁转头,透过纱窗看了一眼屋内,叹息一声。王妃这嘴硬的小毛病,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

    酉时三刻,陆迢晔终于回了。

    苏锦萝正坐在庭院里头看月亮。

    皎月悬挂高空,毫无纤尘,滟滟飞云,稀松点星,衬在遮天的黑幕里。树影重重,风露梢静。

    小妇人摇着脑袋,纤细脖颈拉长,看的痴痴的。今晚的月亮尤其的亮,还有几日便是中秋,那日的月亮定然更加好看。

    雪雁远远瞧见廊下,陆迢晔回了,便赶紧吩咐小厨房上菜。

    一碗冰湃凉果子,里边攒就八细巧果菜,并一个炖炖的烂烂的大猪头,还有一碗螃蟹鲜;一盘酥皮月饼,一碗切成莲花状的西瓜;一小银素儿葡萄酒,两个小金莲蓬钟儿,两双玉箸儿,安放石桌上。

    陆迢晔从屋内洗漱出来,入眼就见石桌上那个大大的猪蹄,烧的稀烂。

    “你回了?”小妇人撑着秀气下颚扭头看向自己,声音软糯。

    陆迢晔大步向前,撩袍坐到石墩子上,然后执起玉箸儿敲了敲面前的那个大猪头。

    “五日未见,王妃便是如此欢迎我的?”

    “我体恤你辛苦,特意让小厨房给你炖了猪头,你竟还不领情。”苏锦萝朝陆迢晔眨了眨眼,神色俏皮。

    陆迢晔敛眉,竟真的夹了一块猪头肉。

    猪头肉烧的烂熟,入口即融。

    “滋味甚是不错。”陆迢晔吃罢,又用小金莲蓬钟儿饮葡萄酒。

    葡萄酒色呈宝石红,偏石榴色,混杂着酒香与果香,入口微涩,后觉醇厚圆润。

    苏锦萝夹了一口螃蟹鲜,喜滋滋的抿一口葡萄酒。

    螃蟹鲜是用几十个大螃蟹剔剥净了,在里头酿着肉,外头用椒料、姜蒜米儿、团粉裹了,再用香油炸,酱油酿造,最是香喷酥脆好食。

    “这是我的。”见陆迢晔将玉箸伸过来,苏锦萝赶紧捂住那盘螃蟹鲜,一双眼黑乌乌的瞪得极大。

    “王妃又忘了。这王府是本王的,里头的物件是本王的,就连王妃你,也是本王的。”话罢,陆迢晔突然用手中玉箸照着苏锦萝的手背敲了一下。

    苏锦萝吃痛,陆迢晔趁机夹一块螃蟹鲜,笑盈盈的入了口。

    苏锦萝气得鼓起脸,使劲揉着被敲红的手背,发出哼唧的抗议声。

    其实陆迢晔用的力气不大,但奈何苏锦萝皮嫩,平日里磕着碰着不说,划伤一点痕都要肿起来老高。

    陆迢晔抿唇,笑道:“外头受了气,总往我这处撒,胆子真是越发大了。”

    “若不是因着你,我怎么会受气。”苏锦萝瞪向陆迢晔,在看到那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后,原本高高仰起的小脑袋一瘪,支支吾吾道:“那王氏,听说近几日也在宫里头伺候,你,你们……”

    “我们如何?”陆迢晔一副没听懂话的模样,慢条斯理的吃酒夹菜。

    “还能如何,她那天,都那样了!”苏锦萝举起双臂,照着自己胸前猛地一划。王氏身型丰满却不胖,纤腰翘臀的身段尤其好看。相比之下,苏锦萝则更纤细些。

    但只有陆迢晔知道,小妇人虽看着瘦,但浑身软绵绵的跟没骨头似得,搓揉圆扁,让人爱不释口。

    想到这里,男人双眸一暗。

    五日都未回,自然是五日都未碰过人了。

    “王妃放心,我心中眼中,自是只有王妃一人。”陆迢晔慢悠悠的说完,只见眼前的小妇人涨红了脸。虽已成亲大半年,但小妇人却依旧时不时的便会露出这样的羞赧模样。

    清媚可人的犹如面前这杯葡萄酒,明明是酒却带着浓郁的果香。

    “皇上的身体如何了?”没觉出陆迢晔的意思,苏锦萝道:“你今日能回来,应当是大好了吧?”

    陆迢晔想起服侍殿前的王氏,嘲讽的勾起唇角。便是好了,有王氏这个女人在,迟早都会被掏空。

    “爷。”廊下,明远领着人急急而来。

    苏锦萝抻着脖子看一眼,发现是福缘。

    福缘穿着太监服,他已被升任掌刑,行走时再不显那股聋头搭脑的模样,气势略足。

    “王爷,太后吩咐让您在府内休息几日,圣上那处身子大好,让您不必记挂。”福缘近前来,虽被那颗滚大的猪头唬了一跳,但秉持着自己太监的专业素养,并未表现出任何诧异。

    “嗯。”陆迢晔点头,静等福缘后头的话。

    若是传这种小事,福缘大可不必亲自跑一趟。

    “请王爷移步书房。”福缘看一眼苏锦萝,道:“事关重大,奴才需得与王爷单独谈。”

    陆迢晔吃完杯中酒,起身,与苏锦萝道:“等我片刻。”

    苏锦萝咬着玉箸,贝齿下隐显出一点粉嫩舌尖,唇上沾着湿润的葡萄酒,仰头时拉出胸前身段。

    陆迢晔轻咳一声,率先往书房去。

    福缘紧随其后。

    入书房,陆迢晔并未坐,只负手于后道:“可是皇上改了遗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