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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2节

      她很爱说话,就因为自己凶了她一句,就被他吓到了?然后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不对,这小妖胆子明明很大,他第一次见她欲杀了她,那时也没见她跪地求饶。

    所以,她这是……生气了?

    可是她生气什么,他一个捉妖师怎么能让一只小妖给他做衣裳?这像话吗?

    反正睡不着,孟子毅便不睡了,他动了动腿,又动了动胳膊,都是很小的动作。

    斩妖刀那儿还是没什么动静,连偷窥的目光他都感觉不到了。

    孟子毅不知怎的就回想起以前还在师门时的事情,师门里有几个喜欢撒娇的师妹,师兄们便变着法儿地哄她们。那些哄人的画面突然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他不禁蹙眉。

    怎么会想起这些……

    师门里的事情,这些年他都不愿意回想,他一直往南行路,何尝不是存了躲他们的心思。

    他打伤了同门师兄,偷了师门的镇派法器流星诛邪剑,从那时起,他就是师门叛徒了。

    孟子毅敛神,主动伸手摸到斩妖刀刀柄,顺着往下,往哪刀鞘上轻轻弹了一下。

    刀鞘没动静。

    孟子毅又弹了一下,这一次下手稍稍重了些。

    “大师何事?”南浔完全一副陌生人口吻。

    画灵再次打破了孟子毅对她的印象。他以为她性子好,不想是个有脾气的。

    跟他置气?真的不怕他一刀斩了她?

    孟子毅现在留着她只是因为她在自己跟千年狐妖打斗的时候搀和了进来,最后差点儿灰飞烟灭,虽然那时候就算她不出手,他也有办法灭了那狐妖,只不过要费些功夫。

    “生气了?”孟子毅问。

    南浔:“我只是小小画灵一个,哪敢生大师的气。”

    孟子毅:好像真生气了。

    他眉头一拧,“你生什么气?要生也是我生气,你附在我的斩妖刀刀鞘上,致使我夜不能寐,我之前已经习惯了抱着它入睡。”

    南浔听了这话,不禁一乐。她觉得挺稀奇的,大boss这是在跟她抱怨?他还有抱怨这种情绪呐?

    “大师现在也可以抱着斩妖刀睡,反正我附在刀鞘上,又没有真身。大师碰我时的触感应该跟原来的刀鞘一样吧。”

    微顿,她小声道:“虽然我比较敏感,外界的触感对我来说就跟真的一样,但我可以忍着。”

    孟子毅听了这话,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微妙,“其实,我也比较……敏感,碰到你的时候我感觉到的不是刀鞘的质感,而是……女人身体。”

    南浔过了好一会儿才好似消化了这个消息,她大震道:“那你岂不是……你你你不要脸!我全身都被你摸光了!”

    孟子毅的脸上难得地浮现出一抹尴尬之色。

    他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替自己辩解道:“好像就不小心摸到了胸、腰、头、腿、脚,其他的没了。”

    南浔声调微微拔高:“这还不多?这就相当于全身了!我一直以为你碰我就跟碰冷冰冰的刀鞘一样,好几次我都忍着没吭声,哪知道……”

    最后,她委屈地小声嘀咕一句:“大师,你欺负我。”

    孟子毅:……

    南浔转而又识趣地道:“但是……算了,你也是无意,我在大师眼里本就是一只小妖,妖精还讲什么贞操。”

    孟子毅沉默,眉头拧了一下又松开。

    “你跟那些妖不一样。”孟子毅道。

    南浔听到这话,心情突然好了,声调一扬,“我当然不一样了,要是一样,大师早就把我灭掉了,哪里会把我带在身边,还允许我附身在斩妖刀上。”

    孟子毅的嘴角微微勾了下。

    心情好像突然变好了?明明不是人,却比人还喜欢变脸,跟个小孩儿似的。。

    “大师,我很快就能恢复了,到时候大师就不用像现在这样为难了。”南浔道,话中带了些许歉意。

    孟子毅嗯了一声,重新闭上了眼,“修行这种事儿急不来。我要睡了,你也休息吧。”

    南浔低声道:“大师,好梦。”

    孟子毅又嗯了一声。这一次他很快就睡着了。

    第830章 小画灵,挺可爱的

    孟子毅刚刚睡着,小八便又兴奋地叫唤起来,“恶念值刚才又降了2点!积少成多,算起来,这些天降的也不少了。”

    南浔听了心情也高兴,“小八,你也别老盯着外面了,去休息会儿吧。”

    小八受宠若惊:“亲爱哒,今天的你特温柔。”

    南浔道:“要关爱小孩儿嘛。”

    小八:……

    真尼玛气兽!“其实像妖兽神兽啥的,它们的幼年期都很短,为了尽快适应残酷的环境,它们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成长变强,之后便维持在身体最鼎盛的时候,化出的人形也是最年轻力壮的模样,当然,我说的是那种高等妖兽和神兽,寿命几乎与天同齐的那种。”

    南浔飞快地接了一句:“所以你还在幼年期?”小八:“那个,这不……爷还没说完嘛,虚空兽跟那些妖艳贱货兽兽不一样,因为十四五岁的人形就已经很牛叉了,所以大部分化人形的时候直接就是十四五岁的模样,之后再慢慢长到成年人类的样子。爷的幼年期你见过的,毛绒绒的,圆圆的,萌萌哒的。”

    南浔:“你直接说一颗球就行。”

    小八嘤嘤两声,“我生气了,不理你了。”

    南浔笑了笑,对小八道:“晚安,小八。”

    小八哼哼一声,还是回了句:“……晚安。”

    第二日天儿还没亮,孟子毅便离开了这座小山村,没有惊动任何人。

    宁静的小村子,自然而安详,看起来很美好。

    若不是亲自来了一趟,谁又能想到藏在这美好背后的冤屈与灰暗?

    南浔想,如果孟子毅没有刚好路过,那孙晓梅会不会已经变成强大的厉鬼,杀了常氏父子?甚至连同村子里的其他村民也一并杀了?想到这儿,南浔突然问:“大师,孙晓梅真的能重新投胎做人吗?她毕竟杀了那么多人,还害得他们不得投胎,而且她还是上吊死的。我听说十八地狱的第十四层是枉死地狱,人来到这世界已是不易,当珍惜这个为人的机会,若是自己不惜命去自尽,割脉啊,服毒啊,上吊啊,这些做法会触怒阎罗王,死后鬼魂打入枉死地狱,就再也别想为人了。”

    孟子毅:“你还知道十八层地狱?”

    南浔得意地道:“大师,我知道的可多了。”孟子毅道:“我没去过地府,不知道是否真有十八层地狱。不过,宁信其有不信其无。若真有枉死地狱,孙小梅虽是上吊自尽,但她怀着强烈的不甘和恨意死去,遭遇也叫人同情,阎罗王或许会给她转世投胎的机会,只是……肯定不是人。”

    南浔一惊:“大师是说孙小梅会堕入……畜生道?”

    孟子毅嗯了声,“至少十多世都是畜生。”

    南浔嘀咕道:“那大师为何骗她?”

    孟子毅:“我何曾骗她了?她问我能不能投胎转世,又没有问能不能转世成人。”

    南浔:……你赢了。

    孟子毅见她不说话了,心情颇好地挑了下眉。他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虽然看不清,他却已经想象到了她吃瘪的大致模样,一定是小嘴儿微撇,偷偷瞄他。

    小八没有打断南浔,在空间里默默道:恶念值降了0.2。

    “大师,我就是觉得孙小梅去了地府后要失望了,她还盼着以后跟赵申做夫妻呢。”

    孟子毅淡淡道:“人总要为自己所犯下的错付出代价,不管这人有意还是无意,自愿还是被逼,不管所犯的错误是大是小。”

    “大师,那你犯过错吗?”南浔这是明知故问。

    孟子毅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变得很冷。

    “犯过。从不犯错的人,那是圣人。”

    南浔笑着道:“犯错就犯错,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的大罪,我们知错能改便好。”

    孟子毅握着刀柄的手不禁紧了紧,突然问了句:“如果对方不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呢?”

    南浔一副茫然不解的口吻,“为何一定要改过自新给别人看呢?这机会也不是别人给,你诚心改过,问心无愧就行了啊。

    举个事例。譬如……譬如我偷窥了别人洗澡,被那人发现了,我后来意识到自己做法不对,向他诚心诚意地道歉,可他气恼不已,非要挖了我的眼,难道我还真要站着不动让对方挖眼?

    受害人有立场让你为犯下的错或者罪行道歉和赔偿,但他们所以为你应该付出的赔偿不一定就是对的。还有一种人连受害人都不算,却还要求你这样那样,但他们凭什么?还是拿我偷看别人洗澡举例子,跟那人一块洗澡的还有别人,我没看他,可他竟也跳起来唧唧歪歪,甚至比受害者本人还嚣张,说他名誉受损,说我不知廉耻,不仅要挖我的眼还要砍我的手,你说,这是什么道理?”

    孟子毅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为何举这种事例……”

    南浔道:“我是个俗人……俗画嘛。”

    然后,她咳了一声,“昨晚上我说大师摸了我是欺负我,其实大师真不用放心上,因为我也偷看大师洗澡了。我跟你道歉,但是我们扯平了,好吗?”

    不知为何,孟子毅突然觉得,这样心虚又一本正经地跟他说扯平的小画灵挺……可爱的。

    小八再次默默道:恶念值又降了0.2。

    “对了大师,跟了大师这么多天,我还没跟大师说我的名字呢。”

    孟子毅讶异,“你还有名字?”

    南浔笑了起来,“我怎么就不能有名字了?我叫……小浔,大师可以直接叫我小名,也可以叫我浔浔。‘相对峰头俱化石,双影在,照清浔’的这个浔。”

    孟子毅不知想到什么,表情有些奇怪,顿了顿才问:“谁给你取的名字,当年将你画出来的那位画师?”

    南浔哼道:“谁会给一个死物取名字啊,这是我自己取的。大师觉得好听吗?”

    孟子毅将这名字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迟缓地点了点头,声音比平时要柔和一些,“好听。”

    南浔立马来了句:“那大师叫一声。”

    孟子毅怔了怔,薄唇一抿,“前面就要到镇子了。”

    转移话题不要太生硬。

    南浔幽怨地唤他:“大师……”

    “大师就不能满足我这个小小的愿望吗?我自有灵识以来,还没怎么跟人说过话,我这名字也从未有人叫过。”

    说到最后,哪怕南浔现在是个刀鞘,旁人都能感觉到她有多失落了。孟子毅嘴巴微微张了张又抿紧,然后又张了张,如此反复两次后,终于缓缓吐出俩字:“……浔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