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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

      “赵庭实?”

    黄公公忙不迭把赵璜给放了进来。

    一看见那透光性极好的玻璃,虞璁就心花怒放的快步上前,仔细端详这做工和质地:“成本高么?”

    “还在改良配方,将来会尽力做的跟陶土般便宜。”赵璜忙道:“已经有一批师傅练成了老手,现在吹制玻璃也相当娴熟了。”

    “这东西不适合在乾清殿里说。”虞璁想了想,想让他把这镜子放下,认认真真道:“赵大人,既然这玻璃建成了,朕就要跟你讲他的用途了。”

    他接过鹤奴递来的纸笔,画了个镜片的形状,指示给他看:“这玻璃,若是中间厚,边缘薄,透过镜子看的东西,就会放大。”

    赵尚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其实并没有听明白。

    “你想想,这老臣们老眼昏花,还有这行军打仗时看不清楚东西,是不是都可以用这个法子来解决?”

    赵璜一拍脑袋,点头道:“是这么个道理啊!”

    “对吧?”虞璁心里虽然惦记着显微镜和基础生物学的开端,还是耐心的解释道:“具体如何能让这玻璃片能够放大,又放大多少,全看这研磨的薄厚工艺,这就要继续让老师傅们勤加研究了。”

    赵璜诚恳的点了点头,好奇道:“陛下,这些奇思妙想,您都是从何而来?”

    “神女托梦。”虞璁面不红心不跳的开口道:“神女经常托梦给我,让我振兴大明江山,还教了不少神妙的法子——你看这云禄集,如今生意做得如日中天,是不是这么个意思?”

    “原来如此!陛下当真是福泽深厚!”赵璁忙不迭作揖道:“臣这就回去研究此放大东西的法子来!”

    虞璁笑眯眯的看着他远去,掏出小本本,把制作玻璃那一栏给划掉了。

    陆炳匆匆回了内殿,在老地方继续呆着,只是神色略有些不太对。

    “怎么了?”虞璁眼尖的发现他表情略低落,出声问道:“可是宫外出了什么事?”

    陆炳思忖了片刻,开口道:“刚收到家书,说是平湖那边出了小规模的天花,有个小时候很关照我们家的亲戚不幸染上,已经过世了。”

    皇上愣了几秒,突然有种猛地开窍的感觉。

    如今经部忙着整理和派人开始宣传农业模式的事情,工部忙着建学院弄镜片造战车,国子监拉上了礼部开始轰轰烈烈的修撰大典。

    眼瞅着一个个忙得焦头烂额,根本不能再给他们添加什么新工作了。

    可是天花!天花这个狗东西如果能被治理,那该是多大的造化啊!

    别看六部基本上都忙不过来,太医院的人可闲着呐。

    这医书本身几经编撰,是最好修的之一,基本上在国子监那边现在都进入了誊抄印刷的环节。

    几个老臣、诸位皇嗣和宫妃,那也都是几个太医拎着箱子过去诊平安脉就好,基本上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所以在这种过渡期里去研究天花的防治,完全是黄金时期!

    所谓天花,就是一种古代的病毒,他们会随飞沫传播,再引发严重的毒血症状。

    轻者发热高烧,重者会并发败血症、脑炎等极端情况,致死率和传播率都极高。

    如果没有妥善的安置,这染病的人在十天到四十天里就会直接恶化死亡。

    虞璁虽然不是医生,可他有个从小就励志学医的姐姐,家里各类什么《传染病防治》、《病毒学》之类的书扔得到处都是。

    别的他不懂,可对付这个天花,还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想要预防天花,只要播种牛痘便可以了。

    所谓的牛痘,就是牛身上因天花而出现的一种传染病,这些东西会让牛身上不断长出水疱或者溃疡。

    但如果能够把这种东西传染给人类,就会让人等同于被接种了天花疫苗,也就是所谓的种痘。

    虞璁想了半天,第一反应就是,不能拿神女托梦来说事了。

    哪怕那帮道士们被自己驯的服服帖帖,拿钱说鬼话,但老是传播封建迷信思想,大众们也未必会买单。

    “把严院正唤过来。”

    医官又一见着陆大人,忙起身报告道:“陆大人!五禽戏如今已被医女们悉数教授给了宫嫔皇子们,现在早晚各一次,从来不耽误了!”

    陆炳意识到自己在外的神情大概略冷厉了些,只开口道:“皇上唤严院正去趟乾清宫。”

    严大人一站在陆炳身边,就觉得连空气温度都在猛地往下降。

    明明六月份天朗气清,阳光和煦,一站在这陆大人身边,就觉得冷的慌。

    大概是因为,连着这两个月,朝中都有各种抗议和反对之声。

    皇上明显也因此疲惫了许多,脉象都有虚浮之征。

    虽然皇上向来慈爱,对这些臣子们也不会下死手,但听太医院里的几个小徒弟讲,这陆大人还是私下找到某些个老是搞事情的礼部、兵部臣子,把他们带去死牢里和颜悦色的聊了会天。

    眼瞅着快到了乾清宫,严院正忙收了遐思,行云流水的行了套礼。

    虞璁原本就有些瞌睡,此刻也昏昏沉沉的,只开口让他叙述下京畿近几年来有关天花的情况。

    严大人原本就是京中老官,对这些旧事再清楚不过,忙一五一十全说了。

    “朕在想,这在天花曾爆发的地方,会不会有人哪怕穿梭于病人之间,也毫发无伤,存活至今?”

    严思想了想,作揖道:“微臣的老姑婆,正是陛下要找的人。”

    “一个不够。”虞璁眯眼道:“劳烦你们去那些旧地再度巡查,看看都有哪些人经历过那场灾厄又都活了下来。”

    “记住,要整理他们的饮食作息,和曾患过的病症,可懂了?”

    虽然是穿越回来做皇帝的,但是虞璁感觉,自己现在是集大明国皇帝、大学创建者、诸多学科先驱、幼儿教育领导者、现代科学传播者种种头衔与一身。

    简直是吃白菜的命操赚白粉的心。

    且不说自己琢磨了好几个月,都没想清楚蒸汽机到底是怎么个蒸汽法。

    但是现代医学里的一些简单概念,还是可以传导给这些大人们的。

    虽然编故事弄些托词确实很麻烦,可一旦他们能够发现细胞与病毒,能够开始用科学的方式,让中西医学能够融合发展,共同进步,那可真是千秋功绩一桩了。

    不,一旦这些开始起步,就不能称之为什么西医了。

    这些,都将是我大中国发源的东西。

    严院正虽然不清楚皇上为什么突然操心这个,可一感觉到陆大人身侧嗖嗖的寒气,就忙不迭的答应了一声,满脑子都是赶紧走。

    别人都说这乾清宫的豹子吓死人,我怎么觉着是陆大人比豹子还恐怖……

    待严院正一走,虞璁便趴在桌子上,对着鹤奴摆手道:“不忙了不忙了,明天也要休息一天,再这么折腾下去,我可得累病了。”

    鹤奴点了点头,立马回了东殿,把公告板上进殿议事的人员牌子都往第三天扒拉。

    皇上一说要休息,就直接睡了十五个小时。

    从傍晚睡到第二天中午,再醒来的时候就神清气爽,食欲相当的好。

    只是醒过来的时候,这寝宫里多了个笼子,里头还装着只肥硕的野兔。

    “诶?这是怎么回事?”虞璁还没换衣服,索性披着寝衣赤着脚过去逗兔子。

    还没等他走两步,一个毛团就蹿了过来,在他的脚边蹭来蹭去。

    “你睡着的时候,佩奇以为你生病了,怎么都不醒,”陆炳一见他终于活蹦乱跳,也渐渐面露笑意:“他还用尾巴一直想蹭你的脸,不让我把他抱下去。”

    “诶!”虞璁开心的把佩奇抱了老高,吧唧了一口道:“乖儿砸!”

    “难道说,这兔子也是他叼来的?”

    “这宫里绿草如茵,景好水好,也难怪兔子这么肥。”陆炳笑道:“后来他看你一直不醒,就蹿了出去,没过多久叼了只活兔子回来,不让我碰。”

    “毛绒绒的野兔,虽然不是白色的,也还怪可爱的。”鹤奴蹲在笼子旁边,又喂了根胡萝卜条。

    虞璁想了想,挥爪道:“这么可爱,就直接烤着吃吧!”

    被放下来的佩奇舔了舔爪子,一脸嫌弃的看着他又开始蹦来蹦去,把脸埋在尾巴下面继续打盹。

    三人晚上便支了篝火,不光把那兔子撒上椒盐孜然烤的油花直淌,还要来了羊腿韭菜小蘑菇,怎么开心怎么吃。

    虞璁心里怀念着放了冰块的雪碧芬达,此刻便要小厨房榨了鲜果汁放些碎冰,味道也相当不错了。

    黄公公从另一侧过来,见他们三人吃的都略有些出汗,忙递了帕子,又试探着开口道:“陛下,几位娘娘邀请您哪天回后宫赏花。”

    “赏花?”虞璁忙了好几个月,早就忘了自己当时做的事情:“什么花?”

    “您还记得之前给的种子么?”黄公公带着笑道:“皇后娘娘和几位妃嫔的花儿都开了,听说都灿烂的很呢。”

    第35章

    虞璁愣了下, 重复道:“花儿开了?”

    鹤奴一听见这话,噗的笑了一声, 又开始专心啃羊蹄子, 只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好几位?”虞璁想了想问道:“都是哪几位?”

    黄公公想了想道:“老奴只记得皇后与顺妃的花儿开了, 好像一盆松叶牡丹,一盆凤仙花。”

    皇上听到这话, 心里大概有了底,只吩咐他先下去, 这满手羊油兔子油的,总得吃完了再说。

    陆炳见虞璁忍着笑意,好奇的问了一句。

    虞璁接过他烤好的牛蹄筋,一边喝着冰果茶, 一边把大概情况都说了。

    陆炳在听闻这些琐事之后, 略有些无奈的开口道:“这可是欺君之罪。”

    “不用那么严肃,当然总归是要吓一吓的。”

    穿越过来的大半年里,虞璁连动物园都没空去, 主要就是因为各部门的人员实在太多,哪怕认清楚所有的行政机构、搞明白人事关系,再发动些改革方面的任务, 都占据了他大部分的心力。

    平日里有功夫去出宫转转,都已经是难得的新鲜事情了。

    正因如此, 哪怕如今这后宫的人其实已经算少的了,他除了皇后也记不住别人的脸。

    明天下朝之后再去看看,也算心里知道该提防谁。

    正在吃喝之际, 虞璁忽然多了个心眼,开口问道:“这国宝拍卖,朕从前嘱咐过,不许卖文玩字画,只能卖那些虚浮的金银宝石,赵大人执行的如何?”

    一提到赵璜,陆炳显然放松许多:“赵大人做事克忠职守,每逢拍卖都亲自监督往来入账,不让任何人插手。”

    他顿了顿,又开口道:“但是如果他这么做,其他的官,就蹭不着油水了。”

    虞璁愣了下,意识到自己漏了这么一截。

    陆炳因为和他关系越来越亲厚,许多从前不敢说的许多话,现在待思忖揣摩之后,也可以慢慢的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