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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节

      巧的是,辛子阑收拾出的房间,正是当初黎夕妤初入司空府时所居住的那间客房。

    她于房中静坐了一整夜,不曾合眼。

    屋外是一片漆黑,她想起许久以前,曾有一名男子为她在这府中挂满了灯笼……

    昼夜交替,不过四个时辰。

    旭日初升时,又是一番好风景。

    约莫卯时三刻,黎夕妤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却见辛子阑正站在院中,手中端着一只瓷碗。

    她眉梢一挑,分明一夜未睡,却不知晓辛子阑何时有了动静。

    见她走出房,辛子阑立即走了来,脸上挂着几分笑,“快将药喝了。”

    黎夕妤接过瓷碗,无半点迟疑,便将其一饮而尽。

    随后,她擦了擦嘴角,问道,“我分明记得药材已不足,这些是如何来的?”

    “我一早便去往城中药庐,抓了些药材回来。”辛子阑笑答。

    黎夕妤点了点头,心底却是一阵怅惘。

    看来昨夜,她应是思虑过重,并未留意到辛子阑的动向。

    她望着辛子阑,只见其眼眸幽深,似是藏着什么。

    “子阑,你可是有事瞒着我?”黎夕妤张口便问。

    辛子阑眉头微蹙,踌躇了片刻,终是道,“今早去抓药时,路过昨日那条街道,瞧见……”

    “瞧见什么?”黎夕妤心头一紧,连忙追问。

    “瞧见昨日那落魄公子,死了……”

    辛子阑发觉季杉身亡后,本想径自离开,可最终却还是善心大发,将其尸首带至一处荒凉的深巷。

    他念着黎夕妤,不知该不该送其入葬,便先行回了司空府。

    此时,黎夕妤赶到了这条深巷里,瞧见季杉闭上了双眼,竟走得那般安详。

    “我已诊过,他是吞金自尽的。”辛子阑开口道。

    黎夕妤的身子微微一颤,缓缓蹲在了季杉的身侧。

    吞金……

    是她昨日留下的金子吗?

    突然,她察觉出几分异样,便伸出手臂,向季杉的怀中探去。

    她的手探进衣襟,最终掏出了一张与他破烂的衣衫全然不符的干净手帕。

    她将手帕展开,便瞧见了一行行的娟秀字体。

    “你想要的,不过是我孤苦一生,从此孑然一身、直至白发倥偬,膝下无一儿一女!你盼着我无人可依,盼着我颠沛流离,盼着我……苦累终生、肝肠寸断!呵……怕是不能如你所愿了,我活不到白发倥偬,要先走一步了。夕妤,你一定要幸福安稳地活下去。”

    第一百九十八章:下葬

    手帕上的字迹,仍旧熟悉,单是一眼看去,她便认得出。

    散着丝丝墨香,传进她鼻中。

    黎夕妤的手臂终究还是颤了颤,她最终深深地看了眼双眼紧闭的男子,便将手帕攥成了一团。

    这个人,是她此生第一个爱上的人,曾几何时,她也满心欢喜地想过要与他共度一生……

    可同样,她也恨过他,恨他背信弃义,不忠不贞。

    她曾以最恶毒的话语诅咒他,恨不能盼着就连老天也莫要放过他……

    可一切到了最终,他沦落至街头乞讨,如今就连死了,也无人替他收尸。

    她本该如愿,本该感到畅快,却不知为何,心底除了浓浓的怅惘与丝丝疼痛外,竟无半点快感。

    “子阑,”她突然开口,低声道,“寻一处风水好些的空旷之地,我想亲手送他下葬。”

    辛子阑听后,并未感到诧异,轻轻点头。

    一个时辰后,二人站在一处坟头前,站得笔直,却皆不言语。

    因着季家的缘故,黎夕妤未敢替季杉立碑。

    她的眼眶稍有些酸涩,手中依旧攥着那只手帕。

    “子阑,你身上可有带着火折子?”她突然开口,问道。

    辛子阑伸手探进袖中,摸索了一阵,便掏出了一只火折子,顺便替黎夕妤吹燃。

    黎夕妤将其接过后,竟点燃了那只手帕。

    手帕遇火即燃,其上精致的绣花很快变得枯萎,最终化作灰烬,随风散去。

    黎夕妤熄了火折子,转而望向辛子阑,神情轻快了许多,道,“子阑,我们回吧。”

    辛子阑将斗笠递给她,她戴在头上后,二人便一同离开。

    有轻风拂过,带着阵阵凉意,吹起二人衣角。

    黎夕妤的面容掩在黑纱下,她深吸了一口气,竟勾唇笑了。

    在记忆深处,那些痛苦的年月里,是那人陪伴她左右,带给她温暖。若是没有他,她不知自己是否能够挺得过那一个个的寒冬。

    若是没有他,兴许早在她初次踏入城西荒庙的那一日,便早就没了性命。

    事到如今,一切恩怨纠葛都随着这风散了去,而她所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她一路向前,不曾回头,也不曾慢下脚步。

    季杉,你我之间,再不相欠……

    黎夕妤本想于今日去往城郊,却因着季杉之死,不得不再次推迟。

    返回司空府的途中,辛子阑走在黎夕妤的身侧,始终不曾开口说话。

    已记不得是何时起,辛子阑渐渐收敛了那吵吵嚷嚷的性子,话语虽比从前少了许多,可带给她的安全感,却从不曾减少。

    他很能审时度势,知晓在某种情势下该如何自处。

    譬如这一路上,他一言不发,却也正是这沉默,带给黎夕妤莫名的宽慰。

    倘若他当真问起了季杉的事,她倒真是不晓得该如何向他诉说。

    在她心中,那个人永远地停留在过去,停留在那些寒冷的冬日,成为永久的祭奠。

    走着走着,辛子阑突然停下了脚步,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

    黎夕妤心生疑惑,转眸去看他,“子阑,出了何事?”

    却见辛子阑双眸微眯,周身竟透着几分凛冽之息。

    瞧见他这副神情,黎夕妤的心陡地沉了下去,连忙转身向后望去。

    但见身后的巷子里,竟不知何时多了一群身穿宫廷服饰的侍卫。

    侍卫约有三、四十人,腰间皆佩着刀剑,整齐有素地排列着。

    “是谁派你们来的?”辛子阑双眉一凛,冷冷地问。

    无人答话。

    却有一阵脚步声自后方响起。

    二人再度转身,望向巷子的尽头处。

    不出片刻,有三道身影自拐角处走来,出现在二人的视线中。

    同样身着宫廷服饰,却全然不是侍卫。

    且那行走在最中间的男子,他缓缓踱步,臂弯里躺着一只拂尘,正随着他的走动而摇晃。

    至于这内监身侧的两人,穿着最普通的奴仆服侍,应是伺候他的宫人。

    见此,黎夕妤的眼底多了缕暗芒,已隐约猜到了什么。

    很快,三人到得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