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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节

      “回皇上,今晨刚刚收到的传书,说是三日后便能赶到京师。”

    “唔,”皇上淡淡颔首,道;“你去传朕旨意,就说三日后朕会亲自率百官于午门迎接定北侯大军,再有皇后近日身子不适,命京中贵妇轮番入宫侍疾,去吧。”

    内侍跟随皇帝多年,早已是个人精,皇帝一个眼神,便能明白主子的心意,当下只对着皇上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凝香得知梁泊昭快要回京,心都好似要从胸腔里跳了出来,夫妻两人快一年没见,思念蚀骨,个中滋味只有自己懂得,凝香这几日都是忙开了,整日里只与府中的仆人一道,将整座侯府打理的整洁清爽,井井有条,大门处也是布置的焕然一新,万事俱备,就等着梁泊昭回来。

    而凝香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整个人都好似长开了般,小脸莹白如玉,透着可人的红晕,身段轻盈似柳,依然保持着少女时的娇嫩,一点也看不出她曾生过孩子。

    梁母得知儿子立下不世功勋,并且即将回京,这几日也是打起了精神,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领着秦氏与康儿,就等着儿子回京。

    距梁泊昭大军赶至京师不过还有两日,宫里却传出了一道圣旨,说是皇后头风发作,命京师贵妇前往宫中侍疾。凝香贵为侯爷夫人,自然也在名单之上。

    凝香懵了,她自从北疆回京后,一直不曾进宫,原先守在侯府外的御林军不知何时也被皇上下令撤了,她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今骤然听得进宫,又偏偏是在夫君即将回来的时候,心里自然是不愿的。

    可圣旨难违,凝香毫无法子,只得在仆妇的服侍下换了宫装,与京中贵妇一道进了宫。

    皇后居住在凤仪宫,凝香透过众人,遥遥打量着皇后的气色,就见她面色萎黄,的确像是生病的样子,她在凤仪宫中服侍了两日,直到第三天,是梁泊昭回京的日子。

    凝香心急如焚,想起远征回京的夫君,只觉得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只得跪在皇后的病榻前,恳求皇后许她出宫一趟,回府见夫君一面。

    皇后脸上的笑意仍旧温和,只柔声劝慰,告诉凝香晚间皇上会在宫中为梁泊昭举行盛大的宴会,来为她的夫君接风洗尘,并让她稍安勿躁,到了晚间,他们夫妻自是能见面的。

    凝香听了这话,才觉得一颗心慢慢的踏实下来,想起晚上便能与丈夫见面,凝香的身子便是抑制不住的轻颤,那是欢喜到极点,期盼到极点,一张粉脸透出淡淡的红晕,更是增了无尽的丽色。

    129章 夫妻相见

    分别了近一年的日子,她终于能再见到自己的丈夫,自成亲以来,她与梁泊昭虽说一直是聚少离多,可也从未分开过这样久,每日的思念俱是折磨着她,有时实在想念的紧了,夜里独自落泪也是有的,一想起晚上便能见到自己一心念着的人,又怎能不让人高兴。

    凝香身在凤仪宫,心却早已飘得远了,只盼着天色快黑,快些让他们夫妻团聚。

    京城。

    天还未亮,道路两旁已是人头耸动,来迟的人只拼命的往前挤,无不是想亲眼见到定北侯凯旋,此外便是要看看被俘的北疆蛮夷,就连道路两旁的酒楼茶肆也皆是满座,一些包厢更是被一些京中显贵包下,占据了极佳的位置,待梁泊昭率三军进城时,足以瞧个清楚,一睹定北侯的风采。

    天色渐渐亮了,城门口已是人潮汹涌,毂击肩摩,一时间喧嚣震天,守军已是出动,不得不立在道路两旁,死死将那些老百姓给围住,为定北侯大军留下一道宽敞的路来。

    不知何时,就听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自远处传来,显是有千军万马,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句;“定北侯,是定北侯来了!”

    原本就熙熙攘攘的人群简直如同炸开了锅,喧闹声此起彼伏,诸人皆是听着那马蹄声距城门越来越近,终于,就见将士如潮,向着城门逼近,当先一人一身黑色战甲,胯下宝马威武神骏,衬着他高大魁梧的身形,千军万马尽数跟在其身后,黑压压的看不见尽头,帅旗迎风飘扬,正是一个大大的“梁”字。

    甫一看见男子的刹那,人群中顿时鸦雀无声,就连一根针落在地上也能听见,无数道视线落在那个高大威武的男子身上,待他策马进城,刚巧有一道日光照在他的脸上,但见他眉峰凌厉,鼻梁高挺,举止间果决至极,几乎没有任何人怀疑,此人定是梁泊昭!

    喧哗再次响起,比起方才更是吵闹了数倍,百姓们振臂高呼,人人脸庞潮红,一些妇孺更是眼含热泪,定北侯大军过处,数道声音齐声呼喊,响彻天际。

    “定北王!定北王!定北王!”

    梁泊昭面色如故,连带着身后的将士无不是冷漠而肃穆,对着周遭的呼喊视而不见,随着主将进城。

    而那些神鹰国的俘虏,则是被押在一辆辆囚车上,神鹰国汗首当其冲,之后则是阏氏,王子,皇子,公主,嫔妃,大臣等,皆是三三两两的关在一处,囚车足有上百辆之多,道路两旁的百姓瞧见神鹰国的战俘,自是眼眸放光,纷纷取出早已备好的菜叶果皮之类,向着蛮夷身上掷去。

    蛮夷男子向来悍勇,即便一路百般折磨,到此时也仍是一声不吭,而那些原先尊贵的嫔妃公主,此时则是不堪屈辱,有些已是嘤嘤哭泣起来,人群中不时有目光被其中一个少女引去,但见她高鼻深目,肤色雪白,纵使浑身狼狈不堪,仍是一脸的孤傲。

    有人小声嘀咕;“那个,怕便是被称为大漠第一美人的阿诺兰公主罢?”

    午门外。

    皇上已是亲自统领着文武百官,于午门处迎接凯旋的定北侯大军。

    梁泊昭看见前面那道明黄色的身影,一个手势,身后众将领俱是停了下来,除却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外,再也听不到其他声响,如此整肃的军容,让人望而生畏。

    梁泊昭下了马,向着那抹明黄色的身影走去,他的步伐沉稳有力,眸心深邃内敛,在距皇帝三步远的地方单膝跪地,浑厚有力的响起;“臣,梁泊昭,叩见吾皇。”

    皇上已是满面春风,亲自伸出手去,将梁泊昭从地上扶起,他打量了梁泊昭片刻,一年多未见,梁泊昭瘦了许多,原本便坚毅的脸庞更是显得冷峻起来,眉宇间风尘仆仆,面如斧削,唇线紧抿,一双眸子锐利如刀,令人忽视不得。

    皇帝虽身在京师,可也知道梁泊昭此战的艰难,以十五万人马,对抗胡人三十万的铁骑,以少胜多,数次置之死地而后生,在朝廷粮草不济的情形下,硬是打赢了这张仗,其中的艰辛,自是一言难尽。

    可也正因如此,皇上心里不免更是忌惮,梁泊昭如此了得,放眼大齐袁氏,又有谁能出其右,此人一日不除,大齐江山委实一日不稳。

    皇上心头百折千回,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拍了拍梁泊昭的肩膀,目露唏嘘之色,感叹道;“爱卿为国奔波,这一年多,委实辛苦。”

    梁泊昭抱拳,声音沉静如水;“能为吾皇效忠,是臣等本分。”

    皇上颔首,唇角仍是噙着淡淡的笑意,道;“朕已在宫中为爱卿设下盛宴,好为爱卿接风洗尘。”

    语毕,皇上话锋一转,又道;“至于侯爷夫人,此时也刚巧在凤仪宫中,等爱卿进宫,夫妻也自是得以团聚。”

    直到此时,梁泊昭面色方才有了些许的变化,继而恢复如常,他没说什么,只将眼眸低垂,波澜不惊的吐出了一句;“微臣谢过皇上。

    皇上看了他一眼,容色仍是温和。

    三军并不能随主帅进入皇城,遂是驻扎在京郊,梁泊昭此番回京,也只能带上一支亲兵,待梁泊昭入宫后,更是要将腰间重剑取下,他的脚步走得极快,几乎让身后的内侍追赶不上,不得不一路小跑,跟在男人身后不住的小声唤道;“侯爷,您慢点儿,慢点儿”

    凤仪宫。

    因着晚上的盛宴,皇后已是让宫女服侍着下了床,梳头嬷嬷小心翼翼的为她梳着长发,皇后微微揉着额角,转眸就见凝香对着窗外出神,一双眼眸眨也不眨,似是看呆了般。

    皇后弯了弯唇,在宫女的搀扶下起身,凝香听到动静,才回过神来,皇后微笑道;“侯爷夫人身在本宫的凤仪宫中,心却已是飞到昭阳殿去了。”

    凝香也觉得自己太过心急,只垂下脸,小声说了句;“让娘娘见笑了。”

    皇后温柔的揽过她的手,就见有宫女匆匆而来,对着皇后行下礼去;“娘娘,永宁公主来了。”

    皇后眉心一挑,笑道;“请公主进来。”

    凝香在宫中的这两日,每逢晨昏,永宁也都会来为皇后请安,凝香也与她打过照面,永宁一如既往,对她谈不上亲切,却也绝不是冷漠,一切都是恰到好处,带着淡淡的客气与疏离,却让彼此都自在。

    凝香此时一心都在梁泊昭身上,哪还有心思去管永宁,听到她来了,也压根没往心里去,未几,就见永宁一身湖绿色宫装,梳着飞仙髻,款款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