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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秀秀,你不渴吗?”

    叶秀秀一股脑的说了一通,嗓子都冒烟了,“当然渴了。”

    杨晓卉说:“那我们去喝汽水吧。”第一次逛的时候她就发现公园里有个汽水摊了,正好去歇歇脚。

    “好啊。”叶秀秀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这时候又拉着她的手,一起去喝汽水了。

    汽水两瓶六毛钱,是杨晓卉付的,她什么都不缺,有时候得的叶秀秀的好,却没有好法子把空间里面的好东西拿出去分享,难得今天杨一山给了一元钱,可以换叶秀秀的情。汽水不是很好喝,不过是色素兑香精,再加了一点气,喝到嘴里比不上以前喝的饮料。

    叶秀秀倒是喝的很享受,她家条件好点,也是吃的好点,平时也没什么钱买汽水,现在自己挣工资了手头宽裕一些了。

    “晓卉,别动!”叶秀秀突然叫了一句,吓了她一跳,还以为发生什么事情了。只见叶秀秀放下喝完的汽水瓶还给摊主,绕着杨晓卉来回打转,绕的她眼晕。

    原来是她发现杨晓卉罩衫上的绣花,青色的罩衫绣着淡蓝色的花卉,很是别致秀气。

    叶秀秀啧啧的称赞,“哎!真好看,是你妈绣的吗?手艺可真好,真齐整呀。”她的眼睛直盯着绣花瞅。

    杨晓卉大言不惭地回道:“不是她,是我自己绣的。”

    确切的说是她借助空间里的缝纫机缝的,当然整齐了,毕竟是机绣。有段时间她迷上了做手工,买了大批各色的布料和线,还有好几台不同功能的缝纫机,接着没做几次手工,兴趣就消失不见了,那些东西都放在其中一个工作室里分门归类的收起来了。

    她原来的罩衫上面是葛红花缝的是补丁,手艺很一般,补丁打的挺明显,只不过平时上下班穿的是工服,就没有理会。今天是要出来逛街,穿着工服总觉得不习惯,而穿着补丁罩衫呢不得体,于是她就在空间里找出缝纫机,加工了一番,把原来的补丁用绣花遮盖住了。

    其实杨晓卉更想换件别的衣裳,可杨家条件在那里,家里没有多余的布票,她的几件衣裳不是葛红花替换下的旧衣裳,就是杨晓芹几年前没带走的,家里很少给她做过新衣裳。空间里面倒是不少,可凭空多出一件衣服,会让家里人起疑心。所以她除了吃的上面改善了,其他上面和原主保持一致,没什么改善,日子过得很艰苦。

    叶秀秀愣了一下,亲亲热热得搂着杨晓卉说:“哎呦,你的手艺真好啊,我有件衣服破了,我妈补的可难看了,下次你帮我补补吧。好不好呀?”

    杨晓卉故意沉着脸,没有马上答应,急的叶秀秀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好话,才装的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叶秀秀为人大方,对她很照顾,这点小事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怎么会拒绝呢,就是想逗她玩呢。

    俩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又聊了些厂里的人和事,看到天色不早了,才各回各家。

    杨晓卉哼着歌,慢悠悠地忘家里走,一整天的折腾下来,比上班都累人,像她以前逛街,看中什么,直接就买买买,花不了多少工夫,下次叶秀秀再找她出去逛街,肯定就不会去了。

    快到家的时候,远远就看到杨建国蹲在路边发着呆。

    杨晓卉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就踮着脚尖,轻轻走到他的身后,“啪”的一声拍在他的后背,听声音拍的还挺重的。

    接着跳到他跟前,大叫一声,“二哥。”

    正陷入思绪的杨建国,被她一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滑稽的模样逗的杨晓卉哈哈大笑。

    “小丫头片子,找打啊!”

    杨建国年轻啊,身手很利落得爬起来,伸着手想吓唬她一下,又瞅她有恃无恐,不相信他会真打下去的神色,无力地放下手。

    咕喃了一句先记着,下次一起打,就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了。

    杨晓卉:“二哥,你在想什么啊?想的这么出神?”

    平时这个点,杨建国应该走在回家的路上了,因为家里快开饭了。

    杨建国瞅了瞅她,继续蹲着:“没想什么呢,小丫头片子不要年纪小小瞎操心,老的快。二哥,好着呢。”

    杨晓卉:“……”

    骗人,好的话,怎么到晚饭时间还不回家,平时吃饭最积极的就是杨建国了。

    问不出什么,杨晓卉不打算和他耗时间了,他想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说了,如今逼着也没用。

    杨建国一看她要回家,俩忙站起来,拦在她面前。

    “二哥,到底有什么事呀?问你,你也不说,还拦着不让我回家。”

    她真的要被磨磨唧唧的杨建国气死了,一点也不痛快,不像个男人。

    杨建国瞅着自己小妹气呼呼鼓着的脸,一个忍不住,笑了出来。小妹变了不少,以前她都不怎么跟自己说话,更可况做鲜明生动的表情。

    真的很可爱!

    “二哥,你还笑!”杨晓卉气得都跺脚了。她发现自己越来越融入15岁的杨晓卉了,她的家境富裕,生活一帆风顺,很是养成了一些小性子,却还没有这么幼稚,想来是融合了原主年龄的缘故。

    杨建国笑了两声,就收敛住了。生气的女孩子不好惹,他有血泪教训啊。

    “好了,二哥不笑了。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回家吗?”

    想知道啊,杨晓卉的注意力果然就被转移了。

    杨建国把下午发生的事情简单了说了一遍。

    原来中午杨晓卉走了没多久,他也洗好碗出门溜达了。家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那是杨一山大哥杨大伯家的小儿子杨建华,他是特地来跟杨一山说,秋收后要结婚了,这次邀请他务必回去喝喜酒。

    上次他订婚的时候,机械厂有一批援建任务要赶工,杨一山没有去,他都不去了,葛红花这个做婶婶的也顺势没去了,她可舍不得扣工资。那次杨一山寄了二十元钱给他,当做叔叔的心意,葛红花虽然觉得多,但也没说什么话。

    杨一山当然答应了,最近厂里的任务不重,一定会回去参加亲侄子的婚礼。杨一山上面有个哥哥杨大伯,下面还有两个妹妹,而杨大伯是生了三个女儿,才有了杨建华,杨一山对于这个唯一的侄子也是很上心的。

    他的三个兄妹都在农村种地,条件都不怎么好,杨大伯还奉养着老母亲杨老太,所以他每月都要寄五元给杨老太当生活费。

    第7章

    杨建华跟杨一山说了些家里中琐事,又说了杨老太有小半年没见他了,想他了。几句话就把要说的说完了,他拘束不自在了。

    从小到大,就听他爸,他奶说二叔是杨家,乃至下龙村都是头一份的出息人,十里八乡,有几个人能像他二叔洗干净泥腿子,进了工厂上班当工人呢,不用风吹日晒地种田,最后还娶上了城里媳妇,在城里深深的扎下根。二叔的励志事迹是整个下龙村最艳羡的。

    他没话说,而杨一山一贯沉默,俩人你瞅我,我瞅你,看了半响,杨建华觉得脸都僵了。

    杨建华:“那二叔,我先回了啊。”家里为了筹备婚事,还有很多需要忙的事呢。

    杨一山叫住他:“先等等。”

    说着,他起身走到衣柜边,背着身从里面拿出块叠着的手帕,打开从里面抽出了两张大团结,犹豫了一下,又抽出一张。这钱是给侄子结婚使得,能宽裕一点。杨大伯家条件不好,他怕自家大哥到时候钱不趁手,找人借钱,难啊。

    就这三十元惹出了一场风波。

    葛红花下班回来,没顾得上做晚饭,先走到衣柜掏攒着的钱。她娘家大哥葛大舅厂里有一批便宜不要票的猪下水处理,葛大舅一知道到消息,就通知俩妹妹,让她们明天一早带着钱过去。

    家里的伙食没油水,孩子们长得都瘦瘦巴巴,老二一米八的个子,精瘦精瘦;老四读书费脑子,也瘦的让人心疼;不用说小女儿了,风一吹就要飘了,都得补补。多亏大哥有什么好事都想着自己,要不然就买不上便宜肉,猪下水当然也算肉。

    看着拿出的一元纸钱,总感觉哪里不对,还是数数吧,也安心一点。没想一数真数出了差异,为了怕数错了,又数了一遍,钱少了!

    她对自己的孩子还是了解的,绝不会干这小偷小摸的勾当,而且放钱的地方就她和杨一山知道,了不得了,出了家贼了!

    杨一山正从外面溜了一圈回来,一进门,就看到葛红花脸拉的老长,坐着生闷气。

    一想就明白过来,东窗事发了,躲都来不及躲。

    一个跳脚质问钱哪里去了,做什么使了!另一个心虚,知道做的不地道,好声好气的解释着,给侄子结婚使,是当叔叔婶婶的心意。

    葛红花心里那股火一下子窜的老高,脸红脖子粗的边哭边喊:“杨一山,你没有良心!有你这么当爸的吗?你侄子多大,咱们家建国多大,他都讨媳妇了,咱们建国连媳妇的边都没摸到啊……”

    “我愁的是整夜整夜睡不着,可你呢,一点都不着急,还有闲钱给你侄子结婚使。

    你侄儿有爸有妈,他不是孤儿!”

    葛红花的心揪着疼啊,都喘不过气了,“我攒钱容易吗,一分一分,一毛一毛,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好容易攒点钱,那钱是攒着给建国娶媳妇使得,不是给你侄儿娶媳妇使得。我命苦啊,当初瞎了眼睛嫁给你啊!”

    杨一山自制理亏,蹲在一边,抱着头,听着葛红花的谩骂。

    葛红花家三兄妹,她大哥和大嫂是都肉联厂的职工,二姐是纺织厂的女工,二姐夫是军人退伍进了机关单位,当个小股长,全家就属她的工作最差,在火柴厂糊纸盒。她又很好强,一心想找个体面的对象。后来经人介绍认识机械厂的四级工杨一山,长相端正不说,工资也不少,虽然老家在农村,但是一早就说明了杨老太由乡下的杨大伯奉养,不需要她伺候,这么着处了三月,两人都很满意就领证了。

    婚后的日子跟她结婚前想的不太一样,虽然杨老太没怎么打扰到她的生活,可杨大伯杨家俩姑子家一旦出个什么事情,第一个就会来城里找杨一山帮衬,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这是作为杨家最出息的人不能推脱的责任。

    二十几年下来,葛红花筋疲力尽,最近俩年稍微消停了一些,没想到还会来这一出。杨一山今天干的这一出太伤她的心了,自家的孩子都没有安置妥当,哪有闲心管人家的孩子。

    夫妻俩吵架被刚准备进屋的杨建国听了个正着,仰头瞅了瞅,屋里一时半会还没完,他叹气,出去躲清静了。

    杨晓卉听了事情的全部过程,满脸黑线。让她说,葛红花说的没错,自家的孩子都单着呢,管亲戚家的孩子干嘛呢,就可怜二哥爹不疼。

    “二哥,你想媳妇吗?”她也学杨建国蹲在路边,托着腮问道。

    杨建国嘴角抽抽:“小丫头片子,说什么呢?”

    “二哥,你想娶媳妇吗?”她又问。

    杨建国揉了揉脸,劲大的脸都揉红了,恶狠狠的说:“不想!”就他家的条件别拖累人家姑娘跟着一起吃苦受罪了,他不忍心让爸妈为了他娶媳妇又欠下一屁股的债。

    心里沉甸甸的,杨建国突然伸出一双手撸着杨晓卉的头发,把她梳的整齐的两条麻花辫给弄个乱七八糟。

    杨晓卉气极,推开他,反手用手指梳理着头发。本来她还挺同情二哥,现在呀,他就是活该活该娶不到媳妇,单身狗,老光棍,呸!

    瞅着小妹气呼呼的小眼神,杨建国的心舒展开了,笑呵呵的,也不生气。

    兄妹俩在外面磨蹭了差不多一小时才回家,家里一切如常,除了葛红花眼睛有点红。

    至于后来他们有没有再争吵,杨晓卉不知情,她每天两点一线的上班,抽空跟叶秀秀八卦厂里的人和事,不然生活就如一滩死活,乏味无趣。总不能一辈子呆在空间里不见人吧,那样太寂寞了,虽然空间里面有水有电,可是没有网啊,怎么呆的住呢,每天看以前存在的电视剧电影,也会厌倦。

    先前她不是陪着叶秀秀买了条红纱巾吗,这条纱巾让她最近在机械厂出足了风头。买的第二天,她就系着去食堂上班了,每个去食堂的女工看到那条颜色艳丽的红纱巾,眼神中不经意流露的艳羡,让叶秀秀脖子挺的直直得,像只高傲的小天鹅。

    没过几天,厂里就多了很多道亮丽的风景,红色的纱巾被包裹在藏蓝色的工服中分外显眼。叶秀秀那条红纱巾已经断货是买不到了,女工们各显神通,有裁了红布做成纱巾大小,虽然不透光,可颜色正,也是好看的。有买到质量差一些的红纱巾的女工,就格外有底气,很不得时时走路上,享受羡慕的注视。

    车间上班的女工按照规定是不能带纱巾,长头发的女工还要把头发炸起来挽进帽子里,免得开着车床,不小心搅进去。

    叶秀秀还劝着让她也弄一条,说梅丽那边有渠道,杨晓卉赶紧谢过她的好意,再三说明不符合自己的审美,才打消了叶秀秀的好意

    叶秀秀还让杨晓卉也弄一条,说她表姐那边在留意,杨晓卉连忙谢过她的好意,再三说不符合自己的审美,才打消了她的好意,反倒落了个没眼光的评价。

    不说这些了,现在杨晓卉车床也操作的越来越熟练了,杜大忠已经不怎么带她了,如果有哪里操作有问题,还会过来指点一下。

    以前她绝对不会想到有一天,会成为一个标准的蓝领,开车床的女工。她受的教育,学的专业和如今的机械厂女工是一点也不搭边。可如今却也慢慢接受了这种生活,麻木而又懒惰的有一天过一天,完全没有想要换一种生活的想法。

    在她看来无论换什么工作,都是在七八十年代吃苦受罪,靠着空间她已经比现在的人要幸福多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至于为了改变人生再去上一次大学肯定不行,刚毕业还不到三年,又要回去寒窗苦读,她才不要呢,听说如今的大学生特别珍惜时间,个个头悬梁苦读,她混在里面多另类啊,反正她没什么大志向,也过过好日子,就不要抢这个改变人生的机遇了,高中毕业证还是要找个机会拿到手,这个比较实际。

    最近厂里的任务也不重,很多工人都在磨洋工,工资月底准时发,做多做少都一样,工人没事的时候就凑成一堆瞎聊,杨晓卉有一学一,看到他们偷懒,她借机歇会,或者偷偷溜达食堂找叶秀秀,帮她做些琐事。

    有时候杜大忠经常过来一下看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在他眼皮子低下就不好明着偷懒了,杜大忠闲着时会捣鼓着保养车床,瞅瞅是不是要维修了,比操作车床做五金配件时还要忙碌。

    这些杨晓卉不会做,她切割了几条小铁条,然后用操作车床压了压,小铁条顿时变成十公分的小铁块,两边一折,再调整一下角度,看着就有了发夹的轮廓,是的,她在做一字夹。

    拿在手里看了看,青灰色的一字夹光秃秃,还沾着机油,很是难看,还需回空间完成后面的步骤。

    晚上杨晓卉回了空间,先涂抹磨砂黑漆,反复涂个五六遍,等晾干后,再找出淘宝买的材料包,特地挑出成色较差的塑料水钻,用镊子一颗颗涂着专用胶水黏在一字夹上,等晾干后就大功告成了。

    第8章

    杨晓卉一共就做了五个一字夹,第二天上班头上就戴了一对黑色的,夹在不显眼的鬓角处,把碎发夹的服服帖帖,这个时代不流行慵懒风,她还是要和人民群众保持一致。

    叶秀秀的眼睛多尖啊,吃饭的时候一下就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