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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节

      “以后你再瞒着我回来也是小狗。”

    “好,回来一定要提前通知何小曼,否则就是小狗。”

    “还有……”还有了半天,却没想起来应该说什么。

    “还有什么?”

    “一时想不起来了……”有点丢人哈。

    丁砚却笑:“还有刚刚的承诺,随你打,随你骂,随你折腾,生气我就是小狗。”

    何小曼睁大眼睛:“这样你岂不是很亏?”

    “赚到了你,我便什么都亏得起了。”

    唉,男男女女说起情话来,真的挺臭不要脸的。偏偏说者无比真诚,听者无比感动,真教世人半点办法也无。

    寂静的夜色里,柔情正浓,突然响起一阵来自某人腹部的“咕咕”声,在安静的空气中格外响亮,听上去很是饥渴难耐啊。

    “饿了?”丁砚问。

    “嗯……”下班太晚了,在食堂吃的晚饭,又折腾这么久,能不饿嘛。

    “你折腾我的机会来了,想吃什么?”

    “猪脚面!”

    “现在就去!”丁砚惋惜道,“要是那辆自行车还在就好了。”

    当年那自行车载着两个人,吃过好几回猪脚面,都是满满的美好回忆啊。

    “走,去我家拿车!”

    开心起来的何小曼顿时虎虎生威,拉着丁砚的手就往珍珠弄跑。两个人,四条大长腿,还没开始约定中的晨跑,倒先夜跑起来了。

    好在c州城区本来就不大,一会儿就跑到了珍珠弄。王秀珍见何小曼匆匆跑回来拿自行车,完全惊呆了。

    “哎,这车都多久没人骑了,早没气啦……”饶是她追得快,也只看到两个年轻的背影在弄堂口一闪而过。

    转头回去,神神秘秘地跟何立华汇报:“小曼怎么突然回来拿车?那车不是她同事寄放在咱们家的么?而且我追出去看,好像是个男孩子。”

    何立华想起昨夜的谈话,突然笑起来:“你认识我的时候,也不过十九岁吧。”

    “呃……”王秀珍似乎明白了什么。

    “哎,这车都多久没人骑了,早没气啦!”丁砚看到车,不由跟王秀珍异口同声。

    “气撒完了呗!”何小曼振振有词。

    “好吧,你说得永远正确。找地方充气去。”

    丁砚推着车,二人说笑着,在路边敲开一家修车铺,给自行车充了气,欢欢喜喜地骑着双人车去文化宫附近的那家面馆。

    丁家,高萍有些不甘。

    “你看,我们平常喊儿子,儿子总说学业紧张。这次崇光厂一邀请,立刻就回来了。今天才回来第二天,这么晚都不见人影子。”

    丁佐民看她一眼:“之前谁说要放手了?你到底是放还是不放?”

    “得,认命。”高萍自我解嘲般笑了笑,“你说是不是也有好处,这样一来,小砚完成学业后估计是要回国了,不会留在美国。”

    “那更好,国家送他出去,应该回来报效国家。”

    第144章 这才叫约会

    3月30日,在c州凌安区的一片空地上, 崇光棉织厂新厂区, 正式破土动工。

    奠基仪式很隆重, 邀请了以常务副市长丁佐民为首的市、区各级领导,以及纺工行业的领导和老员工们。

    丁佐民亲自出席,并和瞿逸兴、邱勤业一起挖下了第一抷土, 让崇光棉织厂新厂区的奠基仪式陡然提升了档次。

    而更让人刮目相看的还不是丁佐民, 而是纺织元老们的出现。这些在c州纺织行业兢兢业业奉献了无数岁月与心血的纺织人,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和市长局长平起平坐,参加同一个仪式。

    一个行业的价值感, 首先来自于行业内部人士的相互尊重。

    丁佐民对此很赞赏,不仅亲自和那些老工人们握手, 而且还合影留念,仔细倾听他们的经验和心声, 而对于老工人们提出的困难,更是让身边人一一记录下来, 关照他们逐项跟踪落实。

    何小曼一直都在场,她是奠基仪式的外联人员, 也负责现场接待。

    她是第一次看到丁佐民。从那天杜松涛的表现, 她猜到丁砚应该是受到了来自家庭的压力。但今天的丁佐民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丁砚的长相更像高萍, 但气质却比较像丁佐民, 天生有着吸引人目光的本事。

    听着身边的人都在夸丁副市长平易近人, 何小曼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些身居高位的人, 的确复杂性要比普通百姓来得高得多。

    对于他们, 不能简单地用“好与坏”来判断。在私人仕途上,他们往往不会太计较手段,会略显冷血;但在大局观和民生上,他们又会抱有真正的热忱。

    这种心态也许自己理解不了,也不一定能做得到。但何小曼记着父亲的话,“让别人说话”。有时候,让别人说话、看别人表演,能悟出很多道理,识得很多人心。

    丁佐民其实也看到了何小曼。一是人群中,何小曼很突出,让人一下就能猜到;二是丁家的傻儿子明明是来参加奠基仪式的,视线却总是不由自主跑偏,丁佐民只要顺着傻儿子的视线,就知道哪个是何小曼。

    虽然没有交流,但何小曼彬彬有礼的样子,和亭亭玉立的仪态,丁佐民并不反感。甚至还隐隐觉得儿子眼光不错。

    邱勤业没能留住丁佐民,却轻而易举地留住了丁砚参加了贺宴,他心里有王牌啊,何小曼这张牌,好使得一塌糊涂。

    宴后,他和丁砚又关起门来深谈了一次,受益匪浅。

    丁砚回美国的飞机是4月3日,而国纺大已经开学,何小曼忙完奠基仪式,终于可以去国纺大重新投入学业。

    邱勤业当然是很支持,又一次关照何小曼一定要把贵宾送上飞机。

    嗯,都不用你关照,如果有可能,何小曼恨不得把丁砚送到飞机座位上呢。

    何小曼和丁砚怎样到的c州,也就是怎样去的s市。

    临行前,何小曼将那份未拆的礼物放进了行李,打算在分别的时候让丁砚亲手拆开。

    像是某种仪式一般,他们默契地依然选择了来时住过的那家酒店。二人心知肚明,此去一别,明年再见。

    但如今二人的心却是安稳的,不用再悬于空中,不用再沉于水底。有了内心的默契,分别并不可怕,更何况,他们都是内心丰.满而充实的人。

    也许形式上,他们是孤独的,但是从内心讲,他们并不寂寞。

    安顿好行李,又稍作休息,也不过是下午,离吃晚饭还有蛮长一段时间。为了打破男人都不愿意陪女人逛商场的魔咒,丁砚提议一起去附近的商场逛逛。

    何小曼当然欣喜,她喜欢逛商场,既是爱好,也是工作。

    二人一边逛着,一边还要高屋建瓴地从商场和商品谈及经济,有话题这么搭着伴,这逛街的质量是相当的高。

    走过钟表柜的时候,何小曼不由低头凑上去看。

    “对了,我正好要买块手表呢。”说完,何小曼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对丁砚笑道,“你来帮我参谋参谋就好,我自己买。”

    丁砚笑容古怪:“你这是寒碜我呢?还是寒碜我呢?”

    “呃,什么意思?”何小曼以为是自己拒绝让他买,伤了丁砚的自尊,便笑道,“什么都听我的,这可是你说的哦,不能食言。”

    丁砚笑道:“我不食言。不过你要想买手表的话,以后吧。今天不买。”

    虽然何小曼不知何故,但是既然丁砚这么说了,她也欢欢喜喜地照办。“也好,下次我和汤丹来买。你不是要买鞋吗,我们去四楼看看。”

    其实吧,虽然说何小曼有“尚方宝剑”在手,但她从不胡乱挥舞,反而很尊重丁砚的意见,甚至在很多事情上,颇照顾丁砚的想法。

    “宝剑”是不能乱挥的,挥多了惹人烦。倒是镶上宝石刀鞘,挂在墙上,才显得又艺术又高端,身价陡然高好多。

    晚餐是在酒店吃的。

    这一分别,将会是漫长的一年。虽然可以打电话、可以写信。但是,没有网络的八零年代啊,越洋长途只能去邮电局的长途电话厅,写信更是要跋涉千山万水,一封信在路上走一个多月也是常事。

    所以丁砚说,这顿晚餐必须要有点仪式感。

    逛完街回来,何小曼回房间换了一条连身的长裙,将长发绾起,用细簪子簪住,看上去既时髦又古典。

    虽说二人住的房间就在隔壁,但他们还是约定了时间在餐厅见面。

    这才叫约会。

    何小曼款款走过酒店大堂,又走到西餐厅,一路上,很多人向她投来注目礼。隆重而浪漫的长裙,让西餐厅的服务生都眼前一亮。

    “丁先生有预订。”

    “好的,请跟我来。”

    远远的,她望见丁砚从座位上站起身。果然是心有默契。他们故意没有商量,却都穿得格外正式。丁砚一身黑色西服,身型挺拔玉立。微卷的黑发覆住半边额头,显得俊秀出尘。

    丁砚过来,很绅士地替她拉开凳子,一切都如西方电影里那样,礼貌而克制。

    吃什么其实已不再重要,菜是丁砚点的,按着既定的顺序上,而桌上有烛光微微晃动,丁砚还点了一瓶红酒。

    喝到第二杯的时候,何小曼从包里拿出那未拆封的礼物,轻轻地放在桌上。

    丁砚一见礼物,脸色微微一变,瞬间却又深吸一口气,似笑非笑起来。

    “早该猜到你没有拆礼物。”丁砚道。

    “第一份礼物是彩铅,我拆了,但是舍不得用。”何小曼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国内买不到,太珍贵了。”

    “用吧,以后不用考虑这些,我会定时给你寄的。”

    何小曼点点头:“这是第二份礼物。原本已经不想拆了……不过,你回来了嘛……”

    丁砚忍俊不禁:“可见你那时候心里多怨我。”

    何小曼挑眉,急道:“说好不提的么?”

    “哈哈,好吧,我罚酒。”丁砚举了举酒杯,一饮而尽。

    “小狗……”何小曼嘟囔着。

    “你把这礼物带来,不是想退换给小狗吧?”丁砚笑道,“小狗送出去的礼物,一概不许退哦。”

    “不,我不退。”何小曼将礼物推到他跟前,“既然生日的时候没拆,我希望你能重新送我一遍,你来给我拆。”

    真会玩花样。

    丁砚早该知道女生的花样就是多呃,你承诺人家“随便折腾”,后果自负哦。

    “好。”丁砚大大方方地接过盒子,“何小曼,这是迟到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希望你喜欢。”

    何小曼点点头,抿嘴一笑:“你拆了打开给我看呢?”

    丁砚依言,将已经褪色的包装纸除去,露出一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

    一打开,竟是一只漂亮的女式古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