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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节

      庄守义的意思,那就是说二房也同意分家了!

    吴玉婷大喜,道:“当真?你父亲怎么说的?”

    “我母亲肚子里的孩子,差点被大伯母送来的两个通房丫鬟害死了,父亲意难平,说是今天就要去提这件事。”

    三房上次提这件事不成功,吴玉婷心里早憋了一肚子气,一听霍三娘还做了这事,大笑道:“那今晚我也去会会你大伯母,我倒要瞧瞧她这个主母是怎么当的,连侄子也不放过!”

    今晚,大房可热闹了。

    离中秋只有几天的时间了,京都已经入秋,天也黑的早,绿油油的树叶褪去稚嫩的颜色变成一片金黄,偶有萧瑟秋风吹起,慢悠悠地飘下几片,落在地上寂静无声。

    庄颜在福喜堂里吃完了饭,等着庄守义有所表示。

    下人收拾好桌子,庄守义站起身板着脸道:“颜姐儿也一块儿去吧,好好照看你母亲。”

    “是。”庄颜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扶着黄氏起来,往常喜堂去了。

    常喜堂里,霍三娘端坐在前厅里。吴玉婷坐在她右手边的紫檀藤心矮圈椅上,满脸得意,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二房一家子都来了,霍三娘冷冷地瞥了一眼,道:“我说呢,都是约好了来的吧?”掐着桌角,她一口白牙都要咬碎了。

    第62章

    庄颜一家子坐定了,霍三娘仍旧姿态闲闲地喝着茶,冷着一张脸,满眼的不屑。

    吴玉婷往庄颜处看了一眼,得到一个安慰的笑容便收回了视线。

    常喜堂外面,松霞和素月两个早就准备好了一切等着在,只要莲儿出来报信,邱妈妈那边就会把蓝烟、姜妈妈和宜月带来,跟霍三娘当面对峙。

    这个家,今天是分定了。

    紧接着,庄守礼也来了,穿着宝蓝素缎直裰,两撇胡子遮住嘴角,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作为晚辈,庄颜行了个礼,复又坐下。庄守义和庄守礼两个相互见礼,淡淡地问候彼此一声,便没有多余的话了。他们两个虽然一母同胞,可眼里都看不起对方,不过今日特殊,若真的分家了,他们两个往后的关系自然也就要变了,毕竟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大厅里的茶水已经换过一遍了,庄守仁还没有回来,吴玉婷等的不耐烦了,拿簪子骚了骚头,道:“我说大嫂,大哥不会正好今天就不回来了吧?”

    霍三娘穿着大紫色缂丝缠枝莲褙子,白色湘绸综裙,打扮得很庄重,好像这样子气场会强一点。她漠视着在座的人,道:“你大哥毕竟是三品大员,公务繁重也是正常的,不像有些人就是在清水衙门里担个闲职,那自然轻松了,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把玩着手上的红玛瑙手串,十几颗红玛瑙围着一颗麒麟,那麒麟的眼睛瞪得很大,庄颜微微勾了勾嘴角,大伯母嘴也太硬了,都到了这个关头还不服软,那便只有吃亏的份了,要知道——庄守仁并不想分家——至少不想和二房分开。

    大伯父和大伯母的关系越来越差,庄颜也听过些闲言碎语,据说霍三娘还挨过打的,偏偏挫折没有让她反省,反而更加变本加厉。像这样一心要找死的人,庄颜可没有一点心软的余地。

    眼见着天如墨色,越来越浓,庄守仁却还没有归家,不光是二房和三房,霍三娘也有些撑不住了,她的肝的本来就不好,饭后一坐就是一个多时辰,哪里受得了?皱了皱眉眉头,让董妈妈出去换了别的茶来。

    董妈妈回来的时候在霍三娘耳边说了几句话,霍三娘听了脸色大变,由白转黑,由黑转红。

    淡淡地瞥了霍三娘一眼,庄颜心想,董妈妈是看见谁了吗?

    霍三娘茶也不喝了,一袖子把茶杯拂到地上,拍案而起,大红的指甲十分醒目,指着庄颜道:“你又想污蔑我?!”

    一脸的波澜不惊,庄颜看着霍三娘道:“大伯母,什么污蔑?您怎么听下人乱嚼舌根?”

    气的大口喘气,霍三娘龇牙道:“你别以为一个丫鬟就能辖制住我了,我告诉你,庄家还是我在当家,你想骑在我头上,门口没有!别说你是凉国公的义女,就算你是公主,我也不会让你一步!”

    冷冷地看了霍三娘一眼,庄颜道:“既然大伯母心里没鬼,这么恼怒做什么?”难不成是恼羞成怒?

    吴玉婷帮腔道:“就是啊,大嫂您好好的生什么气?今天大家来这儿可不是为了吵架的。”分家哪有不争得面红耳赤的?这只是个开端而已。

    霍三娘剜了吴玉婷一眼,吼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庄守礼不快,霍三娘一个女人怎么把自己看得像一家之主一样?虽然后宅是她在管,但当他们兄弟两个是死的?

    庄守礼道:“大嫂,有什么事就明明白白说出来,何必让我们听得雨里雾里,如果真是误会,那便说清楚了,也省得你生气。”

    霍三娘不说话了,她暗想着,宜月的父母都还在霍家人的手上,这贱人应该不敢乱说话的。

    强自镇定下来,霍三娘道:“三弟说的对,我不能让人冤枉了我!”要是让庄守仁知道了自己在这个当口做了这件事,不得扒她的皮才怪,得等着丈夫没回来先把自己摘干净。

    庄颜冲莲儿微抬下巴,莲儿便出去吩咐了一声,松霞往福喜堂跑了一趟,邱妈妈便把人都带进来了。莲儿却不见了。

    宜月被两指粗的麻绳困得结结实实,脸上没有明显伤痕,只是瘦了很多,眼里汪了一泉死水似的,一点生气都没有。

    姜妈妈和蓝烟并排跪着,压着宜月向主子们行了礼。

    入秋了,天气冷,地上凉,庄颜道:“姜妈妈把宜月的下巴给我抬起来,让她好好看看大伯母,可别认错了人。”

    姜妈妈应了一声便站起来抬起宜月的下巴,让她看着霍三娘。

    宜月死鱼一样的眼睛终于有了点起色,她竟然还笑了一下,有些得意地看着霍三娘。

    庄颜又道:“蓝烟姑娘,你不是我府上人,便别跪了,快起来吧,”她面色柔和,虚扶了蓝烟一把。

    蓝烟站起来,感激地看了庄颜一眼。

    霍三娘嘴唇有些发抖,但仍旧保持着如常的神色,只是袖子里的帕子已经被她撕扯的变了形,像扭曲的人脸。

    扬起下巴,霍三娘道:“不要空口说瞎话,有证据就摆出来,若冤枉了我,那我可就不会饶过任何一个!”她盯着宜月,言语之间都是威胁的味道。

    庄颜早就见过宜月了,她知道这丫鬟一定会说实话,因为这丫头根本不怕霍三娘的威胁。

    黄氏第一次开口,淡淡道:“你说吧,若和那天有一个字差的,冤枉了大嫂,别说别人了,我第一个不饶过你!”

    霍三娘意外地看了黄氏,她没想到这个弟妹居然学会了说这种场面话。

    宜月跪在地上低着头,嘴角一抹讽刺的笑容,忽然她缓缓抬起来头来,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不会有人往心里去的话:“我生来就是畜生,你们生来就是人。”

    庄颜端着茶杯的手明显一滞,随即恢复如常,这丫鬟心里怨气不浅。黄氏对宜月恨多于同情,听了这话倒是没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