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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节

      不久之前毁掉的那块金板上有九个道人的道号,敕封那九个道人时并不是玉清前三,太清中三,上清后三,可能是考虑到三宗情绪,排名的顺序是打乱了的,他所拿到的龟甲是一五六七九,不需要依靠金板就能够确定的是第一处是玉清道人,第六处的高平生是上清道人,而第九处玄铁重锤属于玉清道人。

    再与金板上的道号比对,一是周字辈,六是雾字辈,九又是周字辈。

    这三个全部对应之后,就大致可以判定金板上的顺序就是驻守龙脉的顺序,他推敲这个的目的是确定自己所有的五片龟甲先前分别隶属于哪一宗,比对的结果是这五片龟甲中的一九属于玉清宗,而五六属于太清宗,属于上清宗的只有六。

    这九片龟甲与三宗现有法术有着直接的关系,确定自己手中的龟甲原本属于哪一宗,就可以根据三宗现有法术的特点来倒推出手里这些龟甲所包含内容的大致方向,所谓不同的人参悟天有不同所得也只是高低之别,人的思维哪怕有不同,也不会完全不一样,无非是一人看见的是兔子,而另外一人看到的是马,应该不会出现一人看见的是兔子,而另外一人看到的是条河这种本质的差别。

    三宗法术的特点是玉清擅长修炼飞升,太清擅长降妖捉鬼,而上清法术则更具攻击性……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一触即发

    不过根据三清现有法术的特点,来倒推每片龟甲所载的大致内容也并不一定准确,因为三宗法术的不同与三宗风气也有很大关系,一直以来玉清宗都是孤芳自赏,自视甚高,在他们看来玉清宗才是道门正宗,平日里很少与外人打交道,一心只为练气飞升。

    而太清宗是三宗之中入世最深的,道法既是他们降妖除魔积累功德的手段,也是安身立命谋生糊口的本领,既求财谋生又练气修行,在外人看来他们最容易接近,也最好说话,但与玉清和上清相比,太清宗貌似少了几分出世的超然和洒脱。

    上清宗在三宗之中最具争议,除了招收异类弟子,上清门人戾气很重也是保受世人和太清玉清两宗诟病的原因,玉清和太清受儒家影响较大,隐忍持中,多有君子之风,但上清宗不是,上清虽然不乏慈悲,却多有桀骜言行,行事无有既定章法,少有温和说教,多用武力惩戒,通过燕飞雪率领上清高手跑到西魏追杀李朝宗就能窥见一斑,似这种追过去移山堵门的事情,估计也只有上清宗做得出来。

    若是换做另外两宗,考虑到自重身份,可能不会与李朝宗一般见识,但上清宗不吃这套,管你是妖孽鬼魅还是贩夫走卒,你敢惹我,我就揍你,你以为我会不跟你一般见识,我偏要与你一般见识,说好听点叫率性,说难听了就叫倔。

    三宗风气的不同,导致了他们的法术往不同的方向侧重,实则玉清宗也不是不能降妖,太清宗也不是不能打架,上清宗也不是不能专心练气。

    不过确定九片龟甲原本属于哪一宗也并非毫无用处,至少能对三宗武学有所了解,因为龟甲天书上除了文字,还有裂纹,三宗现用的武学都是自龟甲上的裂纹衍生而来的。

    除了法术,武功也是要学一学的,不然临阵对敌手忙脚乱可不成,三宗之中他对太清宗的武功相对了解,便将五七两片龟甲上的裂纹自脑海里详细想过。

    之前还需要翻字典,此番连翻书也省了,只需自脑海里回忆。

    由于学过太清宗的粗浅武学,但可与龟甲上的裂纹互相比对,一经比对,立刻发现太清宗的武功招式与龟甲上的纹裂不谋而合,五行拳八卦掌**拳的大部分套路都能与纹裂对应,之所以不是完全对应,那是因为他手里还缺一片太清宗的龟甲,所有的这些招数是由三片龟甲融合演化的,由此可见当年各宗的道人并不是独自参悟,有时还会聚在一起进行推敲。

    此外,这两片龟甲上还有部分纹裂与五行拳等三种武功无从比对,这些无从比对的裂纹,对应的应该就是只有太清掌教才能参习的混元神功。

    这混元神功他曾经施展过一次,是在玉清宗,当日险些被岩隐子打下悬崖,无意之中施展了出来,他自己并不知道自己使的是混元神功,却被玉清几位老道看出了端倪。

    这混元神功的特点是一气双发,反冲往复。所谓一气双发就是丹田灵气可以同时向不同的经络游走,以此施展出诡异的招数,以挥舞右拳为例,右拳挥出,右侧身体必定前倾,此时右腿应该是无法踢出的,左拳也无法聚力击出,但混元神功的一气双发就能做到这一点。

    此外,混元神功还有反冲往复的特点,所谓反冲往复,便是一击不中,所发灵气能够自行返回丹田气海,既不会因为击空而浪费灵气,又能够反冲后招,增加威力,若是二次出手仍未命中,三次出手就可汇聚三记全力,如果仍未命中,灵气就会尽数散去,不得继续反复。

    简单说来,混元神功就是可以在武学套路之外施展各种诡异招数,而且攻击灵气能够三次累积。

    这就了不得了,便是寻常武人,三次全力出招的力道尽数累积也是非常骇人的,若是由紫气高手施出,威力就会更加恐怖。

    演练揣摩只能自暗中进行,平日里偶尔会随钟副将练练兵,也会与士兵聊上几句,这些士兵都来自东魏,与他们聊天也能知道一些东魏的民生国情。

    东魏的国力比西魏强盛一些,但百姓也只是勉强糊口,还得是风调雨顺才行,这几年东魏雨水少,百姓都在挨饿。

    士兵的吃相都很难看,原因无他,在家里吃不饱,当兵倒是勉强能吃饱,但有可能丢掉性命,在家里可能饿死,当兵就可能战死,这也是一个死结。

    眨眼之间又过了半个月,到了三月,一日清晨,钟副将告诉了南风一个消息,说是皇上已经下了圣旨,令大军见旨出兵,本月攻不下玉璧就要降旨问罪。

    “玉璧?”南风眉头微皱,“玉璧在哪儿?”

    “位于西方三百里外,是西魏的边关重镇,也是东北门户。”钟副将说道。

    南风点了点头没有再问,对于这样的消息他并不意外,之前是西魏主动讨伐东魏,不曾想被东魏挫了锐气,此番东魏是想一鼓作气,打进长安。

    “早些收拾一下吧,今天白日不出兵,晚间也会出兵的。”钟副将拍了拍南风的肩膀,转身离帐。

    南风应了一声,起身相送。

    送走钟副将之后,南风自帐外坐了下来,此时是辰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钟副将所说的玉璧城他在来时的路上曾经见过,当时只看到有运粮队伍自那里出发东进,并不知道那里就是玉璧,离开长安时他曾经问过元安宁的去处,元安宁说的是往玉璧寻故人,搞不好此番可能又会遇到她。

    他离开长安已经三个月了,也不知道元安宁伤势恢复的怎样了,有没有造好义手,有没有往南国寻王叔接续,三个月不算长也不算短,各种可能都可能出现。

    想起元安宁,自然而然的想到诸葛婵娟,一想到诸葛婵娟,南风立刻改想别的事情,他还在生诸葛婵娟的气。

    这段时间胖子应该过的挺滋润,当初在凤鸣山,他曾经说过兽人谷的龟甲被他得了,按理说不会再有人去兽人谷,他和胖子一直是秤不离砣砣不离秤,众人若是想寻他的下落,很可能也会捎带着找胖子,好在那些人并不知道胖子在兽人谷讨了房老婆,应该寻不到那西南边陲去。

    不过转念一想,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兽人谷是有飞禽的,这段时间内胖子很可能乘飞禽回龚郡山洞看他们,若是发现山洞被烧了,就可能误以为他和诸葛婵娟遭了不测,一定会四处寻访他的下落。

    虽然担心胖子被人抓住,南风却也只是担心而没有太过忧虑,一来胖子的八部金身应该已经练到第五重了,又有玄铁重锤在手,寻常紫气高手奈何他不得了。再者,很久之前他就预料到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在太阴山的山洞里留下了一片龟甲,就算胖子被人抓到了,也可以带人去取走那片龟甲,性命应该是无碍的。

    好不容易混进了军中,也不能就这么走了,真要打仗也没办法。

    钟副将走后不久,帅营里传出了号令,各部整装列队,开出军营。

    副将是有马的,南风骑了马,拿了长矛,与钟副将一左一右的跟着李将军,率领本部开出军营,自营外的宽阔地带列队。

    除去火头军和一干后勤兵卒,东魏一方上阵的士兵当有八到十万人,这些士兵分为五个大部,包括李将军在内的四位将军各统一部,人数最多的一部由上将军亲自统带,上将军姓高名眭,是个四十多岁的高瘦男子,面相阴骘,一看就是善谋权术之人。

    在东魏一方排兵布阵的同时,西魏军营也有了动作,大军出营,阵前列队,观其情形当时想与东魏大军正面决战。

    在大军之中一处五丈高矮的木头法台,燕飞雪和另外几名上清道人就站在法台上,法台上有香案等做法器物,燕飞雪穿的是掌教法袍,表情平静,不见喜怒。

    这处法台下有诸多粗大轱辘,前置九驷九驸,是可以移动的。

    类似的法台西魏一方也有,也已经推出大营,龙云子穿的是双龙法袍,周围亦有几名护法道人,可能是为了作法方便,两座法台上都没有绸顶遮阳。

    辰时列队,午时不到,列队完成,战前动员总是要做的,由高眭亲自进行,说的无非是杀敌立功保家卫国那一套,也没什么新意。

    高眭本来是在阵前的,做完战前动员就跑到队伍后面去了,传令兵敲击军鼓,三军开拔。

    可能是考虑到对士气的影响,西魏一方也开始主动进军。

    随后两个时辰双方一直在对向行军,龙云子和燕飞雪的法台也在随军前进。

    到得两军相距五里时,各部将军一声令下,双方士兵行军的同时开始呼喝助威,东魏士兵喊的是“呼,呼,呼。”西魏士兵喊的则是“吼,吼,吼。”

    五里,三里,一里,到得双方相距百丈时,队伍同时停止前进,士兵的呼喝声也随之停止,偌大的战场甚是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战马响嚏。

    此时南风距西魏法台不过两里,能够清楚的看到上面的龙云子和那几个玉清道人,好在他穿了甲胄,又戴了战盔,而龙云子的注意力也不在他的身上,只是平静的盯着东魏法台上的燕飞雪。

    很快,短暂的平静就被打破,一名西魏将军策马冲出,到得阵前扬刀高喊,“我乃大魏荡寇将军钱允,尔等贼寇,谁敢来战?”

    那将军喊罢,李将军歪头看向南风。

    南风愕然瞠目,急忙歪头一旁,别看我,别看我……

    第三百二十五章 受命出战

    歪头也不能一直朝一边儿歪,不然明显就是畏战,只能左顾右盼,他在李将军的右侧,往右看没事儿,往左看就不成了,一转头,李将军竟然还在看他。

    此番不单是看他了,还有了动作,微微歪头,示意他出战。

    南风无奈,只能装傻,佯装疑惑的看着李将军。他倒不是怕那甚么荡寇将军,而是担心法台上的龙云子会认出他来。

    那荡寇将军三十出头,中等身材,略微偏瘦,用的是一把五尺长短的窄刃长刀,行伍将校通常使用适合马战的重兵器,似这种窄刃长刀用的并不多,此人当是有些威名的,扬言索战,东魏一方竟然无人应战。

    等了片刻不见有人应战,荡寇将军再度发声,“我乃大魏钱允,伪将谁敢来战?”

    见南风面露疑惑,李将军只当他初逢大战,底气不足,便低声说道,“此人虽是西魏五虎上将之一,却也不用怕他,上去将他斩于马下,当可一举成名。”

    南风一听叫苦不迭,他最不想干的事情就是成名,不愿出战就装糊涂,“五虎上将不是蜀国的吗?”

    “我去战他。”钟副将在旁请战。

    “你不是他的对手。”李将军连连摇头,言罢再度看向南风,“相信自己,去吧。”

    赶鸭子上架,如假包换的赶鸭子上架,但明知道是赶鸭子上架也得上了,因为人家此时已经喊了第三声了,东魏那些将校一个主动请缨的也没有。

    他是三年前离开玉清宗的,那时候他的样貌几乎定型,若是龙云子仔细端详,定能认出他来,无奈之下只能尽力低头,让头盔下垂,策马出阵,粗着嗓子吼道,“我乃……”

    别的士兵被封为官长都会欢喜兴奋,而他则压根儿没往心里去,只记得朝廷封了他个七品官儿,具体的官名却没记住。

    情急之下随口借了个故人的名字,“我乃曹猛,前来战你。”

    南风虽然已满十八,长的却不很魁梧,确切的说是很不魁梧,头盔戴着都大,摇摇晃晃,穿的又是校尉官服,哪有半点威风。

    眼见东魏派出了这么一号人物,钱允陡然皱眉,长刀侧垂,“退下,本将军不斩无名小卒。”

    或许对方只是看他不起,才让他退下,但在南风听来却还是动了些许恻隐,“你也退下,换个校尉来跟我打。”

    此言一出,双方阵营一片哗然,临阵对敌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打不过就别出来,既然出战,哪有让人家换人的道理。

    钱允闻言眉头再皱,也不多说,抖缰策马,加速前冲。

    在钱允前冲的同时,南风趁机看向法台上的龙云子,自他这里刚好能看到龙云子,再往前个几十丈,应该就看不到了,他看不到龙云子,龙云子也看不到他。

    此时钱允已经策马前冲,想要赶在钱允冲至之前冲出几十丈已不能够,再者,他也只是会骑马,马术并不娴熟,见钱允冲来,也不知道是该前冲相迎,还是该静观其变。

    等待钱允到来的片刻工夫,南风再度以眼角余光看向龙云子,龙云子此时并没有严密观战,而是反背双手,歪身远眺,看向东魏法台上的燕飞雪。

    这二人都是一宗掌教,神仙一般的人物,将校的厮杀他们并不在意,他们在意的是对手的一举一动。

    眼见龙云子不曾看他,南风稍稍安心,陡缰策马,向钱允迎去。

    眨眼之间,双方短兵相接,钱允长刀平挥,横斩南风头颅。

    南风以长矛去挡,未曾想钱允的长刀锋利异常,径直将长矛铁杆斩断,来势不减,仍取头颅。

    钱允速度虽快,南风却不慌乱,快速后仰,于电光火石之间避开了钱允这一刀。

    不过他虽然避开了,头盔却没有避开,被钱允长刀削掉。

    本来就担心被龙云子认出来,现在头盔还掉了,失去了掩护,只能快速回身,趴伏马背策马前冲。

    大型战役的首战至关重要,胜败会直接影响士气,这也是东魏一方谁也不敢贸然请战的原因,李将军派南风出来,乃是因为之前见过他厮杀,知道他有本领,但到得此时却不这样想了,南风此番的表现实在太过丢人,狼狈不堪,一招就被人斩下了头盔,自知不敌退返本阵固然丢人,但更丢人的是南风还跑错了方向,往西魏那边儿跑了。

    李将军和钟副将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其他将校则多有幸灾乐祸,休要以为身在同一阵营彼此之间就是朋友,谁表现抢眼,就会被众人厌恶并排挤。

    南风可不知道众人的心思,当务之急是尽快跑到龙云子看不到他的地方,免得被龙云子认出来。

    由于需要勒缰调头,钱允在短时间内就没有追上他,待得进入龙云子视线盲区方才勒马转身,刚转过身来,钱允就到了,长刀再挥,这次取的是他的胸腹。

    南风所用长矛之前已经被钱允斩断,此番手里只剩下了一根不足三尺的铁棍,挡是肯定挡不住的,不过他也不需去挡,直接出招,打的是钱允拿刀的右臂。

    钱允速度再快,也快不过紫气高手,南风的铁棍后发先至,将其右臂一棍砸断,骨头一断,长刀凛冽的攻势自然消弭。

    这一棍南风是用了力道的,铁棍在打断钱允右臂的同时也将他打下马来,那钱允也着实凶悍,便是身受重伤也不曾停止攻击,刀交左手,蹲身疾挥。

    一刀下去,南风所骑战马前蹄顿失,悲鸣一声,跄倒在地。

    马失前蹄,南风身形不稳,随着战马落向地面,钱允貌似早就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左臂后探,改横挥为下劈,取的正是南风头颅。

    战场厮杀攻击战马也是克敌手段,类似的事情他此前也曾经干过,但他攻击战马都是给战马一个痛快,杀而不虐,眼见钱允竟然断去战马两只前蹄,怒气顿生,在钱允长刀劈下之前抓住了他的左手,旋身起脚,将钱允踢飞。

    将钱允踢开的同时,也抢了钱允的长刀在手,但他却不曾过去追杀钱允,而是反手斩下了受伤战马的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