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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太和观规模比抱阳观大得多,他们还有两间很大的门面,做法物流通处,供善男信女请些神像、符箓之类的回去。

    老婆婆又道:“上周我去外地女儿家住了几天,吩咐我儿媳妇每天帮我换供品,回来之后就听说,她已经连着拉了好几天肚子了。”

    毛正清一听,赶紧说道:“我们的神像都是标标准准,经过道长开光感应的。”

    他怕老婆婆是想说他们的神像有错,属于邪神,才影响了主人家。

    “我知道,”老婆婆立刻道,“神像当然没有问题,是我儿媳妇啊,我千叮咛万嘱咐,她就是不上心。让她放苹果,她偷懒,头两天放了李子……”

    说到这里,原本放空发呆站在旁边等毛正清的谢灵涯都不禁看了过来。

    给神像放香花供品,也是有些讲究的。比如鲜花要梅兰之类清香的花朵,水果最好是放苹果,吃过的东西不能放,李子则绝对不能供三清像。因为老君姓李,犯了忌讳。

    老婆婆继续道:“后几天更过分,她把吃不完的榴莲放上去了。”

    毛正清:“………??”

    毛正清和谢灵涯都一阵无语,放榴莲是什么操作,你喜欢吃三清不一定喜欢吃啊,再把人家熏着了!

    “供了榴莲后可不就拉肚子了,还说自己应该是肠胃炎,那怎么吃药吃不好。”老婆婆埋怨地道,“毛道长,你说这该怎么办?”

    毛正清汗道:“供品都换过,带你儿媳妇去三清殿上个香赔罪吧,另请一道平安符回去,以后千万别再这样了。”他说着十分黑线,“榴莲……”

    老婆婆赶紧点头,“嗯,嗯,我好好给她说了。”

    老婆婆离开之后,毛正清和谢灵涯两人无奈地对视,这真是什么事儿都能发生,李子榴莲供三清,亏那人想得出来。

    ……

    谢灵涯又和其他道士交流,加深了一下友情,然后才离开。

    庙会人多,人群中谢灵涯仿佛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回头在茫茫人海里找了半天,才看到熟悉的面孔。

    “穆珊?”谢灵涯和那个叫他的女孩子打招呼,这是他大学同学。

    穆珊和自己父母一起来的,谢灵涯过去叫了叔叔阿姨,穆珊的父母还想歪了一瞬。

    “好久没见了啊,在道观做财务那么忙吗?同学聚会都老不出来。”穆珊笑着说,“今天下午刚好约了乐彤、小白他们玩,一起来啊。”

    谢灵涯好多同学都以为他在舅舅的道观做财务,他也没有解释那么清楚,反正他确实不是道士,至于是老板还是财务也差不多,反正财务的活儿也是他在做。

    因为抱阳观人少,所以谢灵涯确实放弃了很多活动,这下被老同学逮住了,他也只能说:“行吧。”

    穆珊刚好借机和父母道别,拉着谢灵涯走了,“哇,我爸妈又在劝我相亲,幸好看到你了。”

    谢灵涯回头看了一眼,“我估计你爸妈回去还得问你和我有没有机会。”

    “有机会还用得着等到大学毕业吗?”穆珊拉着谢灵涯坐公交,又转地铁,据她说,今天和几位大学时玩得比较好的同学相约在桌游吧。

    这时候也已经五点钟了,其他同学已经抵达桌游吧,穆珊稍微迟了几分钟,推门进去,大家都看着她身后那个惊喜。

    “我靠,谢灵涯也来了?”

    “你小子总算出来了!”

    谢灵涯打了一圈招呼,看到一旁坐着一个低着头的女孩,分辨了一下才喊道:“乐彤?”

    乐彤抬起头,一张脸白中发青,脸色很差,眼神也有些涣散。

    “乐彤这是怎么了?”穆珊坐过去,吃惊地道,“才多久没见,脸色这么难看,你生病了吗?”

    乐彤露出一个木然的笑容,“没事。”

    穆珊和其他人对视一眼,看先来的同学也很茫然的样子,不过大家都不觉得这像是没事,她小心地道:“乐彤,你怎么了?”

    乐彤摇头:“真的没事。”

    “……好吧。”穆珊忽然想到她会不会是失恋了,当着大家的面没再追问,“那吃点东西吧,看你脸色差的。”

    这里也能点吃的,大家边吃边玩,顺便把晚饭解决了。

    乐彤从善如流地随手点了份吃的,而从进来就被人拉着指责的谢灵涯看她几眼,却总觉得不对,乐彤平时很开朗,今天却像变了个人一样。

    是生病了,还是心情不好?

    这时乐彤忽然抬眼,和谢灵涯四目对视,她直勾勾地盯着谢灵涯。

    谢灵涯顿时感到一阵恶寒,正要分辨之时,却见乐彤往嘴里塞着吃的,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谢灵涯满腹狐疑,又被同学拉着问他在道观的福利了。

    “好了,先玩游戏呗。”穆珊说道,“按小时计费的呢,我们来玩狼人杀啊。”

    大学的时候,班上很多人就一起玩过狼人杀游戏,这会儿都点头入座。因为他们人数不够,还拼了几个陌生人。

    狼人杀是类似警匪游戏的发言游戏,玩家通过抽取卡牌确定身份,分为好人和狼人两个阵营。然后互相怼,狼人需要弄死好人,好人则需要找出所有狼人并投出局。

    因为都不是新手,穆珊和工作人员询问了一下,决定玩一个比较复杂的模板,“我们玩个有第三方阵营的板子吧……这个“鬼魂新娘”怎么样?”

    意思是新增一张身份牌,摸到鬼魂新娘这张牌的人,可以选择两名玩家,一名做自己的新郎,一名做证婚人,三个人一起杀死所有好人和狼人才获得胜利。

    其他人都在讨论要不要玩这个,多一个阵营肯定会增加游戏难度。尤其鬼魂新娘选人身份是叠加的,她可以选择狼人为新郎,也可以选择好人为新郎,相当于其他阵营可能出现叛徒。

    谢灵涯却是不禁又去打量了一下坐在自己对面的乐彤。

    乐彤和他一样没有参与讨论,而是森然环视气氛热烈的人群,似乎注意到他的眼神,斜眼看了过来,甚至扯开唇瓣笑了一下,但笑意一点也没有进入眼底,反而显得十分僵硬。

    谢灵涯心里凉了一下,不对,这绝对不对。

    还没等谢灵涯想到什么,穆珊大喊一声:“来啦来啦,开始,就玩这个了。”

    玩家就坐,主持游戏的法官也就位,分发卡牌,宣布游戏开始,“天黑请闭眼。”

    在游戏虚拟的黑夜中,是其他人闭眼,功能牌睁开眼睛行使能力的时候,比如狼人杀人,又比如鬼魂新娘指定自己的新郎和证婚人。

    入夜前,谢灵涯看过了,他的卡牌是普通村民,属于好人,但没有任何功能,只能在白天发言投票,夜晚也全程闭眼。

    当然,除非……他被鬼魂新娘选中。

    “鬼魂新娘请睁眼。”

    法官说完后,谢灵涯就感觉到一道阴冷的眼神在室内巡梭,仿佛挑选自己的猎物一般,他忍住强烈地想要摘下眼罩脱离黑暗的冲动,按捺不动。

    “鬼魂新娘请选择你的新郎。”

    法官绕了一圈后,谢灵涯感觉她走到自己身后,并拍了拍自己,这代表鬼魂新娘挑中他为新郎了。

    谢灵涯取下眼罩,适应了一下灯光,其他人全都戴着眼罩,唯独乐彤睁着大大的眼睛看过来。她就是鬼魂新娘。

    好巧啊。

    谢灵涯盯着她看,而法官已经唤醒证婚人了,证婚人是个陌生玩家,他比划了一下表示自己是狼人,还把狼人队友的身份号码比出来了,想知道谢灵涯的身份,三人一起商量一下战术。

    谢灵涯却死死看着乐彤,乐彤也木然直视他,两人都没有理会证婚人。

    证婚人:“???”

    玩家晚上又不能说话,否则被其他人听到就暴露身份了,他急得要命,心里大骂这两人神经病,不尊重游戏。

    最后证婚人什么讯息也没得到,光知道队友是谁,交流时间就结束了。

    谢灵涯一直在意乐彤的表现,到了“白天”,玩家逐个发言,他心不在焉,一点也没在意游戏形势,还老盯着乐彤看,很快被察觉了身份。

    穆珊抵着下巴道:“谢灵涯这个表现……很像是身份牌啊,还盯着乐彤看,我说你们俩不会是情侣吧?既然这一轮不知道该投谁出局,我建议出疑似情侣的人。毕竟,游戏可以输,情侣必须死啊。”

    众人:“……”

    大家心想,唉,要玩第三方阵营的是你,要出情侣的也是你,到底什么诉求?

    经过几个玩家发言,竟是都同意这俩人状态不对,在他俩里选一个出没问题。最后因为关爱女士,先把谢灵涯票出局了。

    “我是新郎。”谢灵涯发表“遗言”,他面无表情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是乐彤连了我,她是鬼魂新娘,我请求狼人大哥把她砍了,让她来陪我。你们可以观察,有哪个狼人不同意砍乐彤,他就是我们的证婚人。”

    突然被卖的证婚人:“……”

    他瞬间很想拍案大喊,你们俩在玩球啊!

    ……

    谢灵涯出局,站在一旁观战,而此时游戏也再次进入黑夜,所有人闭上眼睛。

    乐彤也呆呆戴上眼罩,端坐原处。

    狼人们睁眼,商量杀人,还真提议杀乐彤,那个被选为证婚人的狼人气死了,但也只能赞同砍乐彤。

    天亮,宣布死亡讯息,乐彤出局。她摘下眼罩,对自己出局一点情绪起伏也没有。甚至站起来,对谢灵涯一笑,柔声道:“我去透透气,老公你来吗?”

    谢灵涯站在原处,冷冷看着她。

    大家纷纷笑起来,因为是娱乐局,也没在意她出局还自报身份,“乐彤,你还真是鬼魂新娘啊,那行,让你‘老公’陪你呗。”

    刚才这局游戏,乐彤和谢灵涯是夫妻牌,那乐彤开这个玩笑也没什么,大家都顺着她说。

    “对呀,我是鬼魂新娘。”乐彤轻快地说。

    这时候乐彤已经走到谢灵涯旁边来了,一伸手紧紧圈着谢灵涯的胳膊,整个人几乎靠在他身上了。

    谢灵涯脸色变了一下,乐彤的手就像铁铸的一样,勒得他手臂都疼了。

    本来想说什么,但是谢灵涯估摸了一下这里的人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打女人,于是半被拖半自愿地迈步了。

    乐彤的同学们,尤其是穆珊也觉得很奇怪。刚才还像是开玩笑,没听说这俩人关系突飞猛进了啊,而且乐彤不是有男朋友吗?

    但是两人已经相携出门了。

    他们俩一出去,就有人情不自禁地道:“怎么回事,谢灵涯和乐彤不会是好上了吧?”

    ……

    谢灵涯跟着乐彤进了洗手间,她没有出门,而是来了秽气最重的厕所。乐彤把包放在镜子前,拿出梳子整理自己的头发。

    厕所里没有其他人了,谢灵涯问道:“你不是乐彤,你为什么缠着她?”

    “乐彤”从镜子里看着谢灵涯,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幽幽道:“老公,我不是你的新娘么……”

    “大姐,你自重一点!别占我便宜!”谢灵涯出门逛庙会,也没带法器和符箓,他说着就突然发难,伸手去按乐彤的山源。

    “乐彤”却极快地一扭头闪过了,手指一下探出掐住谢灵涯的脖子。

    她力道极大,胳膊细瘦却像钢铁一样,谢灵涯一个大男人都掰不开,只能继续伸手试图掐“乐彤”鼻下山源。

    这是有个服务员进来,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还打女人啊。”

    说着还立刻上来劝架,拉扯谢灵涯的手。

    谢灵涯翻了个白眼,打女人,没看到是我被她骑着掐脖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