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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节

      虽然受大雪影响,但是村民们听了莫颜的话,把能吃的蔬菜全部摘下卖了,因此这半个月卖出的蔬菜总量跟上个月持平。再加上年关蔬菜的价格上涨,每家分得的银子竟是不比上个月少,分得的最多的人家有近四十两,最少的也有三十好几。

    揣着沉甸甸的钱袋子,原本被大雪闹的惴惴不安村民们的总算放心了些,对莫颜更是谢了又谢,送来了好多自家做的吃食。

    这天莫颜醒来,将窗户打开了一条缝儿,见外面依然下着大雪,瞬间不想起床了,整个人钻进被窝里,只露出大半张脸。

    躺在里侧的毛团虎眸睁了睁,见主人又躺了下来,爪子一伸就抱着主人的腰继续呼呼大睡。它肚子上的皮毛又软又暖和,靠着它就跟靠着个大火炉似的。莫颜被这么一抱,又有些昏昏欲睡,结果真的睡过去了。

    等莫颜再次醒来的时候,却是被人拍门叫醒的。毛团也被吵醒了,它有点起床气,见莫颜起身要去开门,连忙伸出尖尖的爪子勾着她的衣角不让她走。

    轻薄的亵衣可经不起这么一勾拉扯,莫颜好说歹说毛团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收回爪子,郁闷的将脑袋埋进了被窝里,显然在闹小脾气。

    摸了摸虎头,莫颜无奈的出去开门,结果门外站着的人让她惊喜万分:“兰姐姐,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快,快进来暖暖。”

    柳汀兰是个怕冷的,全身上下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眼下她冷的厉害,又不方便说话,只冲莫颜点了点头,就踏过门槛径直的往温暖的卧室里钻。

    “呼~冻死我了!我的手和脸都没知觉了,这鬼天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柳汀兰连忙摘掉头上的防风帽,又拿下裹住脸的皮围巾冲莫颜抱怨,可见是真的冻狠了。

    “这场大雪一时半会儿不会停,恐怕要等到明年了。”莫颜笑着回了一句,见好友皮袄上的盘扣被长发缠住脱不下去,她上前帮忙解开。

    好不容易把一身累赘脱了下来,柳汀兰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莫颜的床上,迅速蹬掉了脚上的鞋子准备往被窝里钻。

    这时,一只毛茸茸的大爪子从被子里伸了出来,轻轻地勾住柳汀兰的腰把她往被窝里带。

    “啊~什么东西?”柳汀兰吓得尖叫出声,蹭的一下从床上弹跳而起,大眼睛惊恐的看着翻动的被子,不一会儿就看到被窝里钻出一个毛茸茸的大脑袋来。

    顶着大脑袋的家伙,可不就是认错人,误以为柳汀兰是主人的毛团?

    毛团晃了晃脑袋,摆脱主人的手。它眯着虎眼看着柳汀兰,眸光还算温和,显然不再生气了。

    柳汀兰一脸惊恐,瞪着毛团问莫颜:“你你你,你晚上跟它睡一个被窝?”

    莫颜以为好友嫌弃毛团脏,便解释道:“它每天有洗澡,身上不脏,有它在睡觉一点也不冷。”

    “我说的又不是这个。”柳汀兰翻了个白眼:“你就不怕这家伙晚上做梦梦见吃的,咬你一口?”

    “噗,哈哈,你这脑洞开的真大。”莫颜噗嗤一声,忍不住放声大笑:“毛团可不像某人,做的出把手当排骨肯的事来。”

    柳汀兰一听,脸上涨红一片,冲过来要挠莫颜:“多久以前的事了,还值得你拿出来说道,我这一番好意,全被你当作驴肝肺了,哼!”

    “别、别挠了,你再挠下去,毛团可要挠你了。”莫颜连忙求饶,见毛团跃跃欲试,连忙阻止好友。

    毛团聪明归聪明,但是高兴起来就收不住自己的力道了,它的爪子那么尖要是挠谁一下,谁能受得了?

    柳汀兰见状,连忙的放开莫颜,掀开被子钻到了尚有余温的被窝里,还欲把毛团重新塞进去。

    看着毛团一脸“我拒绝”的模样,莫颜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对好友说道:“你看看你,这副样子跟街头上强迫小姑娘的流氓有什么两样,可别把我家毛团带歪了。”

    被好友嘲笑,毛团又极度不配合,柳汀兰终于放弃了,大咧咧的躺在床上,舒服的叹了口气,瞪着莫颜抱怨道:“你这个没良心的,这么多天也不来看看我,这些天可把我闷死了。”

    莫颜连忙告饶:“这不是家里事多,走不开么?倒是你,这么大的雪,你是怎么过来的?”

    “拉倒吧,你就是懒还找借口。”柳汀兰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好友的谎言,哼道:“路上雪大,马车走不动,我就骑马来的。”

    柳汀兰不会骑马,只是坐在马背上,让家里的车夫在前面牵着缰绳。

    莫颜了然,心里有些惭愧。她要是进城找好友玩,倒是比好友找过来容易,毛团几个的速度可不是吹的,就算是在膝盖深的雪地里,跑去来也比马儿快。

    想到后天就是除夕,好友却冒着大雪过来,应该不止过来看看她这么简单,便主动问道:“这种天气,伯父伯母肯放你出来,你怕是还有其他事情吧?”

    柳汀兰迟疑着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沈大哥今年没有高中,打算后年再下场,我看他每日废寝忘食的念书,实在辛苦的很,就想问问你有没有认识的大儒,能够指点沈大哥一二。”

    “啧啧,这还没过门呢,就操心上了。”莫颜啧啧出声,看着面颊绯红的好友故作郁闷的说道:“不知道沈大哥上辈子是不是做了拯救苍生的事,才遇到你这么个一心一意为他着想的媳妇儿,哎呀,大早上的被喂了一把狗粮,好心塞。”

    说完,莫颜还捂着胸口一副倍受打击的模样。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跟沈大哥还没成亲,什么媳妇儿不媳妇儿的?”柳汀兰羞恼的拿起一个大枕头,朝着莫颜扔了过去。她对好友时不时的吐出稀奇古怪的字眼,早就见怪不怪了,虽说不能完全弄明白,但也差不离了。

    莫颜手一伸,稳稳的接住了枕头,又扔了回去:“要不是沈家突然出了那事儿,你现在可不就是沈大哥的媳妇儿?”

    原本柳汀兰和沈骥的婚事就定在了腊月,结果冬月里,沈骥的姑妈突然去世了。虽然沈骥不用守孝三年什么的,但是家里或是亲戚当中有丧事,同一年的喜事就得避讳一下,免得两厢冲撞了。因此,两人的婚事由此耽搁下来,将婚期改到了年后。

    具体的吉日将在年后定下来,想来最迟三月份就会把婚事办了。

    谁知,柳汀兰却叹了口气,面上带着几缕愁思:“他的姑妈有个女儿,也就是他嫡亲的表妹,比我小两岁,现在已经住到他家里了。”

    莫颜心念一转,就知道好友在担心什么,不由得好笑:“谁家没有一两个表妹?你是不是想多了?”

    柳汀兰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倒是希望我想多了,可是这几次他给我写来的信里,屡屡提到他的表妹,还夸他的表妹是个懂事知礼的姑娘,换作你你不会多想?”

    莫颜一听,不禁皱起了眉头。沈骥这么行事,好像真有些不对劲啊,谁会在给未婚妻的信里,夸另一个女人如何如何好呢?这是表妹,又不是亲妹子,难怪兰姐姐会多想。

    这事儿要是换到萧睿渊身上,她早就杀到将军府当面质问了。

    看着好友脸上的落寞,莫颜劝道:“事实的真相不一定是你看到的那样,你要是心里有怀疑,何不问出来?要是他真生出了别的心思,你一脚踹了他再找个更好的;要是误会一场,你却当了真,最后受伤害的岂不是你自己?”

    柳汀兰所有所思,迟疑了片刻说道:“如果不是呢,他会不会怨我心胸狭窄,容不下他的表妹?他的表妹家境不怎么好,父亲又是个花心滥情的,家底早就败光了,要不是这样,他的姑妈也不会被生生气死。正因为这个原因,他的爹娘才把他的表妹接到家里,听他的意思,以后就住在沈家了。”

    看着患得患失的好友,莫颜叹了口气,认真的说道:“你若是不问,难受的难道不是自己?他若是心里无愧,你问了他只以为你在乎他,怎么会多想?要是心中有鬼,才会怀疑你,这种男人不要也罢。”

    事实上,莫颜不觉得沈骥会变心,每次他看着好友的眼神,都含着深深地情意,不可能来个表妹就移情别恋。不过,沈父沈母就难说了,若是他们怜惜外甥女,想把外甥女塞给自己的儿子做小也不是不可能。

    还有那个表妹,年纪不小了,沈骥又是个品貌出众有才华的男子,难保会让她生出别样的心思,这个倒是需要好好防一防。

    心里有了主意,莫颜提议道:“有什么事还是早些问清楚的好,正月初四他不是要来你家拜年么,你私下里问问他,如果他真有什么想法,这门亲事不做也罢,要是没有自然最好,你也不用整天疑神疑鬼。”

    柳汀兰思虑了片刻,决定采纳好友的建议,洒脱的说道:“那我就当面问他,虽然很喜欢他,但是如果这个人真靠不住,我也不会勉强自己跟他成亲。”

    “你能这样想就对了。”莫颜看着好友,笑的很欣慰。突然明白她们两个为什么会一见如故,又成为好朋友,因为对待事情的态度,有着惊人的相似。

    一番交心,柳汀兰心里的抑郁就去了大半,整个人懒洋洋的瘫在床上,心情颇好的给不情不愿的毛团顺毛,找大儒的事儿提都没提。

    莫颜本来想问一句,转念一想就明白好友只怕是找了这个借口才被允许出门的,或许也确实存了找大儒的心思,有借口让沈骥早日到京城来,这样就不用担心他跟姑妈家的表妹朝夕相对,产生不该有的感情。

    现在想通了,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莫颜也就没有再提起,心里却把沈骥的那位表妹记下了。

    柳汀兰在莫家吃了午饭,留下年礼就准备与她一道来的车夫回家。

    礼尚往来,莫家也得准备回礼。好在年礼一早就准备好了,只因雪太大怕送去反倒给柳家添麻烦便没有送。

    现在柳家先送了,莫颜就没有这个担忧,她把回礼收好放到小黑的背上,让它随柳汀兰一起,把年礼送到柳家。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小黑回来的时候,嘴里叼了个几乎快要冻死的孩子……

    ☆、第354章 身世,咬伤

    小黑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当时莫颜和李秀正在厨房准备锅子和食材,晚上吃火锅用,其他人在一墙之隔的小间里烤火闲聊。

    听到门外马蹄跺地的声音,莫颜一扭头就看到小黑的大脑袋伸进了门李,嘴里叼着一个衣着单薄,看不清的模样的小孩儿。

    莫颜大惊失色,连忙上前从小黑嘴里接过小孩儿,却发现小孩儿的轻极了,明明七八岁的身量,体重竟然不到四十斤,触手全是硌人的骨头,根本感觉不到一丁点肉。

    小孩儿的身上仅着了一件灰扑扑的单衣,破破烂烂能看到里面辩不出颜色的皮肤。头发枯黄稀少,形成了一个个的发结,被遮盖的小脸儿上沾满了黑灰,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

    “呀,小黑,你这从哪儿偷来的孩子?”听到厨房里的动静,坐在小间门口的馨儿第一个跑了出来,就看到自家姐姐从小黑嘴里接过孩子,不由得惊讶的问。

    “嘶——嘶——”不是偷,是捡来的。

    小黑委屈的说道,然而听在馨儿耳中只是一声低低的马叫,根本不懂它在说什么。

    小间里其他人听到馨儿的话,顿时坐不住了,纷纷跑出来看。

    臻儿仔细的看了好几眼,一语道破了小黑的“冤屈”:“这小孩儿看起来像乞儿,该是冻晕了被小黑碰到才捡回来的吧?”

    小黑连连点头,生怕背上“马”贩子的黑锅。

    “爹,你快去搬张软榻过来,李姑姑,你去抱一床棉被,这孩子快不行了。”

    察觉到小孩冰凉的体温和越来越微弱的呼吸,莫颜也顾不得问小黑从哪里捡来的孩子,一边把人往暖和的小间里抱,一边对父亲他们吩咐道。

    人命关天,莫清泽和李秀不敢耽搁,应了一声就连忙去搬软榻和棉被了。

    “颜儿,这孩子怎么样?可还有救?”见莫颜收回手,脸色看起来很不好,莫清泽有些担忧的问道。

    莫颜摇了摇头,声音异常的压抑:“这孩子身子亏空的厉害,现在又受了风寒,能不能熬过去就看今晚了。”

    她没有把话说的太满,如果不是她有空间,有灵泉水和能救命的药材,她绝对没有把握治好这个孩子。

    明明跟笙儿差不多的年纪,本该在父母亲人的爱护下快快乐乐的长大,现在却被虐待至此——没错,就是虐待!小孩身上有好几根骨头碎裂了,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更是伤痕累累。这些伤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至少有一年以上。

    她观察过小孩儿的手,明明该是柔软细腻的,可是掌心里却布满了厚厚的茧子,现在更是生满了冻疮,这根本不是在行乞的过程中遭人虐打,就是被人看管起来不停地干活,不停地被虐打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屋子里沉默下来,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孩子,大人一脸沉重,几个小的更是红了眼眶。虽然素不相识,但是面对这样一个饱受摧残的小孩儿,但凡有点善心的人都会觉得难受。

    “颜颜,水来了。”李秀的声音打破了屋子里的沉闷,她端着刚烧好的热水进来,放在了软榻前,准备给小孩清洗一下。

    “李姑姑,我来吧。”莫颜接过李秀手里的毛巾,浸湿了水拧干,小心翼翼的擦洗小孩儿布满冻疮和伤痕的脸。

    小孩儿不止脸上需要清理上药,身上新新旧旧的伤痕更是密密麻麻,眼下四肢又生了许多冻疮,需要把创口彻底清理干净。

    花了半个时辰,换了七八盆水,才彻底将小孩儿清理干净,整个过程中,小孩没有醒来过。

    莫颜细细的给小孩儿上完药,又给她换上了笙儿的衣裳——这孩子是个女孩,年纪与笙儿相仿。

    等到了晚上一家人要休息的时候,小孩儿依然没有醒来,却发起了高烧,浑身滚烫发红,像是煮熟的虾子。

    小孩儿的身体太弱,莫颜连稀释后的灵泉水也不敢喂,就怕她的身体支撑不住,于是把她移到了自己的房间亲自照顾。

    喂水、喂药、擦身降温……这一夜无疑是难熬的,莫颜不敢有片刻的放松,就怕一放松,这个可怜的小孩儿就熬不过去了。

    好在这是个十分坚强的孩子,等鸡叫了三遍,她的体温终于降下去了,呼吸平稳,脉搏渐渐变得有力。

    莫颜终于放心下来,在雪团子和毛团的催促中,钻进了被窝里,很快就睡着了。

    直到第二天,莫颜才有工夫询问小黑有关小孩儿的来历。在雪团子的翻译下,她总算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小黑给柳家送完年礼回来,刚出城门就在雪地里遇到了已经被雪堆埋了大半的小孩。当时小孩还有神智,只是脑力方面似乎有点问题,被小黑发现的时候,她除了喊救命,就是不停的哭喊着娘和大姐来救她,她很痛之类的话,就没有其他话了。

    小黑自从生出灵智后,智慧也会随着年岁的增加而增长。依它现在的智力,相当于十五六岁的少年了。既然它觉得小孩的大脑方面有问题,十有*就真有问题了。

    小孩儿没有醒来,问题究竟有多么严重,莫颜不得而知。不过,她觉得小孩的大脑就算真有问题,应该不是天生的,应该是被人虐打至此,不然也不会在极度恐惧之下,喊娘和大姐救命了。

    看着软榻上呼吸微弱的小孩儿,莫颜在意识里问雪团子:“你不是会观一个人的前世今生么?你看看这小孩儿的家人在哪里,等她好了,我把她送回去跟亲人团聚。”

    雪团子很快就给了回应:“我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莫颜惊讶极了:“为什么看不出来?你之前不是能看出来么?”

    “这小孩儿的心智受到了很严重的创伤,我除了看到一些她被人虐打的画面,其他的就只有雾蒙蒙的一片,根本看不清楚。想弄清楚她的来历,你得先把她治好,让她恢复心智才行。”

    听出雪团子声音里的郁闷,莫颜不禁有些好笑,安慰道:“这又不是你能力有问题,就别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