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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节

      当时纪岩正跟周淑兰商量着中午做几个菜,收地的人咋天下午就都雇好了,今天早上六点钟前就都进了地,估摸着这一上午就能收拾利索拿回家。

    刚列好了菜单,纪岩手机就响了,接起来一听是张建军,在那头还直骂:“这个钱国财真不是个东西,都说好的事转身就变卦了,小岩,贷款的事可能办不成了——”

    “好,张叔,我过去再说。”纪岩一听就急了,挂了电话就匆匆赶到镇上。

    张建军见着她,就把事情一五一十跟她都说了。

    早上八点多钟,张建军刚开了店门,钱主任就给他打来了电话,说昨天的说那事不算数了,现在信用社这边规定的严,这么大笔款项不好批,等放一放再说。

    张建军那也是要脸儿的人,在电话里直接就吼上了,说你钱国财那嘴还赶不上腚了,说出的话还能收回去,有这么办事儿的吗?

    钱国财都没听他吼完,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张建军哪能就这么算了,憋了一肚子火找上他们家,钱国财事先听着动静先躲了,是他媳妇出面给的解释。

    “小岩,你这事儿是碰着小人了,你知道不知道,你们堡子里有个叫钱国英的?”

    “钱国英,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纪岩直觉的皱眉。

    张建军道:“这关系可大了,钱国英是钱国财他二叔家妹妹,俩人都一个奶奶。”

    原来是堂兄妹,有这层关系在,纪岩有些明白了,“这么说是钱国英从中使的坏了?”

    “可不就是吗,就是她。我原先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个事儿,后来老钱他老婆说起来,我这才猜到你们两家多半是不对付,要不她也不能特意的去搅局儿。”张建军顿了下,又接着道:“老钱他老婆说钱国英到他们家去了,也不知道打哪听来的消息,反正哭的要死要活的说你们家欺负他们家了,非不让贷这钱。要光是她一个人还好说,她把老太太都给搬出来了,放话了要是老钱不答应,她就回家去告状。老钱他老婆也是好顿的埋怨,直说这个小姑不懂事儿,可是她也没办法,老钱打小是他奶奶拉巴大,两个感情特别亲,现在老太太身体不好就怕受刺激,这钱国英要真的回家闹上了,老太太再受不了过去了,那老钱准得后悔死。就这么着,他才反了口说不行。”

    纪岩一听,气闷的暗道,还真是日了狗了,要不怎么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呢。也就店里开了个内贼,谁能寻思到还有后手,她在这堵着呢?

    “行了,张叔,既然这边贷不了,那就算了吧。”纪岩冷声道:“我还就不相信了,除了信用社还没有别家银行了?”能舍得三十万的回扣不要往外推的人,她倒要看看究竟能有几个?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一号小人

    青山镇到底只是个小城镇,各项配套设施还不建全,单就银行这一块跟城市相比就存在很大的差距。整个镇子,除了老资格的农村信用社,再就是邮政储蓄所,五大银行里只有个农行,还是新设点没多久,客户业务量明显的不足。

    信用社这条路既然走不通,纪岩就把目标转移到另外两家,相比较起来邮政储蓄的申请的难度较大,农行这边容易些,为了同其他两家竞争,争取份额吸引更多的业务量,后者在存储借贷这方面都有优惠政策,利率也较低。

    张建军不愧是镇街上混的老人儿,各行里也都有认识人,这农行管信贷的领导也不例外。虽说不比前头跟钱国财那么熟悉,可见央点头招呼的交情还是有的,当即找了几通电话,跟别人要来了对方的号码打了过去。

    一说纪岩的这情况,对方立马表示很感兴趣,倒没说马上约谈,把时间定在了第二天上午。

    纪岩回到家,地里的苞米都收了回来,摊了一院子。雇来的这些人有堡子里也有附近小队的,拿了说好的工钱又吃完了中午饭,也就各自都走了。

    整个下午,纪家的几口子人,坐在院子里分捡剥好的苞米棒子,一部分上了粮仓,一部分放到院子里摊晒。

    对于银行贷款的事情,纪岩只字未提,只是心里头却在琢磨着这事儿到底是怎么透露出去的,就连家里人都不知道,那钱国英是打哪里听说的?直纳闷儿了半天,到了傍晚的时候才算知道个究竟。

    太阳将落山还没完落下去,纪岩捣腾完了院子里的苞米,拿着肥皂和鞋刷子到河边儿去洗手当捎着刷刷布鞋,刚坐到石头上没多会儿工夫,手上肥皂沫还没涮干净呢,就听身后有人在那哼哼歌儿,调跑没跑先不说,光那歌词儿听着就不对劲儿。

    “让你们臭得瑟呀,让你们臭显摆哎哎,活该倒大霉呀啊啊——”东北二人转的曲调儿,说的可都是骂人的话。

    纪岩回过头去一瞅,钱国英瘦得猴儿见了都掉眼泪的干巴身材端了个大盆走过来,手里头还拿个破抹布当手绢儿上下直甩,看她瞅过来,那叫个得意,又唱又扭的要是再重点都能把石头地踩出个坑。

    “……让你们知道马王爷三只眼哪啊,哎嗨哟——”

    堡子里有几个男人在镇上的工厂上班,这时候都下班往家走,路过河边儿正好看见钱国英在那扭的腰都快断了,有嘴快的就张口道:“哎呀我说国英,什么事儿这么高兴还唱上了,捡着狗头金了?”

    钱国英见有人跟她搭腔,恨不能把所有得意劲儿全都显摆出来,尖了嗓子笑的像被扭住脖子的老野欢:“这可比捡着狗头金高兴多了,要是天天有这好事儿啊,我真是做梦都得笑醒喽,哈哈——”

    “还有这好事儿呢,说出来听听,让我们也跟着沾沾光高兴高兴?”

    钱国英放下手里的大盆,瞅着站起来打算走的纪岩,翻了记白眼儿兴灾乐祸道:“我昨天上街呀遇着点儿笑话,有只狗跟在人身边儿又是叫又是摇尾巴各种讨好要吃的,可那人呢也打算喂点儿食给她。可最后,你们猜一猜,那狗到底吃没吃着呢?”

    问话的男人都被她这番莫明其妙的话给说晕了,有些后悔自己嘴快了,可是话都说到这儿了,又不能立马就走,只得硬着头皮问了句:“那它到底吃没吃着啊?”

    钱国钱瞪了下她那双三角眼,道:“没有啊,那狗连个屁都没捞着,因为她运气不好碰着我了。”意有所指的拿眼直斜愣了纪岩的后背。

    从她得瑟的找不着北的几句话里,纪岩也估计出了大概,想必是昨天跟钱国财进出饭店的时候正好让钱国英给碰着了,过后一打听就知道了贷款的事,这才上门耍赖的搅和局。原因很简单,就是不打算让她或者说是她们纪家人好过了,纯心的打击报复。

    问话那人是等着听笑话,哪知道钱国英说这么一堆没头没尾巴的废话,心里直道她脑子有毛病,哼哈的又说了两句,赶紧找了借口走了。

    纪岩知道钱国英是这故意说给她听,指桑骂槐的埋汰她是狗呢,见那几个人走出挺远了,这才慢悠悠的回过头,冲着钱国英笑眯眯的道:“大嫂,刚才你这笑话讲的可真是好,我听了都觉着特别招笑儿。还不知道你有这能耐呢,等有机会可得跟你好好学一学,到时候也给别人讲讲。我好像记得姜家老舅就特别喜欢听笑话,大嫂,你说是吧?”

    钱国英脸色一变,道:“他喜欢不喜欢,跟我有什么关系,你问我干什么?”

    纪岩无辜道:“我就是这么一说,你看看你大嫂,怎么还急上眼了呢?”紧跟着又笑道:“那行,大嫂,我先走了,等找机会拽上姜家老舅上你们家好好听听笑话,到时候你可别躲着不开门哪?哦,也没关系,让大哥开也是一样。”

    钱国英站在河边,脸色一变再变都快能开染料铺了,纪岩不紧不慢的拎着鞋子往家走。

    她说的那两句话别人不懂,可钱国英懂啊,要不说这做贼的人心虚,在外面跟人有一腿,谁提个名字都能让她觉警。

    上辈子的钱国英跟姜家老儿子偷情钻了苞米地,让晚上下班的人给撞个正着,第二天可堡子里这事儿就都传开了。赵老大那是沾火就着的人,知道了老婆给自己戴了绿帽子,那气还能小了吗,按着钱国英就在堡子里的大道上,当着老多人的面儿,把她好顿的揍,愣是逼问出了实情,原来两人前几年就好上了,地下工作做的一直挺好,只是这次大意了才让人给发现。

    赵老大也是豁上了,打完了钱国英,又把姜家老儿子给揪了过来,非得让两人脱的半裸着当着所有人的面儿表演怎么个偷情法儿,这男人脱得剩条裤衩还行,这女的光了身子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打那天一顿折腾羞臊后,钱国英小半年都没脸出门儿,旁边邻居不时听见他们家传来的打骂声,就到堡子里去宣扬,好才时间都没缺了议论的素材。

    按照时间来算,这事败露也是在两年后,现在这时候还处于相当隐密阶段,谁还都不知道呢。

    纪岩看似说的随意轻巧,可钱国英害怕呀,赵老大是什么人她能不清楚吗,再没有那么狠的了,要不是因为这个她也不能跟姜家小儿子搞到一块儿去,就贪图他那点儿体贴劲儿。

    钱国英虽说吃不准纪岩到底知不知道,可是这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纪岩要的就是她的担惊受怕,这才哪到哪儿啊,好戏还在后头呢。暂时就让她这么先惶惶个几天,等到她觉着放下心的时候,再给她上道重菜。

    第二天纪岩在张建军的陪同下约见了农行的这位信贷主任,同钱国财相比,这位则‘清廉’的多,可能是新官上任,急于想表现出点业绩来,在面对提不提点这块儿还真是相当的平淡,完全是我怎么都好,你随意的姿态。

    能遇着这种不讲究回扣,又肯办实事儿的人,纪岩觉的真挺幸运,临走的时候还跟张建军说,等到款批下来了,怎么着也得好好请这位主任吃顿饭开,感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