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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节

      面容孤昳的青年伸手捉住那雪白的下颌,他的指尖很冷。

    淡淡的薄茧印在娇嫩的肌肤上带着些痒意。

    吴裙被迫抬起头来。

    遮住面容的兜帽缓缓滑下,露出一双金蓝异瞳来。

    那双眼睛已太久没有见过光,陡然被烛火映照微微泛起些朦胧的水雾。

    吴裙眨了眨眼,便觉那冰冷的指尖轻轻抚摸着眼尾处的湿润:

    “真美。”

    男人轻声感叹。

    他语气略带了丝蛊惑的意味,惹得美人面上渐渐浮了层浅红。

    “这龙门的黑市可不简单,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雨化田微微俯身在她耳边问。

    他知道她是奴隶,自然也知道她是这里的异客。

    那棺材里躺着的,才是真正的客栈老板。

    男人侧眸的姿态孤昳如妖,那苍白的指尖轻轻撩起一捧乌发嗅了嗅。

    许是太痒了,吴裙轻轻笑出了声。

    金蓝双曈像是月儿漾出水雾来,在烛火下温柔妖异:

    “我杀了他们,自然就出来了。”

    那黑色兜帽已完全滑落,露出一身玲珑暗羽裙来。

    软剑如银缎一般镶嵌在纤弱腰肢上,看着盈盈不堪一握。

    她的面上微微染了些胭脂色,像是害羞了一般,可温柔的软剑下却是死了不少人。

    雨化田摸着那眼睛,轻轻笑了笑:

    “好姑娘。”

    不远处大漠中已经起风了。

    黄沙卷起尸骸慢慢消沉,这过途的江湖人不知有多少都死在了这里。

    可总有人贪图宝藏前赴后继。

    ‘大白上国’,穿着黑纱的美人长睫轻轻颤了颤,遮住眼底的流光。

    可是只有死人才能拿到宝藏呢~

    第96章

    这时节正是风起时, 入沙漠要更谨慎一些。

    马进良等人已在小镇上住了三日,不知什么时候起,那裹在黑袍里的羞涩姑娘开始跟在了他们身后。

    “督主?”

    年轻厂卫目光犹豫,却见那穿着暗青飞鱼服的青年拢了拢鹤麾, 刺金窄袖口处的云纹莫名有几分孤寒。

    “让她跟着吧。”

    雨化田淡淡道。

    马进良心中留意,对那羞涩细弱的女子又高看了一眼。

    这世上能让西厂厂督有耐心的人实在不多。

    这几日黑风沙肆意,确实不是进沙漠的好时机,久居在边关的人都知道, 至少要等第一场雨下来。

    祭台上蒙着黑巾的男人持鼓跳舞, 嘴里不知在念叨什么。

    雨化田微微皱眉, 手下人便抓了一个跪在祭台下的人来:

    “怎么回事?”

    听的一声冷哼, 缠着腰带的男人身子颤了颤:

    “官爷饶命,官爷饶命。”

    男人脸上的堆肉磕在地上,锦衣厂卫嫌弃的踢了脚:

    “问你话, 这祭台是怎么回事?”

    他们来时小镇上还是热闹繁华景象,如今竟一瞬间清冷了不少。

    小镇上人口不过四百,皆在这燃火的祭台下跪着。

    胖商咽了咽口水,小心道:“这是在求雨。”

    “求雨?”

    马进良眯了眯眼, 便见地上男人连忙点头:

    “几位官爷是刚来镇上吧,这几日黑风沙暴起,正是神灵在发怒,不允许商队入沙漠发财, 族长便请了巫师在祭台上问问, 看神灵什么时候息怒。”

    他说着又看了持刀的男人一眼, 待看见那刀下晃动的金光,又吓得低下了头:“若是息怒了,过几日便会下雨,商队就可以正常入沙漠了。”

    祭台上已至高潮。

    巫师吞了口火,将大鼓扔到天上。

    底下跪着的人嘴里不停地念着经,面上神色虔诚的有些诡异,他们一个个低着头,不敢直视神貌。

    起风了,街边小摊上的布匹被风沙扬起,那巫师待大鼓拋到最高处时猛地喷了口火,然后瞪着眼睛倒在了地上。

    披头散发的男人口鼻慢慢渗出鲜血来,顺着祭台缓缓流下。

    那鼓正面落在地上,暗红的血迹格外醒目:

    “止。”

    “什么意思?”

    座下众人面色微变,马进良眯眼问。

    “这是不能进的意思。”

    胖商支支吾吾地低着头:“可能是祭品不够。”

    他话未说完,也有可能是异族人惹了神灵不高兴。

    “什么时候能进?”

    那坐在马上始终不说话的昳容青年忽然问。

    他声音喑哑低沉,像是流沙沉肆,让人不由微微怔了怔。

    “要再等三个月了。”

    旁边裹着纱巾的女人咳了声道。

    这祭天已经结束了

    雨化田坐在马上淡淡地看着,黄沙顺着暗纹袖口滑落。

    “走吧。”

    他扬了扬马鞭转身离开。

    吴裙回头看了眼祭台上散发死去的巫师,微微勾了勾唇角。

    这镇上实在是小。

    只一家客栈便挤的满满,裹着黑纱的姑娘将茶水端上来,便听一个厂卫问:

    “店家,我们已经喝了三日水了,怎么还不见饭菜?”

    这几日他们一直食用着带来的干粮,嘴角早就没味儿了。

    他这话一出,众人立即附和。

    那厂卫本是跋扈之人,此刻见了这姑娘倒也客气,许是她声音太过细软,又或许是那露在黑纱外的指节实在太白了些。

    那雪玉般的光泽在昏暗的客栈里生出些亮光来。

    晃得人心尖发痒。

    吴裙微微低下头,柔声道:“我没有下过厨。”

    一群人这才注意到那雪白的指尖上竟是一丝薄茧也无。

    她羞怯的样子实在动人,声音柔软的像猫儿叫唤,众人也都不忍再逼迫。干瞪着眼拿出干粮来看着那姑娘离去。

    “我敢保证那裹着黑纱的店家绝对是个美人。”

    个子矮点的锦衣青年往地上啐了口。

    旁边人嗤笑了声:“难道你见过?”

    他虽这样问,心中其实也认同了他的话。

    那样身姿风仪的女人,便是宫中也找不得比这更勾人的。

    几人一言一语多是荤话,听得从马厩外进来的二档头冷哼一声才收敛了下来,低着头安静地吃着干粮。

    这小客栈里静静地。

    日落时沙坡上偶然印出一道人影来。

    只一瞬间,那光暗了下去,黄沙便又重新平寂了下来。

    白日里假死的巫师打着烛火跳下密道,顺着沙地缓缓滑下去。

    男人“哎呦”了一声,将头发撩到了后面,那面容赫然与客栈里的雨化田有八分相似。

    风里刀扶了扶帽子,刚要站起身来,便见桌子前坐了一位美人。

    那美人穿着一身暗羽黑纱,肌肤如雪更衬得身姿袅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