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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你们这儿有‘香馥雅’的妆匣子么?”周媺问他。这是两人早就想好的,塾里也要教化妆了,所以买这些。只是两人之前也没用过这些,倒是龚玉楼家经营着一家香料铺子,对此比她们俩知道的多些,嘱咐了她们买些什么。

    听了她们要的,小伙计更是满面笑容。

    第13章 好闺蜜(二)

    所谓妆匣子,可并不是一个化妆盒。‘香馥雅’是苏州有名的香粉铺子的名字,他们除了单卖各色香粉外,还把好几样必备的香粉装在一个小巧的妆匣子里成套售卖,主顾要买,只说‘妆匣子’店家便知道了。

    ‘香馥雅’可不便宜。

    “有的,两位娘子稍待!”

    小伙计从库房里抱出两套没拆封条的妆匣子,小心地与宝茹和周媺拆开封条儿,让她们细看。

    “小娘子细看,这‘香馥雅’的妆匣子,上下两层,一共是十一样。”

    小伙计小心地把妆匣中间那层隔板抽开,让她们瞧是不是样数对的。然后又一样一样与她们看是不是上上等货色。

    鸭蛋粉、面脂、珍珠粉、胭脂、口脂、画眉烟墨、头油、香粉、花露水、花钿、额黄。宝茹好像找到了以前挑化妆品的快乐,还在手背上试了胭脂的颜色——明明也没得色号可选嘛。

    等到结账时两人各付了五两七钱银子——这还是抹了零头。小伙计欢喜地与她们包好,还多送了她们一条烟墨。

    待两人走了,旁边柜台生意也没做出来,小伙计心想,这般下去,自个儿这月的抽成又是最多的。

    出了香粉店宝茹才与周媺抱怨道:“还是老话儿说着了,美人一身香,穷汉半月粮。我竟不知道这样贵!”

    其实哪里是半月粮,在湖州府,二十两银子就够一个三口之家开销一年了。五两七钱银子,宝茹只能让自己换个想法:这可是一整套最顶级的化妆品!这样级别的妆品以前吃土她也买不起呢。

    “也不是呢,”周媺轻声道:“我看分量不少,能用上许久呢!”

    其实她也觉得有点贵,在她家她一个月是一两银子的月钱,如果是她自己出钱,竟是每月不能做别的了。

    逛到这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两人带着丫鬟找了一家干净小店,每人食了一份凉面,算是随便对付了——虽是随便对付,可食店是周媺寻的,她可是大酒楼的东家小姐,从小耳濡目染,只消抬眼一看就知道这些铺子的优劣。宝茹尝着这家,觉得味儿极好,暗自记下店名,想着以后与父亲出门,可荐他来尝一尝。

    后头她们两人又买了一些零碎物件,也不定是单子上列了的,只是瞧着有些趣味的小东西罢了——当然,这都是宝茹买的,周媺只是看看。比如那些陶瓷娃娃、木头镯子之类,她自己也晓得,若是逛庙会或是夜市,这样的小玩意价儿要贱得多——可是她就是忍不住的。

    这时候小吉祥的手早拿不下了,这才让宝茹稍稍克制了一点点。快速地去了两人要去的最后一处——只是却被伙计拦在了外头。

    宝茹与周媺互相看了一眼,俱是十分疑惑,只听说迎客的,可没听说把客人拒之门外的。这最后一处是一家银楼,而且是这大市里最大的一家银楼‘吉庆丰’。

    “娘子们请饶恕。”银楼伙计躬腰拱手道:“今日小店来了几位贵客,只得封了店,不便之处,多有得罪,恕罪恕罪。”

    宝茹本就是陪周媺来的,而周媺只不过是打算炸一炸自己的金项圈,去不去‘吉庆丰’倒是不打紧。两人自然是掉头换另一家,两人一路上还八卦来着。

    “你说这是谁家的女眷,这般大的排场。”宝茹问周媺。

    周媺家做大酒楼的生意,平日里也常常与权贵打交道,比宝茹这个百货铺子家的小姐更晓得湖州有哪些头面人物。

    周媺心里盘算了一番才开口道:“定然不是知府家的内眷,咱们湖州府的这位父母官儿从来那样谨慎,内眷绝没这般张扬。只是最近也没得什么贵人路经湖州,我却是猜不出了。”

    两人又猜测一番,到底没得什么结果,两人也不是非要知晓,到了另一家银楼就不再说了。这一家银楼叫做‘六福生’,也是大市这边数得着的大银楼了。

    周媺先让小玉儿把包着金项圈的包袱拿了出来,‘六福生’的师傅收了这项圈,给了周媺一张凭据。宝茹看了一眼,只不过写着某年某月某日,收某人某物等,只不过那项圈名字也太长了些,不知道是什么道理。

    “我竟从不知道,这样一个金项圈有这样一个名目,忒长了些罢?”她笑着问周媺缘故。

    “你平常是什么都知道的,怎么这一样却想不透了?”周媺指着柜台里头隔着一层玻璃的一只金项圈道:“不过是咱们与银楼两相便宜罢了,我那项圈是一只赤金的,若他还我一只鎏金的如何?还有那成色、做工种种不同,若有那样一个客人,把自己一件素金的说成是累丝的,银楼怎的说,难道给他耗工做一件?”

    周媺这样一说,宝茹还有什么不明白,心中赞叹了一番古人做生意的精明,就不再想了。

    周媺虽已经办完了事,但她与宝茹却不急着要走。难得来逛一次银楼,女孩子谁不喜欢这些晶莹灿烂、美轮美奂、华美闪耀的,能够装饰自己的首饰呢?

    两人先是赞叹了一番放在玻璃柜中间的那一只赤金盘螭累丝嵌宝璎珞,实在是极尽华丽,宝石珠子、翡翠、美玉、珊瑚,一层层装饰,哪怕知道自己不会买,但是看看,看看总是可以的么。

    这璎珞其实就是在项圈的样子上极尽装饰,去岁才在湖州女眷中风靡起来。说起来,如今天下风气流行,一般只说两样,一样谓之‘苏样’,一样谓之‘宫样’。苏样自不必说,说到服饰还有‘无处不学苏’的说法儿呢!大家都爱学苏州女子的装扮风流婉转、清丽雅致,只不过这是常服。

    若是有那等大场合,大家又更推崇宫样了。所谓宫样,就是仿照皇宫内后妃宫女的服饰,去掉其中僭越的部分,然后流行于民间。

    这璎珞就是去岁在湖州兴起的宫样呢!

    “这璎珞真是怪好看的,只是太重了些,坠的脖子疼呢!”宝茹可惜地与周媺说道:“我爹去岁就给我买了一只,我只戴了一次,一是因着这般富丽,平常不好穿戴,总不好家常穿戴,却戴着一只璎珞吧?二则呢,就是太重了,连那项圈我也不耐烦戴,这个更重了。”

    去岁璎珞才风靡,姚员外一日回来就给宝茹带了一只。宝茹当时简直觉得不可思议,这就好比一个家庭年收入十万,你父亲会给你买一个三五万的玩意儿么?那必然是不会啊。

    周媺也道:“今岁我生辰时,我母亲也与我打了一只,确实好看,也的确平日没什么使得着的。”

    周媺还有没说的就是她家人口众多,没分家的五房人口挤在一起,她母亲才给她打了一只璎珞,她三叔家的堂妹便哭着要。堂妹吃了三婶一顿排头,可三婶教训堂妹的那些话儿哪一句不是在指桑骂槐,话里话外不过是自己家借着管家不知搂了多少好处。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家母亲是长房太太,管家本就是天经地义,至于搂那好处,如今虽说是母亲管家,但是银子却还是祖母掐在手心儿的,哪里有甚的好处?

    她若要戴那璎珞,还得避开她那堂妹,她是实在没得兴致了,干脆不戴了。

    两人又看了些别的,簪儿,钗儿,发插儿,各色各样,虽说是没打算买些什么的,但到底最后还是挑了一两样可心的。

    周媺看上了新到的绛纹石戒指,这样的绛纹石本来是用来雕刻摆件,或是印章之类,只不过花纹美丽,有人用剩下的零碎料子做些珠儿、戒指,因着新颖别致,价格也不高,倒是颇受周媺这样的闺阁少女喜爱。

    宝茹则是称了四两珠子,有翡翠一样,玛瑙一样,水晶一样,绿松石一样。打算回家自穿些项链、手链、勒子玩儿。

    买完东西,万事皆毕,两人自去结账。却不想结账的柜台那边却是堵了起来,问小伙计是什么事儿。

    伙计苦着一张脸道:“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好似是两家乡下农户,说好的彩礼,银鎏金凤钗一对,金戒指一对。如今那男子家拿不出,两家争吵起来,偏偏堵在这儿。”

    难怪他苦着一张脸,好些客人见这样都走了,只怕今天这些小伙计都要吃掌柜的一顿排头呢!

    “贫贱夫妻百事哀,”周媺轻轻叹道:“不知道这亲还结不结的成呢。”

    “自然是不成了,”还是那小伙计,他年纪不大,应该只十五六岁,一张圆圆脸儿十分讨喜,很活泼的样子。听了周媺的话,与两人道:“小娘子哪里知道,那等乡下地方,十分贫苦,女儿出嫁,为着几尺尺头,一双鞋儿,婚事不成的都有呢!”

    听了这话,宝茹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她是生活在殷实之家,从现代到古代,除了没得了现代的一些娱乐,可其他物质上的享受实际上是超过现代的。所以她常常忘了古代的样子——哪怕是富庶如湖州,贫苦之人也多着呢。

    周媺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对,也不对。他们哪里算是贫贱夫妻?还能谈彩礼,彩礼里头还能要些金银,怎么的,这两家在他们村里也是中等人家了。真正的贫贱,非得讨不着老婆不可,或是换亲——那就更不堪了。

    每当宝茹觉得自己投入到了古代生活了,不期然就会被他刺痛一下,有时候,她会想,自己如果是个真的古代小姑娘会更无忧无虑许多吧。

    第14章 私房银钱

    黄昏时分,两人才拉着手作别,再三约定好七夕日还要一同去逛灯会,那时候玉楼也回来了,三人可以好生聚上一回。

    闲话不提,又是几日过去,这一日正是七月初一。湖州妇女有每逢初一十五,设立茶果请邻里妇人一同吃茶的习惯,时人称之为‘会茶’,也叫做赶茶围。这等赶茶围的邻里妇人往往是轮流东道,今日恰好轮到了姚太太的东道,

    赶茶围大都约在午后,这也是常理,主妇们上晌要料理家务,照管家人。好容易歇了,就到了午饭时光,还是晌后清闲,可以从容说笑玩乐直到晚饭时光。

    晌前宝茹一直在陪小吉祥数钱,小吉祥最是财迷,每个月月初总要数一遍私房。瞅着上午无事,她就把自己的钱匣子抱了出来,把那用红丝绳串起来的铜钱散开,一个一个数。

    本朝立国以来,严禁私钱,民间流通的均为制钱,户部铸造,铜料好,黄澄澄的,字儿也清晰,颇为精美。宝茹歪在凉床上看小吉祥数,也有了些兴味——数钱这事古今中外都不能免俗。宝茹还记得以前看过一幅西洋画儿,就是一对西洋夫妇在清点金币,不用什么艺术素养,宝茹也能体会到那种愉悦。只是现代社会用电子支付越来越多,这样的乐趣也就体会越少了。

    宝茹有些眼热,也搬出了自己的钱箱子。宝茹其实有两个钱箱子,她先是开了自己那大大的螺甸柜子,上数第二格就盛了一只小箱儿,上头挂着一把小锁,宝茹把这箱儿先抱到了凉床上。又趿着纱子拖鞋儿跑到梳妆台前,拿了另一只钱匣子。

    宝茹盘腿坐在凉床上先拿钥匙捅开了那把小锁,这只钱箱儿收得更小心,且挂了锁,自然是里头的钱货更加紧要。

    里头分作几格,一格是倾银铺子里铸的,十两一根的银块,堆成一座山字形,这就是一百五十两了,又有一格放的是一些银锞子,都是一两一个的,也有梅花式的,也有海棠式的,也有笔锭如意的,也有八宝联春的,颇为精美——这才是宝茹没把这些拿去倾成一般的银块的缘故。数一数,一共是二十一两。

    最后一格是金子,平日里使钱是用不着黄金的,这儿也多是一些碎金子,包括残缺首饰,如镶珠宝的钗环等,珠宝掉了,只剩下—个金托子;零星金叶子、金豆、剪断的镯子、金块等;式样太陈旧的残缺的金锁片、金头面等;各种镶嵌物上掉下来的金饰,如镶金乌木筷子上掉下来的筷子头,衣带钩等,零星金钮子等。

    这些金子却本不是她的,竟是姚太太的,平日里攒了这些碎金子,也懒得去去倾银铺子熔了,便让宝茹收着去打些首饰。宝茹哪里缺首饰,收在箱子里头,也没动过。

    箱儿里还放了一把戥子,宝茹提起戥子称起金子来,心中颇感微妙,想起了日日摩挲着金子的葛朗台。她以前是数过钞票,但称金子依旧是很不一样的。称了一番,大略是十七两六钱七分,只是这里头成色不一,倒不知道能兑多少足金,只得放下,想着哪一天去问郑卓。

    宝茹又去开那只钱匣子,这钱匣子只隔成了两格,大的那一格满满都是铜钱,有的用红绳串了,有的就散着。小的那一格则是银子,只是不似箱儿里的不用称也看得出重量,这儿是些散碎银子,是些银锭破开来的,银粒子等。好在都是些纹银,没得那等红的黄的,拿戥子一称,十一两四钱一分。

    丢开戥子,宝茹捏起一个铜钱数数儿。说起来这铜钱值什么,这几年的钱价一直在一千二上下,一两纹银,能兑一千二百个大钱。宝茹这一满盒子的铜钱只怕也兑不出那一小把碎银子。可宝茹却挺得趣儿的,数得高兴。

    宝茹数得钱来,自己也会惊讶一番。不同于她那些不知世事的同学,虽则她们也不是那等高门大户小姐,不知民间疾苦,但不知民情是一定的。宝茹时常替铺子里算账,那里有各色百货价目,还帮姚太太料理家事,许多世情都是心中有数。

    这几年湖州都是风调雨顺,百业兴旺。百货价格不能尽述,只拣几样紧要的说的话,白米一石也只值八钱银子,柴每百斤一钱五分,香油白银五分一斤——一般人家不常吃这香油,都是熬猪油来着。盐价是六七厘每斤,上等猪肉白银1钱六分,平机白布每匹四钱八分。

    那工价又是几何?高低不同,像宝茹家的伙计,东家管着吃住,每月是二两银子的月钱,年底还有分红好拿,一年总好有四十来两银子。这样一份收入在湖州是很不错的了,一个男子汉就能养活一家上下了。只是伙计哪里是人人都能做的,非得有关系门路,有人与你作保才行。这还不算,这只是学徒,若要当上那二两银子的伙计还要十分机灵,教东家满意不可。

    那等最贫苦的是卖力气的,一年到头十来两银子,家中妇人也只得抛头露面找些活计,补贴家用。就这般也是吃糠咽菜,刚刚养活两口子,连个孩儿也养不起。

    宝茹这样一个小姑娘,不算首饰衣物,就有两三百两的私房,不说那等穷汉,就是中等之家也是不能随便拿出的。她怎能不惊讶一番。

    上午好容易是消磨过了,才过午晌家中便热闹起来。

    姚太太让在大客厅里摆了大八仙桌儿,上头光是香茶便有四五样,有胡桃松子茶,也有桂花木樨茶,也有六安雀舌芽茶,也有芫荽芝蔴茶。

    果品茶点更不消说,八碗八碟,八样果品,是雪梨、鲜莲子、新核桃穰、鲜菱角、鲜荸荠、石榴、蘋婆、大枣八碗。又有八样点心,肉丝细菜卷软饼一碟、玫瑰搽穰卷儿一碟、桃花烧卖一碟、牛皮缠一碟、白糖薄脆一碟、酥油蜜饯麻椒盐荷花细饼一碟、玫瑰果馅蒸糕一碟、春不老蒸乳饼一碟。

    另有瓜子、榛子、松子、栗子、果仁、胡桃仁等,也是□□齐备。

    等到约好的七八位妇人到来,都十分称赞,这茶围忒齐全。众妇人都拿出各自准备的食盒来。

    这里头是有一个缘故的,南京秦淮河的□□中十分流行办盒子会。所谓盒子会,是秦淮河畔□□炫耀烹调手艺的聚会,□□定时聚在一起,各自拿出自己烹制的肴蔬、面点、茶素,以示赛竞。因均放于食盒中,故称盒子会。

    自古以来,都是贫学富、富学娼,盒子会很快就在这些悠闲赶茶围的富家太太中风靡开来,只不过食盒里装的大都不是亲手烹制,只是让厨房里细做罢了,自然也就没有竞赛之意了。

    妇人们团团围坐在八仙桌儿,先用香茶供奉一遍土地神,供奉完毕,众人各饮一杯香茶,这才拣茶果吃。一面吃果子,一面说说话儿。

    这样的场合,宝茹这样的女孩儿是不会去的,她在房中招待巷子底唐家太太的女儿和她表妹。唐太太今日也来了,这样的会茶一般是不带女孩儿的,可若是东道家里有争不多大的女孩子,带着一同玩耍一回也有的。

    宝茹让厨房里也上了好些点心——今日会茶,准备了好些。单在自己房里开了一小桌,招待这两个女孩子。

    唐太太的女儿叫唐蓉,今年十三岁,只比宝茹大两岁,两人是认得的。只是她表妹韩眉儿却是从没见过。

    这韩眉儿才十二三岁,却打扮得俏模俏样,一件银条纱扣身衫子,一条桃红色洋绉留仙裙儿,尖头高底鞋儿。又有描眉画鬓,傅粉施朱,做张做致。虽说按着这时候来看,十三岁及笄,就算成年,可这般妖娆样子却不是好人家的女孩子会有的。

    唐家,宝茹是很知道的,就说宝茹家所在的纸札巷子,这巷子名儿就来自她家。她家三四代以前就是做纸札生意的,那时候半条巷子的人家都是吃她家的饭,与她家做纸札,这条巷子便叫做了纸札巷子。只是可惜,二十年前长沙王‘反正’她家生意都教一把火烧了,如此便跌落下来了。

    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家已富贵了好几代了,如今还住着巷子底那座整条巷子最气派的七进大宅。这样的人家教养儿女十分用心,看唐蓉便知道了,贞静娴雅,简直就是整条巷子里‘别人家的孩子’,可再没想到她家的表小姐竟然这般不成样子。

    “姚家妹妹生得好标致!”韩眉儿现实围着宝茹赞了又赞,还伸出手来摸了她的头发道:“真是一头好头发。”

    宝茹真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一个十岁女童怎么‘好标致’的,虽说女孩子之间应酬称赞几句也没有什么,可这位韩小姐却让人相当不自在。她伸手摸宝茹的头发,宝茹都僵了一下——又不是相契的朋友,这才见面就这样自来熟。让人好生尴尬。连旁边的唐蓉都红了脸。

    宝茹不禁想起曾看过的小说里,好多都要有一个磨人的表小姐,只不过大都是‘白莲花’,倒是少见这样的‘泼皮’。这样没得眼色,教人尴尬。

    只是宝茹不知接下来的事情,若是知道了,刚刚那又算什么!

    第15章 表小姐啊

    宝茹硬着头皮与那韩眉儿叙了几句,好在旁边有唐蓉不住说和,这才圆了回来。三人吃茶用点,又拣着都能说的新闻说了一会子。这才谈到风头正盛的《玉楼春》,那韩眉儿站起身来。

    “那书里说孟、祝、姚等几位小姐的绣房都精致得不得了了,那等大家小姐的闺房我这样的破落户是没眼缘得见了,今次倒先先见见你这位‘姚小姐’的绣房吧。”

    《玉楼春》一书里头许多事儿都描写地真真的,并非一般落魄文人能杜撰所得。几个女孩子的绣房,极尽精美。好些人都笃定这位作者非大家公子不能,好些女孩儿看了书就要按着书里的手笔布置闺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