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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也就是说绕了两个月,她又回到了厨房。

    不过这次她不是做烧火丫头,而是帮厨娘们打下手。

    原以为就这样了,等第二天,安敏宁才发现厨房大多数灶台已经被庄子主人所带来的厨师霸占了,厨娘只能靠着仅有的几个灶台做饭。这下子时间就紧迫起来,安敏宁也被指挥的团团转,不仅顾不得追查原身身世,连同屋的翠碧早出晚归都没发觉。

    庄子的主人一共也就在庄子里呆了四天,等一大伙人呼啦啦离开,她才松了口气,总算是能歇息了。

    这一晚,安敏宁翠碧还没有回来,她就早早入睡。

    隐约中安敏宁感觉自己陷入了一场梦境中,她的意识很清醒,她自己知道是在做梦,但就是醒不过来。梦中的她看着才四五岁,头顶梳着个小揪揪,跑出大门出现在一个小胡同里,隐约追着一个小男孩在跑,她跌倒在地哭着喊,“哥哥,哥哥,等等我……”

    小男孩又转回来,安敏宁虽然看不清小男孩的脸,但是却知道他的无奈,梦里的她被扶起来后紧紧拽住小男孩的衣服不放。

    小男孩有些不耐烦,“敏宁,你个缠人精,你是丫头片子,我是男孩,我们不是一国的,玩不到一块儿,你赶紧回家,别再跟着我。”

    这时前方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敏行,麻溜的过来,狗儿几个都在般若寺等着呢,就剩咱俩了!”

    小男孩一听登时急了,忙应了一声,“哎,来了!”然后挣脱她的手,对她交代了一句,“别再跟过来了,赶紧回家!”

    说完直接朝着巷子口跑。

    梦中的她见哥哥丢下她跑了,觉得分外委屈,站在原地放声大哭起来。

    而就在这时,一个猥琐的男人跑了过来,直接捂住她的嘴将她抱走!

    “嗬!”安敏宁惊醒的坐起身,她喘着粗气,捂着脸,脑子里还残留着最后那张猥琐的脸。

    安敏宁突然哭了起来,这是原身被拐走时的画面,拍花子的容貌,一直深刻的记在她脑海里。

    让她记得是谁毁了她。

    原身这时候将这最后的记忆留给安敏宁,显然是也是想找到家。

    安敏宁哭了许久,等停下来时,她感觉到一阵轻松,从这一刻起原身的情绪已经释放完毕,以后再也无法影响到她,这个身体是属于她的了。

    安敏宁在心底发誓,一定会帮原身找到亲人,不,是她的家亲,属于清朝的亲人,让命运回归到原线上去。

    外面传来鸡鸣声,这时候应该是夜里三点钟,离厨房上工也没多长时间了,她抹黑爬起来穿上衣服,等摸到火折子吹开点燃油灯。

    翠碧床上的前帘并没有放下来,她这才发现翠碧昨晚根本就没回来。

    好像自庄子的主人离开后,她就没有再见到翠碧了。

    安敏宁心里一沉,若是翠碧得偿所愿,她不可能没有听庄子里的人提起。

    这一上午忙完,安敏宁就开始向庄子里的人打听翠碧的下落,知道的都讳莫如深,绝口不提,就好像庄子里从来没有这个人一样。

    紧接着她被人告诫,不准再打听这件事,不然她也没有好果子吃。

    也是自那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翠碧。

    没过几天庄子就恢复正常,好像翠碧从没出现过一样,这件事给安敏宁打击甚深,原本她以为庄子是另类的世外桃源,没想到还是躲不过争斗。

    作为奴婢,翠碧即使做到宫女那种地步,还是朝不保夕,说消失,外人连提都不敢提。

    安敏宁之前从来没有将奴婢这个身份放在心上,她一直把这个身份当成一份工作。直这时候她才惊醒,原来奴婢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好,这个身份就像是个刻印,提醒她没有人权,没有自由,甚至不如外面的普通百姓,是属于主人的财产,主家想发卖就发卖,想送人就送人。

    安敏宁有了危机感,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回家人,脱离奴婢这个身份。

    原以为安分守己到一定年龄就可以赎身,但没有考虑到这其中的意外,像是这次她的工作,转眼就让她成了众人的眼中香饽饽,也幸好她个子矮没长开,跟个孩童似的,没人把她当对手,不然下次消失的还不知道有没有她。

    主人离开,安敏宁又被调回了东院,还负责原先的活计,整个庄子恢复到往日的平静。

    只有安敏宁自己才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目光对准了京城方向,头一次有了欲望想要挣脱这个樊笼,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

    第4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4)

    白雪皑皑,为整个庄子覆盖了一层白衣,院子里一颗松树被积了层厚厚的白雪,原本这时很美好的景色,不过在院子里辛苦忙碌的人却没有空闲欣赏。

    新年刚过,一场白雪下来使节日的气氛淡了下去,全庄子的人都出来,手拿着工具将积雪处理赶紧。

    庄子里有个大大的露天温泉池,还有五个小型的室内温泉,这导致庄子里温度要比别处高,这一场雪下来很容易化掉,这些融化后的水对于庄子来说就是个灾难。

    庄子在建设伊始就设有下水道,正常的雨水生活用水都可以排除,不过这回雪实在大了些,融化后水跑不出去,容易将地面都泡的泥泞起来,除去一部分积雪只是为水道解压,免得积水太多蔓延到屋子里。

    做了一会儿,安敏宁热得浑身冒汗,她将余下的积雪推到门口,等会有人会将这些雪铲走,至于余下的就算是化了也能排走。

    歇了一会儿,她便回房去了,翠碧不在后这间屋子就成了她的了,冬日里没什么事,短工都回家过年去了,庄子里也只留了几个人当值。

    过年这段时间是安敏宁最悠闲的时刻,做完仅有的活就可以随意休息,不像秋天那会儿见天的跟落叶杠上,前面扫完后面又铺了一层。

    回到屋里,她翻看了一下桌子上的十几块切成巴掌大的肥皂,都是她利用厨房废油以及草木灰水做的,冬季皂化的比较慢,花了五天时间才慢慢凝固,脱模后切成了十几小块,过年这段时间就放在屋子里通风,算算还要等上三五天才能拿出来用。

    古代的胰子是用动物的胰脏捣碎后加上动物的油脂再掺杂草木灰,揉成一团,放在一旁慢慢还原。

    而她直接省略了胰脏,将油脂都放在一起熬制,再参入草木灰泡出来的碱水,分离出皂液后倒入模具中,虽然做的很粗糙,外加草木灰中提起的碱水含量太低,但好歹成功了。

    她有信心将这些都卖出去,现在庄子里洗澡洗衣服使用的都是皂角,甚至直接使用草木灰。

    高级一点能用上胰子的只有吴嬷嬷,听说上次主家赏赐的,惹得庄上不少小媳妇眼红。

    也是那次,她发现了这项商机,正好她屋子平日里也没人来串门,只她一个人住,这才有机会将这些鼓捣出来。

    不过也只有这些了,厨房的废油不好弄,她积攒了很久,很大一部分是捡厨房扔掉的动物油脂,那些内脏上覆盖的油脂一般都被扔掉。也幸好现在是冬天,要是夏天,放一晚就臭了,藏也藏不住。

    废了好大力气也才做了这么十来块,主要是缺原料,庄子里做饭烧的是木材和秸秆,草木灰倒是随处可见,但油就没处找了,这让安敏宁伤透了脑筋,短时间是没办法做上第二批了,最后打算搞限售。

    其实就是小打小闹,弄出来多少先攒着,一个月卖一次。

    庄子的福利还是很不错的,一个月有一天假期可以探亲。

    安敏宁没有亲可探便打算利用这一天时间去京城卖肥皂,顺便打探家人的消息。

    那场梦给了她两条重要的线索,她有个哥哥叫敏行,她家住的胡同里有个叫般若寺的寺庙。

    找哥哥不好找,但找有名字的寺庙就容易多了,只要找到这个般若寺,她就有可能找到家里。

    安敏宁看着简陋的肥皂两眼冒光,这些可都是钱,有了钱才有希望赎身,才能进京去寻找家人。

    五日之后,这日难得天晴,安敏宁告了假,将十几块肥皂用布包了起来,卷成了包裹系在胸前。

    这些可是她重要的资产,关系到她的第一桶金,不然以她这一个月不到100文钱的月例得多久才能攒够赎身钱?

    她记得当时扔给了人伢子那块碎银子约莫有五两,她要赎身不可能原价,最起码也要涨一倍,那就是十两。

    不考虑物价上涨,十两是一万枚铜钱,以她的月例那点钱,不吃不喝筹够赎身钱得近九年时间。

    九年时间黄花菜都凉了。

    所以钱成了她目前最急迫的需求,而且要在京城打听消息,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跟随上京的人搭车一起进了京,这次安敏宁没有走上次那个城门,她也是故意避开,毕竟王嫂子的女儿女婿就住在那附近。她卖肥皂一事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趁着别人没有发现肥皂和胰子的区别之前,她还能偷偷赚上一笔,不然被人发现,很容易被人抓住逼她说出方子。

    毕竟这肥皂相比较胰子成本低的可怜,就是耗时长了些。

    所以就算是肥皂比胰子好用,她也只敢借助胰子的名义来卖,而不是直接用肥皂的名字。

    和庄上的人在城门钱分别,约好了申时在城门外集合,安敏宁就背着包裹排队进城。

    进城后她没有去别地儿,直接打听最近的银楼在哪里,打听到之后她就在银楼外面蹲点。

    这时代进银楼置办首饰的女人,都说明家庭比较富裕,手里比较阔绰,所以将她们定为肥皂的推销目标是最合适不过了。

    若是她将肥皂拿到庄子那卖,可能半年都卖不出去一块,因为大家都舍不得花这个冤枉钱,无本的皂角虽然没有肥皂清洗的干净,但凑合凑合总能用。

    肥皂做出来后安敏宁就已经做了定位,销售目标是哪些群体。

    城门这块属于外城,基本上都是汉人居住,所以真正的大银楼都不屑于开在这,而是在内城服务权贵。

    这些小银楼基本上都是面相城里百姓,安敏宁就看见好几对都是母女一起。

    观察了一会儿,安敏宁就随从一对母女一起进了银楼,不远不近的跟着,倒是让银楼里的人误以为她和前面两人是一起的。

    安敏宁随意在店里看了看,这些首饰并没有吸引她的目光,她正凝神听店里客人说话。

    一听才知道,来银楼的多是为女儿置办嫁妆。

    那这就好办了,安敏宁跟随一对选好首饰的母女出门,等对方走出店后不久,忙叫住了对方。

    “前面的夫人小姐还请等等。”

    前方那对母女停下,满脸疑惑的回头,安敏宁跑到两人面前,“这位夫人,我之前在银楼听说您是为您女儿置办嫁妆,有没有考虑再加两块胰子。”

    母女两忙摇摇头,连问都不问,匆匆忙忙走了。

    安敏宁很是纳闷,又拦住了两对,都是同一个反应。

    中午时她买了一块烧饼,边吃边想之前那是怎么一回事?

    随后她看向卖烧饼大婶那油腻的手,便问她需不需要胰子。

    大婶自嘲道:“胰子?那是贵人才用的,我哪用得起,回家用草木灰搓一搓就行了。”

    安敏宁这才恍然,之前那些人为什么是这样的反应?

    在普通百姓眼里胰子是神秘贵重的物品,只有贵人才用,平常人家别说买,听到都直摇头,那价格更是连问都不敢问。

    看来要想将这些肥皂卖出去还得包装一下。

    吸取了上午的教训,这次安敏宁没有直接开口卖,而是神神秘秘的拉着人说自己有前朝洁面的宫廷秘方,试着做了几块,洗过脸后又嫩又滑,现在一块只要十文钱,然后问对方想不想买两块给女儿压箱底,既有面子又实惠。

    那母亲还没心动,女儿先心动了,无论哪个朝代的女人都逃不脱变美的诱惑。

    安敏宁没有再继续劝,只是说手里剩下没几块了,卖完就没有了。

    母亲没有表示,女儿先急了,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母亲。

    最后母亲一咬牙,肉疼的摸出二十文钱买了两块。

    这年代二十文钱可是能买一斤面粉,够全家吃几顿白面馍馍了。

    安敏宁收了钱后就将两块肥皂递过去,对方母亲忙塞到怀里,拉着女儿匆匆忙忙走了。

    依照同样的方法,安敏宁有成功也有失败,一个多时辰功夫,将十二块肥皂成功卖了出去。

    剩下一块她不准备卖了,准备当成自己从京城买的,拿回去送吴嬷嬷。不求别的,只期望对方能照看她一点。

    吴嬷嬷收到肥皂后没说什么,只是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安敏宁都顺利的请到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