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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一美貌丫鬟悄无声息的走进来,“主子。”

    “送回去。”

    “是。”丫鬟上前,小心的捧起花盆,原本对她而言没有多少分量的东西,她却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因为这花,比她命金贵。

    这些花花草草,李鸿渊并没有养在晋王府,因为每一盆花都有一个人专门照料,若留在晋王府,这样的做法太打眼,他虽然看似无权无势,但有圣宠,总还是有人想要讨好他,自然会去追寻他特别喜爱的东西的来源,非他所愿。全部都养在城外别庄,一大个庄子,那点人手打理庄子的花木,谁会去在意,谁又能知道他们某些人真正的职责只是一盆花木而已。

    庄子里,名品珍品很多,但其中最受花匠们喜欢的差事,就是单养一盆花木,没人知道这些花木的来历,或许不是很名贵,可主子喜欢,它的价值就成倍增长,虽然一旦养坏了,必然会搭上小命,但若养得好,那赏赐足以让无数人眼红,所以,一般新来了上面特意交代好生照料的花木,除了那些已有“专属”的人,一个个都会争着抢着上前,确定是自己能养的,千方百计都想拿到手。

    靖婉一夜好眠之后,早早的起身,开始恢复断了相当一段时间的晨运,好身体很重要,尤其是在这小感冒都可能要人命的地方。她从小就康健,可不是没有缘由的。她的目标是,像前世爆出来的某些人一样,上了五十,身材还能完暴双十年华的女子,反正现在时间多,只要肯坚持,就完全不会只是想想而已。

    靖婉某些时候古古怪怪的作为,她身边的人也见惯不怪了,毕竟,靖婉一开始并不出格,而是循序渐进,一点一点的来,等到后来形成套路,一个个都觉得理所当然。

    倒是善于养生的龚嬷嬷,一开始有些奇怪,但是多看几次之后,就明白了其中好处,非但没有阻止靖婉,反而做了一些适当的修改,力求达到最好的效果。

    出了一身汗,洗漱一番,再喝一碗血燕粥,这才去落梅居跟父母请安,再去主院向祖母请安。祖父么,早就出门了,遇到有早朝就上朝,没有早朝就去衙门,有重要的事就去内廷。

    不过这次靖婉意外的见到了骆沛山,在请安之后,问道:“祖父今儿沐休?”

    “嗯。三丫头,早膳之后收拾收拾,简单些,跟祖父出门。”说这话的时候,隐见急切。

    靖婉没有多问,只是恭敬的应了。

    骆老夫人知道他要干什么,某几个人也多少猜到一些。“下晌早些回来,敏哥儿早就等着你沐休了,想跟你请教学问,别又等到晚膳之后才回来。”显然,就算是几年没在一处,骆老夫人依旧将骆沛山摸得透透的。说话时,倒是看了靖婉一眼,不过靖婉没什么反应。

    骆沛山应了,敏哥儿是老妻的亲侄孙,十有八九会成为三丫头夫婿,自然要提携。

    能跟骆沛山出门的,孙辈中,除了最年长的三兄弟,也就靖婉有这荣幸了。

    靖婉受到的特殊待遇,他们基本上麻木了,最多在心里酸两句,就她会讨巧卖乖,可是就算是讨巧卖乖,那也是她本事,其他人想做也没那能耐。

    骆沛山换了便服,那就是一普通的老头,最多多了些儒雅气质,让人见了,知道他身份大概不一般。而靖婉也穿得素净,头饰少,腕子上更是什么都没有。

    祖孙两一人带了两个人,分别上了马车,然后溜溜达达的出发了。

    靖婉知道此行是花市,祖父带她来淘宝,还真是“人尽其用”,靖婉也很喜欢就是了。

    因为有长辈同行,靖婉倒也没怎么被约束。跟在骆尚书身边,东瞧瞧西看看,乐在其中。

    京城的花市比起齐安府大很多,花木的品种也多很多,品质更优,不过,因为懂行的也多,想要捡漏就比较难了。

    听着祖父的介绍,知道现下的这条街,基本上是那些城外的花农养家糊口种的花,或者从野外挖来的野花,多数都很普通,基本上很难有好的品种,当然,偶尔有从别处来的商贩,他们是顺路带来,因为不认识,所以或许简直不凡,或许一文不值。

    如不是带着靖婉,骆沛山大概不会走这边。

    虽然淘宝是一方面,看看不同的花木,也是一种享受不是。

    一边走,靖婉一边轻声的跟骆尚书说一说沿途的这些花,或许不显,或许跟名品远远的沾不上边,但它们都有自身的价值。某些植株搭配在一起对人有利,某一些又有害,怎么搭配又会显得格外好看,什么地方放什么植株,都有不少讲究,稀有珍贵也未必就是好的。

    第036章:老对头,意外发现

    说道插花,靖婉更有心得,“祖父,我做给您瞧瞧。”在某个摊位前,靖婉只是用那些被剪下来的花枝,还有一个看起来有些破烂的小篾筐,随手填了枯枝败叶进去,而那些花枝,她也只是随意的修修剪剪,然后一枝一枝的插进去,边缘上再做一些修饰,短短时间,原本不被人看一眼的东西,完全变了样,看着有些凌乱,却非常耐看,甚至是……高雅,哪怕最挑剔的人,最多就是嫌弃用的东西不入流,而不会对整体瞧不上眼。

    骆沛山喜爱花,那同样是非名品不要,今日才知,目光短浅了。

    就如那人,身份不凡的总是少数,多数还是平民百姓,难道就能否认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难道就没有美好,没有自身的价值?有的,而且很高。

    “看来祖父还得跟婉婉好好学学。”不是学插花,而是价值观,虽然骆沛山并不知道这个词儿。恍惚间,似乎又忆起了往昔外方做官,他自认为自身应该是个好官,或许远远不够。

    靖婉倒是不知道转瞬间,自家祖父就想了那么多,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手绢擦擦手。

    从靖婉动手开始,就有不少人围观,从开始的不解,到后来的赞叹,瞧着她都带上了好奇,不过看似穿着普通,但那言行可不像普通人家出来的,因此不敢无礼。

    倒是那摊主,没有因为靖婉擅自动他的东西而阻止,平白得了一束插花,就算不能卖,看着也赏心悦目啊。

    刚走出人群,对面站着一个笑意满面的老头,只是这老头的皮肤很白,比大多数女子都白,而且胡须看着比较稀少,就连喉结都不怎么明显,靖婉想着,此人年轻的时候,十有八九被人误认为女子。不过,原本还带笑的祖父,见到此人却立马拉下脸,可见两人定然认识,说不定还是“仇敌”。

    白面老头拱拱手,“骆大人好。”

    骆沛山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似乎很想不搭理他。

    老头却依旧笑容不改,看向靖婉,“这是骆大人孙女?花插得真好。”

    骆沛山哼了哼,“我家老二的嫡女,行三。这位是大理寺卿第五大人。”

    “小女见过第五大人。”靖婉屈膝行礼,不卑不亢,规矩更是丝毫不错。

    “好好,还是小姑娘好啊,哪像我们这些糟老头子,遭人恨。”第五太卿摸摸胡须。

    靖婉默,难怪会不对付呢,瞧瞧这仇恨拉的。

    “丫头啊,第五大人家里的茶花最多最齐全,不过祖父瞧着似乎就少了株十八学士,烈香好像也没有,还有那株花鹤翎的品相不怎么好,唉,真是可惜了。”

    骆沛山说一句,第五太卿的胡须拽断一根,这接连就断了好几根,本来就少啊,靖婉瞧着都替他心疼,不过,祖父,你是什么意思?人家说你遭人恨,你转头就戳人软肋?

    老交情了,平日里什么德性彼此都很清楚,朝堂上两人都属于那种公事公办的,私底下,尤其是关于爱花,少不得吹胡子瞪眼睛,骆沛山平日里克制,可是在几个深知他喜好的人面前,形象面子什么的,早就撕到一边去了,有些话说出来,还能只是说说而已?

    “怎么,骆大人知道哪儿有十八学士、烈香,更好的花鹤翎?”第五太卿还算端得住。

    “确实知道哪儿有,十八学士还见过了,快开花了,长得比某些人家里捂得跟什么似的残次货不知好多少。”

    第五太卿的胡须又断了几根,“骆老头,别跟老夫打马虎眼,想要什么,赶紧说。”

    骆沛山却不想搭理他了,有婉婉在,什么名品弄不到手,日后都只有别人求他的份儿,等着瞧,不将以前受的那些气都找补回来,他就不是骆沛山。

    也不知道骆老头说的是真的,还是故意逗他玩儿,不过但凡有一点可能性,第五太卿就不想放弃,他朝思暮想太久了,于是像个小跟班一般的在骆沛山身边转悠,而骆沛山一副老太爷模样,那场面,直让人想捂脸,不忍直视。没见第五大人的随从都一副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的模样么,大庭广众之下啊,太丢脸了。老爷,您好歹等没人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