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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璃儿,你先别问,你先看看,这毒,你能不能解?”看出白璃眼中的疑惑,慈宁师太紧紧地抓着白璃的手,急切地盯着白璃的眼。她温热的手心尽是紧张的汗水,似乎还在微微地颤抖。

    白璃有些意外。在镜水庵这么多年,慈宁师太的性子一直都很温和,温和得让人怀疑究竟有什么事能激起她一丝别样情绪。她从没见过慈宁师太这么激动。

    莫非师太和这少年有什么关系?白璃心里默默地想。

    “好,”白璃回握了一下慈宁师太的手,郑重地点了点头,算是安慰,“我会尽力的。”要展示她医术的时候到了,她可不能丢脸!

    半晌,白璃将少年的手放下,慈宁师太立即紧张地过来问:“怎么样?”

    白璃深深地锁着眉头:“他的脉象很乱,还好已经吃了一些压制毒性的药,护住了心脉,毒性扩散得没那么快。可这奇怪的毒,至今已有将近四天光景,早已经深入他的五脏六腑,如果五个时辰内还找不到解药……”

    “什么?”慈宁师太握着白璃的手,十分用力,颤抖得更加厉害了,“五个时辰?!”

    白璃皱着秀眉点点头,接着又道:“更奇怪的是,虽然他的脉象很乱,却跳得很有力,一下一下,像有血脉喷张之象……”

    白璃伸手探探少年的额头,顿时烫得缩回手来:“师太,他发烧了。”

    “发烧”这个词,是白璃对于“发热”二字的用语,用得久了,慈宁师太自然能够明白,忙不迭道:“我去打盆凉水来。”

    师太三步并作两步奔去开门。

    冷风忽地灌进来,搅动屋内的空气,白璃闻到一股十分熟悉的花香味。

    白璃一愣,又使劲地嗅了嗅——这种花香,与她在女王被子里闻到的,是同一种味道!

    “啊!”白璃一个响指,恍然大悟。

    “怎么了璃儿?可是找到解毒之法了?”慈宁师太顿住脚步,充满希冀地看着白璃。

    “屋里的这花香,可是他带来的?”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白璃还是想再确认一遍。

    “花香?”慈宁师太愣了一下,“好像是……靖儿回来的时候身上除了浓重的血腥味,还有一股十分奇异的花香……”

    “这就对了!”白璃顿时兴奋地跳了起来,“我知道这毒怎么解了!”

    “什么?”慈宁师太眼中的惊喜几乎喷薄欲出,虽然她知道白璃从来不说没把握的话,但她还是想要确认一遍,“可是真的?”

    “是!”白璃握着慈宁师太的手,也分外激动。每次遇到一种新毒,去研究它的毒药成分和解毒之法,简直成了白璃无聊生活的一种乐趣。

    “五钱草,金蛇胆,木槿花瓣,腊梅花萼……各五钱……”白璃闭上眼睛回味着解药的味道,“曼陀罗,五旬花,茉莉花,昙花蕊……各八钱,加上冬至日的雪水,捣碎之后取汁揉入忘情花研成的粉……”

    听着白璃如数家珍,慈宁师太却渐渐白了脸色:“璃儿,莫说这冬至日已经过去,就是这春天才开的木槿花,可要到哪里找去?就算这些药材找到了,制作一味解药也需要花很长时间,五个时辰……能做到么?”

    “嗯?”白璃歪着脑袋想了想,“不会啊,冬至虽然过去了,但总会有好茶好酒的人愿意在这天集齐雪水来泡茶酿酒的吧。至于木槿花蕊么……我知道哪里有!”

    白璃盯着慈宁师太瞬间绽放希望光芒的脸,心里却升起了一丝歉疚。

    其实说实话,这味解药莫说是五个时辰,就是十个时辰,她恐怕也弄不出来。因为这味药的制作手法十分刁钻,并不是十味药材的简单结合,而是一一按照顺序添加炼制,还不能错过一分一毫分量。差一点,不仅救不了人,还会加速人的死亡。

    这便是以毒攻毒的弊端,过犹不及。

    好在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办法,那就是直接找君晏要。只是,镜水师太向来不准她与外人有太多接触,特别是身份高贵之人,这要是知道她与左大国师扯上了关系,说不准真打断她的腿……

    白璃蹦出慈宁师太的房间,镜水师太依旧端坐在枯井边的树下打坐,一动也不动。

    24槿颜无迹

    “师太我去……”

    “废话什么,要去还不快去!”可还不等白璃说完,镜水师太又是一声喝。

    “……”白璃撇撇嘴,无奈地叹了口气。就知道会是这个反应。什么时候镜水师太要是对她好言好语,她还都不习惯了。

    白璃攀上墙头,忽然回过头来道:“师太,您的脸色有些发白,手脚有些发颤,还是赶紧进屋吧,外头已经起露了!”

    说完,赶紧跃下墙头捂上耳朵。

    墙那边果然传来镜水师太的怒斥:“贫尼的身体贫尼自己知道,谁要你假惺惺地关心来!”

    逞强!白璃耸耸肩撇撇嘴,消失在夜色中。

    *

    晨光熹微,君府上的宫灯一盏盏灭去,府中侍女也开始忙碌。

    凌霄殿中,一墨色身影端坐案前。上等梨花木案上撂着叠成小山的奏折,一封在他的笔下,三两行朱丹小楷,便送至一边白衣侍女凌霜盛至锦盒中,待统一锁存。

    女王数日前方才继位,加冕仪式需得开春后方可举行,一切国家事务暂且由左右国师代理。

    至于摄政王么……君晏眸中闪过一丝寒芒。

    殿中安静得只听见君晏狼毫过纸的声响。殿中燃着无烟金丝炭,泛着淡淡的温暖,却暖不了高座之上那人的容颜。

    窗前忽扑棱棱落下一只雪羽信鸽,白衣侍女上前捉住,解下书信恭敬地递至案前。

    信用精致的白纸写就,透着股淡淡的木槿花香。信中字漂如游云,还带着一丝愁烦与焦急,但见:槿颜无迹。

    信纸在烛火中消散成灰,君晏冷眸一抬:“来人!”

    “主子!”殿中立即落下一道虚影。

    “各大城门加紧盘查,广发密查令,若有可疑速来回报!”君晏皱眉,一天两夜,槿颜无迹,看来这回真得找那小妮子帮忙……

    正在这时,木影拖着青锋剑耷拉着脑袋来了。白衣侍女凌霜福了福身自行退下,无话。

    君晏冷冷地瞥了木影一眼,伸手取过一本新的奏折。然而一看之下,君晏浑身的寒气瞬间又增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