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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节

      简墨摆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退了两步,不懂声色将两个跌倒的男生挡到自己身后,因为他已经看见有大批量的魂晶向这边走来——自己遇上这两名纸人大约是探路清除障碍的前哨。

    杨爽看见简墨被人呵斥,内心不由得暗爽,谢首你平常总是一副了不起的样子,看来也只是敢对着自己的同学抖狠,对上外面的人就蔫了吧?真是没用,装腔作势。

    他正想着怎么讽刺一两句,却看见拐角处涌过来一群人,身上衣衫破碎,都是血淋淋的,顿时惊道:“这,这些人是……”

    他这么一叫,本来没注意到的学生也都看了过去,几个女生也害怕地惊叫起来,顿时引起一阵骚乱。身边的两个纸人见状,凶神恶煞地走了过来,一副想要教训他们的表情。

    简墨叫道:“你们想干嘛?有话说话,干嘛打人?”然后又向杨爽及几个女生冷冷瞟了一眼:“大惊小怪什么,早上拘留所你们没见过了吗?转移几个犯人而已,值得这么惊奇吗?”

    两个纸人看见他安抚住学生,大约也不想在关键时刻节外生枝,只是瞪了他们几眼,便没有在理会,只是目光警惕地不断在周围扫视。

    简墨这说法也能勉强能说得过去:拘留所不过是暂时关押需要审讯的犯人的地方,又不是监狱,审讯完的犯人总是要转到监狱去的,不然要不了多久拘留所就爆满了。

    不过细心的学生还是会发现从自己面前走过的犯人似乎也太惨一点:有的全身没有一点好的皮肉,有的自己根本不能行走,完全靠身边两个人架着走路。有稍微好一点的,便口中骂骂咧咧:“妈的,老子下次要弄死他们,见一次弄死他们一次。”

    架着他的人跟着附和:“好了好了,出去再说,首领说过了,会给他们教训的。养好伤,兄弟陪你一起干翻他们!”

    尼玛,这是在转移犯人?

    能考入京华的就没有傻子,大家顿时心都沉到海底,他们都明白了这根本不是谢首口中所说的转移犯人,而是——劫狱!

    但在身边聚集了越来越多看守他们的纸人后,谁都不敢开口把这个词吐出来。几个女生害怕地偎依在一起,谁也不敢做出一点刺激这些劫狱匪徒的举动。大家心里都在想转着这样的念头把目光投向简墨:谢首刚刚在躲的难道就是这群人,莫非他早知道会发生劫狱的?

    简墨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他只是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站在所有的学生面前。其实他很清楚,此时此刻他的附近除了简要,还有一向被简要安排来保护的那一班纸人,只要自己陷入危险或者有陷入危险的征兆,他们立刻就会出现在自己身边。

    但如果这一群人出现,肯定会被这群劫狱分子当成是管理局的人,对方绝对不会给他解释的时间,也不会相信他的解释,一场战斗就会不可避免的出现。他自己倒无妨,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波及身边这些无辜的同学。因此一直在不动声色地打着手势,让他们稍安勿躁,原地待命。他唯一期望的是,这群劫狱分子的行动能够干脆利落,把人救走后就离开,不要做些多余的事情——比如扔个炸弹,或者劫走几人当人质。

    然而,简墨是这种想法并不代表其他人是这么想的,比如负责这群恐怖分子的看押和审讯的夏尔。

    夏尔还是去晚了一步,被安排在地下拘留所的那一批人手已经废了,但是整个纸人研究所并非只有这么一批的人。没有被队伍拖累的夏尔很灵活的躲过了劫狱分子的清场,与另外一批人手接上,立刻对劫狱分子进行追堵。

    两群人对上的地点,只在距离简墨不到五十米的地方。

    第87章 如果我是纸人

    当五十米外爆发出强烈的光芒时,简墨立刻喊道:“蹲下!全部靠墙蹲下!”

    大家下意识都蹲下来,在这种人心慌乱的时刻,只要有一个人发出明确有力的指令,所有的人都会服从,更何况发布指令的人是简墨,连7801班的杨爽等几人都按指令蹲下了。

    双方都是有备而来,因此几十米外的战斗进行得很激烈。不断有树木折断,玻璃破碎,甚至墙壁坍塌的恐怖声音传来,人的怒吼和惨叫夹杂在期间,显得是那么苍白无力。

    这是简墨第一次看见纸人与原人交战的现场,心里五味繁杂:他的父亲母亲是纸人,他也曾经以为自己是纸人,现在他的孩子们也都是纸人。他虽然不认为纸人的报复有用,同时也不能说他们这么做是错。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然而两者之间矛盾的根源是原人的造纸。造纸一日不止,纸人的报复就一日不停。然而造纸会停止吗?简墨不认为这个在这个世界纵横了大半个世纪的庞然存在会自己消失。

    以前他一向认为,自己不过是一个在这个世界挣扎求存的小人物,没有干涉这个世界脚步前程的能力。可这个时候,他却生出一种惶恐:如果有一日,他的原人朋友和他身边的纸人就如同现在眼前的这一群人一样斗得你死我活,他该站在哪一方?他该如何抉择?不干涉,不代表他就不会被卷进这个世界的洪流;不反抗,也不代表这些可以预见的麻烦会放过他。造设系的学生将来有相当一部分会进入与造纸相关行业和部门中去,如同今天这样的场景也许十年后就会上演——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然而,他不可能背弃他的父亲母亲,也不可能背弃自己的孩子,但要他对连蔚、薛晓峰、陈元、秦思思……举起屠刀,同样是完全不可想象。

    这是简墨第一次认真地考虑起自己在纸原矛盾这个问题的立场,但他并没有得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战斗变得与越来越激烈,战斗范围也开始向周围扩散开来,慢慢波及到简墨这边。几名纸人劫匪企图从他们当中拉出几人来当人质,简墨便知道今天在这里装鹌鹑是终是躲不过去了,于是站起就开始动手。

    这对于造设7803班就是一个信号,原本只是准备把人拽回来就算了的同学们纷纷扑了上去,打脸的,踢肚子的,扯头发的,绊腿的……不管是会打架的还是不会打架的,反正只要看到有缝隙,便要上去大力戳一戳对方的痛处。女生这次不光站在后面呐喊加油的,纷纷从附近的办公室里找出各种可利用的道具,扫帚、拖把……向这几个纸人招呼过去。

    这次参加劫持的纸人并不同于上次在比赛场里制造事端的纸人——最差的也是特级,这次元气大伤的千金社和暗月团派来的基本是特级和普级六级以上为主,异级倒有两个,但已经被夏尔的人纠缠住,根本无暇顾及这边。

    蚂多了也咬死象。三四个纸人,即便是特级,对上三四十个普通学生的群攻也不过撑了十分钟就被放倒在地上,立刻被踹得嗷嗷乱叫。两个女生提供了从办公室里找来绳子,大家一起将他们捆成了粽子。

    抢在前头的几个男生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不过看见地上不能动弹的纸人,还有安然无恙的同学,再加上女生们崇拜的目光和毫不吝啬的赞扬,也都呲牙咧嘴地笑着说不疼不疼。

    杨爽这次算是真开眼界了,对于7803班和这个他素来看不上的7803班班长也生出一丝钦佩和羡慕。不管简墨此人的能力是否真的名副其实,光看他能让这么多人都信他服他,甚至不需他一个眼神一句命令就自发自动地跟他站到一条战线,不惜冒着受伤的危险也要上的态度,便无法不为之震撼。虽然之前他心中还觉得,如果不是谢首带着他们7801班的人一起走,自己还不一定会这么倒霉地遇到劫匪,但此时此刻,他是真真生出折服的心情——林跃和何丹那样的家伙,还真特么不配与谢首这等人物为敌。

    然而不过五分钟之后,他就改变这种想法,觉得谢首这人不会是个神经病吧?

    不管是杨爽,连7803班中也有些人对简墨的举动十分不解了。

    这种情绪来源于三分钟前再度向这边靠近的一对人,这次情况与上次相反,是劫匪在逃,夏尔的人在追。

    被追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上几处伤痕,走路都一跛一瘸,被追他的一个魁梧年轻人飞起一脚踹开了三四米,摊在地上呻吟动都动不得。

    简墨盯着地上的纸人少年青涩的面孔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瘀伤,不禁皱了皱眉眉头:一个孩子也让他参加劫狱?这个恐怖组织这么缺人手吗?再看追逐他的年轻人手上居然拿的是一支长剑,脸上分明是要杀人的节奏,他心里一瞬间挣扎起来,但手上已经扯过刚刚女生们拉来的一只拖把,向年轻人猛得挥过去。

    逼退那年轻人后,他跳到少年的面前挡在两人中间,向年轻人露出一个抱歉的笑脸:“这么小的孩子,就放过他吧。你看他已经被打成这样了,也受过教训了。”

    本来以为是那个潜藏起来的劫匪要攻击他的年轻人目光凌厉地扫了一眼简墨,还有他身边的同学以及旁边被绑起来了几个纸人,脸上杀人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下,却还是十分气恼地说:“滚一边去,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讲废话!”

    简墨知道自己现在做的事情有些不靠谱,但是他知道只要自己一让开,这个少年怕是要当场毙命,脚便有些移不动,依旧是陪着笑:“要不我把他绑起来吧。把他绑起来就没有威胁了,您看看那边,不是还需要您去援助吗?一会事情了了,我把这几个劫匪一起交给您,您看怎么样?”

    年轻人眼睛盯着简墨直视了两秒,突然手起剑落,将简墨等人捆起来的纸人扎了两个对穿——都是从喉颈处。

    猩红的血喷溅出来,大家都呆住了。几个女生尖声惊叫起来。尽管刚刚大家都打这几人得很起劲,但是这些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孩子们谁都没有亲眼见过杀人,此刻却见四人不过一秒从活人变成死人,视觉上的刺激不免太大了。

    简墨瞪眼看着那顺着剑尖向下流的血液,只觉得全身都被冻住了一样,感受到一种彻骨的寒冷。

    “怕吗?”持剑的年轻人哼了一声,“还不让开?!你对这个纸人心软,焉知他杀人会不会比我杀这四人更不犹豫?”

    简墨咬住唇,他不用转头就知道薛晓峰在向他打眼色,让他过去。也知道班上的同学不会像刚才那样奋不顾身地帮助自己。他甚至在自己的心底也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到底是对是错:他可以理直气壮地在酒吧为了被欺负的女郎出头,也毫不犹豫地救下被那个差点被人挖了眼睛去移植的孩子。但是此刻,他不知道这个少年劫匪在刚才是不是也对着这栋大楼里无辜的人下过杀手,不知道这个少年的双手是不是也染满鲜血,他只是单纯不愿意看见这样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孩子就这么死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望着面前的年轻人:“如果他杀了人,法律上规定对他如何处罚便怎么处罚。但既然现在他已经失去攻击能力,我觉得你还是把时间花上如何让你的战友受点伤和尽快结束战斗这件事情上。”

    说完这话,连简墨都觉得自己十分矫情可笑,就好像小说里即见不得自己人受伤也见不得敌人受伤,巴不得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白莲花一枚。

    年轻人大概觉得他简直是脑子不清醒,正要拨开简墨这个碍事的家伙,突然听见背后传来巨大的喧哗。他回头一看,倒抽一口气,看了一眼简墨和少年,哼了一声,果断战场中心奔去。

    简墨松了一口气,转身看了少年一声,神色有些复杂,正要唤人帮忙把少年手脚绑起来,却听见战场那边一个熟悉的声音高声道:“吾曰:于吾有威胁者,不能行。”

    他只觉得一瞬间好像又回到了六街那个处简单却温馨的住所,微黄的灯光下,爸爸指着桌上的原料一一告诉他这是什么那是什么,或者看着他在笔芯上刻着导流图,然后拿过工具向他掩饰什么样的手法可以更省力雕刻的效果更好……

    僵硬地回头,简墨的目光在战场中的人隙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不用犹豫不用辨认,那个他曾经看过千百遍的背影,就这么窜入他的眼底。

    一个带着帽子的男人正背对着他立在场中。

    简墨盯着这个男人看了几秒,迈步走了过去。

    薛晓峰惊呼道:“阿首,你干嘛?”

    简墨走着走着,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就好像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一块巨大的吸铁石吸了过去。他的眼睛盯着那戴帽子的男人,似乎想用目光将这个人牢牢钉在原地。

    那是他爸,一定是爸爸。他在这里,他出现了——他终于出现了,简墨觉得自己的心在颤抖,一定是在颤抖,不然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的嘴唇都在抖,想要张口喊一声,都觉得嗓子眼堵得慌。

    脚步逐渐从快走变成小跑,从小跑变成狂奔……视野里戴帽子的男人越来越近,身影越来越清晰,简墨简直可以百分之两百肯定这个男人一定是他爸!!!

    此时的他根本没有发现战场上有一半多的人根本不能动,这一部分的人是属于管理局的人,而那些虽然上起来伤得严重却依旧有着攻击能力的人才是这次劫狱的匪徒。

    劫匪们看见简墨急速地奔来,立刻又摆出攻击的姿态。戴帽子的男人似乎也察觉到简墨的靠近,微微侧了一下头,拉了拉帽子盖住自己的面容,向相反的方向快步离开。

    简墨见状瞪大了眼睛,顿时一股怒气冲头,脚上的步伐再度加快,完全是玩命地追过去。

    当他闯进战场中的时候,匪徒们纷纷向他攻击过来。可他的身上仿佛是有一层保护膜一样,只要靠近他的人都迅速被弹开,两个异级竟然也拿他无法。劫匪们面面相觑了几秒钟,便追在他身后一起跑起来。

    简墨靠近的速度愈来愈快,男人离开的速度越来越快,快到最后也是狂奔起来,仿佛是慌不择路地逃窜一般。

    男人跑进了一栋高楼,简墨也跟着追了进去。两人就这样一直奔到了顶楼,男人一边跑至平台边缘,口中一边道:“吾曰:飞翔是吾之本能。”说完伸开双手向外跳了出去,整个人宛若一只雄鹰展翅掠过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后轻盈地落在十米开外的另一栋楼顶。

    简墨追到平台边缘,瞪眼看着男人在半空中的背影,冷笑一声,丝毫没有犹豫地爬上平台边缘,张开双手向下跳去,然后整个人如流星一样向下快速坠落。

    他的身影才落过两层楼,简要便出现在他身后接住他,两人一同消失在空气中。于此同时,两人的身影出现在男人所在的楼顶。

    简东无奈地看着两人,准确的说,是看着那个气呼呼瞪着自己的少年,那个叫了他十六年爸爸的少年,取下了帽子:“小墨。”

    简墨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不知道是冲过去抱住这个男人,还是冲着他这张脸挥上一拳头,他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最后竟然一句话没说,自己先红了眼睛。

    “为什么?”简墨抛出这个他在心里仿佛问过无数次的问题,“为什么突然离开?为什么连说都不说一声,就把我一个人抛在六街?不要随便拿些答案敷衍我,既然如今我已经知道你是一个异级,那么当初应付那些人便根本不是问题!你是有意这么做的——为什么?”

    简东靠在平台边缘,偶尔低头捏了一捏帽子,然后抬头继续看着简墨,脸上只是挂着笑容,不说话。

    “你别我装深沉玩神秘,你到底怎么想的,你直接说,我不是五六岁的孩子,我接受的了!”简墨目光逼视着他,不肯放过分毫表情变化。

    简东笑了笑,带了些嘲弄,也带了些感叹,然后终于开口道:“你向后看一看。”

    简墨不知道他爸要搞什么鬼,狐疑地打量了他两眼,然后慢慢回头看了一眼。他身后除了静静侍立的简要外,什么都没有。

    “你想说什么?”简墨回头怒问。

    “你看见了什么?”简东问。

    “什么都没有!”简墨怒瞪着简东,“你到底想说什么,不要跟我扯东扯西,让我猜谜语。”

    “简要这么大个活人你看不到吗?”简东笑问,“这代表什么呢?”

    “我当然看得到。”简墨没好气地说,“我是原人,可我从小你就告诉我,我是你在六街捡的弃纸。”

    简东弯了弯嘴角:“对,你不是纸人,你是原人。除此之外这还代表着——简墨,你长大了,你已经从一个需要人照顾和教导的孩子变成了可以独立生活的人,或者四年前你还很稚嫩。但是事实证明,你可以做得很好。”

    “那又怎么样?”简墨吼道,“我能不能做得好,那是我的事情。这不是你抛弃我的理由!”

    “雏鹰是需要遭遇逆境才能变成称霸天空的王者。简墨,你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需要经历坎坷和磨砺才能绽放出光芒,我不可能一直把你呵护在自己的羽翼下,变成一朵只知道依赖父亲和母亲的温室小花。”简东看着简墨,“那个时候,我一直在寻找一个机会,让你从我的羽翼之下脱离出来,正好遇到夏尔.亚伦要清街,另外又有一股势力发现了我,所以我就趁机‘失踪’了。”

    “另外一股势力,是不是在家门口准备杀了三儿的那些人?”简墨尽量控制着自己不要发飙。

    “是的。我想你也很清楚,他们的目标原本是你,或者说是我身边带着任何一个孩子。”简东很干脆地承认。

    “可是三儿死了,你居然……如果你提前说的话,三儿根本就不会死!”

    “那与我有什么关系?”简东一脸云淡风轻,一点内疚的意思都没有,“只有你才是我关心的,封三的死活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好,先不说三儿。你说你关心我,你明知道六街有人等着杀我,你却对我不闻不问,你这叫关心我?”简墨怒极反笑。

    “不闻不问,呵呵,如果我对你不闻不问,你在六街藏了两天时间能够不被对方发现?如果我对你不闻不问,你能够顺利逃到石山区,住到连蔚家里去。如果我对你不闻不问,你以为你的初窥之赏能够那么快找到你身边去,如果我对你不闻不问,你以为简要能够这么快为你积累起这么庞大的纸人族群?”

    简墨被这一连串的反问弄懵了,他有些不能确定地回头望了一眼简要,向他求证。

    简要点点头,满脸歉意道:“对不起,虽然后来知道他是少爷的养父,但是他说如果告诉您这件事,就不再提供任何帮助。我权衡之下觉得快速提升实力对少爷更加有利,而且您的养父并没有如您担心的那样处在危险之中,所以就一直隐瞒下来了。”

    简墨气得一时也说不出话来。搞半天他身边的人都知道他爸的下落,就只剩他自己被蒙在鼓里。

    简东开口打圆场:“你也别怪他。就算以他后来升级了的异级实力也未必能留得下我,与其什么都是一场空,他自然会挑选对你更有利的抉择。”

    简墨低头想了一想,知道他爸原来一直在暗处保护他,心情稍稍好了一些:“那好吧,这些都不谈。我现在也已经算是拥有了保护自己的实力了吧,那你为什么还不肯见我。”

    简东望着他,脸上笑容逐渐收敛了起来:“简墨,你还是没有听懂我刚刚问话的意思。”他顿了一顿,“你知道我今天到纸人管理局是来作什么吗?”

    简墨的心忽然沉了下来:“你是去救那些劫狱纸人的?”

    简东望着他:“简墨,你是原人,我是纸人。这两条不同的路,注定没有办法交叉一辈子。以前,你还小,你没有办法保护自己,我没法对你放手。但是现在,你长大了,你从一个以前只会抱着我的腿叫爸爸,吃饭要人喂,穿衣要人帮的小豆丁变成一个能够自己生活,自己思考,有自己主见的男子汉。你不但身体变得更加强壮,头脑也变得更加聪慧,你有造纸师的能力,也有辨魂师的能力,更有魂笔制造师的能力,你的身边有能够保护你的助手,有忠诚于你为你冲锋陷阵的团队,有雄厚的经济支柱,也有不断铺开的人脉资源。你的前途注定是光明而远大的,将来有一天也许还要变得更加辉煌——就算没有我在旁边,你也一样可以过得很好。而我,注定是要与你分道扬镳的。你懂吗?”

    “就因为这些?”简墨怎么也没有想到简东给出的最后的答案是这样,“就是因为这些?”

    “我从来就没有认为纸人和原人有什么不一样!纸人如何,原人又如何?谁也不比谁多高贵,谁也不比谁更低贱。我自小就以为自己是纸人,可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应该为这个身份就应该被原人戏弄又或者我必须与原人敌对。决定我是谁的不是我的身份,不是我的地位,而是我的选择,我的想法!”简墨的目光如同利箭一般直指简东,“为什么要用别人的眼光来把我们划分开,为什么要用什么狗屁纸人原人注定会如何如何钳制自己?你是我爸,我管你是原人还是纸人?你养了我十六年你就是我爸,这一点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简东眼神里有什么在闪烁,他望着简墨良久,然后低头笑了起来,笑声很放松,。

    过了好一会,他才轻轻道:‘你是这样想的,可是这个世界不是这么天真单纯的。如果再遇到今天这样的场合,你会怎么做呢?是帮原人呢,还是帮纸人呢?还是袖手旁观,两不相帮?”

    简墨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