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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一语中的。

    穆涸瞬间明白了今晚的种种不寻常。

    为什么聂霆一开始不让他靠近女弟子,后来又阻止他靠近谢知微。

    他竟然会对师尊起了反应?

    穆涸连番回思,发现此时亦然。只要想到那些娇滴滴的女人,他就联系到程道秀,顿时索然无味。

    而只要一想起师尊的风骨,哪怕只穿了朴素的鸦青道袍,依然让他心驰神往。

    穆涸身上冷热交替了一阵,最终讷讷道:“我大概对女人再也提不起兴趣了。”

    聂霆问:“就因为程道秀那个婆娘?”

    “嗯。”

    “修炼者不为女色所惑,心无旁骛本是好事,可……”聂霆顿了顿,说出来的话已经不知是何语气,“你却喜欢男色。”

    “我……”这个结论惊世骇俗,穆涸本想反驳。可只要一想到这“男色”二字指的是师尊,鬼使神差的低下头,算是承认了。

    聂霆在黑莲里继续静默。

    穆涸寻思了半天,又解释道:“男色二字太含糊,我只对师尊如此。”

    “你这个……”聂霆想斥责,却又寻不到立场开口。二人本就是合作,穆涸的私事他就算再看不惯,又与他何干。半晌悻悻道,“原指望找个天资高的给我报仇,没想到你竟然半路如此。”

    “前辈。”穆涸正色道:“就算我喜欢师尊,也决计不会耽误给前辈报仇。且,我要站在这世间最顶端。”

    只有这样,他才能回护师尊。

    又是过了半晌,聂霆强迫自己接受了现状,破罐子破摔道:“都结了灵契,我还有得选?也罢,今日你执意行动,已经引起沈幽和溟空的疑心,明日要留意。”

    原来穆涸趁着谢知微在房中养息,借力黑莲偷偷回了玉京道宗一趟。待转回玄云剑派时,在山下遇到一牵狼的女弟子。趁着月色盘问穆涸的身份,不过是两三句话的时间,原本乖顺的黑狼忽然双眸赤红,狂性大发,咆哮着向他扑过来。

    才有了谢知微赶到后看见的一幕。

    穆涸问:“前辈是如何推断,这是溟空和沈幽所为?”

    聂霆缓缓道:“玄云剑派原是魔宗一系,因此才会有这至邪的黑莲秘宝。而承自魔宗的还有另一秘术,便是御心术。据传使用此术可乱人心智,更甚者会毁人魂魄万劫不复。”

    “据传?想必前辈对这御心术也不甚了解?”

    “不错。因此术有违天道,早被建派掌门封印。我是不感兴趣,但难保不会被沈幽这小人从什么地方搜刮。今夜之事,虽只是揣测,可除此没有更好的解释。”

    穆涸想了想,点头道:“也是。一向不曾听说世间有类似妖法,我明日小心便是。”

    “玉京道宗你暂无需理会,今日这些已经足够白见著消受,若惹得谢知微疑心,岂不因小失大?”

    穆涸眯起眼:“自然,慢慢计较。”

    聂霆还是不放心:“还有你的心思……谢知微何等人物,万一让他察觉,比你暗中恶行暴露更严重。”

    穆涸心里一震,叹了口气。尽管事实如聂霆所说,可他还是禁不住浮想联翩。

    尽管师尊在沐浴时的表情依然严谨认真,可头发湿了,衣衫轻薄,就算看不见衣服下面的样子,也已经是师尊有别与往常的一面。

    竟然被他窥见了。

    谢知微一向恭谨低调,就算平时来往的人也没有几个。

    玉京道宗与他平辈的四位城主,颜知非一向刻板严肃,夏知绮是个女修,白见著是个让他避而远之的小人。余下一个楚知是,虽然总是死皮赖脸往谢知微这里跑,谢知微对他也只是稍稍疼爱,并不见得十分亲近。

    总结一番之后,穆涸意识到,可能世间只有他看见了师尊这个模样。

    穆涸不敢保证,以后他还有没有机会再次看见。

    但可以肯定的是,有他在,别人更不可能看到那样的师尊。

    穆涸一想到“那样的师尊”,鼻子就又开始发痒。

    黑莲里,聂霆扶额:“报仇在即,不易失血过多,你注意点。”

    次日一早,谢知微精神百倍的出屋,恰好穆涸也推门出来。

    天气大好,山岚飘渺在半空里,显得穆涸一张小白脸格外细嫩精致。

    当然,他眼皮底下的黑眼圈也尤为明显。

    谢知微冲穆涸微笑颔首,算是打招呼。心里暗道男主气性大,只是被一个小虾米骂了句“杂种”,就一夜难眠?

    昨晚那个熊孩子真得自求多福了。

    穆涸很有眼色的去给谢知微取水洗脸,抽空又将他细细打量,就好像重新将他认识了一遍似的,越看越觉得风姿独具。虽然狼血的功效已经消失,可还是禁不住一阵心神激荡,极力克制才没有脸红。

    谢知微只道是男主又暗地里算计了谁,才会这么心虚。

    用过饭,就有两个剑派的弟子前来,说是溟空请他师徒前去正殿。

    该来的总是要来。

    他师徒二人刚到玄云山,就出了凶事,且谢知微和穆涸昨夜的行事难保不会被人目击。就算沈幽和溟空做做样子,也得找些理由搪塞。

    这一来此地无银三百两,非但穆涸,连谢知微都自然而然将昨夜的突发事件归咎到他们头上。

    谢知微心里锃亮,进了正殿,也不避讳。直接道:“溟空长老找贫道,可是为了昨夜之事?”

    溟空坐在偏座,脸色不大好看,见二人过来也不起身:“我山中黑狼稀缺,谢真人一向仁善,竟也忍心下手。”

    穆涸听他恶人先告状,立马接道:“不,是那黑狼发疯咬人,师尊才出手相救的。”

    他有意在溟空面前作出一副不谙世事的轻狂样子,只为让对方放松警惕。

    “不可造次。”谢知微低声斥了一句,而后上前一步,“溟空长老,是贫道唐突……虽击杀黑狼,未能救下贵派那名女弟子,实在有愧。”

    溟空缓缓站起,面露质疑:“谢真人救人心切,尚可理解。可你那徒弟为何昨夜私自出山,使得黑狼乍见生人,狂躁不安,以致酿成悲剧。”

    穆涸心知对方是要找茬,昨晚来那么那一出,多半是在试探他的深浅。他如何倒不要紧,就怕给师尊抹黑,便分辨道:“我那是……”

    谢知微却抬手止住他的话,看着溟空道:“贫道这徒弟入道宗不久,凡心未定。昨日来的路上央着要糖人,贫道一心赶路没有应允。进山后,他便闷闷不乐,于是趁着天色尚早,允他下山逛逛。”

    “真是这样?”溟空看向穆涸:“山下景致如何?”

    穆涸嗫嚅道:“弟子愚笨,还没走下山就迷路了……”其实这个借口苍白的很,溟空有备而来,大概不会信。但他偏偏就想用这个容易击破的借口试探试探,看看师尊的反应。

    师尊如果知道他是在说谎,会失望,还是难过?

    谢知微不知道穆涸的小心思,出于对男主的维护,坦然替他打掩护:“刚进道宗他便如此。小孩子修为浅,从傍晚绕到半夜,也是难为他。”就是要无条件相信男主,谁叫他是本文大佬。

    穆涸心头像是被一片阳光照进去。师尊如此正直的人,此时非但帮他圆谎,还面不改色的称呼近十六岁的他为“小孩子”。

    原来他在师尊眼中是个小孩子。

    真好,难怪师尊如此宠他,而他一开始还怀疑师尊别有用心。

    可是……他不想做小孩子,他要快些成长起来,成为能和师尊比肩的人!

    “不愧是谢真人,如此体恤徒弟。”溟空原本有些阴沉的脸上,忽而浮出微笑,拱手道:“毕竟昨夜出了人命,溟空只是奉命询问,别无他意,还望谢真人不要怪罪。”

    奉命?

    果然沈幽在暗中操纵一切?以为不露面就万事大吉了?

    谢知微轻声道,“无妨。论体恤弟子,贵派不遑多让。沈掌门闭关之中,还不忘吩咐溟空长老追问昨夜那位女弟子的死因,贫道拜服。”

    话里多少有些讽刺的意味,但被谢知微谦和温润的说出来,听着是十分顺耳的恭维。

    溟空一口应承:“我家掌门一片用心,天地可鉴。谢真人的赞誉,溟空会代为转达。”

    谢知微微微一笑。暗道,特么脸呢?

    本文最具重量级的人物就站在我身后,我夸他,他还不好意思呢,你凭什么替沈幽这个杀人犯脸上贴金!

    等男主杀了沈幽,睡光你满山女弟子,看你还嘚瑟。

    溟空抬手招来一个弟子:“去叫几个师兄弟,将杨珠儿送回家乡厚葬。”

    谢知微一愣:“谁?”

    身后穆涸好心给他重复一遍:“师尊,溟空长老说的是杨珠儿。”

    溟空向谢知微投来探寻的目光:“昨夜被陆少主无意射死的女弟子杨珠儿,怎么,谢真人认识她?”

    半晌,谢知微低头叹了口气:“芳华早逝,贫道甚是惋惜。”

    ……我有一句妈卖批我一定要对草蟒英雄讲。

    这尼玛什么剧情?

    女主被水冲走就算了,随随便便死一个npc角色,竟然又是男主的重要后宫!

    穆涸看着谢知微忽然低落,心里惊疑不定。

    难道师尊又看昨晚横死的女子天赋异禀,想像上次一样收为弟子?

    幸好死了。

    穆涸放心的同时,不禁产生了疑问——为何师尊总是对女弟子感兴趣?

    不,这一定是个错觉。师尊宅心仁厚,谁死他都会难过的。

    但为防万一,今后不能让任何一个女人接近师尊。

    第21章 恶行

    唱罢白脸,溟空又不厌其烦的唱红脸,很是有礼的请他两个落座。

    谢知微问:“敢问昨夜那位小公子,现在如何了?”差点忘了,谢知微一向清心寡欲,如果只去关心一个女人未免太突兀。既然问,就顺带提提那个熊孩子,虽然劳资很不爽!

    溟空将从弟子手里接过茶盘,亲自将杯盏送到他面前,一边答道:“您说的是无量山庄的少庄主陆占云,他无大碍,只是受了些风寒,在房里养着。”

    穆涸面带微笑站在一旁,暗中记下此人名字,同时将其划掉。

    谢知微道声谢,接过茶水:“陆庄主爱子,必定娇生惯养。长途跋涉而来,的确吃不消。”

    溟空笑道:“正是,此刻他正在房中安养。待渡生大师今日到了,夜间在下亲自作陪,为各位接风洗尘。”

    渡生大师,是金光禅宗的三大圣僧之一。

    溟空和沈幽竟然连他都请来,看来这次小聚,并非只是聊聊天那么简单。

    穆涸不动声色,低头小心翼翼的啜着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