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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

      医生愣了会会:“木瓜元素的面膜?”那不能断定是木瓜过敏,毕竟面膜里面还有其他的物质。

    “是生木瓜,切片。”江怜南撮紧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拒绝跟医生对视。

    “哦,原来是生木瓜。”医生说:“生木瓜是很多人群的过敏源,以后小心点就是了,不严重。”

    “那是不是吃药就好了?”江怜南抬起眼睛,有点紧张地望着医生的电脑屏幕。

    “这个,打针加吃药会好得快一点。”医生说。

    “那给我吃药就好了。”江怜南说。

    “不行,这个你得问清楚再决定。”李冬打断他们俩的对话:“医生,吃药的话多少天能好?”

    “见效快则五天,慢则一个星期。”医生说。

    “打针呢?”李冬说。

    “那就快了,两三天就能好。”医生对着电脑,打完口服药名,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打针还是不打针?”

    “打/不打。”李冬和江怜南异口同声,两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

    说完看着彼此,一个小眼神写着倔强,另一个小眼神写着难以置信。

    倔强的小眼神是江怜南的,难以置信的小眼神是李冬的。

    “你害怕打针?”他就没想到。

    “嗯。”江怜南说。

    “那还是打针吧,好得快。”李冬搭着他的肩膀,手指在上面捏了两下,有点鼓励的意思。

    “怕痛。”江怜南戴上口寨,小声哔哔:“打针我宁愿吃两瓶药。”肩膀悄悄凑过去靠着李冬:“一次两瓶。”

    “厉害了。”李冬说。

    脑子里在这时候想起了原著,江怜南后来没少挨陈武侯暴打。

    针扎在江怜南染上毒瘾以后,也是家常便饭。

    作者却从来没有提过,这本书的男主怕疼。只是说男主高傲盲目,完美主义,眼睛里只有自己构筑的乌托邦爱情。

    最后跟陈武侯和平地在一起,其实也并没有获得他想象中的爱情。

    不得不让人深思,作者写的其实不是虐身虐心小说,而是讽刺小说。

    意志力不坚定的人,把自己的人生建筑在他人身上的人,通常都没有实现他们真正想要的东西。

    现实社会中这种人多吗?

    可能挺多的,大部分觉得年纪到了应该赶紧嫁娶/生子的年轻人,真说不清他们欣然如此,还是勉强如此。

    或许很多关于人生的决定已经不在于他们自己,而在于背后那双手。

    “好了,单子开好了。”医生说:“拿去打针吧,不知道怎么走就问护士。”

    “谢谢医生。”李冬说。

    “不客气。”医生点头。

    江怜南起身跟着李冬走出诊室的门:“……”他就傻了眼,因为李冬牵着他的手:“参参……”周围很多人,他挺害怕的。

    “你裹成这样,谁认识你?”李冬大摇大摆地往前走,看见一个护士,他凑过去问:“护士姐姐,请问三号注射室怎么走?”

    “注射室?”护士看了他一眼:“我正要去注射室,你跟着我走就是了。”她的眼睛往下一移,看见俩男的牵着手。

    “好,谢谢。”李冬朝她一笑,没放手,还是跟江怜南的手握在一起。

    护士姐姐大约觉得自己大惊小怪,就讪讪地移开眼睛:“不客气,走这边吧。”她心里忍不住嘀咕,网上说得真对,长得帅的男人都去了搞基。

    “参参。”江怜南喊了李冬一声:“你是怎么过来的?”他现在才想起这个问题。

    “嗯?”李冬低头看单子,偶尔抬头看路:“开车呗。”然后龇着牙回头:“怜叔,两针屁股针。”

    “啊。”江怜南皱着眉头,鼓着青蛙似的脸颊:“恐怖。”

    “哈哈哈。”李冬笑了三声,跟他说:“别怕,打完针我给你揉揉。”

    “喂……”江怜南说。

    “好了好了。”李冬闭上了嘴。

    两个人跟着护士姐姐来到三号注射室,看见一个病人从里面出来,周围也没有病人等候。

    连一点缓冲的时间也没有留给江怜南,他直接被李冬推了进去。

    一般来说,成年人来打针,旁边不需要人陪着。

    江怜南打针的时候,医生的目光老往他和他身边的李冬身上转。

    “咳,医生,他怕打针,等会儿打的时候,您下手轻点。”李冬说,他特心疼江怜南一副上邢台的样子。

    “我就说呢,原来是怕打针啊。”医生说:“可是我下手能轻吗?下手轻这针还扎得进去吗?”

    这槽吐得犀利,李冬摸摸鼻子不说话。

    江怜南自打进了注射室,一直拽着李冬的衣服,失去了话语能力、协调能力,只差没发抖。

    “没事儿。”李冬拍拍他的肩膀,转移注意力。

    “嗯。”江怜南的额头抵着李冬的手臂,他眨着眼睛神志不清地想,自己一、二、三、四、五……二十五年没扎过针。

    “好了。”等他数完二十五下,医生针也打完了。

    “谢谢医生。”李冬立刻帮忙把江怜南的裤子提起来,动作间,手指不着痕迹地完成他向江怜南承诺过的事情:“能站起来吗?”

    他知道,惧怕打针的人,一般不是怕疼,是心理作用觉得很疼。

    “感觉,屁股麻。”江怜南拽着李冬的手臂,站起来走了两步,他轻叹了一口气:“活过来了。”

    李冬想笑,又没笑出来,他拽着这个丢人的东西,从医生怪异的眼光中消失。

    “我刚打完针,你走这么快干什么?”江怜南小心翼翼地跨着步子,他感觉屁股不是自己的屁股。

    “嫌你有点丢人。”李冬说:“你一个大男人,什么都不怕,怕疼,你不嫌自己丢人吗?”滚床单的时候怎么不怕疼。

    “……”江怜南张了张嘴,又闭上嘴巴,他默默把怕打针的故事藏在心里。

    十岁那年,他读小学,有一次半夜发烧,他妈带他到附近的小诊所打针。

    替江怜南打针的护士也许是个实习生,打针的手法非常恐怖,硬生生把针头弄断,留下半截儿插在江怜南的屁股上。

    从此以后,江怜南就怕打针。

    到了门口,两个人遇到了难题,他们各自开了车来,那现在是开谁的车回去?

    或者各回各家?

    这个时候提议各回各家,李冬害怕江怜南会恨死自己。

    刚刚经历过对小受们来说非常重要的‘毁容’大事,江怜南现在的心情怎么样,李冬心里门儿清。

    他于是就提议道:“这个点回家睡觉还早,你看我能陪你干点什么?”

    可以说是非常直男式的询问。

    “吃东西?”江怜南不但没生气,还高高兴兴地道:“最近圈内的朋友新开了一间餐厅,他给我两千的优惠额,我们把这两千吃了?”

    “好啊。”有免费的晚餐,当然好,李冬去开车。

    江怜南自动爬上了李冬的车,他刚才以为李冬就要回家,不会继续陪他,所以李冬一说,他就接茬。

    现在坐上了李冬的车,心情美滋滋。

    李冬从玻璃倒影上看见江怜南的笑容:“怜叔,跟我说说你的故事呗?”开车这么寂寞,这车的音乐又总是蹦迪。

    “故事?”江怜南习惯性地扯了扯口罩:“我啊,小时候是个特牛逼的人。”

    李冬笑了笑,叹气了起来:“现在呢?”

    “也还是那么牛逼。”江怜南自己也笑了,捂着嘴巴偷瞄李冬:“我是xx大学毕业的,你个z大历史系的学渣。”听说z大历史系是个小可怜。

    “厉害了我的叔。”李冬说。

    “那是。”江怜南点点头,干脆把口罩拉下来:“二十岁那年,我跟你爸出柜,说我是个gay,非常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

    “他把你拒绝了,然后你就出国念书。”李冬说:“那后来呢,拿着这么牛逼的学历回国,怎么毫无作为?”

    “唉……”江怜南叹了一口气:“都是命。”

    李冬没接茬,给他一个眼神自己体会。

    “好嘛,因为一些原因,”江怜南抓抓头上的帽子:“我没有下海经商的想法。”

    “什么原因?”李冬问。

    “钱。”江怜南说:“你可能不信,叔现在拥有的钱,这辈子都花不完。”他一个gay,不想结婚生孩子,就没有动力去赚更多的钱。

    “哦。”李冬点点头:“有钱任性。”

    像江怜南这种有钱有颜,还有家世才华的人,随时选择可以当人生赢家。

    如果一开始就选择一个适合自己的人,江怜南该是一个多么让普罗大众羡慕的对象。

    奈何在原著中,这个站在金字塔上层的男人,愣是把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也是一种本事。

    他们到了那间餐厅的时候,李冬瞄了一眼时间,晚上九点二十分。

    大叔这个点才吃饭,肚子肯定饿得不轻。

    到里面坐下来点菜,李冬做主,点一些简单易做的菜,他叮嘱服务员,让赶紧上。

    他们家大叔等着投喂。

    “参参。”江怜南的脚从桌底下伸过来,撩了撩李冬的脚:“我想去你那边坐。”

    “哦。”李冬说:“那你过来。”他说着话,顺手给江怜南拉好椅子。

    “好。”江怜南站起来,坐到李冬身边。

    “要不要跟你的朋友打声招呼?”李冬在大厅里望了望,这个餐厅规模不小,地段又好,能开起这家餐厅的人,也不是一般人。

    “不用了。”江怜南挨近李冬说:“我跟这里的老板只是一般的朋友,也没有关系很好。”就是对方来过酒吧几次,是个点头之交。

    两千的优惠额,对于在京城开得起餐厅的人来说,只是小意思。

    应该是逢人就派的那种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