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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节

      李镜震惊之后却是对大公主有几分同情,悄声道,“你说,驸马那么个不成器的样儿。大公主就是心中有思慕的人,也是人之常情。”

    “心里想想倒是没什么。”秦凤仪低声问媳妇,“你说,他俩会不会那啥了?”

    “不准胡说!公主何等样的身份,便是心中思慕,也断不会违了礼法。”

    秦凤仪感叹一声,“那我就放心了。”想想大公主也是可怜,嫁那样一个男人,秦凤仪道,“当初怎么给大公主挑的驸马啊,乍就挑了那样一个人?”

    李镜是很想对大公主的婚事发表些个意见,到底没说,李镜郑重的对秦凤仪道,“这是皇家的事,咱们不要多言。就是这事,你可千万不要再与第三个人说。”

    “放心,我怎会到处去说这事。”秦凤仪就是感慨,“我就是觉着,大公主这样的人品,跟驸马也太不般配了。”他悄声道,“其实我想想,虽则张大哥不是出身侯府,但那一表人才,拳脚功夫也好。不是我说,就是张大哥,也比驸马更配大公主。”

    “谁说不是呢。”李镜道,“张将军是公主的乳兄,他们也是自幼相识的。”

    想想大公主嫁了那么个男人,也是可怜,既然只是人家俩人精神上的爱慕,秦凤仪也便没再多想。

    安排过这场比武后,秦凤仪发现,朝廷里都是聪明人哪。

    他找了他媳妇、严大姐、张将军打了一场,户部立刻就占领了谈判的主动权,你们北蛮人过来,咱们就谈,你们不过来,就算了。而且,你们什么时候要谈,得提前说啊,我们也得安排时间。要是太忙,就另约时间。

    你们不就是在我天朝住着吗?

    住着呗,反正养你们两三百人也养得起。

    景安帝消息亦是相当灵通,还召秦凤仪过来,赞了他几句。

    秦凤仪一幅高兴模样,还假假谦虚哪,“都是我媳妇、严大姐还有张大哥的功劳,我又不大会武功,也没上台打啊。”

    景安帝笑道,“法子总归是你想的。”

    “这也是啊。”秦凤仪笑嘻嘻地,“陛下是不是要赏我?赏我就不必了,赏一赏我媳妇她们吧,尤其是严大姐,她一把年纪还没嫁出去呢,陛下,不是我说啊,就严大姐这样的本领,给您家做儿媳妇都绰绰有余的。”他给严大姐做起媒来。

    景安帝险叫秦凤仪给噎着,景安帝道,“朕亦知道严姑娘出众,只是,三皇子已有亲事,四皇子尚不足十五,还未到议亲的时候。”

    “这也是啊。”秦凤仪认真的拜托景安帝,“上回皆因严大姐把我抢回家去未能如愿,看她这一把年纪也嫁不出去,我这心里总有些个,怎么说呢,陛下您说,这世上,在哪儿再去寻一个我这样才貌双全的呢。要是严大姐按照我的标准找,怕真要打一辈子光棍了。所以,我想着,我平日里替她留意呢,倘有比我稍差一些的,只要是正经知上进、有心胸的人,我就帮严大姐挑一挑。陛下您这里见的英才更多,就照着我的标准选就成,要是太差的,严大姐可是看不上的。您也帮严大姐看着些,再有俊才,可不能错过了。”

    景安帝心说,听着是给严姑娘寻婆家,可怎么这么像你这小子自吹自擂哪。

    景安帝都有些不明白,秦凤仪这自信哪里来的。景安帝道,“北蛮使团这次过来,朕想着,他们难得大老远的来,也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京城的精兵强将才好。”

    秦凤仪两眼一亮,问,“陛下,又要与他们打架吗?这个小臣熟啊,让小臣安排吧。”他还挺懂毛遂自荐。

    “他们连我朝的女子都赢不了,也不必再打了。”景安帝的意思,他要去阅兵,禁卫军、东西大营的兵马,连带北蛮使团、南夷族长们,也叫他们一并看看。

    秦凤仪先时还不明白啥意思,他瞪着大桃花眼想了一时,方“啊——”了一声,恍惚大悟,神秘兮兮的问,“陛下,这是要震慑他们一二吧?”

    景安帝矜持道,“只是让他们与朕同阅,震慑什么的,就远了。”

    “您别不承认,我都明白了!”秦凤仪偷笑,“这就好比说两家人不对付,偏偏还是邻居,西邻往东邻这里过来,偏生不大客气。然后东邻看他这欠抽样,就说,来,给你看看我的刀。”

    景安帝哈哈大笑,秦凤仪一向是个敢说话的,他道,“陛下,我近来颇有些灵感。”

    “什么灵感?”

    “我觉着,以前书上圣人说的那些什么,友睦邦临的话,不大对。”秦凤仪想了想,道,“你就说这些南夷土人吧,先时与我拔刀,我当时要与他们讲友睦啊礼数啊,他们能老实?我铮的一声,把剑拔出来了,他们就老实了。像这北蛮人,我为什么要收拾他们哪,那个北蛮使臣那个嘴脸,您是没瞧见,还说我虽则有学识,但武功不成。那些北蛮人,每日在驿馆摔打角力,自己玩儿的不过瘾,还要找驿馆的官兵们较量,他们哪里成啊,也就看看门。故而,北蛮人气焰超发嚣张,自从媳妇她们几个把他们揍趴下,唉哟,他们老实多了。驿丞说,现下也不成天找人摔跤打斗了。所以,我总结出了一个道理,这友睦的前提是,得先把他们打服了,才能友睦。”

    景安帝又是一阵笑,起身道,“来,与朕出去走走。”

    虽是冬日,园中除了些冬青松柏之类,无甚景可赏。但冬阳暖烘烘的,照在身上很是舒服。景安帝与秦凤仪道,“阅兵之事,朕交给平郡王、严大将军、兵部一并操持。你要是没事呢,也去跟着跑跑腿。”

    秦凤仪高兴的应了,他还道,“我就是学武学得晚了,不然,我还真愿意习武的。”

    景安帝道,“那当初你岳父提的两个条件,你怎么没去军中啊。”

    “就是跟陛下说的,过了习武的年纪,栖灵寺的武僧们说我现在骨头都长成了,习武有些迟了。”秦凤仪道,“何况,我以前不喜欢打打杀杀的事。”

    “现在喜欢了?”

    “您不知道我媳妇打架那叫一个美!”景安帝听秦凤仪第n次夸自家媳妇了,景安帝都听得耳朵生茧,秦凤仪却是兴致勃勃,“您不知道,我媳妇在擂台上一站,那风采那气度那架式,寻常人真比不了。就是一样,我看她跟人打架挺担心的。我真恨不能是我自己跟人去比,我可怕她受伤了,这亏得没伤着,这要是伤着,我得多心疼啊。”

    “男子汉大丈夫,就当保家卫国,保护妻儿老小啊!”秦凤仪感慨道,“我已是决定再找我岳父学两套拳脚了。”

    秦凤仪往行宫来了一趟,又得了一差使,虽则不似接待南夷人那般有具体的名头,但能帮着跑跑腿,秦凤仪也觉着挺好的。

    秦凤仪回家就要跟父母媳妇通报这个好消息,这刚到父母屋里,就见他娘正与他媳妇拿着衣料子商量着做衣裳的事儿呢。见儿子回来,秦太太很是高兴,招呼儿子,“阿凤过来,看看这料子好不好?”

    秦凤仪过去一瞧,见好几样料子摆着,有鲜亮的也有素雅的,他入手摸了摸,道,“这可不是寻常铺子的料子。”

    “算你有眼力。”秦太太笑的眼尾都飞了起来,与儿子道,“是太后娘娘赏给你媳妇的,你媳妇孝敬我,我们正说着做几身衣裙,也给你裁两身。”

    秦凤仪笑道,“好端端的,太后如何想起赏媳妇衣料子了?”

    秦太太脸上极是自豪,道,“今儿头晌,太后娘娘就召你媳妇进宫了,中午还在慈恩宫用的饭,赏了一幅头面,一车料子。”

    李镜补充道,“应该是昨日与北蛮人比武之事,阿严也一道被宣召了,我俩得的东西一样多。”

    秦凤仪道,“就不知张大哥有没有得赏了?”

    “放心吧,必不会漏了张将军的。”李镜道,“看你回来一脸喜色,可是有什么喜事?”

    “是大大的好事。”秦凤仪又把自己得新差使的事同媳妇和老娘说了。

    婆媳俩皆极是高兴,李镜笑道,“可见是你前番差使当的好。”

    秦凤仪眉开眼笑地,“我也这样觉着。”

    待晚上秦老爷回家,大家庆贺了一回,小夫妻二人早早的回房休息了,秦太太待晚上睡觉时想到一桩旧案,与丈夫道,“老头子,你说,媳妇武功这么好。前儿他俩吵架,那张桌子,会不会不是咱阿凤砸烂的,会不会是媳妇打坏的啊?”

    秦老爷笑眯眯地,“老话说,不聋不哑,不做阿翁。就别管是谁打坏的了,你看儿子媳妇,你疼我,我疼你,好的跟一个人似的。这就行啦。”

    秦太太一笑,“倒也是。”

    第151章 东西大营

    原本当初那招待南夷土人的差使, 大家都觉着, 那些土人无关紧要的,也就是鸿胪寺腾不出人手来, 点了秦凤仪。结果, 嘿, 南夷人还没走呢, 秦凤仪又得了第二件差使。

    这阅兵之事,哪怕是无官无职的, 能帮着跑跑腿,也比招待南夷土人体面百倍啊。

    一时间, 不少人对秦凤仪当真是又羡又妒啊。

    关键是,这招待南夷人的事儿, 秦凤仪现在自己没空了,他就举荐了自己的师侄方悦。秦凤仪的话,“现在南夷人对我朝文化敬仰的不得了, 他们又是爱唧咕的,我要是不陪他们,他们难免话多。阿悦是状元,比我这天上第三的星星还厉害哪, 让阿悦带他们几日, 也叫他们见识一二。

    景安帝一笑,便准了。

    于是, 秦凤仪非但自己得了个新差使, 还把自己未做完的差使举荐给了自己人——师侄方悦。

    秦凤仪去翰林院跟方悦说了一声, 与他说了些南夷人的脾性,还有各族长的特点,以及阿金会说汉话,还有,鸿胪寺的李小官儿很是得用之类的事,就把方悦介绍给南夷族长们了,与南夷族长们说,他要去准备皇帝陛下阅兵之大事,待准备好了,介时他帮着要几张请帖,请他们一并见一见世面。又与这些族长们大大的吹嘘了一回方悦的学问,那是比自己还有学问的状元郎云云,总之是把方悦吹的了不得,幸而方悦不懂南夷土话,不过,见小师叔连连指着自己竖大拇指,方悦也下意识的挺起胸膛来。

    秦凤仪拍拍方悦的肩,就是要这种自信的气势才行!

    之后,把这些土人交给师侄,他就去在岳父身边打杂了。

    秦凤仪这种钻营的功力,特别是,他真能钻营到陛下跟前。他跟在景川侯身边,平郡王是景川侯的岳父,自然是看秦凤仪顺眼的。至于严大将军,当初要不是景川侯府死活不放心,如今秦探花该是他严家的女婿才是。虽则严家一向与景川侯府关系平平,但秦凤仪与严大将军他闺女关系不错,严姑娘还因为秦凤仪叫着打了场架,得了太后的赏赐。所以,严大将军对于秦探花的感观是不错的。

    至于兵部尚书,这位老尚书年纪已是不轻,估计他退了就是景川侯接手兵部之事。这把年纪,更是老油条一个,见着秦探花难免夸几句年轻才俊啥的。夸得秦凤仪眉开眼笑,直说,“唉,可惜我祖父去的早,要是我祖父活着,我觉着,就得是尚书大人这样。”好吧,这位也是马屁高手,一老一少高手相见,那简直是相见恨晚哪。

    另则,主持此次阅兵式的大皇子,与秦凤仪关系也不错。心下想着,秦探花果然得父皇心意,借此机会,与秦探花交好才是。

    秦凤仪到底没什么要紧职司,他就是在他岳父身边做跟班,有什么跑腿的活,都叫他去。

    秦凤仪发现,这做事啊,倒不是事情难做,而是人际关系难搞。秦凤仪与媳妇道,“禁卫军那里,倒没人敢说什么,这是陛下的亲卫。东西大营,可是不得了了,为着谁排前谁排后,还在那儿吵吵哪。”

    李镜道,“官场上素来如此,有时为了争个高低,彼此之间下绊子的事都不少。”

    秦凤仪道,“我得想个法子,再叫他们这样磨唧下来,阅兵还不知拖到什么时候哪。”

    李镜道,“你上头多少大员,你出这个头,难免惹人眼。”

    “你不知道,我见到给岳父跑腿,就为他们两处的事,我一天跑八回,腿都跑细了。”秦凤仪道,“我不怕得罪人,管他们哪,一个个的仗着身份。我与你说,都是老油条。尚书大人就会呵呵呵,郡王那里都是,问大皇子的意思。大皇子则是,郡王怎么说,严大将军怎么说,尚书大人怎么说,然后,看他们意见不一致,大皇子就一句,再议吧。便要重新商量。岳父更是滑头,就知道叫我见天的跑腿,那两家还没吵出个高个,他也是一字都不言。我快累死了。”

    李镜给他捏捏腿,问,“腿酸哈?”

    “嗯,这只也给捏捏。”秦凤仪大咧咧的把两条腿搁媳妇腿上,叫媳妇给捏,李镜给秦凤仪捏着腿,问,“这事不是大皇子主持么?大皇子怎么说?”

    秦凤仪道,“大皇子就是个和稀泥的。我就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陛下这明摆着是要威慑一下北蛮人与南夷人,还不麻溜儿的把事儿给办好了。他也不想想,这事可是他的头,他这样磨唧的不办事,到时陛下第一个问的就是他。”

    一面叫媳妇捏着腿,秦凤仪一面把自己的主意说了,“让他们东西大营,两营各出三个勇士,打一场,谁赢了,谁就在前头,谁输了,谁就在后头,如何?”

    李镜笑道,“你这是打出瘾来了?”

    秦凤仪笑,“这样最简单。”

    李镜道,“问问父亲,你再去办这事。”

    秦凤仪第二日就同岳父讲了,景川侯呷着茶,慢悠悠道,“这事我不好插手,你去问一问大皇子。”

    秦凤仪便去了,大皇子还说呢,“郡王的意思呢?”

    秦凤仪平生最恨这等没主意的人,秦凤仪道,“殿下,阅兵的安排,可是陛下交给殿下的。臣不问殿下,难道去问郡王?”

    大皇子笑道,“郡王老成持重,总不好不叫他知道?”

    秦凤仪道,“就是问郡王,郡王也是得听您的。”

    “那也得去问一问,显得敬重。”

    秦凤仪跑一趟,平郡王笑眯眯地,“殿下的意思呢?”

    秦凤仪道,“殿下让小臣来问郡王的意思。”

    平郡王笑道,“殿下的主意,自然是好的。”

    秦凤仪心说,你老头儿还算有些个眼力,回头与大皇子一眼,大皇子又问,“严大将军、兵部郑尚书、还有景川侯的意思呢?”

    秦凤仪劝大皇子道,“殿下是陛下嫡长子,您定了这事儿,他们谁要是有二话,臣去与他们分说!”

    大皇子笑道,“大善不要这么急,先去问问,有什么不好呢?”

    秦凤仪再去这三处跑了三趟,话都是这样说的,“殿下与平郡王瞧着都好,不知您意下如何?”于是,这三人也都觉着是个好主意。

    秦凤仪张罗的这事,自然得叫他去办,上头几位巨头都点了头的。没想到,西大营的范将军不同意,范将军一直吵到大皇子那里,言道,“臣乃正二品龙虎将军,东大营商将军乃是从二品定国将军,便是按品阶,西大营也是在东大营之上,臣不明白,为何要比试定胜负?”

    东大营的商将军也不甘示弱道,“你虽然官职是比商某要高半品,可东西大营一样的建制,就是陛下,也没分过哪个大营高哪个大营低。”

    大皇子道,“就是比一场,又如何?”

    范将军极为强硬,道,“臣并不惧比试,但,臣认为,完全不必比试的事,焉何要比?”

    秦凤仪给大皇子使眼色,叫大皇子拍板定下此事!大皇子却是道,“既如此,那就再议。”

    “殿下!已经定好的事,焉何要再议!”秦凤仪跑腿跑得累死,这事眼看就要成,结果,姓卢的如此不识好歹,秦凤仪一下子就火了,他道,“这是两个大营的事!不是比你们两位将军谁高官谁官低的事!你们现在比高官高低,怎么不比尊老爱幼!范将军年长,商将军年轻些,年轻的不让年长的,年长的也不让年轻的?你们打算怎么着?殿下有了法子,你们又不同意。商将军,你同不同意比武论高下?”

    商将军道,“此事甚好,便是比武输了,商某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