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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节

      第160章 遗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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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娘子等人都没料到他们能拿到先帝遗诏这样的杀手锏。

    第一是偌大的狂喜, 第二却是狐疑。

    “霍万当年登基颇有些顺理成章, 先帝也是应允的,为何还有遗诏。”

    毕竟这个遗诏不若两种, 一是假的,假的没什么意义, 不管它曾经涉及了什么, 都不太好用。二是真的, 既是真的,遗诏就一份,本来的一份已经用于霍万登基, 其上属意的也是霍万, 若有第二份, 必然跟第一份截然不同的, 否则没有存在的意义。

    两者权衡,这肯定是一份证明霍万非真正继承者的遗诏。

    许青珂打开看了, 过了一会, 笑了。

    “我之前便觉得以霍万的脾性,对这《骜》有些过度在意了,他对先帝也没什么父子之情,最差的手段也不过是以子身份责父而已,虽有碍孝顺名声,但保住皇位是每个君王的本能,他忌惮心虚,想压下民愤, 是因为怕扯出自己的另一个秘密。”

    “这个秘密才是他对三皇子跟赵詹不能忍跟忍之的主要原因。”

    她将遗诏随手扔了出去,赵娘子接住,众人一看,当时表情也颇为精彩。

    “这霍万当年本不受宠,后得皇位,都说是天姣公主帮忙跟他后面温和不冒进才得了先帝垂爱,其实竟是他掌握了先帝贪用北地军款的事情,且手头还有一些证据,朝中也有多人被他笼络,威逼之下,先帝迫于无奈才另立遗诏宣告他为太子。但后立了另一遗诏放在赵詹手里,上面还指控了霍万不仁不孝逼宫等等,他却没想到赵詹也早早被霍万拉拢了,只是赵詹将这遗诏藏起来当了护身符……”

    说完这些,赵娘子眨巴下嘴巴,有些鄙夷:“可咱这先帝没提自己为啥被逼迫,对北地只口不提,不过没想到他原来属意的储君竟是青海王霍忱!”

    青海王霍忱这些年可有些苟延残喘的,看之前狩猎之前,不惜提前自残以躲过被害就知道在霍万眼皮底下有多可怜兮兮。

    可谁想到他才真正应该是君王者呢。

    “这青海王霍忱是有些倒霉。”

    王朴都忍不住摸摸胡子表示同情。

    “不过公子,这遗诏如今在您手中,这机会……”众人觉得这是一个上天赐予的超好机会。

    “不好用。”许青珂用简单三个字回应,淡淡道:“别以为霍万是傻子,这人疑心颇重,当年放赵詹到西川是迫于无奈,因景霄已起,晋阳枫阳秦厥等势力已纷纷崛起,他不敢动赵詹,怕牵一发动全身,在赵詹到了西川后还特别设立了西川监军府,其实那监军的作用就是监视赵詹的,而自赵詹去了西川后,十几二十年没有一次离开过,就是因为他也默认自己待在西川让霍万放心,一旦有异动就会被杀。因为有疑心,所以当决定用赵詹顶北地的窟窿,曹墨带领的血牙过去就是灭口跟查找赵詹是否还有底牌的……”

    既已经灭口,哪怕是别人灭的,这遗诏怎么拿出?

    本来该是赵詹顺理成章。

    现在呢?

    谁拿的就是谁灭的。

    许青珂是没想到赵詹竟有遗诏这种杀手锏,否则不会让原狼直接杀死赵詹。

    不过也无妨。

    “若是公子拿出,等于自认一切是公子所为,所以不能是公子,而且时机也得挑准,一击致命!”

    “这个人选得选好。”

    青海王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许青珂不置可否,但原狼忽然打了手势。

    “你是担心用血刃给血牙泼黑水,太过直接,霍万会不信?”

    原狼点头。

    许青珂把玩着那把血刃,“非让他信,只是让他起疑心,疑窦生则不能全信,既不全信就必然会重用其他人以充当新的底牌,他太需要掌握更多的力量来保护他自己了。”

    蜀王可以怀疑的人不是血牙的头儿就是许青珂,以他的性格,不会仔细揣度是谁留下了痕迹,只会下意识疑心最会给他带来威胁的人,于他看来,许青珂是他的棋子,为他开疆辟土铲除障碍,却从未涉及过他的命脉,没有可以威胁他的能力,可血牙那个人不一样。

    众人细想,也的确如此的,霍万这个人的性格真的不好说,但其实很多上位者都有这毛病。

    这种疑心十分深沉且坚韧,脑洞打开,会想着虽是血牙灭口太过直接,可万一是人家反其道而行故意为之呢?以此来让他怀疑许青珂。

    毕竟二选一不是。

    血牙头目本来就是心机狡黠深沉之人。

    在霍万看来,若真的是许青珂跟他来选,自然是更怀疑后者的。

    于是……许青珂用这么简单的手法,种下了一枚危险无比的疑果。

    也算是反间计。

    “人的性格很奇怪,怀疑会成为一颗种子,于蜀王这种性格的人,一点点疑心就足够让人家破人亡。那个人隐藏太深了,一时炸不出,也只能徐徐图之。”

    许青珂慢条斯理,众人也懂了,忽听外面来报,九皇子来了。

    原狼跟阿青离开。

    稍后,赵娘子看到九皇子霍允恩抱着一些字帖跑进来,后面还有金元宝亦步亦趋,仿佛不肯落后似的。

    “仙子哥哥,这是老师们给我布置的字帖任务,连我来您这儿了,父王也让嬷嬷给我带来了,可我不太会,老是被哥哥弟弟们嘲笑,您那么厉害,能不能教我?就一会儿……”

    他有些怯怯的,许青珂垂眸看他。

    这个人……她是不太喜欢的。

    皇子也是皇家人,为臣子者,能拒绝?

    她既已披着面具,何苦再反悔。

    “好”许青珂应了拿起笔教导九皇子写字,虽气质冷清,但九皇子坐在椅子上,身后站着许青珂,胖乎乎的手被握住……

    他喜滋滋的,脸都红了,看得金元宝翻白眼,猛摇尾巴。

    赵娘子:元宝不会中毒了吧,瞧这白眼翻的,就差口吐白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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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许青珂这种美貌书法大家教导,九皇子学习的效率一日千里,倒是谢临云等人忙如苍狗,为抚慰款跟英灵冢的事情跑断了腿。

    不过谢临云倒是因此得了莫大的名声,朝中隐隐觉得谢临云要取代许青珂了,一时间谢府门庭若市,倒是许青珂的宅子越发清净了。

    但有人看到经常谢临云登门请教许青珂,一时又让人看不太懂,只能说这谢临云秉性不错,而许青珂……自然是魅力不凡的。

    谢临云的苦恼在于没人来领抚慰款。

    诶,这年头给钱没人来拿,还得为此烦恼。

    “恐是怕极了这是一个圈套,连那些爱财的痞子都不愿意登门,不知大人可有妙计。”

    许青珂看了他一眼,“这也需要妙计?糊弄人就行了。”

    谢临云一愣,沉思了片刻,“大人的意思是……骗人?”

    许青珂垂眸:“如果这个说法你更喜欢,随你吧。”

    谢临云顿时尴尬,又失笑,“下官懂了。”

    于是谢临云找了几个群众演员,在两三日内前后去领了抚慰款,且在民间传言了几次,没多久就有人登门了,人越来越多,当然有真有假,这就得看他们自己辨别咯。

    反正这差事是可以办下来了。

    这个结果蜀王甚为欢喜,大为赞扬了谢临云,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谢临云直说是上司指导有方。

    “是许爱卿吧,寡人知道,英灵冢已经在造,司天监在查良辰吉日……”

    多年前的宗卷已经很难查了,尤其是二十万将士的名册,可蜀王知道时间不能拖,于是严令底下的人加快速度,且不能有错,已经拖沓了好些年的各个部门可谓好生吃苦头,连着熬夜好几次,调动各地官员配合,又找人又查资料,好些养尊处优的大官嘴角都冒了好几个泡,可三皇子牵扯的那些官员现在还在天牢生死未卜,他们就是耗了半条老命也得把差事办好,可千万不能出差错。

    侯府,景霄正面临老侯爷的质问。

    “这就是你的妙计?如今三皇子未除,民间也被压下,眼看着努力都付之东流……”

    “父亲太急了。”景霄慢条斯理,“何况你所想,可未必是我所想,我谋划什么,你既不知,就别多说,安心享受富贵不好吗?”

    老侯爷脸色微微一变,沉而不语。

    他走了后,景霄扔了指尖的鸟食,轻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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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于邯炀的恢弘英灵冢建起来,良辰吉日也定下了,那天邯炀多数人都过去看,还有一些居住偏僻或者外地来的人。

    他们或是自己想来的,或是被找到迫于无奈只能来的。

    可真正到了这里,看到巍峨高大的英灵碑上刻着自己曾经无比熟悉的名字。

    年迈的老人或者已经长大的孩童哪怕还有些战战兢兢,可一时都恍惚了。

    那一年的凄惨就像是烙印在骨子里的梦魇,日日夜夜都折磨着他们。

    折磨多了,就成了恐惧。

    可恐惧到底敌不过对至亲的信任跟思念。

    他们也是希望的吧,希望看到那年枉死了的儿子/父亲可以洗刷污名,真正可以顶天立地于天下。

    祭天檄文亢长,许青珂等官员全部站在其中,前头是太子青海王等王室宗亲,也有景霄钟元等高官侯爵,三皇子被关押,倒是五皇子被放了出来,站在太子身后,领着其余皇子。

    秦夜等将领在另一侧。

    这是蜀国官员最齐全的一次。

    已经好多年没有如此了。

    第161章 得寸进尺

    英灵冢, 烈士碑, 青铜三足鼎,焚香祭祀天, 烟雾袅袅,多数的人都能闻到。

    许青珂依旧站在中上位置, 神色寡淡平静了, 少了许多人阿谀奉承, 她似乎依旧如初,从未变过。

    而谢临云站在她身后,却比较紧张如此久站, 许青珂的伤势……

    檄文终于念完, 蜀王合上檄文, 站在高处俯视着众人, 沉吟片刻,在众人惊讶之下开口:“冤魂未安息, 朝野动荡, 百姓不安,寡人深以为难,今晋许青珂为御史大夫,统御御史台,恢复刑侦之秩序,维护邯炀之局面,兽原刺驾案,皇子谋逆案, 北地案,皆由许青珂一手调度,予便宜行事之权。”

    蜀王看向许青珂,“许青珂,寡人赋予你众望,可莫要让寡人失望。”

    许青珂站出来,作揖,衣摆垂下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想。

    ——这一日终究还是来了。

    “果然还是当上了啊,才多大……”北琛是晋国世子,这蜀国的祭拜,他是不用也不能参与的,毕竟国与国的外交于军事上最为敏感,他出面就等同代表了晋国的态度,所以他只在城中一高楼上远望。

    身后的人靠着墙,双手环胸。

    “我们该走了,否则就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