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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节

      周鸿还不知道她胎象不稳是因为三皇子,只当在宫里殚精竭虑,听完之后心里也很不舒服,面色冷凝,好半天才道:“真没想到,三皇子野心勃勃,居然连圣人之事都敢窥伺。”

    “反正他不是什么好人。太子已经被打下天牢,三皇子在外面蹦跶,实在让人胆心。他要是真爬上大位,总感觉不能算仁厚的君主。鸿哥你说,贩卖掉私盐之事,会不会是三皇子所为?”

    太子妃的堂兄弟便是与龚江接头之人,但是大家族里未见得万众一心,要是这位堂兄弟刚好暗中投靠了三皇子呢?

    再或者,他本来就是三皇子安排的一枚暗棋?

    周鸿叹气:“其实贩卖私盐之事无论是不是太子所做,圣人震怒,聪明的墙头草都想将这个罪名给太子落实了,这件事情也就结束了,不会危及自身。但是太子这几年过的也不容易,被圣人千防万防,尤其东宫就在圣人的眼皮子底下,真要有这么大动静,应该早就被圣人发现了啊,何至于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两个人就盐道案讨论一番,洗洗睡了。

    没想到次日,周家老宅子便有人过来,却是三皇子府的管事前来送礼。

    三皇子府的管事去周家老宅子,结果周夫人听得是给周鸿送礼,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周鸿的行踪,那知皇子府管事道:“昨儿我家殿下与周大人在醉月楼喝酒,周大人看中了兰心姑娘,我家皇子觉得美人配英雄,便替兰心姑娘赎了身,遣了小的给周大人送过来!”

    那兰心姑娘昨儿得了三皇子保证,将自己的东西收拾收拾,今日皇子府管事便带着银子来找花妈妈赎身。

    花妈妈倒是不想放人,她背后也有靠山,可是如今京是情势莫测,太子入狱,二皇子是出了名的药罐子,常年在府里养病,后面的三皇子与五皇子渐得势,若论排位,说不定大位还真就落到三皇子手中。

    不得已,她便收下赎身的银子,打发了兰心带着贴身小丫环青禾离开醉月楼。

    周夫人听得是醉月楼的姑娘,近来心里正揣着火,立时便精神了:“带进来我瞧瞧。”

    兰心一乘小轿离了醉月楼,将来要服侍的男子还不是七老八十鹤发鸡皮的老色鬼,或者蠢胖如猪的商人,而是年轻英俊的周鸿,心里便如揣着蜜罐一般,一路上都在想着如何服侍好男人。

    周府的下人引了她到周夫人面前,三皇子府管事好心提点她:“这位便是周夫人,周大人的母亲,还不快给夫人下跪!”

    她娉娉婷婷双膝落地跪了下来,声如出谷黄莺:“奴家兰心见过夫人!”

    青楼女子做到兰心这一地步的,都是从小的,从走路坐姿到待人接物,琴棋书画,哪怕是一颦一笑,含泪的侧脸,无不是恰到好处,惹人垂怜。

    叶芷青容貌出众,但真拉到兰心面前,离这特意训练出来的娇媚还是差着一大截。

    她是目光清正,举止坦荡,又有医家的慈悲之气,与兰心那种娇媚到骨子里的女人截然不同。

    周夫人心里冷笑两声,这兰心姑娘就是那种正常男人见了都走不动道的女人,沾了她的身子便离不得她的榻,姓叶的丫头不是与长子情比金坚吗?

    她倒是想看看两人之间是不是如他们所说生死相随。

    “快起来吧,真是个可人疼的姑娘。”周夫人压抑着心里的厌恶,夸了兰心一句。书香世家出来的女子做了一辈子正室,怎么会对这种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有好感?

    她只不过是不喜欢叶芷青霸着长子,两人居然还敢在外面拜堂成亲,简直拿她不当一回事。

    给姓叶的丫头添添堵,消解消解她心中块垒,也是不错。

    周夫人示意秦妈妈,送了一对金凤钗给兰心做见面礼,又派人引着三皇子府的管事将人送到了福来客栈。

    皇子府管事还觉得奇怪,问带路的周府小厮:“周大人怎的不在府里住着,却在外面住?”

    小厮倒是对其中之事略有耳闻,大公子跟夫人吵的时候,总有在院里侍候的丫环婆子们听得只言片语,不消两日便传遍了全府,大家无不对这位不被夫人承认的少奶奶抱以好奇。

    只是这算得府里的丑事,怎可摊开在外人面前讲?

    “主子的事情,咱们做下人的哪里知道。小的还真不知道。”

    那管事今日是来送人,可不是来挖周府隐私,见那小厮满面为难之色,不由暗中猜测,难道是周大人置了外室?

    他将人送到了周鸿赁来的小院门口,小厮上前敲门,赖大庆开了门,探头一瞧,粗声粗气问道:“找谁?”

    小厮缩了缩脖子,声音不由的低了下来:“找我家大少爷。”

    赖大庆脑子里就没那根弦:“找错门了,这里没你家大少爷!”说完“砰”的一声就将大门关了起来。

    小厮只得上前再敲门,赖大庆不耐烦的开了门,皱着浓眉十分不满:“怎么又是你?”师傅在养胎,需要安静,他近来跟着宋魁练功都尽量放轻了手脚,到底哪里来的不开眼的,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敲门?

    这次小厮学乖了,不等他再关门,忙抵着门板道:“找周大人!小的是周府下人,求哥哥通融,有事见大少爷!”

    赖大庆探头一瞧,但见这小厮身后还站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人,身后是两名轿扶抬着一乘小轿,轿旁站着个抱着小包袱的瘦丫头,模样一般,约莫有个十三四岁,也不知道轿里坐着何人。

    “在这里等着,我进去通报!”砰的一声又将院门关上了,差点撞到了小厮的鼻子。

    小厮讪讪摸着鼻子:“这哥哥的脾气……倒是有点大。”

    不多时,院门再次打开,兰心也下了轿,跟着管事一起进了小院。

    这小院四四方方,跟外面许多客栈里颇有些身家的旅客租住的院子差不多,有正房有厢房还有两侧的下人房。

    院子里摆着几个支架,上面晒着好些药材,进门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药材味儿,这让终日闻惯了醉月楼脂粉香的兰心颇有几分不适。

    青楼里的姑娘对于药总有种本能的厌恶,有时候不小心与哪位恩客珠胎暗结,花妈妈便让熬药的婆子将药送到姑娘房里,一碗打胎药下去,姑娘疼的死去活来,等肚里那块肉掉了,休息没两日便被逼着继续接客。

    命如草芥!

    大部分姑娘是常年喝着避子汤的。青楼里的避子汤都是虎狼之药,谁还管伤身不伤身,那药喝多了到了小日子的时候,肚子总是疼的要死要活,全是不甚愉快的记忆。

    正房门口候着两个丫环,一个还略有几分姿色,放在醉月楼大约也能算个二等姑娘,另外一个紫红脸膛的丑的大约只能去灶房里当烧火丫头了。

    偏偏那丑丫头气势很足,请了管事进去,兰心跟着往里走的时候,她却狠狠一眼瞪过来,倒好似与兰心有仇。

    兰心在醉月楼呆久了,什么样的事体没见过。她天生美貌,只是命运运不济,落到了那等肮脏之地,楼里的姑娘没少嫉妒她,却是让她更从心底里肯定了自己的美貌。

    丑丫头的示威似的一眼,对于她来说司空见惯。

    她低头假装没看到,跟着管事踏进了正房。

    三皇子府的管事口才不错,三言两语就将来意道明,兰心一直低垂着头做恭敬状,她听过不少姐妹们被赎走之后的遭遇,在没有站稳脚根之前,还是对主母表现的恭顺一些才好——前提是这院里的是明媒正娶的主母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