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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节

      如今他才十几岁,连个王妃都没有,且无实权,在眼下这种拼人脉、拼威望、拼银子的殊死争斗中,毫无胜算!

    莫说十二皇子本人,就是杜瑕这个旁观者替他想一想,都觉得要被怄死了!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皇太子、二皇子和三皇子。

    皇太子年纪最大,从政经验最丰富,手段最老练,可因为没有外戚支持,想要取胜估计很难。

    二皇子呼声甚高,可惜性格稍显耿直,玩儿心机可能略欠一点,然而他外公手中可是牢牢抓着军权!

    三皇子名声最好,出身最好,朝廷内外支持率貌似也最高,心机城府无一不缺,可惜前段时间被爱女心切的何厉阴了一把,险些阴沟翻船,原本领先的优势也不大明显了。

    抛开几位皇子的争斗不提,朝堂之上也是精彩纷呈,唐芽的入阁正式宣告了唐党在旷日持久的拉锯战中迎来彻底胜利,饶是魏党心有不甘,也只得忍痛承认失败。

    凡事讲究趁热打铁,乘胜追击,若在平时,唐芽说不得也要略施手段,将魏党之中对己方能构成威胁的人员清理一二,好好整地位稳固,可惜,可惜啊!

    如今内忧外患,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求贤若渴已经不足以形容四阁老的心情,又哪里敢先窝里斗?

    事到如今,说不得也得先摒弃党派之争,先平息外患,再分心内斗。

    一直到次日凌晨时分,朝中诸位大臣才陆续被放回各家,而杜文跟着的小厮却说大爷暂时回不来了。

    “四阁老这些日子便要在宫中住下了,只怕吃饭都要抽空呢!大爷被唐老留下,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打发小的先回来说一声,顺便拿两身衣裳。不知太太、姑奶奶可有什么话要捎过去?”

    杜瑕与何葭对视一眼,瞬间达成一致,道:“也没什么,你只管叫大爷先保重自身,莫要担心我们,家中一切都好,也没什么人来。”

    前头都是不要紧的,唯独后头一句才是关键,因恐宫内人多眼杂,有什么话也不好直说,只得这样迂回着来,好叫杜文知道,如今家中已经戒严,诸位皇子暂时也未对他们出手。

    何葭飞快的看着下人捡了两件衣裳出来,小厮飞快的去了。

    姑嫂二人正要说话,就见小雀从外头进来,示意有话要说。

    杜瑕看了何葭一眼,直接道:“直说吧。”

    小雀这才从腰带中抽出一张纸条,说:“才刚南边来的信鸽到了,只是奴婢等了约莫一刻钟,这会儿另一只也没消息,奴婢担心……”

    这几日天气不算多么恶劣,信鸽迷路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若只是路上给无关人员打去吃了倒也罢了,怕就怕被开封内外将士发现了!

    眼下局势本就一触即发,他们躲都来不及,若再给人发现正以信鸽密函往来,保不齐就要节外生枝!

    想到这儿,杜瑕当机立断,忍痛道:“把后院剩下两只信鸽立即,立即杀了,叫刘嫂子即刻炖了,笼子里头放上鸡鸭!现在就去,你亲自盯着!”

    好在她养鸽子的事儿是暗中进行的,除了她自己和几个心腹,府中诸人并不知晓,因此只要处理干净了,也就不怕了。

    第一百零一章

    塞北的寒风格外凌冽, 吹在脸上如同刀割, 裸露在外的皮肤很快就会失去知觉,与冰凉的铠甲一般触感。

    呼出来的水汽来不及消散在空中,就已经飞快的凝结成细小的冰粒,粘在将士们的眉毛胡子甚至睫毛之上。

    牧清寒的左臂给人砍了一刀,所幸炤戎骑兵配备的弯刀并不长于砍人,筋骨无大碍, 就是拉了半条胳膊那么长的血口子,皮肉翻卷, 血流满身, 现在还是惨白着一张脸。

    “还成么?”卢昭艰难的吞了口唾沫, 努力滋润已经干涸的喉咙。

    “你倒下去我还立着呢!”牧清寒哪里肯认输,忽视持续作痛的伤处,笑着抬了抬胳膊,两排血珠立刻从他同样干裂的嘴唇上争先恐后的冒出来。

    卢昭见他如今胳膊举不过肩, 心中难掩忧虑, 可也知道眼下唯有强撑下去一条路。

    他叹了口气, 舔舔龟裂的嘴唇,眯起眼睛看了看貌似什么都没有的前方, 骂了一句,道:”真是属耗子的,眼见着就没影了!”

    他们的大军兵分三路,同时追击并且包抄炤戎军队,牧清寒率领的这一队人马路上遇到突袭骑兵, 双方短兵相接,浴血厮杀,终究炤戎骑兵十去七八,被迫退走。

    牧清寒与卢昭深知敌人占据天时地利,远比他们熟悉地形,若不将这一支溃军清理干净,他们势必会如闻到血腥味的苍蝇一般纠缠不休,时时骚扰,叫大军都不得安宁,随时都有被突袭被包饺子的危机。

    更糟的情况还是他们同炤戎大军汇合,带过去的将不仅有仇恨,更有大禄军队信息!

    因此牧清寒当机立断,立刻下令全员追击,然而此处并非大禄主场,炤戎又格外擅长在草原活动,不过片刻,竟就化整为零,消失的无影无踪。

    又因牧清寒与卢昭率领的这一队在前追击,后方粮草押运队伍无法冲锋,众将士只随身带了三日水米,若今夜再无所获,他们明日午时过后无论如何都要返程,争取早日与大军汇合,否则有被前后夹击并中埋伏的危险。

    寒冬的草原同夏日的绿草如茵截然不同,没有丝毫美感和生机,到处都是枯死焦黄的草根,地面上面的茎叶都已经被饥饿的动物啃食干净。

    草根之间还有许多未化的残雪,却也早已失了美感,只是黑乎乎的,里头还夹杂着许多秽物。

    冬日草原最宝贵的并非食物,而且重要性更上一步的水!

    即便没有正经粮食,将士们亦可吞噬草根,甚至掘地三尺,找出某些小动物藏匿的过冬粮食。

    可假如没有水……

    牧清寒举目四望,看的眼睛都痛了却还是一无所获。

    然而他却有种奇妙的感觉,身为神箭手特有的感觉:有人正在暗中窥探。

    找到一块高地之后,他下令全员原地休整,准备随时迎接下次战斗。

    他有预感,他们着急,被追的四散的炤戎骑兵更着急,因为好歹大禄将士还带了几日水米,可从被斩杀的炤戎骑兵尸身翻找、检查后发现,他们几乎什么都没带!或者已经吃完。

    在草原杀马吃肉无疑自寻死路,因此除非炤戎士兵能餐风饮露,否则他们一定是最先忍不住的那批!

    众人轮流警戒,其余人等都原地休息,就听卢昭突然笑道:”得亏阿唐兄弟没来,不然先就饿昏了。”

    话音未落,众人纷纷哄笑出声。

    阿唐为人憨厚耿直,又勇武异常,毫不畏死,几仗下来就赢得了大家伙发自内心的敬服,人缘儿极好。他异于常人的巨大饭量也十分出名。

    他骑术不够出色,这一回便没跟来,牧清寒临走前这汉子还极度委屈来着。

    牧清寒也笑了笑,旁边的张京递上水囊,他笑着摇摇头,道:”我不渴,你先喝吧。”

    张京不动,又将水囊往他手中塞来,直直道:”将军,莫要哄人了,早起我就见你将水让与旁人喝了,这会儿却哪里还有!瞧你嘴都裂开这么许多血口子!”

    原先在家时,他称呼牧清寒为老爷。如今上了战场,便入乡随俗改成将军,开始略有不适应,可时日久了,反而觉得更加亲近。

    牧清寒无奈,只得接了,也不过略抿一口,然后便不再张嘴。

    张京也没奈何,只得接过。

    旁边的于猛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贼笑起来,被问了才道:”炤戎鳖孙水米皆无,却还要如耗子一般东躲西藏,又伺机对付咱们,这会儿眼巴巴瞧着咱们喝水歇息,当真气都能气死了!”

    说来好笑,”喝水”“歇息”,在普通人看来多么简单,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可对于上了战场的这些儿郎而言,却已经是难言的奢侈享受。

    众人闻言大笑,饮水的动作越发夸张,好似周围真有无数目露渴望的炤戎士兵一般,只恨不得羡慕死他们。

    牧清寒跟着笑了一回,突然福至心灵,对众人招招手,示意他们围将过来,如此这般的耳语几句。

    隐藏在附近的炤戎士兵果然一个两个舔嘴抹舌,双眼直勾勾、绿油油的盯着大禄士兵手中的水囊,恨不得此刻就跳出去抢了来喝个痛快。

    又过了会儿,就见大禄派出去警戒的一个士兵突然连滚带爬的跑了回来,大声喊道:“有人,有人!我瞧见了,有人!”

    就见那个带头的年轻将军大笑一声,长臂一挥,当即翻身上马,带着人往那个方向杀去,一行人呼啦啦就跑远了。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大禄此番出战带了通晓炤戎语言的翻译,而炤戎军中同样也有通晓大禄语言的士兵。

    那士兵侧耳听了会儿,发现那些人喊的都是什么“将炤戎蛮子赶尽杀绝”之类的言语,并不说给上官听,只喜道:“走了,他们走了!不知追谁去了哩!”

    这些人这两天着实被牧清寒带人追的惨了,只要稍有停顿,后头必然会传来隆隆马蹄,也不知这些中原的软猪哪儿来这般精湛的骑术和坚强的意志。因此他们完全无法进行饮食补给,这会儿早已是困得死去活来,饿的头昏眼花,渴的喉咙冒烟,一张嘴便如同刀割也似的疼。

    一个将领打扮的炤戎人狠狠朝地下啐了一口,却因为极度缺水而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是声音嘶哑的咒骂不休。

    这些人刚要往反方向走,方才那个翻译官却突然惊喜交加的大喊起来:“水,水囊!他们落下了一个水囊!”

    此时此刻,“水”这个字便仿佛有了无穷无尽的魔力,这一声发出来,方才还半死不活的炤戎士兵从上到下俱都好似被打了强心针一般,刷的往那头看去。

    水!

    方才大禄将士喝水他们都是瞧见了的,不知多少人都跟着偷偷的吞口水,这会儿竟发现有一个水囊落下,简直不亚于天上掉馅儿饼!

    当即便有人忍不住跳下马去,飞奔过去捡拾。

    “且慢!”到底是有人警惕心较高,见状连忙制止道:“须得谨慎才好,在这冬季草原,水何等宝贵!那些大禄士兵也不是傻子,走时如何会不检查,丢下这般珍贵物资?”

    此话一出,当即有人停住了,也觉得有诈。

    然而既然世上有饮鸩止渴这么一个词,就必然有其道理。

    不等炤戎将军下断论,已经有别样的声音冒出来:

    “能有什么诈!那水囊分明大禄的将军也喝了的,难道还能有毒么?”

    “就是,大禄钱多人傻,又大手大脚惯了,身处那般肥沃的土地却从来不知珍惜,便是丢一个两个水囊又如何?”

    此时,对于水的渴望已经逐渐占据上风,更有许多人心中甚至已经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眼见着这一场仗打的这般艰辛,九死一生,还不知道能活多久,此刻若有水能润润嗓子,便是叫我即刻死了也心甘情愿!

    争论许久,那同样干渴不已的炤戎将军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咬牙道:“去将那水囊取来再说,里头有没有还不一定呢!”

    若说不疑心那是不可能的,但他们实在太渴了,太想喝水了,因此当你眼前突然出现一袋有极大可能是清水时……如何能不心动!

    也不用旁人催促,刚才那翻译官先就按捺不住,头一个跳下马来,连滚带爬的扑过去抢了水囊。他拿起来刚一摇晃,便一脸惊喜的喊道:“将军,将军,有水,有水!”

    “水!”

    “有水!”

    便是那将军也面露喜色。

    方才大禄士兵喝水的过程中,他们都无一例外的死死盯着看了,对方分明没有任何机会下药使坏,既然里头有水,那么便有极大的可能真是漏下的。

    炤戎将军忍不住催马上前,刚要伸手取那水囊,突然心底一寒,伴着一丝破空之声猛地别开身去,几乎与此同时,一支利箭擦着他的面颊划过,在他侧脸上划下深深一道血痕。

    血珠飞溅!

    终于有温热的液体流入口中,炤戎将军本能的吸了一口,却是他自己的咸腥的血液!

    那头牧清寒却来不及咒骂失利,当即捻了第二支箭矢搭上,然后狠狠射了出去!

    “放箭!”

    “拼了!”

    众兵士纷纷射箭攻击,几个炤戎士兵躲闪不及,当即带着羽箭坠马而亡,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

    见此情景,那炤戎将军一双鹰目都红了,瞬间抽出弯刀朝天一指,吼了一句炤戎语,带着人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

    牧清寒又飞快的射了两箭,然后果断的将弓和箭囊一丢,反手将长枪往空中虚虚一刺,喊道:“兄弟们,弃弓拔刀,随我杀!”

    “杀!”

    *****

    转眼到了除夕,据说期间圣人的情况似乎有所好转,可依旧没有露面,如今监国的还是皇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