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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

      牧家在内城区有两家分号,一家是牧老爷在时就有的老店,另一家则是这两年牧清辉大胆掺和进南方海商,出售直接从南洋运回来的舶来品,因玩意儿新奇精巧,日进斗金,倒比老店赚的还多些。

    至于牧家别院,却也只能在外城区以东的约莫中央位置。

    因开封城内寸土寸金,又规矩森严,在城郊便罢了,可商户若坚持想在开封城内购置产业,依据律法不得超过两进,且不得起两层以上高楼!故而牧家这座别院也颇为拘束,其实反倒不如他能在济南府中的任何一处。

    可饶是这么着也引得无数人艳羡非常,牧清辉每次进京办事,便是放着城郊庄园不住,也必然要过来走一遭,这是钱财所买不到的身份和脸面的象征。

    说起格局,当真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旁人倒罢了,那些在各地称王称霸土皇帝似的富商们如何忍受得来这样狭窄局促的环境,可又不敢公然对抗法律,久而久之的,不知是谁竟想出一个招儿来:

    朝廷不许我等住三进及以上的大宅子,得,我们便不住,那我们横着扩总成吧?

    当年牧清辉买这个也是遵循了老前辈们的法子,都是心照不宣的,谁也不说谁:他买下这座宅院之后又紧跟着买了左右隔壁,东西向打通,其中层层相套,带出来很多跨院。他又花费重金请了一流营造好手,造了许多精巧机关并新奇设计……

    如此既不逾越,且居住起来又十分舒适,便是比不上天高皇帝远的老巢,也差不太多。

    也算是被逼急了的智慧吧!

    这回老管家给杜家打听的房子也是一位湖广客商早年买后自己改造过的,也在东边,只是略略靠外些,跟牧家别院隔着好几条街,还要过两座桥。附近店铺林立,住的不光有全国各地挤进来的富商巨贾,更有许多家境殷实的学子,以及许多没有上朝资格的小官儿等。

    这话说来可能外地百姓听了都不大信:便是在京城做官儿的,大多数人竟也都是租房居住!

    开封城乃天子居所,所以地价十分昂贵,再者京官流动性颇大,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放到外地去任职,若是前脚刚咬牙狠心买了,保不齐后脚就被下放到那个州府做一方父母,岂不是白瞎?当真哭都没处哭去。

    而且官员明面上的俸禄又很有限,绝大多数官员们若是想要维持清正廉洁的形象,就几乎没有可能在有生之年,自己掏钱买下一套宅子。

    因此除非皇帝亲自赏赐,或者是这些官员自己祖籍就在开封有祖传的居所,又或者因为立了什么大功德了一笔巨额赏赐,不然大多竟然都是租住。

    只要说起来买自然比租来的划算,一来是自己的房子,住的踏实,安心,二来就算什么时候被调到外地去,这地方也闲不了,天子脚下的房子不愁租,只要放出信儿去,不出半日就许多人想要来看房子租住,大凡是独门独户的住所,哪怕是一进的狭窄小院,光是一年的租金就能得一百两上下,保管比什么买卖都稳当。

    可话又说回来,想要大收益就要有大投入,在开封买房置地绝对算是大手笔,寻常人家当真是想都不敢想。

    就好比杜家,若他们没有杜文用命换来的赏赐,怕是十年之内也不敢动在开封买房置地此等念头。、

    那管家认认真真回话:“户主原是湖广的一位粮商,这些年在这里赚够了钱就打算回老家,估摸着是不回来了,房子便打算卖出去。老奴已经去看过了,那房子是个两进的小院儿,因为他不缺钱,整治的也十分敞阔,前院儿也增盖了给爷们儿住的正房、会客厅等。左右还有伸出去的东西两个跨院,大小厢房耳房几十间,又有水井地窖车棚马厩,十分齐全。”

    众人一听都十分欢喜。

    说到这里,老管家略喘了口气,又继续道:“因是回乡,那户主自然愿意轻装简行,一应家具都不要,老奴看过了,俱都是好木头,保养得宜,漆面光滑,少说也有七成新。连上家具带房子,一口价,三千两,一应过户打点费用皆是他出。”

    作者有话要说:

    表示在之前的很多朝代,买房置地也都是老大难问题,许多朝代的京官儿还真就是租房子住!

    第五十八章

    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杜河一家还是被唬了一跳, 王氏手里的茶杯剧烈摇晃一下, 险些将茶水溅出来。

    三千两!

    不是三两三十两三百两,而是足足三千两!

    想当年她们娘儿俩没日没夜的打络子, 忙活一月,人都累脱了形,刨去成本, 也不过能换来区区二十两。而在这里买座比如今他们在陈安县住的那院子大不了多少的屋子, 竟就要三千两!她们娘儿俩得不吃不喝昼夜不息的狠干十二年半!

    有三千两的话,都够买下陈安县几条街了!

    王氏连忙与杜河凑在一起, 小声嘀咕,反复确认了几遍,最后确定若是把一应棺材本儿都掏出来, 再加上儿子留出来的三成黄金合一千八百两, 倒也勉强够了,这才罢了。

    只是终究肉痛,若买了这宅子, 近期可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杜瑕自己也在心里盘算, 这一笔恐怕就要把他们家几年的家底儿都掏空了,当真一朝回到解放前。说不得她要重拾旧业,给几个老客户戳几个大型瑞兽羊毛毡摆设, 不出一月也就回本了,倒也不怕。

    这家人在这里想这些,牧清辉却是知道自家管家的, 见他似乎没有把话说尽,就问道:“可有什么不妥之处,你尽管说来,咱们总要研究细了才好下决定。”

    那管家这才笑道:“倒没什么不妥之处,虽略往外些,可也已经十分难得了,另有几处都不如这个。当时老奴去的时候,也已经有另外两家在看宅子了,也是外头来的富商,想在这里借借皇气儿,看能否给子孙后代谋个前程,故而都十分迫切。那户主听说是刚立了大功的杜秀才家要买,便十分倾向,愿意主动结此善缘,可对买卖的银子却有点儿别的要求。”

    听了这话,杜文就问:“能有什么别的要求?我如今也不过区区秀才,没得官职,难不成他还有什么事要求到我身上?若真有求于我,还不如求牧大哥呢,还是说他要加钱,要多少银子?若加钱也就罢了,若是想叫我求老师、师伯、师公他们办什么事,索性也就不必商议啦,另换别处吧。若实在没有合适的,也容后再议,且先另寻一处租住,万不能拖累了老师他们的名声。”

    买房子要紧,可维系一个好名声却更要紧,他也是知道利害得失的,总不至于为了眼前一点蝇头小利就转头卖了自家师门。

    “相公说的哪里话?他却不是这个意思。”安安静静听他说完这一车篓子的话,老管家才笑道:“那富商有个心头肉一般的孙女,过不三二年就要出嫁,他这个当外祖父的自然要添妆。可他好歹也是当地有名的富户,在开封几年也着实见了好东西,若是寻常的物件却没什么稀罕,可若要奢望皇亲贵戚那些贵人使用的,身份又够不上,也着实摸不着。

    他听说相公得了许多御赐之物,也不敢贪心,只求两匹上用的绫罗,一来沾沾喜气,二来终究是正经宫里头出来的好货,外头着实难见,必然能给家里面皮儿上多些光彩,就用这料子抵一部份银子。不知相公意下如何?”

    话音刚落,众人都齐齐松口气,杜文直接就笑了,说:“我当是什么事儿,也只得这般神神秘秘的,恁老倒吓我一跳。原先我就打算拿出几匹来换成银子使用,后来才打消了主意,如此既然他愿意,也好说,我自然没什么不同意的。”

    那些零落绸缎虽好,可到底他家人口少,再者原先就在库房里堆着许多尚且没用完,再来这二三十匹着实要用到天荒地老了。若只是放在家里堆着,也不能当饭吃,等闲人家也送不得,倒是浪费了。

    既然现在有人主动想要拿它抵钱,有什么不好的呢?反而能替他们家省出银子来,各取所需罢了。再者说句狂妄的话,焉知日后他不能得更好的。

    于是管家替他们去回话,众人隔日又亲自去看了房子,果然各色都是齐备的,并无一丝不妥。

    那富商着急回老家,双方便着急着办,银货两讫后次日就去衙门里过了户。

    于是杜瑕名下就多了一套开封的两进宅院,瞬间身价不菲起来。

    她原先还不好意思拿,推脱不要,杜文却笑道:“这有什么,咱们亲兄妹如何又见外了?前些年我花的钱不都是你挣的!我口上虽然不说,可心里着实记着!便是没有这宅子这样贵,说不得也能有小一半啦。我做哥哥的本该养活你,没得反白叫你养活我这么些年,早就于心有愧,便是今日略作补偿又有什么?你再推脱,便是瞧不起我,我就真恼了。”

    杜瑕听后十分感动,到底于心不忍,又问:“哥哥只这么说,可过一二年,若是娶了嫂子可怎么着?”

    “你这话却问得傻了,”杜文哈哈大笑道,“且不说这宅子十分宽敞,便是再多二三十口人也容得下,又是单独跨院,互不影响。君不见那些大官也多是租住,又有什么要紧?再者,我也未必一辈子都呆在开封,这时候打算再多也是无用。”

    却说这宅子着实叫人越看越爱,原本是东西中三户紧挨着的人家,都叫那商人一发买了,左右打通,中间一道对开月亮门,做两个对称跨院。因跨院原本也是独立住宅,对着街亦有大门,这月亮门可以根据需要或开或锁,颇为便利。

    东西跨院皆是一般格局,拆了中间隔断,将两进并作一进,大大拓宽了可利用空间。北面一溜儿正房,角落又有耳房,耳房拐过去靠外墙是一排厢房,若真要塞,怕能塞不下二十号人!

    院落四角都有大水缸,里头养着莲花、锦鲤,既可作观赏之用,可也防止走水。院子四处根据格局地势分别点缀着几株芭蕉、梅花、茉莉等,中央用的是上等太湖石堆砌的假山,兼有灵巧并以点带面的巍峨,显然也是出自大家之首,半腰还有一座八角飞檐亭子,十分纤巧袅娜。

    中间正门对着的正院是规规矩矩的两进,前头倒座房,大门两侧左右分别是马厩并门子接人问话的地界,里头还有两侧厢房。

    绕过照壁,进了二院正对是正房,两侧老宽敞的耳房一做厨房,一做针线并洗衣之所,俱都用小巧院墙隔开了。院子沿墙大半圈儿也栽种着不少名贵花木,此刻都长得郁郁葱葱,也点缀许多花朵,十分美丽。

    而紧挨隔开一进、二进院落墙壁背面也有一溜儿小小厢房,用来安置女下人,前院的厢房可以住男人们。

    因这院子一直有人住着,且十分讲究,各处安排的都颇为合理,需要重新修整的地方就很有限了。

    可即便只弄细节,再根据个人喜好调整,包括将如今还在陈安县的家私都运过来,少说也要三五个月才行。杜家人正好就趁这个空当回去,一来收拾行装,二则与亲朋好友道别,倒也便宜,不耽误什么。

    杜瑕去看了几回,当真越看越爱,跟着来的小燕亦欢喜无限,眼睛都直了,不管问什么都说好。

    杜瑕就想着,如今自己竟能得了一个单独的院子,着实奢侈的了不得。单单那正房面积就是原先住宅的两倍有余,必要隔开几处,一做正厅,一做卧室,一做书房兼工作室,一做衣帽间……至于厢房,就做私人仓库!若是天气好了,干脆就到亭子里头玩!

    回陈安县之前,何家又几次请王氏母女过去玩,何葭也每回都拉着杜瑕一同玩闹,十分畅快,大姑娘何薇倒是安静得很,有几次只笑骂她们聒噪,叫她们两个自便,自己却窝在屋里读书。

    这日王氏回来后面色却有些古怪,晚间拉着杜瑕,母女两个说悄悄话。

    也许是因着碧潭村杜家人的缘故,也许是因为杜瑕着实能干,这些年王氏越发觉得女儿可以依靠,很多事的第一反应竟是找她商量,丈夫反倒靠了后。

    况且女儿早年就定了亲,这些话同她说倒也不怕。

    “这几日我暗自琢磨赵夫人的意思,怕是要叫你哥哥与何家姑娘求配。”

    杜瑕一怔,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追问道:“敢是赵夫人吐出什么口风来,娘可拿捏的准?”

    这话可不敢胡乱说,万一不小心传出去,或是给人瞧出端倪,岂不叫外头人说他们家轻狂?

    王氏略想了一回,有些迟疑的说道:“倒没明着说,可这几回都拐弯抹角的问了不少你哥哥的事情,又问年纪、品性如何。我想着,若是没有这个意思,何苦问得这么细,倒不如问问你呢!好歹你同她家姑娘日日玩耍,岂不更要知根知底?”

    杜瑕沉默不语。

    既然王氏这么说,赵夫人也做到这一步了,这事儿也未必不是真的。

    时下盛行师徒、同窗之间联姻,因他们本就容易在政治上形成一派,若是再与对方女眷结成姻亲,便是亲上加亲,进一步稳定了政治派系,越发牢不可破。

    圣人虽仁慈,但到底也崇尚皇权至上,十分顾忌手底下的重臣相互勾结成片。可若是借着这种师徒情份、同窗之谊,倒是名正言顺:我就是爱他人才,愿意把姐妹、女儿许配与他,难不成还不许做一段天赐姻缘?便是天子也不好说什么,所以越发风靡。

    见女儿不说话,王氏越发担忧起来,道:“那可是正经的官家小姐呢,何大人这样年轻,说不准过两年还会再升,咱们这穷苦人家,寒门小户的,你哥哥如今也只是秀才,总觉得有些高攀不起。”

    成亲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更多的还两个家庭乃至家族的结合,讲究的就是门当户对。

    原先王氏还觉得自家儿子年纪轻轻便是秀才,不免十分骄傲,可直到来了京城才骤然发觉世界如此之大,外头的人和事物竟如此不同!

    当真太刷新认知,便是他们人生地不熟,这些日子没到处逛去,也通过与赵夫人的详谈,再者她走在路上看见的、听到的吸纳了许多新消息,瞬间明白了自己原先的坐井观天。

    当真是来到开封才知道官儿小、银子少!

    原先在他们地方上,四品知府大人就着实是天边云彩一般高不可攀,可到了这开封,便是随意走到大街上,听外头的车夫介绍:前面来了什么人,当真三品大员四品大员多如牛毛,又有许多皇亲国戚,更是贵不可言。知府大老爷放在这儿,竟也十分稀松平常了!

    再说银子,就好比前几日他们才花了两千两现银,两匹花开富贵牡丹穿金缕银大红绸缎折现作价一千两,共计三千两买了一座两进小院儿,若放在济南府,恐怕能买七、八座更大的!

    那何大人虽然是从五品,放眼整个开封城倒不算什么大官,可到底是正经官身,又有个吏部尚书的老师,身份着实高不可攀。若回头儿子娶了这样的小姐,可当真是请回来一尊佛爷、一个菩萨,他们怕是要供着了。

    见八字还没一撇呢,王氏就开始担忧,杜霞不禁笑着安慰道:“娘且先别急,你自己也说了,赵夫人原没正经露出这个意思,不过咱们自己猜测而已。一家有女百家求,何大人这样的身家背景,便是遇到适龄男孩儿多问几句也是常理,也未必问了就一定嫁。再说啦,就算是真的,这样的婚事对哥哥而言有百利无一害。难不成哥哥这样的人品,反倒要去寒门小户里头寻?”

    便是王氏觉得高攀,可到底亲生的就是最好的,况且杜文也确实不差,故而听了这话想也不想就说:“自然不成的,你哥哥好容易熬油似的熬到这会儿,便是咱们不敢高攀官家小姐,好歹也要找个读书知礼的好姑娘。往后你们日子且长着呢,又要同许多达官显贵打交道,若是不中用,岂不给你们拖后腿?”

    娶妻当娶贤,虽然如今的世道多还是男人在外打拼家业,可并不代表女眷什么都不必做。王氏这些年也看出来了,越是男人爬的高了,女眷也需得跟得上才行,那些个官太太素日里瞧着娇娇弱弱的,凑在一处后也不过说说笑笑,可便是这说说笑笑,若操作得当,保准比几个男人胡乱卖命都管用呢!

    日后她家女婿同儿子说不得便是要做官的,她女儿自然不担心,可难不成儿子偏要找个唯唯诺诺小家子气,又上不得台面的?且不说姑嫂之间能够合得来,恐怕日后非但帮不上儿子什么忙,反倒拖累了呢。

    “那就是了,”杜瑕笑道,“再说这些日子我与那两位何小姐也着实来往密切,多少知道了些。她们的样貌自然不必说,难得品行端正,又没有官家小姐的娇气歪性儿,不怕说句自轻自贱的话,不论哪一个配哥哥都绰绰有余,外头实在打着灯笼也难找到这么好的了,若眼睁睁错过,岂不终生抱憾?”

    王氏一听,也是,如今也没个苗头,却是自己瞎担心了。

    可顺着女儿的思路一想,王氏不免又开始患得患失,觉得那两位何姑娘着实好得很,若不能,当真遗憾的很了。

    谁知娘儿俩还说了这话不过两天,赵夫人竟主动问起王氏,问她杜文可有婚配?

    说句老实话,要不怎么说民不与官斗,虽然这事儿是好事,也没有什么逼迫不逼迫的说法,但前儿赵夫人没明确表示也就罢了,如今既然她主动提起来了,从杜家的角度来说,不仅没有拒绝的理由,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毕竟从目前情况来看,何杜两家若结亲,必然是杜家高攀了,人家何家都这样不嫌弃了,你们杜家若还推三阻四的,却不是把人家的脸面放在地上踩?若结不成亲,即便日后不至于成仇人,也要形同陌路了。

    所幸事到如今,一来王氏心中早有准备,二来也颇愿意,就必须变被动为主动,主动要求求娶。

    “不怕夫人笑话,也不怕您说我们张狂,我这几日来见了两位姑娘,当真喜的无可无不可。回去想着,我那小子年岁也到了,便说不得要老脸皮厚的,大着胆子问一句。”

    如今对女子的要求虽然宽了些,也有许多女子亲自出手榜下捉婿的,譬如原先陆倪陆阁老的小女儿。可到底那还是少数,大多人依旧矜持的。

    再者也因为陆倪的女婿此番吃了官司,非但葬送自家性命,也带累了岳丈,外头越发引以为戒,觉得女孩儿毕竟入世不深,容易给人蒙蔽,也便越发的讲究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来。

    故而说到议亲这方面,往往即便是女方先有意思,也需得由男方主动提出才是大流儿。

    赵夫人见王氏如此上道,不仅一点就透,还立刻接着台阶下,把自己先开口的面子也全挽回来了,心中欢喜,觉得尽管杜家的门第低了些,可也不算什么大事。

    都云莫欺少年穷,说的便是这个。世上这样多的人,有几个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说不得便要打小自己拼搏,换个前程。如今杜文虽只是秀才,可他还小呢,又立了大功,谁都不敢说他日后能走到什么位置!

    再者他家人也知情知趣,故而何厉一说,赵夫人也就愿意,这才开始跟王氏打了几天的哑谜,直到今儿才正式抬上明面。

    两边当娘的算是前期说定,可细节方面却都还没涉及,需得先确定有这个意思,再叫贺厉亲自拍板。

    何家有两个女儿,都是嫡女,也未曾婚配,大的何薇比杜文大一岁,性情温柔和顺,小的何葭却比杜文小了三岁,活泼开朗。何厉仔细思索,又暗中观察了几日,最终决定把二女儿何葭许给杜文。

    长女何薇虽然年纪大些,可她的性格跟杜文未必合的来,而且这个女儿颇为高傲,一心一意只要找一个跟自己情投意合的,然后日日谈诗论画。那杜文跟何厉自己倒是合得来,可若给长女,却未必会是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