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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

      唐俊星立刻转身,“宁大人还有吩咐?”

    “今晚加强戒备,怕那个巫奇回过神来,找咱们麻烦。”宁尚沉吟道。

    “是。”

    ——

    巫奇一行人还未回到王庭,半路上,不少人便开始出现了异常。

    “怎么回事?”巫奇皱眉,用突厥语问道。

    下属来报,队伍中有人的手莫名开始溃烂,而且数量不少。

    “遣人去看看,附近有没有水源,怕是沾了什么东西,洗掉就好了。”下属立刻让队伍中的探子前去探路。

    巫奇正觉手上奇痒无比,抬手一看,掌中已满是溃烂的痕迹。

    “将军……”身旁的下属见巫奇也中招,不由惊道。

    巫奇眼风一扫,那人立刻噤声。

    “不要宣扬,且看看队伍中有没有巫医,悄悄请来看看。”突厥人信奉巫师,而巫师往往也掌握着医术,时人又称巫医。

    巫医手持法杖,急匆匆赶来。将巫奇的手掌从里到外看了一遍。

    “将军这是中毒了。近来队伍中也有不少人有了将军这般症状。怕是大家都中毒已深。”巫医忧心道。

    中毒?巫奇眯眼。

    他们这一路行来,吃喝都是自己随身带的干粮与清水,根本不会接触到不干净或是下了毒的东西。

    巫医却是十分肯定,“对着长生神起誓,将军与各位大人的确是中毒症状,绝无造假。”

    “会不会是有人投毒?”巫奇的下属嗫嚅道。

    巫奇猛然想起,这几日,唯一会让人有机可乘的,只有兵器。

    急忙解下腰间的弯刀,巫奇来来回回检查着。刀柄上缠着一圈红布,其主人时常的摩挲,边边角角的地方已经有些发白。因着上战场立下战功,溅上了鲜血,血色多数已经发暗。

    兵器上并无异常……

    正是知道突厥人爱护兵器如命,唐俊星才放心大胆的在兵器上动了手脚。白沙草汁液涂抹在手柄上,突厥人日日摩挲,痕迹早被他们磨光了,就算心中知道是他们中原人下毒,都拿不出证据来对质。

    巫奇懊恼不已。

    “这狡诈的中原人,鬼心眼比草原上兔子的窝还多!”

    ——

    相较于赵安伦,柳牧原与宁尚的见面少了客套与虚礼,真真像是自家兄弟见面。

    “路上可还顺利?四哥的信上还说要过两日才到,牧原想必是日夜兼程过来了。”宁尚笑道。

    “因为是奉旨前来,早早交了差事,好得了空闲,多陪陪夫人。”

    赵安伦想起德十,前几日她的信与宁谦的信同来,信上多是情意绵绵的话语,着实让人熨帖不少。

    赵安伦与宁尚二人询问了柳牧原不少京城中的形势,也与宁谦信上所说无二,遂放下心来。

    “牧原远道而来,理应接待一番。虽没有京城中那般精致,却也是别有风味。”天色稍暗,宁尚引着柳牧原与赵安伦坐在校场中。

    夜幕降临,早有士兵点了篝火,除了巡夜的兵将,其余人皆围坐在篝火旁,吃吃喝喝,放松心情。

    战争连日,眼见着突厥要降,众人才算是重重的松了口气。

    不少人举杯相庆,庆贺自己能活着回到家乡与家中老小团聚。还有些老兵,就这酒与篝火的熏染,讲起了战场上的旧事。

    也不知是酒气上头,还是篝火将每人的脸庞都映红了,每人都看起来有些微醺。

    点点火星慢慢升上天空,天上的星光点点。西北却有颗星,格外闪耀。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祝好梦!

    ☆、第八十二章 杀鸡儆猴 上

    德十挽着柳翩翩的胳膊在说些女孩子家的小话,宁俭静静的在一旁喝茶。

    “嫂嫂的这个簪子可真是好看,前两日宣德侯府的二小姐说要订制一批首饰,嫂嫂可要与我们凑份子?”

    翩翩剥了颗桔子递给德十,笑道,“不知是哪家的铺子这么贵?竟然要你们这些官家小姐凑份子去置办首饰。”宁俭抬了抬眼,翩翩又忙不迭的剥了桔子好生捧给他。

    德十见二人剥个桔子都在眉目传情,不禁调侃,“二哥好大的醋劲儿呀!”言罢,自己掩嘴偷笑。

    翩翩脸上绯红一片。连带着耳根都红了。

    “乱说什么!夫君才不是……你还没说是哪家铺子呢!”宁俭脸上满是笑意,“得了,你们聊,我出去一趟。”

    星儿送宁俭出了门,恭恭敬敬的样子比伺候翩翩还上心。翩翩虽察觉出些许苗头,但想着好歹自己手里还握着星儿的卖身契,她总不会干出些出格的事情来。暗地里,却是开始防备着星儿了。

    德十拉着翩翩又是一阵唧唧咕咕的笑语。

    “二奶奶,庄子上的陈婆子来了,您看可要叫进来?”翩翩点点头,“去沏茶来,搬了绣墩给陈大娘备着。”

    星儿点点头,“奴婢这就去。”

    翩翩稍稍歪了歪身子,顺势靠在了身旁的靠枕上。德十起身道,“既然嫂嫂这厢有事,妹妹就不扰嫂嫂了。”

    “说哪里话,不过是下头的人来走动走动罢了。你尽管坐着就是,不用理会她们的。”翩翩这几日跟着宁俭学了不少“治下”的手段,比起第一次见人时,多了不少的从容。

    陈婆子对着门外的鱼池整了整身上的衣裳,理了理梳的一丝不苟的发髻。

    星儿掀了门帘,笑道,“陈大娘,二奶奶有请。”

    陈婆子见星儿笑得温婉,就知道今儿二奶奶心情不错,定是好说话的很。忙不迭的进了屋子,见二奶奶身旁还坐着一个天仙般的人儿,不禁看呆了去。

    “老奴给二奶奶请安,二奶奶万安。”陈婆子进门倒头便拜,倒教翩翩有些为难。

    德十在一旁瞧热闹的紧。

    “哟,陈大娘这是做什么?您老人家年纪大了,我们这些小辈儿可担不起。星儿,还不去搀了陈大娘起来。”嘴上说着“担不起”,翩翩却是坐在美人榻上纹丝未动。侧首倚着美人靠,在腰身处露出曼妙的曲线,怎么看都是一副美妙的姿态。就是话说得不太对劲儿。

    德十从未听过翩翩这般说话,倒觉得新奇。不由得去打量堂下跪着的陈婆子。

    陈婆子被星儿搀扶起来,她们二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二奶奶这一句“小辈儿担不起”可不就是在暗讽以前陈婆子用身份压人,就凭着伺候过大夫人慕容氏。

    星儿暗暗对陈婆子摇头,陈婆子这才心道不好。

    “二奶奶说哪里话,老奴就是一介家仆,哪里敢托大,越过二奶奶了去。”翩翩轻笑,对着星儿招招手,“上茶,搬椅子来罢,别叫陈大娘站着了。”

    此时,陈婆子哪里还敢坐下,忙道,“二奶奶使不得。老奴哪里敢与主子同坐……”

    “都是家里人,哪里分什么主子奴婢的。再说了,老话说得好,‘站着的客难打发’。陈大娘还是安心坐了,咱们好说说话。”

    星儿搬上了绣墩,放在了陈婆子身后。陈婆子胆战心惊的看看星儿,只敢侧着身子,半坐了。

    这样一来,陈婆子原本想好的说辞,现在倒是不敢说出口了。

    德十瞧着陈婆子满面的拘谨,倒是好奇,凑在翩翩耳边悄声道,“嫂嫂这么温婉性子的好人,这个婆子倒是瞧着甚是怕嫂嫂呢!”德十握着翩翩的手,像是要瞧好戏的样子。

    翩翩看了眼陈婆子,轻笑,“陈大娘怕是不识,这位可是咱们府上的十小姐呢!您瞧瞧,是不是长的水灵的很?”

    当初德十拜祠堂,认作慕容氏为嫡女时,陈婆子正在外头庄子上当差,并未到宁府来,自是不识得。

    “怪老奴眼拙,竟不识得十小姐。”陈婆子赔笑道,行了万安礼。德十含笑受了陈婆子的礼。

    星儿给翩翩倒了茶,递在了手里。翩翩接了茶,慢慢吹着浮梗,眼都未抬。

    “陈大娘管着庄子也有不少年岁了,大娘总说庄子上的收成不佳,咱们又不能出府去亲眼瞧上一瞧。自然还是都要仰仗大娘替咱们看着的。”陈婆子心中稍安,“但话又说回来。好歹这庄子都是家里的爷们拼死拼话挣来的产业,不出收成岂不是不像话。要是让外人知道了,还道咱们府里有闯业的,却没个守业的,平白让人笑话了去。您说是也不是?前两日二爷也说了,这个庄子今后可是要做嫁妆,给十小姐带去固王府的。若是一直这个样子让十小姐带去了王府,要是让王府挑出不是来,还说咱们宁家不重视十小姐,净挑着烂摊子给十小姐充脸面呢!”

    陈婆子越听越是一身冷汗,这是明里暗里指摘她不尽责任了。忙站起身来,“二奶奶可要明察。如今主子们都宽厚,上缴的租子也是一年少过一年。底下的佃户们都是没识过字的大老粗,哪里体会得到主子们的仁慈心肠。还一直找老奴抱怨每年的租子太高,不堪重负。老奴明知他们从中做了手脚,却是无可奈何呀!”

    这是要将责任都推卸到佃户们身上了。

    翩翩心中冷笑不已,“既然大夫人下放了大娘去庄子上帮府里管这些佃户,自然是信得过大娘。可是看大娘现在的作为,实在不知今后可有什么颜面去见大夫人?”

    陈婆子倒吸一口气。忙跪了下来,“二奶奶明察呀!老奴实在是……”

    “说话归说话,大娘怎得又跪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为难大娘,多难说话似的。快起来!不过是咱们娘们之间说说话罢了。”翩翩云淡风轻道。

    现在陈婆子完全可以确定,这个二奶奶万不是面上看着那样软弱可欺的。

    翩翩心道,正好她要在府中立威,就先拿这个不安分的陈婆子开刀,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祝好梦!

    ☆、第八十三章 杀鸡儆猴 下

    陈婆子此时成了软脚的虾子,心中正没个主意。星儿在一旁挤眉弄眼,示意陈婆子倒是说些什么,毕竟现在的境况也太不利了。

    翩翩这厢还正看着陈婆子,心想着该如何处置。那厢宁俭在书房呆了半晌,就听宁庆说陈婆子去了翩翩的屋子。

    “现在什么时辰了?”书房的更漏尚有小半壶,宁庆便道,“约莫着快午时了,要不要小的去回二奶奶备饭?”

    宁俭摆摆手,“不扰她。今儿也不惊动小厨房了,找人去汇仙楼买些饭食来,直接送到二奶奶屋里去。”

    宁庆恭声应了。

    慢慢背着手往主屋走去。宁俭一路看着院子里这几日里添了不少花儿朵儿的,尤以月月红为首。

    宁俭觉得那花红的甚是可爱,便掐了一朵,捏在手上赏玩。

    屋门外守门的小丫头们见宁俭负手而来,忙不迭的行礼的行礼,打帘的打帘。

    翩翩与德十听见宁俭来了,都起了身,“正想让星儿去问问二爷今儿午饭在哪儿用,可巧就来了。”

    陈婆子还在跪着,原本抖成一团的身子,在一听闻二爷来了,更是像秋风扫过的落叶一般,抖个不止。

    宁俭恍若不见旁人似的,从袖拢中拿出刚刚折的月月红,“前些日子就见你一直在院子里鼓捣这些,今儿倒是看着这花甚是配你。不枉费你花了这么些时日的栽培。我给你戴上。”

    “二哥和嫂嫂还真是如胶似漆,怨不得这院子里的丫头们都只敢远远伺候着。瞧你们夫妻俩的架势,还有谁敢近身呀!”德十笑道。

    所有人倒像是忘记了屋中还跪着一人。

    翩翩含羞带怯的让宁俭将花簪到了发髻上,原本姣好的容颜,在花的映衬下更是平添了几分娇媚。

    “你呀,竟还像个女儿家的性子。”宁俭点了点翩翩的鼻尖,十分宠溺的样子,连德十都不禁开始嫉妒开来。

    翩翩对着宁俭撇撇嘴,示意他那里还有一个麻烦。宁俭在主位上坐下,脸色完全没了刚刚的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