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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节

      不提还好,杏子现在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姜如意。

    凭什么她生来就是穿金戴银,进出都得有人伺候着。

    她怪起了自己的爹娘,怎么弟弟就不用进府里伺候人做小厮,要把他赎出来?怎么她就要做牛做买地让人去糟践?

    要不是她被卖了进去,说不定现在也是哪户人家的少奶奶了。

    不敢怨恼娘老子,全都怪在了弟弟身上,他害得她被院子里的人奚落,害得她给人当奴才,害得三爷瞧不上她。

    她爬起来又要踹葫芦,郑氏抱着儿子跳起来:“你是疯了!”一巴掌把她推得老远,杏子往后退了几步冷笑:“以后你想再打我怕是也打不成了,太太让我给姑娘陪嫁,以后别想沾上我半点的好。”

    说完,也不在家待着,又重新回了姜家,只说自己的病又好了。

    倒是把郑氏吓出了一声冷汗,前胸后背都,夜里当家的回来,她拽着他说:“就她这性子,真陪嫁过去,还不得让人给蹉跎死。”

    当家的吧唧着嘴里的烟卷:“你还真以为她能跟着嫁过去?”

    郑氏端着烙饼过来,葫芦顶着脸上的两个巴掌印欢呼地着跑过去给娘打下手,当家的在后头喊:“不许偷吃!”

    葫芦把脸转过来,当家的嘴里叼的烟吧嗒掉下来:“这是谁打的?”

    郑氏努了努嘴,葫芦说:“姐!”

    当家的一口啐在地上:“催命催的!白养了这么个赔钱货!你还操这份闲心做什么,你看她风光的时候,几时想过咱家里的好?”

    当了一辈子奴才,谁都不想让儿女再去做奴才,可是不送进姜家去,又是个闺女,能有什么出路?能活下来不被当兵的玷污了,不被抢去给人做小老婆就是积了阴功。

    你为她好,她把你当仇人。

    “她现在心气高了,看起不咱们,你再帮她,她还要怨你。”当家的接过热腾腾的饼,一边吹气一边往嘴里送。

    “就姑娘这样的人才,听说都是进去给人做小”郑氏人往跟前凑了凑:“你是不知道,就咱家闺女这样的,要真进去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当家的把儿子抱在膝盖上,把饼掰碎了,喂狗似的抛起来喂他吃,没接郑氏的话茬。

    “儿女情一场,我不能眼睁睁瞧着她去送死。”

    第六十九章造谣不要钱啊

    老两口贴着脸在灯下商量了半天,打算明天天一亮,就进府里头找太太求恩典,找个人家把杏子给配了,也省的她再动那些花花肠子。

    “我看她,连姑娘都瞧不上眼,就这样的,不把她摁得死死的,哪天把自己这条命给闹没了饿,才有的咱哭。”郑氏的脸在烛火下晃来晃去,闺女瞧不上她,那也是她的闺女。

    她要怨她恨她也没法子,只要能在眼皮子底下活着就行。

    “等真嫁了人,有了孩子就老实了,那些歪心思自然就不会起了。”

    当家的就觉得没必要:“她要真有那个造化,说不准咱还真挡了她的道行。”

    郑氏跟他说:“你还真觉着等姑娘嫁了过去,能变成金凤凰?”男人嘛,谁不喜欢年轻漂亮的,什么都比不上位份要紧。

    给人做小,儿子到头来都不是自己的,她要是太太,就是拼着这条命不要,也不让闺女给人当小老婆。

    “你是没见过姑娘的模样,上回我去后头给太太送料子,隔着屏风瞧见过一回。”郑氏回忆道:“比起咱家姑娘,还真差了点。”

    当家的叹气:“那还真是不好说了。”

    老司机郑氏摇着头叹:“那些公子哥儿嘛,山珍海味的吃腻了,换换虾米山鸡,头一口自然是尝着新鲜。真要他顿顿去吃,可就受不住咯!”

    当家的叹自己媳妇有远见,郑氏道:“姜家待咱们有恩,咱可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要真让闺女也跟着嫁了过去,保不齐哪天就把姑娘给压了下去。往后到了地底下,咱怎么跟爹娘交代?”

    当家的说:“是这个理。”

    郑氏道:“我明儿进去就向太太求这门婚事,人也瞧好了,就是屯门口住的那个单身汉,听媒婆说有田,还有铺子,虽然是外地人,但是我打听过了,娘老子早就死了,弟兄全被拉去抓了壮丁,这辈子怕是见不着面了。”

    当家的说:“那人家能瞧上咱家闺女么?”

    郑氏斜了他一眼:“我挑的人你还不放心,回头他要知道了这门亲事,还不得乐疯了,还不乐意,这可是八辈子都撞不上一件的便宜买卖。”

    第二天,郑氏起了个大早,换了身赶紧的衣服,今天不比往日干粗活,见主子就不能邋遢,领口袖口都不能有污迹,更不能蓬头垢面的。

    她还洗了个澡,大冬天洗澡可费老劲儿,当家的给她提热水又提井水,来回跑了二十几趟。

    郑氏就看见他脑门上的汗珠跟胖元宵似的,咕噜咕噜地往下滚,大冬天热出一脸油汗。

    当家的抹了一把脸:“为了咱家闺女,这点儿罪我乐意。”

    郑氏利利索索地进了二道门,过来个嬷嬷,上下瞧了她一会儿,认出来了:“哦,是杏子她娘。”

    郑氏哈腰纳福,嘴边滚出来一串吉祥话,被嬷嬷打断:“得了,今儿还真不巧,太太不得空,您得改天再来了。”

    这事儿可等不了,郑氏说自己不怕等,那嬷嬷笑道:“那你可有的等了。”手里还有一堆活,就吩咐个丫鬟带着她去角门底下等着,郑氏道:“劳驾!”

    嬷嬷笑了下领着底下人去了,拐了个弯儿,旁边的丫鬟问:“她来做什么?”

    嬷嬷道:“怕是那位坐不住了,让她娘来求恩典来了。”

    丫鬟:“呸!就她那样,还敢想这个,把咱家姑娘当什么人了。”

    嬷嬷倒是知道几分纪氏的意思,不接这茬,打了个哈哈过去。

    那头,郑氏空着肚子来,角门底下来来回回地过人,也没个落脚的地儿歇着,更别提炭盆取暖,等到下午的功夫郑氏头晕眼花,扒着房梁靠着,身子冻成了一坨冰。

    路过的下人有认得她的,上去扶她一把:“她杏子娘,你搁这儿做什么?要我去喊一下你家杏子么?”

    郑氏赶紧摆手,打听今天府里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就这么忙。

    那人摇头:“哪里轮的上我知道,就听说叫了牙婆子进来,好像是要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