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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李空竹垂眼想了一下,也不知是这个家里的老大还是老二。实在是原身对于所嫁之人的不喜,连着这家人是啥样,都不想听她娘说完,就发了疯似的又哭又闹,寻死觅活的。

    张氏将碗放在缺腿小黑桌上,走过来作势要伸手扶她,“你是新娘子,万不能饿着了。虽说咱们家不是个富余的,可是老三却是个会疼人儿的,这面还是他让他二哥代话,着我帮着煮的呢。”

    李空竹听得作害羞状的垂了螓首,不过却是弄清了她的身份。对她低低的道了声谢,顺势起身过去,坐在了长条凳子上。‘害羞’的看了她一眼,装着不好意思动筷的样子。

    张氏看得眼神闪了闪,道了句:“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看看,这一举手一投足的。哪是我们乡下人学得了的!”

    李空竹不动声色的笑了笑,伸了筷子,慢条斯理的夹了一筷面条,优雅的送进嘴里。吃像极为漂亮,连着一丝声响也无。

    一旁的张氏见状,眼神几不可察的闪过一丝嘲讽。随爽朗的笑了声,“煎了个荷苞蛋,在碗底呢。来来来,我给你夹出来。”

    说罢,直接上手将筷子拿了过去,对着碗就是一通乱搅。

    李空竹不经意的挑了一下眉头。看着她将一碗面搅得溢出不少汤汁,再将夹出的煎蛋给捅了个稀烂,依然不动声色的害羞看着。

    张氏将蛋弄到面上,眼角瞟向那端坐的人儿心中有丝疑惑。不说在成婚的前一两天还要死要活的去卖身么?打听到的消息也是个泼辣不讲理儿的,如何就这么沉得住气了?

    “哎呀,这蛋碎了呢。要不我重做一碗去?”

    李空竹摇了摇头,“不麻烦二嫂了,倒是不饿。”

    “水来了!”清冷的声音传了进来。

    李空竹赶紧起身,做出了手足无措样,羞红着脸的绞着手指,轻移莲步过去。低着头咕哝着,“当……家的。”

    赵君逸眼中一丝不耐闪过,眼角憋到张氏时,淡淡的轻嗯了一声。将盆子放在了那张小黑桌上。

    “哎呀,老三回来了。倒是麻溜,看来是心急了哩!”说着,她故作明白的捂嘴笑了起来。眼睛撇向那碗捅烂的面条,伸手就端了过去,“我还是赶紧走吧,省得在这扰了你们。这面也烂了,一会三弟妹要是饿了,跟嫂子我说一声,我重给你做啊!”

    “多谢二嫂了。”李空竹冲她曲膝行了个礼。张氏别有深意的一笑,抬脚快步的出了屋。

    外面,有大嗓门的声音传了进来,“咋样?闹了没……咋鸡蛋碎成这样了?”

    李空竹淡然笑着,摇着头,冲自已的夫郎问着拿条毛巾。

    赵君逸冷淡的扫了她一眼,转身去到箱柜处拿出一条崭新的扔了过来。

    不习惯与人同用?正好,她也不喜欢呢。

    李空竹几不可查的耸了耸肩,快速的将脸上的脂粉洗去。擦净脸旁,露出了里面娇俏艳丽的素净之脸。

    赵君逸见她洗去脂粉的面旁清丽白皙,脸如鹅蛋,眼如秋波。鼻子秀挺,唇红如朱,倒真真有七分好颜色,也难怪会生了那不该有的心思。

    心中鄙夷一阵。这时,外面如今的赵家当家人,赵金生的在外唤了声,“老三,一会过来哥三个一起喝一顿。”

    “知道了大哥!”

    赵君逸淡道,转眼见人已打理好。走过去,端了水盆便又出了屋。

    正找地儿挂巾子的李空竹见状,不在意的挑了下眉头,将那条毛巾直接掸在了架子床的侧床架上。

    随后,将陪嫁拿来的包袱打开。见里面只有两件灰布的补丁麻布衣衫。

    想着原身因为爬床被打,再遣回家时,连着一个布头儿都没带回来。为此,还若来了亲娘的好一通埋怨。就这两件布衫,还是原身的亲娘施舍的。

    不过原身倒是嫌丢脸从没穿过。将出府时穿的那套细棉衣裙,一直套在身上。就算是脏了要洗,也是趁晚上没人时,将衣服洗净再用火烤干。

    只是……那套细棉衣裙为何没在了包袱里?记忆里昨儿原身还套在身上才是,今儿出嫁换衣……

    心下有些明白的李空竹,淡然的拿了一件补丁较少的出来。将身上那件土红的衣服换下后,又将头发拆了另梳了个用麻布包着的妇人头,至于那根细细的银簪。则是小心的放在了身上的粗布荷包里。

    赵君逸被唤去跟赵家两兄弟吃饭喝酒,直到了近申时才回。彼时的李空竹,已经有些撑不住的坐在床头,倚着床架子闭眼打起了瞌睡。

    “嘎吱!”随着推门声的响动,让她眉头轻皱,头向下一歪,立时惊醒了过来。

    抬眼看去,见进来的赵君逸手中正提着两个装有半麻袋东西的袋子。见她到时,只淡淡的将她扫了一眼,道:“再分碗,你且去拿两副回来。”

    “?”分碗?

    并不理会她的不解,男人径直将提着的两个半袋麻袋,用力的向着桌子上一跺,转身又走了出去。

    李空竹见状,赶紧的起身整理了下衣衫,随着他步了出去。

    一出来,赵家的格局立时映入眼帘。整个房屋格局呈凹字形,三间上房并东西两间厢房,虽是土砖所码,但房顶却是实打实的青瓦。

    而李空竹他们所住的地方,是院子里东西两面用泥土另起的草棚。两边各三间,她现在所在的房间,就是西面挨院门近的第一间房。另两间房,一间外面放着锄头,像是仓房,另一间较靠近后院,好似养着家畜。似印证她所猜一般,有两声猪叫伴着鸡鸣,传入了她的耳朵。

    而东面的三间房。一间厨房,另两间却是关着,没有人住。随着她迈步到了院中,还看到了靠三间房后,离院门不远的墙边的地方,另还有两个棚子。

    从这样的布局看来,赵家算是户不错的农家了。

    “哟三弟妹也跟着出来了,正好,这碗筷俺都给你们分好放盆子里装着了,你赶紧端过去吧。”

    ☆、第4章 晚饭1

    第4章 晚饭1

    李空竹回神,见厨房里出来的女人;肥胖黝黑的大脸上,一双小眼眯成缝的正对着她咧着大嘴笑着。目光顺着她手中的盆子看去;两双筷子,两个粗瓷中碗,并一个大碗放在里面。

    见她看着不动,女人扯着嗓子又道:“赶紧帮着收拾把,一会你男人还得码灶呢。不然光凭老三一个人动弹,得忙活到啥时侯去?”

    码灶?

    “愣着做啥,赶紧接手啊。”

    李空竹恍然,赶紧伸手在对方不善的目光中接了过来。

    另一边,正提着镐头和筐子从仓房走出来的张氏见状,不由得笑着解围道:“大嫂,老三家的才头天儿进门,还不知道咱分家呢。”

    “哼!”叫大嫂的郑氏从鼻孔中不屑的轻哼了声,转身就又回到厨房去分划东西去了。

    “她就是那么个强脾气!你别太在意。”已起走过来的张氏,笑得温和的给她作着劝解。

    “哪里的话,是我糊涂,不明白这家中的规矩哩。”

    张氏挑眉,不明白家中规矩?是一来就分家的规矩还是……见对方已经福身端着盆子走回了屋子。张氏只好作罢的将提着的筐子和锄头,拿到东面一间关着的房前,拔了插在铜扣上的木棍,将锄头和筐子放进屋里,随后又去到了西面的仓房,开始了另一轮的搬动。

    一下午的时间,李空竹除了拿回的那两副碗筷,便再无多余的东西。

    坐在屋子里,听着外面一阵阵的嘈杂之声。她头倚床架,努力的在脑中回想着原身所知道的一些资迅。

    好似说,这赵君逸是赵家老爷子有年跟人组队进深山打猎时捡回来的。当时看他伤得严重又可怜,赵家老两口又为人和善,至此便将他当做第三子养在了赵家。

    本来头年秋,老两口已经再着人商议这赵君逸的婚事了。耐何,这赵家三郎除了跛脚毁容外,还不是赵家老两口的亲身儿子。

    大多数的农家人,怕自已好好的闺女嫁过去,老两口活着时还能捞着点好混口饭吃啥的,可要是死了呢?赵家大郎二郎人能愿意这没有血亲的兄弟分家中家产?

    不说分家财,哪怕手脚好也成。可跛着一条腿能干啥?自已都养不活的废人,还能指望以后能养活老婆孩儿?那是得有多恨自家闺女的人家,才会同意结这门亲事!

    是以,这赵君逸的亲事,从头年秋耽搁到今秋都没有一户人家愿意嫁闺女的。

    本来媒婆拿了赵家老两口的媒人钱,还在尽心的找着。可就在一个月前,秋粮下来之际,赵家老两口想着给三儿子置点新的家具,好让外人看着体面点,也好提亲。便想着去山上找点木料。

    不成想,这一去是寻着根不错的木材,老赵头当即就手痒的想将它砍下。嘱咐着老妻在一旁等着,而他则拿着砍刀砍树。

    哪知,这树才砍到一半呢,也不知咋的,“轰……”的一声就朝着被砍的这头倒来。

    老两口当时避不及时,直接被那树给砸倒在了地上。老赵婆子因坐着未来得及起身,听说脑浆都给砸了出来,当场就结果了性命。老赵头虽因为跑动只砸到了后背,不过也只吊着半口气,等人发现搬回家时,就咽了气。

    老两口死在农忙秋燥的时侯,连着尸体都未停放,直接第二天就出了殡。

    这些,还是原身在媒人上门提亲,不经意过堂屋屋檐时,听到的两耳朵。

    因为赵家老两口一出殡,赵家三郎的亲事就更不好找。两个兄长急得不行,想着爹娘的心愿便是三个儿子成家立业的,如今只剩下老三单着,无论无何也不能让爹娘带着牵挂在地下不能瞑目。

    是以,两兄弟商量着,只要有闺女肯嫁过来,哪怕聘礼高一点也成。

    原身的娘一听说了这条件,立马就答应了这门亲事。想来,在她看来,有人能提亲已是原身莫大的福气,哪还管对方条件如何,是不是良人呢。

    李空竹不知道她娘收了多少聘礼,可对于赵家的另两房人,在她看来,怕并不如媒人所说那样,只为圆爹娘遗憾才是。

    不然,有银子为何不娶一门贫穷清白人家的女儿,非得让赵君逸娶她这么个无人敢娶,名声尽毁还做过爬床下人的人?

    不论这些,单说今儿她过门,就算再是热孝,也不会连着个亲朋也无法到场吧。更遑论才响午将过,一群人就忙里忙外的急着划清家中产物。

    与其说是圆二老的遗愿,不如说是另两房不想跟赵君逸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怕外人说道,只得找了这么个借口,给他成门亲,再分了家。

    从今儿赵君逸拿回的粮,和自已拿回的碗筷来看,怕净身出户也不为过吧。

    “嘭!”不期然的,门再次的被撞开。

    进来的男人将红衫一角掖在腰间,露出里面黑色的麻裤。满是混泥的双手,抬在空中,看着坐着发呆的李空竹,面无表情的说道:“灶还未码好,一会你借着大房二房的厨房多做点饭,两家哥嫂晚上吃饭算在我们这一房。”

    大房二房?怎么,他们厨房没分开?

    李空竹点了点头,起身到小黑桌前,将两个半袋子打了开来。见里面是高粱米和苞米面,抬眼看向男人,“可有分菜园?”

    赵君逸几不可查的摇了下头,“你看着煮吧,咱家是啥情况,想来他们也知道,尽量煮多点。一会端出来,别让人说了小气。”

    李空竹心中腹诽,面上却很是恭敬的点头道了句,“知道了!”

    男人眼角扫向她平静如常的脸上,见看不出任何异样,随也懒得再理的步了出去。

    李空竹用小碗挖出两碗高粱米,又用小木盆装了半盆苞米面。端着出屋时,正好看见自家屋角那忙活的三个大男人的身影。

    听着响动的三人,有两人转头回看了过来。李空竹有礼的冲两人唤道:“大哥,二哥!”

    两人见状,皆颔首的回了个嗯字,随又再次转过了头。只是赵银生在回头之际,愣是用眼角多看了几眼那窈窕的身影。

    ☆、第5章 晚饭2

    第5章 晚饭2

    “还真别说,大户人家里头呆着的,就是不一样。你说是不老三?”

    赵君逸没有吭声,只平淡的将和好的粘泥给递了过去。

    赵金生黑厚憨实的脸上有些不悦,看了自家二弟一眼,“都过去的事儿了,以后都是一家人,可别再说了这话。”

    赵银生不屑的憋了憋嘴,油滑的脸上满是堆笑,“我这不是想夸两句嘛,大哥你作啥这么警醒,再说老三都没说啥呢。是不是啊老三!”

    赵君逸并不答腔,见他抽了手想混空儿。只好自已上手挤了他的位置,道了句,“二哥若是觉着累,就在一边歇息会吧,这点,我来弄就成了。”

    “那敢情好,我正腰疼呢,反正也剩不啥了。你跟大哥弄吧,我回屋去炕上直直腰。”说罢,当真转身向院子走去,冲着厨房门唤了声,“媳妇儿,给我打盆水来。”

    刚进到厨房的李空竹,正跟着郑氏和张氏寒暄着。

    听到唤的张氏,笑着嗔了句,“怕是腰病犯了,想着趁空偷懒呢。”说着,顺手拿了门口架子上的木盆,去到放水缸的地方打了瓢清水,招呼了声郑氏和李空竹,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