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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

      凌朝风道:“永远都不会来了,这还是表象,不知道过几天,会不会有更多的事冒出来。”

    “什么事?”小晚问。

    “这几天家家户户都来挖山,村子都空了,你说呢?”凌朝风轻叹,“等他们回过神,不知家里藏的金银,还在不在。”

    小晚直听得心惊胆战,她还算聪明,问道:“那何止一两个人,岂不是一大群骗子和贼?”

    凌朝风道:“那几个在山下起哄、抬价、吹牛的,都是一伙的。”

    小晚问:“既然你看出来了,为什么……”

    凌朝风幽幽抬眼看她:“我们是客栈,不是衙门,你把县太爷的事做了,县太爷不会谢你,只会嫌你多事。”

    小晚重重地叹气:“可怜那些老百姓,被骗钱也罢了,要是家里藏的钱被闯了空门,一辈子的积蓄都没了。”

    “所以说,人心贪不得。”凌朝风微笑,“晚晚,你就不贪,我很放心。”

    小晚咕哝:“我有了你,真不敢再想别的好,有了你,我都怕老天爷突然觉得给我太满了,要收回去一些。”

    凌朝风嗔道:“怎么会呢,这辈子我都守着你。”

    这件事,又隔了一晚上后,变得一发不可失手,古董商消失得无影无踪。有村民发现,那几个特别能挖,后来直接在山下卖的年轻人,既不是你们村的,也不是我们村的,竟是不知从哪里来的陌生人,而同样的,他们也消失了。

    到这时候,才渐渐有人醒过神,他们被骗了。

    更严重的是,有人家开始发现家里的钱财少了,一语惊醒众人,聚集在镇子口等待古董商的村民纷纷赶回家,虽不是家家户户都被闯了空门,可被偷的人家,竟是毫无痕迹地,将他们藏得严严实实的银子铜钱给捞个精光。

    青岭村里,许氏的哭声震天响,众人围过来,只见她抱着空了的坛子坐在门前嚎啕大哭,她藏在炉灶下的银子,全没了。

    文保和文娟缩在墙角里,头天文保看家时,他跑出去玩了,后来俩姐弟一起看家,也跑出去玩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许氏恨得巴不得掐死一双儿女,可现在就算掐死他们,钱也回不来了。

    “去报官吧,村头李家也偷了,前几天还乐呢,这下什么都没了。”村民们七嘴八舌,互相说,怕是把小晚那一百两聘礼,偷了个精光。

    白沙镇衙门前,从没有聚集过这么多人,白沙县治下所有村落,出了事当然要来找父母官,捕快衙差已是焦头烂额,关了衙门大门躲进去了。

    县太爷在大堂上来回徘徊,下去打听的人回来说,根本没有那伙骗子的踪迹,不知从哪里来的,也不知往哪里去了,而且那几个骗子村民都认得,都不能随便抓几个来交差。

    “怎么办,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事,老爷我真是倒了大霉。”

    县太爷急得团团转,前几天师爷给他提过醒,他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谁知道一觉起来,就变天了。这要是捅到上头去,查他一个渎职,好不容易捐的官做不成不算,兴许还要蹲大牢。

    “老爷,老爷。”见下人急匆匆跑来,他眉头紧皱道,“又怎么了,又怎么了?”

    “思韵阁的岳老板,说她的伤好了,请您去店里坐坐。”下人回道。

    这会儿可不是寻花问柳缠绵温柔乡的时候,县太爷怒道:“你看老爷我现在哪有心情去见她?”

    师爷却在边上说:“大人,现在外面堵得严严实实,那些百姓万一闯进来可不好,不如您先去别处避一避。”

    他抓着师爷的衣领问:“这件事,能解决吗?”

    师爷无奈地说:“除非把贼抓喽。”

    比起衙门外沸反盈天,此刻的思韵阁里,冷冷清清。店里的伙计走了一大半,只剩下几个无家可归的,还留在她身边,岳怀音倒也没亏待那些走的人,给了一笔丰厚的散伙钱,只希望他们到了别处,不要提起这里的事。

    “怀音啊。”县太爷到底是偷偷摸摸地来了,一见面就摸她的手,“你身上的伤,可都好了?”

    “多谢老爷关怀,奴家的伤都好了,便是老爷送来的药最管用。”岳怀音朝他福了福,她曾经绝不会放在眼里的人,如今却是可以让她在这白沙镇立足下去的人,这县太爷是个糊涂蛋,又是个大色鬼。

    “叫老爷看看,我不放心。”县太爷说着,便伸手往她屁股上摸,岳怀音挡了一挡,道,“老爷,我听婢女说,这几日镇上不太平,奴家能为您分忧吗?”

    县太爷叹了口气,拉着她坐下,岳怀音给他装烟,听罢了便说:“这种骗局,其他地方也曾发生过,最可恶那些人来无影去无踪,之前发生过几次,都没抓到人。”

    “我要是早听师爷的话,也不至于……”县太爷后悔不迭,眯眼看着岳怀音,“老爷我若是有什么事,将来也不能护着你了,怀音啊。”

    曾几何时,那个人一声声喊她怀音,一声声都往心里去,她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那个人,可他却抛弃了自己。但是岳怀音不怪他,因为从一开始就知道,他身不由己。至少在那十五年了,建彰是爱她的。

    可是她恨,恨另一个人,活生生地践踏她这一份感情。

    “奴家听说凌霄客栈的凌掌柜,在江湖上颇有威望,他的朋友遍布五湖四海。您想啊,那些人必然躲着官差,您明着去抓人,一定是抓不到的。见了官差他们还不逃得远远的,这里头,必定要道上的人去,才能见上面。”

    岳怀音将茶水端给县太爷,温柔地说:“老爷,不如您给凌朝风发个话,让他想法子去找,他也是这白沙镇上的商户,受衙门恩惠,关键时刻,自然要懂得报恩了。”

    县太爷蹙眉:“成吗?”

    岳怀音道:“您便去衙门前告诉老百姓,您三日之内把贼抓回来,同样的,也给凌朝风三日为限,不论如何要他给个交代,不然那些人是把宝藏藏在客栈那边的山头里,指不定他们是一伙的呢?”

    县太爷摆手道:“我听知府大人的意思,是不能去碰凌霄客栈的。”

    岳怀音说:“您是碰不得,但丢了钱的老百姓,早已经急红了眼。”

    县太爷的手,顺着岳怀音的衣袖摸上去,肌肤丝滑温润如玉,他哈哈一笑:“就先这么办,死马当活马医。”

    如此,客栈里好好的,下午忽然来了一群捕快,要凌朝风去衙门走一趟,他们很张扬地说:“那些骗子在客栈附近埋的东西,你们自然脱不了干系。”

    正文 086 守护客栈

    如今再见衙门里的人,小晚已经不像过去那么害怕,她能让县太爷失心疯一回,就能让他失心疯一辈子,只是这糊涂知县到底怎么想,怎么什么事都能往凌朝风身上揽。

    “相公,我等你回来。”小晚一次比一次镇定,这让凌朝风很欣慰,满不在乎地与她一笑,“我很快就回来。”

    他们走了,素素见所有人都不紧张,特别是小晚,她便也不敢露在脸上,安安静静地陪着小晚一起等。

    且说凌朝风到镇上衙门时,县太爷正站在衙门前大声喊话,说三日之内一定给众乡亲一个交代,听见这些,凌朝风心里便有数了。

    果然县太爷照着岳怀音怂恿他的,把责任推在凌朝风身上,说他黑道吃得开,必定有门路能打探那些人的消息,限他三日之内把贼的线索交上来,最好是能直接抓人。

    他们说话的功夫,师爷那儿已经登记好了所有受害百姓的名册,买古董被骗的几十户人家,损失白银五百多两,县太爷皱眉:“才这么点,他们闹什么?”

    师爷道:“可是这两天被偷的人家,有上百户,都是各家的棺材本,多的一户几百两,少的也有几十两,一个个都哭天抢地的,要您给他们做主。”

    谁知那县太爷却是轻哼:“没想到这小小一个县,老百姓各家还挺富足,怪不得梁知府对我咬牙切齿,他在这里做县太爷时,没少捞油水吧。”

    凌朝风在一旁神情淡漠地听着,师爷则使劲给县太爷使眼色,提醒他谨慎些说话。

    县太爷便冷冷道:“事情吩咐给你了,立刻去办吧,你这客栈开在我白沙镇上,受衙门保护受乡亲们关照,现在就是你报恩的时候了,去吧。”

    师爷倒是很客气,上前说:“凌掌柜,若有什么要衙门协助的地方,你只管对我说。”

    凌朝风淡淡:“三日后,小人再来见大人。”

    县太爷摆摆手,让他赶紧去查案子。

    凌朝风从正门出来,外头聚集的人已经散了一大半,方才来时乌泱泱的,将这里一片挤得水泄不通,可以想象,三日后这群人急得眼红往凌霄客栈闯,他们能把客栈拆了。

    县太爷虽然没有明说,但他的目的一定是指向客栈,抓不到贼,就把客栈算作同党,梁知府自然不会允许他这么做,但百姓们急了发起狠来暴动,谁能拦得住。

    凌朝风冷冷一笑,这糊涂蛋,怎么一下开窍了,难道另有人在背后给他出谋划策,是那师爷,还是……

    “凌掌柜!”忽然听得熟悉的声音,也是凌朝风讨厌的声音,便见许氏从人群里跑出来,乍一见,倒是叫他吃惊。

    前几日夜里见面,还好好的人,今日面如菜色神情憔悴,仿佛几日之间老了十岁,也没了咋呼刻薄的气势,见了凌朝风便哭哭啼啼:“我们家遭了贼了,小晚的聘礼被偷了,小晚她爹这么多年做工攒的钱也没了……”

    她泣不成声,苦苦哀求道:“凌掌柜,我求求你,你见识多,你知不知道怎么才能抓到贼。没了钱,往后日子怎么过,小晚一双弟弟妹妹,都要饿死了……”

    可怜是可怜,不过凌朝风没有这么多同情心发给她,他冷漠地看着听着,见许氏哭完了,道了声保重,便走了。

    “哎呀,我不活了……”许氏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喊地,“天煞的畜生,偷我的钱啊,我可怎么活啊……”

    凌朝风已经扬尘而去,衙门前差役来驱赶滞留的百姓,许氏这样的自然是容不得的,她再如何泼辣,也怕衙差手里的板子。

    许氏哭哭啼啼,有气无力地拖着腿走,忽然,有个人拦在了她的面前。

    客栈里,素素在门前张望,见到了掌柜的,忙对小晚喊:“掌柜的回来了。”

    小晚迎出来,虽然她已经不会再害怕,可心里如何能不惦记丈夫,疾步扑上来,紧紧地抱着他。

    “傻瓜,素素该笑你了。”凌朝风闻着小晚发间的香气,将她抱满怀,“回回都这样,我以后是不是都不敢出门了。”

    “那可不一样的。”小晚摸了摸凌朝风的身体,“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对不对。”

    “我没事,没人能伤得了我。”

    凌朝风带着小晚回客栈,一家子人坐下商量,听说了县太爷的荒唐,都是愤愤不平。

    短短三日,如何能办成这件事,那几个骗子失踪就已经两天,差着两天的路程,难道插翅去追。

    彪叔恨道:“这个昏官,就算这一次的事情过去,只怕他之后还有更多的事要纠缠。”

    素素惊恐地看着每个人,小晚跟她说过,来客栈做工没别的,就是少不得担惊受怕,不知哪天就会出什么事,果然,一下子就出这么大的事。前几天山上都是人的时候,她们还在看热闹,突然就变成他们的事了。

    真是没道理。

    “不论如何,我先想办法,实在不行,我们出钱赔给乡亲们。”凌朝风说,“我在衙门听了,准备三千两银子备着,应该够了。”

    素素眼睛睁得大大的,三千两银子,这可是天大的数目,就是在京城时,把她之前那一家子人连带宅子卖了都不值三千两,而京城里许多富贵人家,都是靠朝廷俸禄营生,都是空壳子。

    可是这小小的客栈,凌掌柜竟然能一下子拿出三千两银子。

    素素抬头将客栈上上下下又看了一遍,真是人不可貌相。

    张婶气道:“这糊涂蛋不作为,把祸水往我们身上泼,莫说三千两,三文钱也不给。”

    凌朝风说道:“他便是这一回不糊涂,他知道不能明着对付我,可激怒的老百姓不好惹,他只要煽动乡亲们把怒火冲着我们来,他就能高枕无忧了。我们名声本就不好,这里的人都是信的。”

    店内气氛沉甸甸的,小晚坐在边上默不作声,素素见她这样子,也不敢乱插嘴。

    凌朝风则很冷静,先是叮嘱二山不要多管闲事,专心在屋子里念书,乡试前若又惹上官司,才是真正的大麻烦。在请彪叔和张婶看着客栈,这几日尽量不招待客人住店,等这阵风波过去,再开门做生意。

    对素素则道:“兴许哪天村民就冲过来了,这几天你在家歇着,不必来上工,过几天小晚自然会来通知你。”

    素素抿着唇没吭声,只见掌柜的对小晚说:“明日我们一起出门,去想想办法。”

    小晚点了点头,但是问:“能有法子么?”

    凌朝风道:“他们应该会换个地方继续作案,我们走远一些去问问。”

    张婶气得疯了,拍桌说:“大齐这才几十年,地方官就开始胡作非为,这么快底下就开始烂了,上头的皇帝大臣们还管不管了?这是预备着传不过三代就亡国吗?”

    这么大不敬的话,小晚这样的乡下丫头是想不到要说的,而素素在京城待过,听了更是心惊胆战,她哪里知道张婶的渊源,轻轻拽着婶子的衣袖说:“这话可说不得啊。”

    张婶也怕吓着孩子们,气愤地走开了。

    彪叔说:“再生气,也要吃饭,我去给你们做饭,吃饱了,我拿着杀猪刀坐在门前,我看哪个敢来闹事。”

    话虽如此,谁还能有胃口呢,天黑时大庆来接素素,回家的路上,素素把这些话说了,大庆怒道:“这新来的县太爷,也太不是东西了,你知道吧,他还在码头抽税,连我们这点可怜的工钱也不放过。”

    素素叹道:“掌柜的叫我这几天不必去店里,怕村民去闹事伤了我,可我不能缩着,我如今也是客栈的一份子,我还是要去,明儿一早,你早些来接我可好?”

    大庆忙答应了,说道:“我明天也不去码头了,这几天,我也在客栈待着,我没本事,还是有力气的。”

    素素心里一热,掏出一块帕子递过去:“天还没热呢,瞧你满头的汗,擦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