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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节

      孔玲珑再次回去绸缎庄,只觉得真是恍如经年,好在成果令人满意。

    夙夜没有在绸缎庄,却让骆从容守着,看到孔玲珑回来就道:“小姐,少主已经在着手布置暗棋,另外他让属下给小姐带来一封信。”

    有什么事让骆从容传一声就好,居然还写信,孔玲珑盯着递过来的信封不语。

    玉儿跟茯苓都机灵,干咳一声说:“小姐我们先去那边帮忙。”说着就到铺子上指挥摆绸缎的伙计。

    孔玲珑则带着信进了雅间,才拆开从头看。看了之后,她垂下眼眸,慢慢把信放在了桌上。

    夙夜这两天其实也脱不开身,他需要在暗中操作一切,这比明面上的交锋更需要手段。所以他没有亲自来和孔玲珑相见,而只是带了这一封信。

    “少主想问小姐,等一切解决之后,是否愿意搬去枫烟小筑和他同住?”骆从容慢慢地问出来。

    搬去枫烟小筑和夙夜同住,孔玲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她也觉得,夙夜应该不会提。

    但夙夜不仅在信里说了,还让她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当无法回应对方情深的时候,就会是这样的感觉。

    (赶在十二点前发了,不知道审核出来要多久~希望快一点)

    ☆、211章 催其根本

    骆从容说道:“小姐不给少主回个信吗?”

    孔玲珑捏着信看骆从容,他越是这样看着她等回复越让她不知如何说话,“明天就是祭天大典了,等一切结束再说吧。”

    ……

    骆从容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孔玲珑则把信收起来,说道:“我不想让他分心。”

    骆从容没说什么,他归根到底只是一个护卫,无权干涉主子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但他看孔玲珑收起信时候的复杂神情,莫名也觉得这时候不该让主子分心。

    到了晚上没等来信的夙夜略有失落,但他也不敢深想孔玲珑的心里,所以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祭天大典之上。

    已经万事俱备,该铺的局已经铺设好,司徒雪衣那边,也一定已经设了套。

    “我想把司徒雪衣背后那个想杀我的人,一并借着这次揪出来。”看着面前皇极寺的地形图,夙夜对青禾夫人说道。

    青禾夫人轻轻看着他,“也许最后是你意想不到的人。”

    夙夜慢慢和母亲视线相对:“这世上除了母亲和玲珑,我不会再有其他在意的人。”

    这里的在意,是指有能力伤害到他的人,背后黑手就算是再意想不到,他也不会有怕。

    青禾夫人知他的意思,目光流露出一丝怜意。

    夙夜离开后,青禾夫人对着窗外失神,或许,她支撑太久,是到了她该退的时候?现在的家族当家交给夙夜,她已经不再需要操心。

    祭天大典这一天天气微阴,锦衣卫已经倾巢出动,不只有锦衣卫,包括守卫宫廷的禁军都跟随三分之一,在梁帝和皇后的车架周围,大梁开国就是在腥风血雨里杀出来的,曾经有相士说大梁的存在有违天道,迟早被惩罚。

    所以从梁太祖开始,每年祭天大典都格外郑重,帝王都得斋戒三日,跪在寺庙中三日不起,就是要求得上苍谅解。

    所以,在今天,出现血腥和杀戮,都是不详。

    所有越线的行为,都会让帝王震怒,因为那会让帝王觉得犯事的人是在藐视他的统治。

    梁辉站在距离梁帝和皇后最近的地方,满脸神色平静,但其实他有点心不在焉,他前一晚接到了赵娘写来的信,信上说她看了一个女大夫,可能今生都无法生育。

    梁辉不是没有做过心理准备,他甚至耐心等了赵娘十年,他要赵娘这个人,有没有孩子不在他的优先考虑,当然也因为赵娘的特殊。

    可赵娘在这种关头写信给他,他多少有点难以言喻的感受,因为赵娘好像在为不能给他生下一个孩子而信里字里行间带着“愧疚”。

    这让梁辉有一点嘴角上勾。

    “梁辉。”梁帝不悦地皱皱眉,“你的锦衣卫什么时候才能准备好?”

    锦衣卫们和禁军之间的关系好像有点不协调,有几个和禁军之间都带着冷意。

    梁辉迅速扫了一眼局面:“臣下管理无方,这就让他们立刻回来,请陛下稍事歇息。”

    说着匆匆走向那几个锦衣卫,梁帝这才缓和了脸色。

    之后浩浩荡荡的终于驶出皇城大街,所有百姓早就事先得到通知,大街上被清理出好长的道路,百姓们大多数不敢出门,有些爱热闹的就站在路两边观看。

    京兆尹也派了大批府兵来这里看着百姓。

    “听说今年,陛下会亲手抄写一百份佛经,分散在平安符里面,送给那些去上香的人。”

    “求得了平安符,是不是就意味着也拿到了陛下墨宝?”

    有百姓低声含笑交谈,甚至已经有人打算祭天大典一结束,就马上去皇极寺求签。

    “估计是因为今天灾害四起,淮北和岭南都有大灾,朝廷搭了不少赈灾银子,可收效甚微。”

    “难怪感觉今年的大典,比以往还要严重些。”

    最主要的是从上到下都是严肃的样子,不像以前,偶尔大典上还会出一些助兴的节目给人看。甚至还有百姓见到过,帝后两人在马车上对百姓招手。

    但今年除了肃穆,帝后的马车里则是一点动静也无。

    方隐就混在人群里面,目光含着血丝看着帝后的马车从眼前行驶过去。他就是受灾的岭南家乡人,完全知道岭南的旱灾没得到控制,是因为某些贪官污吏从中作梗,贪污了拨下来的银子,可是这些事情,他不相信堂堂皇帝会不知,无非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自流的态度。

    平时不善待百姓,却假惺惺搞什么祭天大典,真以为这三天时间念念经,就能把一切抹消了?

    玉儿紧张地拽着他衣袖:“小姐让你赶紧离开这,到处都是宫里的禁军,你别暴露了。”

    这方大侠真是一刻也不让人省心,最重要的是只有小姐能使唤得动他,他可别再来一出。

    因为宫里的人走的路线,正好就在绸缎庄隔了两条街,方隐没忍住就过来看了,他当然把自己易容了一番,可他那虎视眈眈的视线盯在禁军身上,人家是瞎子才感觉不出。

    玉儿死活把方隐从人群里拉出来,然后匆匆到一个巷子里,有一辆马车停在那,玉儿从车里拿出了一个包袱,赶紧塞给了方隐:“这是夙夜公子给你准备的衣服,公子第一个交代就是,让你改换身份进入皇极寺。”

    本来就是要闹出点动静,进了皇极寺才有机会。

    方隐盯着那包袱,一把抓过来,从里面拿出一套衣服,看见的刹那,连大侠都板不住了表情:“这?!”

    玉儿猜到了:“别嫌弃了,公子说了,能混进去才是紧要的。”

    其实她第一眼看到这个衣服也很想笑,尤其是想到方隐穿上的滑稽样子,不过,咳咳,她得忍住,至少在方隐面前不能流露出来。

    看的出方隐极力忍耐,最后还是把那衣服收了起来:“……等到时候再换。”

    玉儿轻咳一声:“那我先回去见小姐了,这辆马车就是给你准备的,让你见机行事。”

    方隐点头:“我知道了。”

    片刻后,他又加一句:“请告诉小姐,不管结果如何,我方某这辈子感谢小姐恩情。”

    说的跟诀别一样,玉儿有些不舒服:“小姐说夙夜公子的计划万无一失,你们也不会有事的。”

    方隐却沉默,平心而论,他不相信会有万无一失的计划。

    玉儿受不了这氛围,说道:“我先走了,你,……你好好保重。”

    玉儿跑了之后,方隐就慢慢把那衣裳抖开,这次眼睛里没有好笑,都是凝重的黑暗。

    玉儿回去告诉孔玲珑已经把东西交给了方隐,茯苓紧张问孔玲珑道:“方隐虽然混进了皇极寺,那荆无常呢,夙夜公子下一步是什么?”

    孔玲珑道:“荆无常夙夜会自己安排,我们只需要保证方隐这边。”

    如此兵分两路,大概也是为了提高安全起见。

    而夙夜那边会怎么做,说实话孔玲珑也并不完全知道,但不知道,不代表她不相信。

    她很相信夙夜。

    而此时绸缎庄的几个姑娘也没一个会猜到,荆无常不仅没赶去皇极寺,此时还在枫烟小筑中和夙夜面对面的对弈。

    “你都准备好了吗?”夙夜边看荆无常一眼边问。

    荆无常对此的回答简单直接:“我准备了十年。”

    夙夜眸中掠过激赏:“你要拿回锦衣卫指挥使的头衔,就不能单纯的让梁辉死,还要让他在陛下的面前做出该做的。”

    只有狐狸露出尾巴,才能摧毁最根本的,梁辉最根本的不在于他的命,在于他从荆无常这里偷去的一切,包括地位和身份。

    ☆、212章 越俎代庖

    因为祭天大典举行三天,第一天的时候方隐传来消息,已经成功混入。到目前为止都还顺利。

    皇极寺的住持亲自迎接了帝后车驾,寺庙中也打扫了禅房,梁辉先带人把禅房、甚至屋顶的瓦片都掀开来检查了一遍,才让梁帝住进去。

    锦衣卫和禁军,将皇极寺里外都围住,司徒雪衣站在已经换上了僧人沙衣的梁帝面前,梁帝面无表情说道:“禁军暂时交给你主理,别让朕失望。”

    当今的禁军统领还留在宫中,毕竟跟来皇极寺的只是其中一部分,宫里依然是禁军守卫的关键。

    有能力指挥禁军的人,未必得梁帝信任。

    司徒雪衣淡淡一笑:“既然陛下交给臣下,关于禁军的调配,臣下有句话想对陛下说。”

    梁帝跪在蒲团上,让僧人给他戴上念珠,“有话直说,不必卖关子。”

    司徒雪衣目光幽深,却是等那两个僧人给梁帝做了打扮,之后离开佛堂。他才幽幽开口:“历年都是禁军负责外围,而锦衣卫则贴身保护陛下和几位娘娘,臣希望今年互换一次。”

    禁军负责整个寺庙的安全,当然是因为禁军之前就是护卫整个皇城,对于布防和守卫,都要远超过只负责安全的锦衣卫。

    所以历代帝王,生死攸关的时候,依赖的依然是禁军。

    梁帝顿了一下,冷冷扫向司徒雪衣:“司徒雪衣,你不信任朕的禁军?”

    让他指挥禁军,他却想越俎代庖,当然梁帝会不满。而只有不信任的时候才会撤换,司徒雪衣借了什么胆子,竟敢不信任禁军?

    司徒雪衣幽冷之色一闪而过,却是阴柔一笑:“请陛下息怒,臣没有不信任禁军,正因为禁军对陛下以及布防的了解远胜锦衣卫,所以有他们贴身在寺庙内保护,才是上上策。至于锦衣卫,看起来是在陛下身边,却是为了陛下执行任务,常常在城郊走动,对于地形比不出宫门的禁军更加了解,所以臣斗胆建议。”

    梁帝片刻未语,因为司徒雪衣的话像是很有道理,而锦衣卫和禁军的区别似乎也模糊了。

    然而梁帝不会凭借三言两语就拿自己生命开玩笑,他现在远离皇宫在宫外,当然得事事慎重。片刻后,梁帝说道:“朕允许你调配一半禁军,用锦衣卫替代,但锦衣卫只负责布防,朕也想看看,你的锦衣卫是不是真有这个能耐。”

    在大梁历代都如此。锦衣卫可以做一些私密肮脏的事,但这些事永远不会落到禁军头上,锦衣卫手染血腥,被人暗自鄙视为朝廷走狗,但是说到禁军,没有人会如此。

    同样为皇上效命,得到的待遇却地别天差。

    梁帝显然锐利地意识到了司徒雪衣背后的想法,此刻面色有些阴郁。

    司徒雪衣却不在乎,微微一笑:“臣明白了,多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