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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

      刘大夫人眼珠一闪,慢慢眯起来:“孔玲珑,原来你的目的是我刘府的客人?你为了什么,你那个叫夙夜的姘头?”

    孔玲珑不会被这种话激怒,她慢慢地看了一眼刘大夫人:“刘老太爷肯定是要走的,以他的身份以后也没有机会染指后宅,至于老夫人……她这段时日关心刘公子,忧虑愁绪,本身上了年纪,身体已经受了摧残,本就是常年要看大夫的人,再有精神也比不过年轻人。”

    刘大夫人瞪着孔玲珑,这孔丫头真是敢说,她这话就是在咒刘老夫人会早死吗,虽然大夫人心里常常觉得,只要熬到刘老夫人仙逝,她就能真正掌家了,可什么时候是个头?老夫人老而不朽,管家时候依然严厉,但是这次是刘邵出了事,这是老夫人的心头肉,谁也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刘大夫人的心思已经转了好几个圈,抬起头朝孔玲珑冷笑了声:“孔玲珑,你以为这样我就同你化干戈为玉帛了?”

    刘老夫人病体缠绵,老太爷迟早会走,这都是客观事实,她只要耐心等着,管家之权迟早是她的。这孔玲珑以为点破了几句,自己就会感激她?

    孔玲珑也不意外刘大夫人这样表现,她笑了笑:“大夫人,你拿到管家之权,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可以顺理成章,让你的亲生女儿从庄子回来?”

    刘大夫人受到了震动,她后退一步,看着孔玲珑,许久没再开口。

    孔玲珑吐了口气:“说到底刘大夫人讨不讨厌我,我一点也无所谓,玲珑是个孤女,这世上的人情关系除了亲娘亲爹之外,都不过那么回事。正如大夫人对良月小姐,这份心情就不可能对其他人有,跟其他人,终究不过逢场作戏。”

    这句话看似无意间地说出来,却震动了刘大夫人心尖,这世上人情关系,除了亲爹娘,什么都是假的。都是利益维系。

    她孔玲珑跟刘大夫人也没有什么情,换过来说,刘大夫人跟刘家这些人,又真的有什么情义吗?

    孔玲珑看刘大夫人变换的脸色,暗中一笑。

    孔玲珑走出厅里的时候,刘大夫人也跟着送了她出来,刘大夫人在几步后面哂笑:“从前都将孔小姐给瞧错了,本夫人倒不如孔小姐年少看的明白,之前有什么得罪,本夫人还要请孔小姐海涵了。”

    这番话阴阳怪气,说的讽刺十足。

    可孔玲珑四两拨千斤地回复:“好说。”

    孔玲珑一走,刘大夫人就咬牙转身,脸上阴鸷一闪而过,当务之急,是她一定要把管家之权抓在手里!

    孔玲珑和玉儿坐在马车里,心情也不错,玉儿道:“刚才那位大夫人的表现,总让奴婢觉得哪儿不对。”

    在孔玲珑说到刘老夫人,因为刘邵而心急如焚,上了年纪的身体受到伤害的时候,刘大夫人那一瞬间的表情,真是一言难尽。

    孔玲珑看着桌子上她闲时的绣画,把玉儿不敢说的说出来:“只要是能拿到管家权,她恨不得刘邵死。”

    刘邵死了对刘老夫人就是恢复不过来的重创,加上刘老太爷回京城做官,刘家顺顺当当落到她手。

    玉儿讪讪的,这些贵门夫人的心思太可怕了,为了点权力真是能什么事都干的出来。对比她家小姐……也许是生在商贾家,小姐自小就是被当做接班人培养的,孔家一切都有小姐做主,不存在什么争权夺利的行为。

    孔玲珑在想曾经那段往事,她以为刘邵过了一辈子顺风顺水的日子,原来刘邵,也有这么多人暗地里盼着你死,盼着你给他们让路。

    这是一种松口气的感觉,孔玲珑淡淡一笑。

    刘老夫人傍晚的时候,急匆匆从寺庙赶回来,这么巧她一出去,孔玲珑就在今天上了门,实在是太巧合了。

    刘大夫人非常“详细”地把孔玲珑来的事情说了一遍,温和劝慰着老夫人:“您别急了,那孔玲珑说她也许找到了办法,这就是希望不是。”

    刘老夫人顾不得这个,张口就问道:“她说也许,有几成把握?她今天为什么不提出来给邵儿看病?”

    刘大夫人踌躇了一下:“老夫人,那孔玲珑说了,哪怕她只有一点把握,我们也不敢不让她试,毕竟,邵儿现在等不了了。”

    刘老夫人再次震住,这说的都是真,只要有一线生机她也要救回刘邵。

    刘大夫人趁机道:“您这些日子实在操心累了,现在我们也只能听天由命,等孔玲珑带着药箱再上门。”

    刘老夫人一屁股坐下去,扶着额头半晌沉默。

    刘大夫人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动作,左右现在屋子里没有丫鬟在,不会有人看见她的表情。

    最好孔玲珑拖延日子再上门,让刘老夫人再焦虑时间长一点,她老妪的身子骨,才会走到山穷水尽,自己把自己耗死,是最不见血的刀。

    ☆、109章 试探不出

    刘大夫人开始给老夫人上眼药,表现的自己极关心刘邵,还把求的一道平安符给了老夫人。说自己特意从大相国寺求来的。

    刘老夫人虽然谈不上感动,可是对刘大夫人也是多了一丝好感。这个后面进来的媳妇一直不得她欢心,总觉得两人之前差着什么,要不是这么多年看到刘大夫人对待刘邵还算尽心,刘老夫人挑不出错处,她也不会真的放心吧管家之权交下去。

    如今她看了看刘大夫人,心里认为也许可以重新考虑。

    刘老太爷那边,也是热锅上蚂蚁,因为一向独断的司徒雪衣,忽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几日没有召见他。

    刘老太爷当然不敢狂妄地觉得是因为刘邵被伤了,他这样的身份,就算亲孙子现在生死不知,他也要陪着笑脸巴结司徒雪衣。

    而司徒雪衣带来的那个白衣门童,则是冷冷拦在门外:“老太爷,公子说他没有叫你,你不得进入。”

    这是他的家!刘老太爷袖子里的手紧握,现在他却连自己的书房都不能进入。

    没办法,刘老太爷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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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经把平安符给了刘大夫人了。”孔玲珑在棋盘上落子,比前几日都要有自信。

    夙夜捏着棋子,说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刘大夫人在刘家,却实际上不把刘家任何人当亲人。”

    孔玲珑瞅准空隙落了棋子:“她瞧不起商贾,却不知道所谓追逐利益的商人,也比她的刘家要重情。她一定会把平安符给老夫人,平安符里的药香剂量足够对付司徒雪衣。”

    夙夜道:“你这招还是太冒险了。”说的是孔玲珑落下的棋子。

    孔玲珑捏着棋子,看了看夙夜:“你没听过富贵险中求么。”

    特别是经商的人,多少次都是从险境中才能挣到银子。其实要有足够的机会,她下棋也不会老是输。

    最后夙夜谦让,两人和棋。

    看得出夙夜心不在焉,孔玲珑看着他说道:“孔家做生意的时候,就列了很多条家训,只看我们能不能够遇强则强,从前我在祖父麾下,可以不用介意太多,现在我接过了祖父的担子,就更加要遵守家训。”

    能不能遇强则强就是面对司徒雪衣的时候,他是不是强大且不论说,孔家首先就不能够露怯。

    夙夜微微一笑:“玲珑,我经常觉得遇见你是不是命中注定的。”

    这么一往无前的女子,把那些多余的顾忌都抛弃了。

    旁边突然传来打斗声,骆从容的身影像黑豹一样冲出来。

    夙夜跟孔玲珑顿时惊起,推开棋盘向一边看了过去。就看到骆从容已经甩开了手里的黑鞭,缠上了空中一个人影。

    但那人影一身雪白,灵活地避开了骆从容的攻击,还显得游刃有余。

    夙夜失声:“司徒!”

    孔玲珑不禁朝他看过去。

    空中有一声阴柔的笑语回答出来:“夙夜,你躲在女人这里,躲的骨头都软了没?”

    孔玲珑马上吩咐玉儿:“外面守着的武夫呢?”

    夙夜沉着脸:“玲珑,你家那些武夫没有用,还是不要徒增伤亡了。”

    孔玲珑动了动唇,没再吱声。

    骆从容跟司徒雪衣两个在空中过了半天招,看的出来骆从容浑身都是遇到了真正对手的认真和狠劲,听说骆从容一直在京城跟司徒雪衣争高下,不知道是不是每次的对决机会都很难得。

    孔玲珑放弃了叫武夫的打算后,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是想要知道她的那些药香有效果没有。

    而司徒雪衣的身影极为快速难分辨,高手过招都是这样生生死死,这样看来司徒雪衣也没有受困的样子。

    孔玲珑输在不懂武功,也不知道练武之人表现出的勇猛是不是真的就代表了一切,她只能在片刻后将目光投给了夙夜。

    夙夜捏着手里的骨扇,“不行,从容不是对手。”

    孔玲珑再次把目光转回去,果然不过半息,骆从容不甘心地从空中落下来。

    司徒雪衣就显得比较怡然自得地落到了对面去,他目光看向了孔玲珑,接着扫了扫夙夜,嘴角笑的有些阴暗。

    孔玲珑冷下脸:“你还敢来。”

    中秋灯会上的一别,这个男人几乎没留下什么好印象,现在却还堂而皇之闯进了她孔宅,不管武功高低,格局就失了档次。

    司徒雪衣这个不要脸,就更不要格局了,他阴柔笑了一下,长臂一伸,有一道看不见的银丝缠住了孔玲珑的腰,把她整个拽了过来。

    夙夜脸色一变:“骆从容!”

    奈何他也是不懂武功的,保护不了孔玲珑,司徒雪衣伸出手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不对劲。

    孔玲珑发现的时候也下意识想要挣扎,可是发现自己已经被拖到了司徒雪衣那张讨厌的脸孔下。

    “猜灯谜输不起,连对付女人都要用强?”孔玲珑冷冷讥讽他。

    司徒雪衣这次却好像很有耐心,他虚起了眼睛,上下打量起孔玲珑几眼,话却对着夙夜说:“夙夜,你就是太依赖于骆从容了,以至于在我面前没了他,就变得跟个废物一样。”

    孔玲珑被他用银丝拉着,不能回头看不到夙夜的表情,只是她听到司徒雪衣出废物这个字眼,下意识就说:“做这样的事,你也算个男人。”

    这句是古往今来最能激怒男人的话了,司徒雪衣也不例外,他收紧银丝:“姑娘,我算不算个男人,你验证不出来。要是夙夜允许,或许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好好聊一聊。”

    夙夜沉不住了:“司徒雪衣,这里是咸阳,孔玲珑是咸阳有名的女眷,你对她做事可得考虑清楚,她有不测,全咸阳都会震动。”

    或许是有点自傲了,但孔家的话,在咸阳真的有这个资本。

    何况孔玲珑之前还做了几样大事,现在她在咸阳跺一跺脚,至少也会抖三抖。

    司徒雪衣眯着眼睛,把孔玲珑上下连头发丝都不放过地看了一遍,然后他松下手,对夙夜刁钻一笑,整个人再次腾空,在还在地上挣扎的骆从容眼皮底下,轻蔑地飘远了。

    骆从容被耻辱笼罩心头,他刚才受了一掌胸口现在还闷疼,以至于夙夜叫他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把孔玲珑抢过来。

    孔玲珑软倒在地的一刻,夙夜赶来紧紧把她抱住:“玲珑,你没事吧?”

    孔玲珑这才真的相信夙夜完全是个武学白痴,他连基本的三脚猫功夫都不会。看他急的苍白脸色,孔玲珑只好撑起腰身:“看来他也有顾虑的东西。”

    司徒雪衣看着狂得很,至少他不敢在咸阳地界明目张胆惹事,他奉的,还是密旨。

    夙夜沉着声音:“他是来试探的,功力流失的事情他肯定意识到了。”

    第一个就来孔家试探,把孔玲珑浑身上下都看了一遍,自己失去功力的事情,是不是和孔家这个玲珑有关,或者是她背后使的计。

    不过孔玲珑也不傻,她早就把府中所有丫鬟的衣裳重新换了一遍,干干净净无迹可寻。她现在有了刘大夫人这个更隐秘的臂助,她孔家的院子里,不会留下丝毫的痕迹给人抓到。

    夙夜又担忧又庆幸:“玲珑,司徒雪衣因为生母的缘故,生的比别的男子柔丽,他最忌讳别人把他跟女子联系在一块,这次的计策,你不能再用了。”

    虽然还是达到了目的,但夙夜都捏一把汗,就是他身在京城势力最厚的时候,他都不敢去踩司徒雪衣这个雷点。

    玲珑真是好样的……

    孔玲珑并不管司徒雪衣怎么样,那种情况下她是有了机会就利用,就是没有机会她也要想办法。

    孔家没有试出个好歹,司徒雪衣并没有全信。他眼睛里有危险,能做的这么滴水不漏的,他很有心去了解那个人。不管那个人是不是孔家那丫头,至少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敢在他头上耍阴招了。

    门童进来报告,眉目清冷面无笑影:“公子,那个老太爷一直不放弃想要求见你,很是烦人。”

    司徒雪衣不屑一顾:“刘家就是没有什么用,这样看来还不如一个商户孔家。”

    论计谋手段刘家样样都输人,就是会学狗巴结人,一个五流家族硬是往京中上流贵族挤,司徒雪衣很是看不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