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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节

      怪不得皇上不待见皇后,她纵然是对百里九和自己有什么意见的话,在这大殿之中,众目睽睽之下,也应该一团和气,顾全几分大家的颜面吧?

    ☆、第六十三章 指婚

    还好百里九那是没脸没皮习惯的,对于这样的风流韵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当众自嘲道:“那帮小丫头太野蛮,恼羞成怒,吵嚷着要把我捆住活埋了,若不是墓地选址风水不好,她们又气力小挖坑太慢的话,估计我的坟头草如今都割了几茬了。

    后来我那只顾自己饮酒的亲爹醉醺醺地从那里过,看到土里栽了个土孩子,赶紧命人扒拉出来一看,竟然是自己家的,还觉得捡了莫大便宜。小欣儿她们落井下石,七嘴八舌地跟我老爹告状,回家将我一顿好揍!直到现在,我对于香香嘴儿心里还有阴影,其实应该向皇后娘娘讨一个压惊封口的红包的。”

    说完自己的丰功伟绩,百里九偷偷地瞟了身后的诺雅一眼。

    诺雅好笑之余,毫不示弱,恼怒地瞪回去,真恨不得取来针线,给他百里九来一个刻骨铭心的“封口费”,让他以后果真不敢偷香,跟一只馋猫一样老是围着自己打转,好几次害自己丢人现眼。

    百里九一番话又惹得文武百官笑得前俯后仰。

    气氛瞬间由适才的沉闷尴尬扭转过来。

    众妃嫔全都笑得花枝乱颤,眼泪都盈出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指着百里九笑嗔:“小九简直就是个开心果,大活宝,怪不得皇上唯独就是器重他,老是召他近边陪着说话,多大的烦恼有他在跟前也瞬间烟消云散了。”

    皇后也忍俊不禁,连声道赏,还要有重赏!

    皇上向着身后宦官招手,有人递上来一个蒙着红布的托盘,却是径直越过百里九送到诺雅跟前。

    “里面有两份赏,一份是朕代表大楚百姓与文武百官赏你的,另一份是朕作为一个父亲,感谢你的。”

    这话,可能不明就里的人并不明白是何含义,诺雅几人可清楚明白,这两份赏一份是协助百里九战胜左贤王,扬大楚国威的赏赐,另一份,是诺雅帮扶离宫落魄的楚欣儿的赏。

    下面诸臣有迷惑不解的,有一知半解的,但是大家全都明白一件事情,就是这百里九的侍妾不简单!

    诺雅接过赏赐,恭敬地谢恩,皇上又掏出一块令牌,着人递给诺雅:“这块令牌算不得赏,因为这是朕的馋丫头用几块点心跟朕换的。以后你手持这块令牌,宫门口的侍卫自当火速通传,以后她就有口服了。”

    若是说前面的赏赐令众人艳羡的话,这块令牌可就令众人惊叹了!毕竟,莫说一个小小的侍妾,就算是一品诰命夫人想要进宫觐见,在宫门口怕是也要费番口舌。手持这块令牌,若是想进宫,侍卫要一路飞奔着通报,谁敢怠慢?

    诺雅心里也兴奋,有了它,以后做了点心送到欣儿手里的时候,应该还是热乎的。这个小丫头一直以来,帮助自己太多,所以心里总是有些亏欠,如此以来,她就可以做些讨欣儿欢喜的事情了。

    百里九眸光闪动,向前一步抢在手里,嬉笑着谢恩:“这令牌我就暂时代她收下了,谢过皇上赏赐。”

    一旁端坐着的楚欣儿可就不乐意了,上前一把就将那令牌抢过来,冲着百里九皱皱鼻子道:“没皮没脸的,我这是送给诺雅姐姐的东西,凭什么你拿着?”

    百里九摸摸鼻子,对欣儿低声道:“你诺雅姐姐人都是我的,她的东西也是我的。”

    声音不大,身后的诺雅却能听个清清楚楚,在皇上跟前这人还能这样没羞没臊地说出这样荒唐的话来,果真是胆大。

    楚欣儿气哼哼地道:“还有我的一半!”

    说完转身走到诺雅跟前,将令牌亲手递给她,仔细叮嘱道:“你要小心不要被那只狐狸偷走了,他可狡猾的很。”

    一举一动皆是小女儿家的娇憨之态,逗得皇上捻须哈哈大笑:“你跟你九哥自小就一见面就吵,如今还是这样。”

    楚欣儿撅着嘴道:“你看他哪里有一星半点做哥哥的样子?”

    大家又想起适才百里九的糗事,忍不住又是哄笑,欣儿如今知道害羞,狠狠地瞪了一眼百里九,扭身走开。

    众皇子也凑趣一笑,大家散开,回各自座位。

    诺雅喜滋滋地领了赏,百里九凑到她的跟前小声道:“你可别以为皇上赐给你这块令牌是什么好事?你跟楚欣儿那个混世小魔王一起,早晚被带进沟子里。你可要记得,人家是十公主,皇上做靠山,怎样闯祸都安然无恙,你可就不一样了,稍不注意就是个替罪羊。”

    诺雅这才知道适才百里九为何会抢这块令牌,不以为意地道:“被人家差点将你活埋了,心里记恨是不是?若是换成我,才不用这样麻烦,直接送去净身房,然后炒个小鸡炖蘑菇。一举两得,多省事。”

    百里九瞬间某部一紧,冷风嗖嗖,夹紧了腿,幽怨道:“夫人,其实你不懂,净身房里送出来的,顶多也就是做个韭菜炒鸡蛋,想凑够一盘小鸡炖蘑菇,还要孵上好久......”

    两人身后有人“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应该是偷听到了百里九说话,诺雅羞窘难当,灰溜溜地逃回自己座位,都不敢看身后那人是谁。

    回了座位,见秦宠儿的座位上空空荡荡,百里九不由奇怪地问:“秦宠儿呢?”

    一旁的安若兮见林诺雅出尽了风头,心里颇不是滋味,不咸不淡地道:“不知道。”

    林诺雅环顾四周一圈,暗里抻抻百里九的袖子,示意他看过去。李茗祖的座位上也是空空如也,没有在。

    她心里倒吸一口冷气,这李茗祖显然是起了疑心了!

    皇子们行完礼,就是各位侯爷,盛装的安平郡主娉娉婷婷地跟在镇远侯身后,进退有礼,仪态大方。

    皇后见了她明显眼前一亮,招手唤她向前,上下打量:“哀家记得安平郡主小名好像是叫啊寻吧?”

    安平乖巧点头:“谢皇后娘娘惦记,阿寻受宠若惊。”

    皇后笑得愈加灿烂,眼中满是欣赏:“竟然出落得这般出息,果真是女大十八变,若非你跟在你父亲身后,哀家哪里敢认?”

    “皇后娘娘依旧是雍容华贵,芳华不减,和阿寻小时候一模一样。”

    “这小嘴儿甜的,又乖巧伶俐,镇远侯夫人教养有方啊。”皇后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镇远侯对自家女儿得意至极,笑道“阿寻,还不将你给皇后娘娘准备的贡礼拿出来?”

    阿寻点头应是,身后就有宫女将一卷锦帛双手高举过顶,恭敬地呈上来。

    阿寻接在手里,再毕恭毕敬地呈上去:“这是阿寻花费了一年零一个月的时间为皇后娘娘绣的千手观音,愿菩萨常佑我大楚,保佑皇上和皇后娘娘安康洪福,寿与天齐。”

    “难得阿寻竟然这样有心。”皇后情不自禁地颔首赞赏道。

    宫人将锦帛缓缓展开,席间众人顿时一阵惊叹!如浪潮一般席卷而过。

    所有绣像里,千手观音最难绣,几百种法器,几百双形态各异的手,不仅需要精湛的绣技,还需要出神入化的画工和沉稳的耐心。

    安平郡主小小年纪,看起来又活泼天真,竟然能够按捺住性子,花费了一年多的时间来绣像!

    而且,所有的丝线绣里,金银线最是难绣,容易打结,毛边,这千手观音大多数丝线都是用色泽深浅不一的金线,成品栩栩如生,色泽流光溢彩,纵然是京城最有名的绣娘怕是也没有这样的功底。

    席间众人连连称赞,帝后二人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连道有赏。

    安平风头出尽,叩拜谢过皇恩,难免得意。

    “若是哀家记得不错的话,安平今年已经及笄了吧?”

    安平低眉垂目,恭声应是:“是的,皇后娘娘。”

    “一家有女百家求,皇上,好像您还一直没有给安平指婚呢,是吗?”

    皇上微微含笑,意味莫名地摇摇头:“许多年未见安平,竟然疏忽耽搁了。”

    安平满脸娇羞,勾着手指头:“安平还小,还想在父亲母亲大人跟前尽孝。”

    “哀家记得你小的时候,风风火火地跟在小九他们身后,天天跑得像个野丫头,是个直言不讳的爽利性子。怎么长大了,这样扭捏起来了?你心里若是有合适的人选,告诉哀家,哀家给你做主。”皇后笑着打趣,满脸和色。

    安平心中一喜,眼波流转,羞涩地望了身后的百里九一眼,他正垂了头跟诺雅低声调笑,对于皇后的话充耳不闻。

    一个姑娘家,断然是不能当着百官的面,直接说出自己中意的男子。但是安平那幽怨的一瞥,再加上她这些时日一直留宿百里府的传闻,大家也就心知肚明,这安平郡主的一片芳心,那是花落将军府了。

    “安平的婚事,自然全凭皇后娘娘和父母做主。”她勾下头,一片心猿意马。

    皇后“呵呵”一笑,似是心知肚明,轻抿一口茶水,低垂着眼睑:“哀家这里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权贵世家,是京中难得的青年才俊。虽然名声纨绔一些,不羁洒脱,但是家世,相貌,那都是一等一的。”

    ☆、第六十四章 张冠李戴

    诺雅的心“怦怦”地忍不住就跳起来,手心里暗自捏了一把汗,皇后摆明了这是要给百里九和安平拉皮条么?金口一开,就算是他百里九一千个不愿意,也得屁颠屁颠地上前接旨谢恩,然后十里红妆,八抬大轿抬进将军府,从此作威作福,开启诺雅的悲惨生活啊!

    一旁的安若兮也紧张地支起耳朵,将手里的帕子拧绞成麻花一样。

    那安平更是兴奋地双手直颤,说话的声音跟弹棉花似的:“全凭皇后娘娘玉成,安平多谢娘娘好意。”

    “嗯,真是个好孩子,真真地进了哀家心眼里去了。”皇后放下茶盏,向着下面张望一眼:“咦,素素,茗祖哪里去了?”

    一句话对于镇远侯一家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全都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皇后娘娘口中的青年才俊竟然是李茗祖!不是百里九!

    虽然镇远侯不在京城,但是京中一切事情哪里逃得过他的耳目。尤其是自家女儿初长成,除了百里九,他对于京中其他的官家子弟品行也是多有打听,素来听闻这李茗祖不学无术,而且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自家女儿若是嫁给他,后半生也就完了。

    侯爷有心两步上前,劝说皇后暂时打消赐婚的念头,可是自家女儿刚刚口口声声地说着“全凭皇后娘娘玉成”,自己应该如何反驳才不伤情面?

    若是皇后金口一开,覆水难收,想要她收回成命,可就难了!

    一时间一筹莫展,心急如焚。

    一旁的太子听皇后这样安排,心里顿时一喜,李茗祖若是能够娶到镇远侯家的郡主为妻,拉拢到镇远侯在朝中的势力,那么,自己不亚于如虎添翼,在朝中的权势更是更上一层楼。

    他忙不迭地催促身边的太子妃,李茗素兴奋地站起身来,福了一礼道:“适才还在的,这就让丫头们赶紧去找。”

    她不敢耽搁,急匆匆地转身亲自去了,脚下忍不住打飘,带起一阵疾风。

    皇后点点头,和蔼笑道:“茗祖这孩子最近出息了不少,还是太师教导有方啊。”

    箭在弦上,安平那里,已经几乎快要哭了出来。

    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皇上淡淡地扫了下面群臣一眼,笑道:“皇后果真体察臣意,竟然观察得这样细致入微,安平与小九自小情投意合,又是门当户对,实乃佳偶天成。看小九已经高兴得呆若木鸡了,傻乎乎地坐在那里,还不赶紧上来领旨谢恩?”

    众人的眼光不由自主地向着百里九这里飘过来,其中有擅于揣摩圣意的,不过一愣,就瞬间融会贯通,扬声称赞道:“皇后娘娘这冰人做得好!百里将军与安平郡主青梅竹马,老侯爷与老将军早就有此意,上次宴会之上,老臣还想攢越做个媒人呢。”

    朝中风起云涌,但凡高居庙堂之上的,哪个愚笨?其他人也顿时会意过来,皇上这是不想将安平嫁于太师府,所以就先发制人,故意曲解了皇后的意思,将安平指给百里九了!于是纷纷见风使舵,称赞恭贺之声,绵延不绝。

    皇上张冠李戴,皇后一时被整了个措手不及,想驳斥,但是已成定局,心里不悦,又发作不得。

    正在心里幸灾乐祸的诺雅也半晌没有回过味儿来,情势竟然逆转得这样快,皇上一句话,就将这个讨人厌的包袱重新塞给了将军府,而且摆明了,反抗不得,还要感激涕零地叩谢皇恩浩荡。

    老侯爷求助地看了一眼老将军,老将军也立即心领神会,今日百里家若是不认下这个儿媳妇,那么皇后就必然将安平指给不成器的李茗祖。老将军怎么忍心拒绝?一咬牙,越俎代庖道:“多谢皇上皇后恩典,老臣不胜感激。”

    诺雅的心顿时沉入潭底,“咕咚咕咚”地冒起一串水泡,黯然地低垂下头,拼命咬牙忍了喉尖的酸涩。

    百里九再也不能继续装傻充愣,站起身,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德行,走到近前,冲着皇上咧嘴一笑:“皇上,你这是一句话扣了一顶监守自盗的帽子给小九,让小九做了不仁不义的小人,招人唾骂。”

    皇上不解其意,不悦地看了他一眼,沉了脸色:“怎么,安平还委屈你了不成?”

    “不是委屈我了,是我委屈阿寻了。阿寻那是心比天高,哪里看得上我这吊儿郎当的德行?前几日在我府上,我已经答应侯爷帮阿寻参谋一位文武双全的如意郎君,消息也散了出去,偷偷受了不少兄弟的好处。如今我若是自己抱得美人归,那些往日兄弟不都要说我监守自盗,不仁不义吗?怕是今日纵然顶着锅盖也出不得宫门了。”

    一句话引来一阵善意的哄笑,气氛倒是和缓许多。

    因为是玩笑,皇上也发不起火来,沉声问安平:“安平,朕且问你,朕将你赐给百里九为妻,你可愿意?”

    安平自然是迫不及待,还未回话,皇后就已经嗔怪地道:“皇上你看你,怎么当着这多人的面,问人家一个姑娘家的心思。谁脸皮能有这样厚,直白地告诉你,她是上赶着愿意的?此事也怪臣妾过于草率,莫如就交给臣妾,私下里打听清楚再议,可莫要我们一时糊涂,搭错了红线。”

    皇后一句话,将安平差点脱口而出的话给噎了回去,也给李茗祖留了转圜的余地。

    一旁的太子也立即附和道:“母后一向疼爱安平,舍不得她受半分委屈,莫如私下里两家议定,查看过庚帖,再做计较。”

    太子一党自然在一旁纷纷帮腔,各抒己见。

    皇上原本就没有赐婚的意思,适才也不过只是权宜之计,如今听皇后一派反驳,又不伤镇远侯府颜面,也不坚持:“哈哈,的确是我们顾虑不太周到了。待私下问过再议不迟。”

    此事也就当玩笑一般过了,虚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