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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

      “锦娘是个例外。”

    这一句话,诺雅可就不爱听了。百里九这是什么意思,她锦娘怎么就动不得了?

    原本,她还有些犹豫,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并不急在今天一天,免得若是有什么祸事,连累欣儿回宫受罚。但是冰魄这样护着那妖精,令诺雅心里很不爽。

    这百里九明显就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嘛,她锦娘不过就是一个青楼卖笑的女子,竟然也令他这样上心?

    林诺雅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儿,百里九越是护着那女人,她心里越是不得劲,今天偏生就不信这个邪,非要找她好生算算这笔账。

    软的不成那就来硬的!

    诺雅气哼哼地道:“现在,我要去茅房,谁若是敢跟着,我就喊非礼,你们看着办!”

    风驰无动于衷,幸灾乐祸地看热闹。

    冰魄想阻拦,可是不知如何下手,只身形一晃,挡在了诺雅跟前,笨嘴拙舌地闷声解释:“我怕你挨打!”

    “我只不过去趟茅房而已,至于这样草木皆兵的吗?”

    冰魄迟疑道:“你真的不是去找锦娘麻烦?”

    “你若是不放心,尽管跟着我!”诺雅微微挑挑下巴,满是挑衅。

    冰魄想了想,主动让开了路。诺雅笑眯眯地点点头,溜得比兔子还快。

    她绕过两家商铺,溜到醉梦楼的后院巷子里,来回走了好几遍。她依稀记得左数第五个房间是锦娘的,但是绕到这里才悲催地发现,好像有的房间是两个窗户!根本无法确定究竟哪一个后窗是她的房间。

    正一筹莫展的时候,头顶一处窗子打开,几只光秃秃的带刺玫瑰花枝从窗口直接丢下来,差点就砸到她的头上。

    她正想破口大骂,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后退几步,跳着脚向着适才那个窗口看,可惜窗子紧闭,冬天里又是糊了窗纸的,根本什么也看不到,只隐隐约约有帐幔飘动的影子。

    就是它了!

    诺雅兴奋地想,事不宜迟,若是耽搁下去,冰魄那根木头没准就会追过来,坏了自己的好事。

    她查看一周地形,将腰带勒紧,免得一会儿爬到半截,手脚酸软,使不上气力。然后挽起袖子,瞅准一间无人的房间,从窗台上攀缘而上。

    还好这栋小楼在建的时候,可能考虑到在窗台上搁置晾晒东西的用途,所以窗台突出一点,诺雅依仗身子灵活,攀缘而上并不费多少气力,三两下就攀上了那个后窗。并且脚尖很轻易就找到了落脚的地方,一只手扒着窗台,另一手探入怀中,取出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她努力伸长脖子,用唾沫濡湿指尖,轻轻捅破窗纸,闭了一只眼睛,顺着那个窟窿眼向里面望进去。

    果然是那个绿眼猫妖的房间,就冲着一屋子的旖旎纱帐,诺雅就可以肯定。

    屋子的屏风后面已经放置了一个半人高的木桶,热气氤氲,旁边的地上还有散落的几瓣玫瑰花。

    果真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日有眼福了。

    这个女人倒是很会享受,诺雅心里愤愤地想,转了目光继续搜寻,发现锦娘正坐在妆台前,将如瀑的长发梳理通顺了,然后用簪子轻轻地绾起在头顶上,露出雪白的欣长优美的脖颈。

    她站起身来,走到门前,将屋门锁好,方才走到屏风跟前,开始宽衣解带。

    诺雅暗暗告诫自己要沉得住气,一定要等到那女人进了浴桶,再将手里的金禅蛋点燃了丢进去,那样她才会最狼狈。

    原本,她还计划偷偷翻窗进去,将她的衣服一并偷了出来,可是又唯恐自己手脚不争气,被人瓮中捉鳖,那样,可就得不偿失了。

    锦娘已经除去了外衣,又慢慢地褪下长裤,一举一动,风情万种,妖娆多姿,仅仅只是一个背影,就已经令诺雅有些血脉僨张了,若是百里九那只色鬼也在这里的话,恐怕鼻血都要喷洒满整个窗台。

    美色当前,不看白不看,谁说只有男人才喜欢美女?诺雅看得都有些痴迷了,尤其是那挺翘浑圆的屁股,紧绷结实的小腿,充满了野性的魅力,令人简直欲罢不能,恨不能上前狠狠地掐一把,拧出水来为止。

    锦娘已经将衣服脱完,赤、条条地站在那里,好像有那么一刻有点愣怔,似乎是在顾影自怜一般。诺雅有些着急,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欣赏前面的峰峦叠嶂了。

    终于,锦娘轻舒玉臂,将手里最后一件肚兜挂在屏风之上,慢吞吞地转过身来。先是高耸的浑圆,再然后是,再然后是......

    诺雅觉得自己一定是花了眼。她眨眨眼睛,不敢置信地望进去,感觉眼前有一阵金星乱冒,整个天都倾了。

    那个女人腰间挂的什么啊?貌似从来没见过,乱蓬蓬,肉乎乎,软哒哒,呃,好丑!

    不可能的!

    诺雅觉得自己被雷劈中了,脚下一滑,差点就直挺挺地跌落下去。

    “谁?”屋子里的人很机警,立即察觉到了有人在后窗偷窥,慌乱地扭过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身而起,扯落一旁的锦帐,往身上一裹,就向着后窗扑了过来。

    诺雅临危不惧,将手里提前准备好的火折子一晃,再一晃,点燃了金禅蛋上的引线,就撕破窗纸,丢进屋子里。

    锦娘以为是暗器,不敢硬接,一个闪身就躲避开来。那金禅蛋掉落在地上,立刻炸裂开,一股辛辣的浓烟快速地在屋子里弥漫。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诺雅见那锦娘果真是有功夫的,根本就来不及沿着适才的路线攀缘而下,将手缩进袖子里,学着壁虎,顺着斑驳的墙壁就滑了下来,“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屁股处传来一阵剧痛。

    还好只是在二楼不高的位置。她顾不得疼,爬起来就跑,顺着胡同向着冰魄与欣儿她们所在的位置逃。

    屋子里的锦娘被浓烟咳呛得睁不开眼睛,摸索着系好身上的罗帐,顺着后窗翻身而出,目不能视,仅靠耳朵听声辨位,就立即确定了诺雅逃窜的方位。足尖一点,像一只惊鸿一般,向着她扑过来,也不废话,直接一掌拍出,狠辣无比,分明是要置她于死地。

    诺雅没有功力,但是并不代表她不会武功,尤其是逃命的功夫,就地向前一个打滚,就堪堪避开了锦娘的掌风,一声狼狈惊叫:“救命啊!”

    再说等在醉梦楼门口的冰魄,见诺雅久久不回,心里立即升起不好的预感,与欣儿,风驰三人一起,正循着她来时的小巷寻摸过来。冰魄考虑得周到,还唯恐诺雅果真是找一处人家方便来了,让欣儿走在最前面,唯恐唐突了。

    转过这个巷子口,三人就听到诺雅“噔噔”抱头鼠窜的脚步声,还有锦娘破窗而出时,窗户的碎裂声,不由暗道不好,加快了脚步。

    欣儿第一个发现诺雅正处在危急之中,不由一声惊呼:“风驰快救人!”

    锦娘闻言大吃一惊,手下一顿,猛然抬起头来,支起耳朵听。

    ☆、第二十七章 阴阳人

    风驰领命,毫不犹豫地腾跃而起,疾如闪电,与锦娘瞬间战做一处,从她手下救出了狼狈的诺雅。那锦娘双目红肿,几乎不能视物,身上罗帐也不蔽体,碍了手脚,哪里能是风驰的对手?只能且战且退。

    诺雅这时方才得以喘息一口气,啐了一声恨恨骂道:“奶奶个熊猫的,竟然想将姑奶奶我置于死地,下这样的狠手,多亏了我机敏。”

    锦娘正招架得吃力,更怕开口干扰了自己的听力,顾不上与她耍嘴皮子。而风驰一路苦苦相逼,两人闪跃腾挪,很快消失在屋脊之上。

    一旁的欣儿站在原地,望着锦娘的身影有些呆愣,犹如泥塑。

    “欣儿,你怎么了?”

    诺雅拍拍身上的土,回头看欣儿有些不对劲儿,奇怪地问。

    欣儿这才猛然缓过神来,疑惑地道:“没什么,就是看着那女人好生眼熟,想不起究竟哪里见过。”

    诺雅想起适才自己趴在窗口看到的事情,有心揭穿,又觉得过于丢人,只能住了口,讪讪的道:“那女人平素里定然抛头露面的场合去得多了,你见过也不足为奇。”

    欣儿方才不再继续纠结,上下打量她,关心地问:“诺雅姐姐,你怎样了,有没有哪里受伤?这女人也太狠毒了一些。”

    诺雅摇摇头,又揉揉屁股,呲牙咧嘴道:“就是适才从上面摔下来,跌了尾巴根儿。”

    欣儿掩嘴笑道:“刚才看那只绿眼猫衣衫不整,眼睛都是红肿的,是不是已经得手了?”

    诺雅得意偷笑:“你以为呢?老将出马,一个顶俩,怎么会失手?”

    欣儿觉得自己未能参与进来,委实不过瘾,吩咐一旁的冰魄道:“适才那女人打斗的时候,胸前颤颤巍巍的,风驰吓得都畏手畏脚了。可莫中了她的美人计。冰魄,你去帮帮他。”

    冰魄满脸不屑:“公主是想让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儿去打她一个女人吗?”

    欣儿摇摇头:“这样如花似玉的美人,怎么舍得下手?你就配合着风驰一起,将那个妖精身上裹着的帐子给扒下来就可以了。”

    “噗!”

    忍不住笑出声来的不仅有冰魄,还有林诺雅。她忙不迭地阻止道:“喔,不不不,不用了。”

    “为什么?”欣儿有些奇怪:“虽然你适才捉弄了她,但是她出手就要将你置于死地,这样心狠手辣的女人留她做什么?我就是要当街扒下她的衣服,让她没有脸面在京城立足!”

    这样的场面,说实话,诺雅都不知道自己偷偷想过多少次,每次想都会偷着乐。但是今非昔比,若是那个所谓的头魁锦娘果真被当街扒了衣服,臭了的还有百里九,将军府的颜面也就不能要了。

    “算了,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已经解气,那女人也出了糗,所以就算了。否则万一闹腾得人尽皆知,被百里九和二皇子知道了,咱俩肯定没有好日子过。”

    楚欣儿想了想,觉得言之有理,就不再纠结,吩咐冰魄道:“算了,暂且饶了她。你去叫上风驰,我们走吧。”

    冰魄领命,飞身而起,沿着屋脊,如履平地一般,找了风驰回来,说是那女人不敌,早就仓惶逃走了。风驰担心两人安危,唯恐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不敢冒失去追,所以就撤了回来。

    四人不再说话,各有心事一般,沉默着出了胡同,上了马车,先将楚欣儿送回皇宫,然后是将军府,方才转身回去复命去了。

    今日天然居门前的一场闹剧,委实轰动,怕是整个京城全都闹腾得沸沸扬扬了。诺雅担心老夫人盛怒,再找自己麻烦,所以她回府的时候,是偷偷地溜回去的。

    她有些事情还没有完全消化,适才当着鬼灵精怪的楚欣儿没敢走神,现在回了一念堂,立即借口休息,闭了屋门。

    她从暮四的针线盒里取出一根绣花针,用针鼻在自己的眼皮上轻轻地扎。一边低声嘀咕:“偷人家针,偷人家线,长个针眼给人家看。”

    她记得民间是有这样一个说法,那就是眼睛一旦看到了什么不应该看到的东西,就用一根针轻轻地扎扎眼皮,那样自己才不会害眼,否则第二天一定会双眼红肿不堪,长针眼的。

    不是她林诺雅迷信,而是今天太晦气了,她要去去晦气。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那个锦娘竟然是个雌雄同体的阴阳人!她明明前凸后翘,曲线玲珑,风情万种,是个天生的尤物,谁曾想到,竟然是这种“后翘”!诺雅被天雷劈中以后,方才灵光闪现,确定她下身长的是男人那种丑陋的东西!

    怪不得醉梦楼花魁锦娘一向卖艺不卖身!那般神秘,怪不得她的房间里时刻准备了**香!怪不得......

    她不鄙视像这种身体有残疾的人,甚至有些同情,但是,她鄙视某些人,某些贪恋这种病态的人。

    百里九!锦娘唯一的入幕之宾!疯狂地痴迷于锦娘的魅力,一掷千金只为了共赴巫山的男人!

    诺雅简直无法想像,百里九同这样一位不男不女的人交缠在一起,被翻红浪的不堪场景。哪怕是断袖,在男风盛行的大楚,诺雅也觉得不会有这样大的惊喜。

    怪不得,他百里九府中百媚千娇,却一直对锦娘情有独钟,经常夜不归宿;怪不得,他一直都未与安若兮,秦宠儿圆房,百般找借口推拒;也怪不得他每次与自己相拥而眠的时候,都能够保持淡然,无动于衷!

    面对着秦、安二人挖空心思的讨好与勾引,夜夜温香软玉抱着自己,纵然是块石头,也能裂开,蹦出只猴儿来!他百里九寻花问柳,出了名的好色之徒突然就转性成了柳下惠,谦谦君子,原来竟是这样缘由!

    他还在府里人跟前对自己殷勤备至,装得你侬我侬,还串通起老汤头,散播自己怀孕的假消息,还借口不举,将所有罪责推到她林诺雅身上,不过是利用她来掩饰他的病态!人家喜欢的只是半个带把儿的!

    以前的满腹疑云都瞬间有了合理的解释,一千两银子,买个挡箭牌回来,绝对物超所值!

    百里九!百里九!百里九!

    林诺雅咬牙切齿,有疯狂地想阉人的冲动!多亏了今日,自己与他在天然居的雅厢里,还那样忘情,如痴如醉,如今想想,就觉得浑身都不舒服起来。

    她真想立刻就找到他,揭发他的心思,潇洒地将一纸休书丢在他的面前,扔下一千两银子,然后扬长而去!

    不过,若是他百里九知道自己爬窗户去看别人洗澡,还将人家的丑丁丁看了个清楚,他会不会发飙,将自己丢到兽苑里喂狗去?

    这可真的说不准,男人嘛,那都是极好面子的,若是被别人知道自己这样不堪的秘密,就冲着他那股浑劲儿,没准儿真会被杀人灭口。今天那锦娘不就是不管不顾地从后窗翻出来,像只疯狗一般,要将自己置于死地吗?

    就算是锦娘梨花带雨地跑到他跟前告状,自己也坚决不能承认啊!角度不对?迷了眼睛?什么借口都行,就是咬牙耍赖抵死不认。

    诺雅头疼地躺下来,心里一声哀嚎,难不成自己就这样背一辈子黑锅吗?

    外面院子里,几个小丫头聚在一起,绘声绘色地讲述,自己刚刚从外面听来的传闻,不时传进诺雅的耳朵里。

    “你们听说了吗?今天咱们姨娘在琳琅阁门口大显神威,狠狠地教训了尚书家的二公子!”

    这个消息无疑很劲爆,立即吸引了院子里所有的人,全都围拢了过去。

    有人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前,从缝隙里往屋子里看,诺雅躺在床上,赶紧闭了眼睛假寐,她也有一点好奇,不知道这件事情如今在市井里究竟传扬成什么样子,这决定着她一会儿若是单独面对老夫人的时候,究竟该怎样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