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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林葳蕤拿过他的扇子,敲了敲已经愤怒到变形的庄老三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庄老板这小脸也挺白的,我这蜜汁火方这么一淋,可不楚楚动人,娇艳欲滴。呵,走水道未免太可惜了,您这样儿的,合该被入旱道呀。”瞧瞧人家文化人,骂人都不带脏字的。

    庄老三仿佛凝滞的身体这会子才像是有了反应,他瞳孔睁大,鼻翼怒张,手握成拳就要往眼前人打去。林葳蕤轻轻嗤笑了一声,轻巧地躲过他全力的一拳,转而一脚踹在他膝盖上,看似轻飘飘的一脚,但是被踢的人却感觉膝盖骨都要碎了。

    在孤儿院和天桥下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没有点手脚功夫,何况是长成林葳蕤这样的。庄老三本来就是个花架子,这会痛极想要叫出声,却被阿福用盘子给堵住了嘴。

    庄老三的手下见状也要扑上来,这时外头呼啦啦地闯进来了几个汉子将他们压制住,原来是听说了酒楼有麻烦火速赶来的林慕英。

    “哥,你没受伤吧……”林慕英走进才发现那庄老三的惨状,最后的语气有些迟疑。

    林葳蕤接过阿福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鞋子,“来的正好,叫你的人把他们绑了带到后院去。”

    本想英雄救美的林慕英末了却助纣为虐:“……哦。”

    大堂里目睹了这出大戏的食客们面面相觑,“林老板真性情中人……”。不过一个个都在心里打定主意,今天晚上再上这吃一顿,毕竟这可能是有凤来居最后开张的一天了。

    后院的水塘里,扑通扑通下了五六只水饺。其余的鱼儿都惊慌地散开,只有林葳蕤放养的三尾锦鲤慢悠悠地游了过来,好奇地打量。

    “你他妈的知不知道老子是谁!竟然敢这么对我!等我出去!老子带兵抄了你们这破酒楼!到时候要姓林的你给我跪下来舔鞋!”庄老三在水里扑腾,边指着水边的林葳蕤叫嚣着骂骂咧咧,一张嘴比臭水沟里的水还脏。

    林葳蕤指着这些人高马大的护卫问林慕英:“你的人?”

    林慕英点了点头,他好歹是个富家少爷,身边有些打手是正常的,虽然他从来不在外头欺男霸女便是了。他听说有人在酒楼里闹事,立马就将身边的和家里的打手都叫了出来想给大表哥撑腰。

    “这几个,给我废了。”林葳蕤随手哗啦了几个人,不偏不倚正是刚才那几个眼神下流的人。

    林慕英反应没过来:“废了?”怎么个废法?

    林葳蕤仿佛听见了他的疑问,眼神轻轻地落在他下三段处。林慕英立马跳了起来,见所有人都望向他,又羞恼地冲小厮道:“都没听见吗?这几个拉出去废了!”

    那几个刚才还在跟着庄老三叫嚣的打手也听见了二人的对话,立马就惊恐地求饶:“林爷饶命!奴才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真没有冒犯林爷的意思!”

    子孙根都快没了,自然没有什么顾忌了,另外几个也道:“都是这瘪犊子庄老三指使的,振兴楼的少东家也有份,不关我们的事啊!还请林爷手下留情啊!我们上有老下有小的……”

    林大少挑了挑眉,“振兴楼?”

    一听有戏,几个奴才在水塘里挤开庄老三,抢先着说:“是!是!林爷,就是那振兴楼的少东家嫉妒您这边的生意比他家好,所以花钱雇了我们。一开始庄老三没有兴趣,嫌钱少,但是他看上了振兴楼的四小姐,振兴楼的喜得来便承诺之后会将他妹介绍给庄三,我们这才上门来冒犯……”

    林葳蕤点点头,表示记下了。林慕英还惦记着废了这事,林葳蕤瞧他一眼,“揍一顿,然后留下来给后厨当苦力。”

    最后只剩下庄老三一人,他手脚被绑着,膝盖骨疼的厉害,在水里动弹不得,时不时呛水,但是一双眼睛怒火冲天,一直朝林葳蕤不要钱地下刀子。可没人理他,大少爷放话了,天热,让庄老板在水塘里凉快凉快。

    第28章 壬子年夏至·等风来

    二楼雅座。

    林慕英趴在桌上, 也跟僮掌柜一样愁眉苦脸了, “哥, 你此番太冲动了, 官家的人我们平头老百姓可惹不起……”

    林葳蕤悠哉地仿佛大难临头的人不是他一样,正喂新宠鱼,“听说南襄报社跟四叔熟?”

    林慕英耷拉着脸也开始喂鱼,“嗯,我爹当年入了股。”唉, 这鱼怎么不吃我投的?!

    “当我欠四叔一个人情,让南襄报社将今日的事情报出去, 标题就起:警察厅厅长护妻弟酒楼闹事, 有凤来居怒而关门以示抗议。”

    林慕英目瞪口呆, 还、还有这种操作?被逼关门还能这么说, 不过却是将有凤来居放在了老百姓这边, 还颇正气凛然。

    却说那头庄大姐第二天听下人回报说弟弟被人打了, 立马就疯了。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弟弟, 这会子被人打了, 听说还关着, 哪还坐得住, 立马就让人带着十几个警察给围了有凤来居。她还知道给拉了面遮羞布,说是接到有人报案, 有凤来居涉嫌绑架殴打客人。

    可惜有凤来居从早上开始就没开门, 硬闯是不行的, 这十几个警察都是丈夫的手下, 没有他的命令,万万没有开枪的权利。庄大姐一看奈何不了有凤来居的人,又去跟丈夫哭诉,结果被甩了一脸报纸。

    第二天的报纸果然铺天盖地都是警察厅厅长滥用私权护妻弟的事情。不仅是南襄报社,本省其他大报小报也都纷纷转载。自从民国建立,开了言论自由的口子,这办报纸的人一天多过一天,这胆子也是一个大过一个,不怕被查,就怕不够惊世骇俗。只要有新闻,大总统的丑闻也是照报不误!

    “报纸上都这么报了,臭娘们你还胆敢带着人去围酒楼!你是嫌人没把柄主动送上门去是吧!这事闹大了我被人撸了官帽,看你还有什么当少奶奶的好日子!”

    警察厅的人接到上级命令,急匆匆地退了。不过第二天有凤来居也没有重新开业,反而是在门前摆起了施粥棚。

    端午过后不久,年岁便来到夏至,天热得不成样,那些自持身份大夏天也穿着长衫的人这时候全都去羡慕那些大街上打赤膊的下等人了。人走路上没个遮掩,一不小心就得中暑。有凤来居的后厨里头,所有人都光着膀子,只有正在做示范的林葳蕤还一身长袖,也不见他流多少汗。

    田庄里第一割的糯稻米加入新鲜的整片荷叶放在能装得下一个成年人的大锅上开煮,绿豆、薏米、莲心、百合、芡实、苡仁、赤豆隔夜泡好,黄色的银耳至少洗五遍,按照先后次序放入糯米中开大火煮沸。

    “不同的食材放入的次序不同,不要一股脑放进去。荷叶待会要拿出来的,所以整片放下去不要动它。熬两个时辰,加入桂花糖转小火煮。”

    “你们看着火,我去外头瞧瞧。”

    林葳蕤走出厨房,阿福立马递给他一条泡了冷水的布巾让他擦汗,道:“大少爷,裁缝店的衣裳做好了,我让他们今日便送来这里。”

    林葳蕤摇头:“送去小别业吧,田庄正在收割,我要回去盯着。”边说边将最上边的三颗扣子解开,露出精致白皙的锁骨,在太阳底下一站,白得反光。无论哪个时节,他总是白的过分。

    虽然林大少耐热,但也不代表他不怕热。从前有空调,他可以一年四季都西装革履,没受过苦热,到了这里,他头五年在欧美等地,那儿的一年的最高温度估计也没有襄城夏天一个普普通通的热天厉害,所以他还真没多少夏天的衣裳。

    门外,僮掌柜扯了扯脖子上的湿毛巾,又擦了跟雨下似的汗,小声嘟囔着贼老天热死个人了,人胖点总是更加容易流汗。见到东家出来,赶紧道:“大少,我们这边快搭好了,您快进屋去,外头晒。”林葳蕤瞧着也没什么问题就要走了,走出一步又踏回来,“僮掌柜,你是不是又胖了?”

    僮掌柜收着肚子,干笑。新开张的酒楼里伙食太好,即使比从前忙,但日子舒心,吃得又好,这能不胖嘛!

    林葳蕤嫌弃地转过头去,“这个月取消你的员工餐,回家吃去。”

    阿福在旁边憋笑,拍了拍仿佛天塌下来的僮掌柜,然后追了上去问,“大少爷,咱酒楼啥时候重新开张啊?”

    “给你们放假不好吗?”之前酒楼一直都没停过,无论是后厨的人还是跑堂招待的,都是一天连轴转,没个休息的,所以林葳蕤索性放了他们三天,还每人发了奖金。不过倒是没有几个人出去耍的,跑堂的小弟没客人就擦擦桌子,偶尔喂喂不搭理他们的锦鲤,负责二楼招待贵客的几个小姑娘帮忙带放假的小少爷和他的小同学。至于大宝他们则是继续在厨房里捣鼓,跟着他学做夏至粥。

    “好是好,就是心疼,咱开张一天得挣多少大洋啊,都被那个庄老三也搅和了!而且现在因着有舆论压力在,庄小姐不敢再做什么小动作,但是肯定恨死我们了,指不定以后警察厅的人得给我们找多少麻烦呢!这自古民斗不过官啊。”

    林葳蕤只笑不语,“告诉僮掌柜,施粥三天,三天后开张,这次我们上几道新的招牌菜,这振兴楼不是嫌我们碍着他们的路吗,那我们索性把路都占了吧。”

    于左棠之前去了趟上海,今日才回来。多日没有尝到有凤来居的菜,可把他给郁闷坏了,嘴里吃什么都不香。刚回到家立马就带上妻儿上这来了。哪想这有凤来居居然没开张,还是跟门口的僮掌柜聊了会才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林先生虽有些冲动,但其人品却着实令于某佩服。所以酒楼今日不开张了?你们这是在施粥?”

    “对呀,这不夏至了嘛,大少爷说天热,煮点夏至粥让大家消消暑!取之于民,还之于民嘛。我们还给每位办理了贵宾卡的客人也每户送了一份,于先生来得正好,这粥可是大少亲自动手熬的,在炉上熬了四个时辰了,放了很多好东西,您可得好好尝尝。”

    于左棠一听更高兴了,这林先生才是真正的行家啊,他一出手还真不是寻常人东西。一家子领了粥,高高兴兴地回家去。

    食盒外头有融化的冰块,丝丝若有若无的寒气。打开盖子,一股桂花香先溢了出来,于夫人闻着便笑了:“这有凤来居太大方了,这糖用的竟然是桂花蜜,真是舍得下本钱。”

    尽管这粥里有很多食材混杂,但并没有纷杂的感觉,整碗粥呈现黄白色,看着就清凉。粘稠的糖水裹着各种材料,勺子一舀,还能看到晶莹的拉丝。一口粥下去,带着些微的凉气,从喉咙舒坦到苦夏的胃里。既有谷粒的软糯可爱,盈满丰收,也有荷叶的夏至清爽,隐而不见,配上桂花蜜的甜而不腻,仿佛吃的不是粥,而是扑面而来的夏至凉风、自然馈赠。

    令人无法自拔的味道迫使人一吃再吃,待回过神来,一碗粥已经空了。

    于左棠又舀了一碗,啧啧道:“真是奇了,一碗粥还真的是比肉还香……”

    于夫人顾不得喂孩子了,把侍女叫过来喂小儿子,自己好有空一同喝粥。此刻放下碗,好一会没说话,细细回味了会,对丈夫说道:“夫君,我观先生行为做事,非寻常人,早晚会跳出襄城这个小鱼塘。那警察厅的厅长不是跟你有几分交情,林先生是个品德高尚之人,这次小人作怪,或许你可以从旁调节一番,也好与林先生结个善缘,”

    于左棠颔首赞同:“我正有此意。”

    第29章 壬子年夏至·好看否

    有凤来居连续布施三日, 每日天没亮就有人在门口排队, 等日头起了,一条长龙般的队伍能从街头蔓延到街角。这里头, 除了囊中羞涩但是久闻大名的平头老百姓, 还有吃完酒楼送的粥还意犹未尽的贵宾们家中的小厮。

    两口大锅,满满的粥不到一个时辰就送完了。僮掌柜出来打圆场, “感谢各位父老乡亲的支持,今日的粥送完了, 往后逢年过节我们酒楼还会不定时施粥, 欢迎大家来品尝。前个儿酒楼遭难, 不过如今已经摆平,今日便重新开张, 今日光临本店的贵客们将享受九折优惠,还可以品尝新的菜色。”

    无论是排的到人还是没排到粥的人都鼓掌叫好, 他们是都知道前几天发生的事情的, 老百姓总是站在弱者这一方, 何况还是敢于抗议官府的人。原本有凤来居的饭菜还会让平头老百姓有距离感,但是经此一役, 却是无形中拉拢了人心,尤其是在尝了免费的夏至粥后, 更是起了攒钱逢年过节带着家里人去搓一顿的念头, 无他, 味道太诱人了!

    街角安静地停着一辆轿车。车内, 换了军服穿了一身便衣的吴冕和江坤瞧了瞧后头盯着有凤来居的招牌看个不停的大帅, 一头雾水。

    “去打听打听那家酒楼的情况。”

    “是,大帅。”吴冕下车拦住几个刚才排队的乡亲打听。等坐回车里一五一十地复述,末了忍不住点评了一句:“这酒楼老板看似处于弱势,其实微妙地掌握了民心。有这个在,警察厅的人就算是敢动他,也得思量思量舆论之威。妙!虽然走的是步险棋,但确实出了气又保全了自己。看来是个性情中人。”

    车后座一直紧盯着酒楼不放的叶鸿鹄听到这,轻笑了一声,踢了踢前座,“走,来到别人的地盘,怎么能不去拜山头呢,去都督府。”

    一行三人加上暗处的护卫往都督府去,为着豫西剿匪的事情焦头烂额的张芝庵不还知道自己即将迎来一尊脚跺一跺,整个华北就要地震的大佛。

    有凤来居重新开张,上了四道新菜,其中三道是振兴楼的招牌菜——白玉盖珊瑚面,桂花鸭、百花鱼肚。白玉盖珊瑚面名字雅致,其实不过一碗虾脑汤面,再入了虾仁虾子作配料,面条柔韧滑爽,面汤鲜美无穷,一直是振兴楼的看家菜、许多老顾客吹嘘的无上珍品,掌柜的将方子看到比自己婆娘还紧。

    可惜人家有凤来居偏偏在重新开张之日上了这道菜,这也就算了,难堪是是,味道远远超越了振兴楼。而做桂花鸭的鸭子选用的是林家田庄里养在水稻田里的新鸭,吃的是稻米余粒,碧波绿水里养得精壮结实,肉质酥嫩而无半分柴感,吃过的客人里头有激动地甚至当场飙出一句“天下第一鸭”的赞誉。百花鱼肚味道清淡香甜,鱼肚软滑洁白,是一道夏季下酒佳品。

    厨艺没有抄袭一说,只要你会做,就是你家的菜。不过民国的厨师行内倒是有个挺有江湖义气的潜规则,便是看家菜尽量不与别家撞到一起,以免伤了生意和气。

    所以有凤来居此举便是明面上的挑衅了,不过食客们可不管这些,只要你比别家好吃,客人们自然往你那走,管你仗义不仗义,再说了,振兴楼的少东家做得事或多或少还是让人给传了出去,至于里面有没有林葳蕤的手笔,那便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回乡下探亲回来,发现自家酒楼生意比起走之前更加一落千丈的振兴楼东家喜老爹在了解完自家儿子做的好事后,跟白面馒头似的大脸一下子变成了红烧狮子头,怒冠冲发,拿起扫把就要打断儿子的腿。

    “里面请,爷几位?是要大堂还是上房雅座?”

    吴冕要了个上房,又朝旁边的江坤低声道:“大帅不对劲啊!”

    江坤这会闻着空气中的酒香有些魂不守舍,敷衍道:“哪不对劲?”

    吴冕立马就来了劲:“你看,大帅说要来找夫人,可是到了这襄城吧,也不见他登门拜访哪家小姐,反而是先来了这家酒楼门口看了半天,又去了都督府威胁人家张大嘴,帮人酒楼摆平了这事。办完事又来了这酒楼,难道咱夫人是这酒楼东家的哪位小姐?可是我又打听了,这家酒楼的东家是个二十左右的先生,家中只有一个身世不明的弟弟。你说!这是不是哪都不对劲!”

    江坤嗯嗯了两声,见着人家伺候点菜的姑娘立马就问:“你们酒楼上的是什么酒,怎么这么香?”

    湘姑娘笑着道:“客人识货呀!咱酒楼的招牌之一便是这神仙酒了,不过这酒特容易上头,因此规定每桌只能点一盅,客人要来一盅吗?”

    江坤直接道:“我们酒量大,给上三盅!”

    湘姑娘为难:“可是,这是酒楼的规定……”

    一直在看菜单没有出声的叶鸿鹄拦了他:“一盅即可,别为难人家小姑娘。等会你还要开车。”

    江坤摸着头嘿嘿笑,这才罢休,他确实给忘了,贪杯误事啊,他这都多少年没这样过了,这酒厉害!

    吴冕见他们一个两个都只顾着吃,索性也不琢磨了,也拿过菜单开始点菜,不过一翻开才知道大帅为什么刚才看个菜单看那么入神了。这菜单确实出彩,不愧是文化人,待知道这菜单是林老板自己画的,不知不觉吴冕便对这未曾见面的林先生有了好感。

    三个人点了十几个菜,最后还一点都没浪费剩下,湘姑娘还从未见过如此能吃的客人,尤其是那位一看就是三人中地位最高的男子,简直就是包圆了桌上一半的吃食。

    吃完饭,他们又提出想见老板一面,说是有事相求。这事湘姑娘做不了主,请示了僮掌柜,僮掌柜也算是见多识广,一见三人通身的煞气,又瞄见几人腰侧鼓鼓,当下便有了底。来者不善,他硬着头皮推说大少爷不在酒楼里给婉拒了,一身胖肉暗地里直哆嗦,就怕几位军爷一言不合掏枪把自己给崩了。

    大少爷,老僮我也是为您出生入死了,您可别再盯着我这一身肥肉了。

    没料到几人也好说话,那为首的男人气势最可怕,却也只说:“那麻烦你转告林先生,有位姓叶的客人愿意出重金聘请他为私厨,希望他能考虑考虑。”

    吴冕虽然没有明白大帅的用意,不过也立即反应过来,做好下属的工作,威逼利诱道:“我们四爷地位尊贵,十个警察厅厅长都无惧,若是此事成了,庄老三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在有凤来居,僮掌柜你可要同你的东家想好。做生意的,有一个靠山总是好的,我们所求不过一顿饭。”有一句吴冕他没说全,这顿饭也是救命饭。

    大帅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拖了,而只有有凤来居的饭菜才能让他吃得下。

    叶鸿鹄望了他一眼,没反驳。

    这厢僮掌柜被人威胁,那头小别业也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来的是张芝庵身边的参谋。

    那参谋一上来就问:“林先生同叶大帅什么关系?”

    林葳蕤听都没听过,直接道:“不认识。”

    那参谋又问了一大堆问题,林葳蕤懒得跟他废话,他上午去了一趟田庄盯人收割稻米,附近那些管事的见着林家田庄稻米收成好,生长期又短,一个个都围上来想要购买他的种子,他应付了半天,回来又入了洞天里去收割了一堆杂草。不知道为什么,这顿时间,洞天里的一些地里突然冒出来一堆杂草,他又得多花一点功夫将它们除去。这会子乏得很。

    那参谋自认为十分客气地说了半天,见他油盐不进,冷笑道:“都督的意思是,他在襄城的这段时间,由你们酒楼来负责他的吃食。这位叶四爷权势滔天,都督都得罪不起,林先生既然同他不认识,最好还是配合点将人伺候好。听闻林家酒楼得罪了人,林先生有傲气是好,不过想必一定听说过刚极必折四字。”林葳蕤没说答应,也没拒绝。

    第二天刚巧僮掌柜又说有一位有权有势的同样姓叶的先生想要雇他做私厨的时候,林葳蕤冷笑了一声,突然看着池塘里的锦鲤问道:“他长得好看吗?我只给好看的人做饭。而且收费很高,他怕是付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