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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节

      雉娘安顿好儿子,坐到丈夫的身边,“皇后会动手吗?”

    胥良川看着妻子,皇后是一定会动手的。前世她没有手软,今生更不可能心软。只是今生事情发展得太快,谁也没有料到陛下会病得这么快。

    前世里,他对永莲公主印象十分的模糊。只知道宫中有位病弱的公主,不常见人。永莲公主一生未曾嫁人,是病死宫中的,但却不是这个时候,而是在二皇子登基以后。

    雉娘没等他回答,又问,“太子最近可有去过感光寺?凤娘还在那里吧。”

    他垂眸。

    太子最近见了段凤娘几次,平晁陪同。

    “还在,他们有见过。”

    雉娘点头,皇后不会漏掉太子这个把柄的。

    胥良川陪她说了会话,换身衣裳,又要出门。

    “这么晚还要出去?”

    “是。”

    雉娘起身,找出一件披风,帮他披上,“现在天寒露重,晚上风凉,多穿些总是好的。”

    他反握着她手,深神凝视她。

    她帮他系好带子,抚平衣袖,“去吧,我在家里等你。”

    他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出了院子,看到前面有个人影。他走近,认出是父亲。

    胥阁老转过身,看着他的打扮,“这么晚还要出去?”

    “是的,父亲。”

    “为父从小就教导过你,不知你是不是铭记于心。我们胥家,只忠心天子,其它的与我们无关。”

    胥良川望着自己的父亲,眼神坚定,“父亲,儿子明白。太子无龙气护体,是乾门寺的觉悟大师亲口所证。儿子做的事情是不会违背先祖们的训诫。”

    前世,登上皇位的就是二皇子,二皇子才是真命天子。他和太子对作,并不违反祖宗们的意思。

    胥阁老和他对视一会,低头叹气,“为父已老,胥家以后靠的是你。你既认准,就去做吧。不过切记,你如今也为人父,万事多想想大哥儿。”

    “是,父亲。”

    胥良川辞别父亲,转身朝门外走去。凉风吹起他的披风,如展翼的黑鹰。胥阁老抬头望星空,月郎星稀,风吹云动,飘过来遮盖住明月。

    风渐大,许是要变天了。

    离府出门的胥良川乘马车前往京中的一处茶楼。与前次一样,二楼的雅间内,平晁已等候多时。

    “胥大人。”

    “平公子。”

    两人见过,各自入座。

    平晁先开口,“胥大人应该知道,平某请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胥良川抬眸,“平公子可是为太子监国一事而来?”

    “没错,陛下病倒,太子监国。要是有个万一…”平晁的脸暗下来,“太子顺利上位,我们要如何是好?”

    “平公子请我来,想必是心有决断,不知平公子如何打算?”

    “打算?”平晁苦笑一声,“我还能有何打算?太子要是入主成功,等待我平家的,就只有天下人的耻笑和他的无尽猜忌。”

    胥良川不语,看着他。

    他眼里隐有恨光,前段时间太子去过感光寺几次。美其名曰替陛下照料幼树,实则是掩人耳目,和凤娘相会。他这个当丈夫的不仅没有半点不快,还要替他们遮掩。一个男人活到他这个份上,也真够窝囊的。

    凤娘在他面前端庄有礼,在另一个男人面前就是软哝呓语,带着痴情。为了方便她和别的男人相会,他还添了不少的香油钱,说动感光寺的僧人给凤娘移到寺中的独院。

    他站在外面,听着里面两人互诉衷肠,想着接凤娘回府前几天,自己在出宫的路上惊马,摔成重伤,心里的恨意越发的高涨。

    戏文里面就是那般唱的,恶毒的女人为了能和心上人在一起,婚前派人刺杀自己的未婚夫。他们的关系,真真就像那戏文中的人。

    他恨,他的一腔真情,竟被人如此践踏。

    “胥大人,不瞒你说,平某已经无路可走。我想,前次我与你已经开诚公布,你应该会相信我。你们胥家,应该也不想太子成事吧?我听说,太子处处对你们使暗招,要是他真的坐上皇位,那你们胥家肯定是要遭殃的。”

    “平公子说的话,我自是相信的。我且问平公子,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不能让他监国!”平晁眼里的恨光毫不掩饰,“我有他的把柄,但这事总得有个先捅开的人。胥大人觉得谁去合适?”

    “什么把柄?”

    “他和段凤娘已有苟且!”

    “此话当真!”

    平晁似哭似笑,“自然是真的,就是我一手促成的。”

    段凤娘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又在孝期,除了给太子一些甜头,当然不可能真的**。有谁能知道他的痛苦,他在外面听到里面的靡靡之声,心里骂了千万句狗男女。

    她不是想欲迎还拒,不是一边偷情一边又端着身份吗?他偏不让她如愿。

    她和太子已经信任他,他动手脚容易得多。

    果然被药劲驱使他们没有忍住,越了雷池。他在窗外听到事成,只想仰天大笑,佛门净地,堂堂一国太子竟与他人之妻在行苟且之事。传扬出去,会受尽天下人的唾骂,他倒是想看看,他们能不能如愿以偿,做着江山美人的春秋大梦!

    那药他下得巧妙,太子只当自己是情动,而段凤娘则以为是太子用强,自己半推半就。

    事后,凤娘偷偷叫自己的丫头抓了一副避子汤,这汤也被他换了。要是老天有眼,事情想必会更精彩。

    “所以,胥大人放心,此事千真万确,太子抵赖不了。”

    胥良川相信他的话,却想到另一层,“就凭你一面之辞,何以服众?”

    段凤娘是他的妻子,如何证明曾与别人有染?要是太子倒过来反咬一口,就单单他说的话,不足以让别人信服。

    “胥大人对女人还是不够了解,段凤娘算是嫁过两回,在段府也好,在侯府也好,都一直坚定地保持清白之身。她绝不可能会在最后关头,说是我真正的妻子。那样的话,她所有的努力全部白费,她不会那么做的。”

    所以段凤娘会默认自己委身太子的事情。本就是清白女子,在她看来,太子和她是两情相悦,哪里算什么苟且?况且他允诺过她,会认她为妹,她是有备无患。

    平晁冷笑起来,他倒是想看看,自己要是反悔,段凤娘会怎么做呢?他就是想看到她百般谋划,千般算计,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胥良川站起身,“平公子的意思我已明白,就此告辞。”

    “胥大人好走。”

    胥良川离开茶楼,并未回府。而是朝另一个方向去,那个方向,正朝着韩王府。

    ☆、第126章 失德

    翌日, 太子上朝监国。

    大臣们早就等候在殿外,队伍最前面的,是久未露过面的韩王。众臣心中明了,昨日陛下宣布太子监国,任命韩王为辅佐大臣。韩王遵旨前来, 是为了太子。

    韩王腿脚不好, 他的面色比一般人都要白, 许是常年不外出的缘故, 白中透着青色。他的腿站直了和常人无异,但走起路来身子往一边斜,腿脚看得十分的不利索。

    除非朝中大事, 否则他轻易不出门。韩王世子祁宏扶着他, 等殿门一开,父子俩先入殿。

    太子看到韩王,起身行了一个晚辈礼。韩王以君臣之礼还之。

    胡大学士立君臣之间, 心里懊悔不已。早知如此,之前他不应该太过小心谨慎,犹犹豫豫地观望。自古富贵险中求, 他要是一鼓作气把女儿送进东宫, 那么现在就稳操胜券,何必等到现在。

    不过眼下也不迟, 太子位置已稳, 京中大臣有女儿的人家肯定都在动心思, 未必能轮到他的孙女。

    但他们早就对常远候府示过好, 太子妃虽不得宠,却是正妃。她有权利决定太子的侧妃人选,有这层关系在,他的孙女还是有很大机会能入东宫的。

    胡大学士想着,下朝后就让夫人去常远候府走动。

    太子的座位设在龙椅的右侧,他坐在上面,俯视着众臣。金光威严的龙椅离他仅一步之遥,他心潮澎湃。总有一天,他会坐在那里,享受着朝臣的跪拜。

    他前段时间和父皇一起处理过一些朝中大事,突然任命监国,却不致于手忙脚乱。

    韩王首先参折,太监呈上给太子,太子一看,骤然色变。

    “皇叔,您这是何意?”

    “太子殿下,臣的意思很清楚。失德之人,不配为储君。臣参的就是太子殿下您自己!”

    众臣惊呼,胡大学士刚才还神游做着美梦,惊得半天都回不了神。谁也不明白韩王来这一出是怎么回事?大臣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太子的手死捏着折子,缓了几口气,“皇叔此话从何讲起,孤哪里失德?”

    “淫玩臣妻,不顾纲常,就是失德!”

    众臣哗然,议论之声更大。胡大学士暗自庆幸,低头抹额间的冷汗。常远侯则眯着眼,思索着什么。

    “皇叔!”太子震怒,站起来,“您可知道自己在讲些什么?”

    “臣当然知道。臣敢问太子,近半年之中,太子可曾几次去感光寺?”

    太子紧张的面色松了一些,“没错,天下皆知。父皇和孤以及皇弟都曾在感光寺中种下幼树。虽然孤所种之树没有成活,但父皇和皇弟的树却生机勃勃。父皇朝务繁忙,孤一有空便替父皇去寺中照料幼树。”

    “恐怕太子是借照料幼树为名,行苟且之事吧?那段氏凤娘在感光寺中一住就是半年,太子难道不是去寻她私会的吗?”

    这话惊得常远侯抬起头来,其它的大臣们头埋得更低。太子和段氏凤娘的事情,在早几年他们是有所听闻的,那时候段凤娘常出入宫中,深得皇后的宠爱。他们听家里的夫人提过,说皇后怕是有意把段氏凤娘配给太子。

    那时候皇后对段凤娘的宠爱大家都看在眼里,甚至破例封为县主,众人都猜测着皇后怕是想抬高段凤娘的身份,好和太子相配。那时京中少有人动东宫的心思,就连常远侯府,都靠在一边。

    后来,皇后把段凤娘赐婚给平家,陛下又把平家小姐指给太子。所以才没有人再议论太子和凤娘的事情。

    韩王此时提到段凤娘,大臣们的心中是怀疑的,他们不敢妄议,只能低头。

    “皇叔!您怎么能如此不分是非?段氏凤娘是平晁的妻子,平晁是孤的伴读,每回去感光寺,平晁都陪同在侧。孤体谅他们夫妻久别,允许平晁去看望自己的妻子,怎么就变成孤和段凤娘私会?”

    “太子殿下所言不属实,平晁跟去不假,但他是您的伴读,一言一行都受您的指使。他是臣,您是君,您要他的妻子,他不敢多言半句。若不是忍无可忍,天下哪个男人承认自己是个窝囊的。”

    太子眯起眼,慢慢地坐下。他听出韩王的意思,难道平晁在别人面前说过什么?

    不,不会的。

    平晁不会不知道,自己才是他的主子。而且他和凤娘见面,平晁都守在不远处,要真是有人问起,大可以说是平晁和凤娘一起。

    他稳稳心神,想着自己曾经对平晁的许诺,平晁应该不会背叛他。

    就算是平晁出来指证他和凤娘,空口无凭,谁会相信?凤娘一个已婚妇人,失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谁会知道凤娘的第一个男人是他?

    他这般想着,直迎着韩王的眼神。他身后的一个小太监快速地离开,去宫里禀报祁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