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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

      这……

    莫不是遭到绑架了?摸了摸身上的衣服,郁容下一瞬就否认了这个想法。

    那么……

    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昕之兄?”

    脑中闪过一道灵光,郁容倏地想起了,自己在半睡半醒时好像看到过聂昕之。

    便连忙找寻了起来。

    被白雪覆盖的小院,房屋有五六间,除了郁容与他的三只猫儿,再无一人。

    四面,围墙高耸,少说也在丈五之高。

    郁容默默地沿着回廊走了一圈,来到了唯一通向外界的院门之后。

    檀木的门,高大、厚重。

    郁容拉着木栓,试图打开门……拉不动。

    再拉,纹丝不动。

    “……有人吗?”

    忍不住轻拍了拍门板,郁容扬声对门外喊着。

    半晌,无人应答。

    又拍了好几下,仍是听不到院外有任何的回应。

    郁容不由得沉默了,静静地站在门后,沉吟了片刻,复又转身,回到自己醒来的地方。

    不大的房间,相比自家的卧室,简直是总统套房与大床间的差距。

    这才注意到案几上摆着几个果盘,放有各式不同的精致糕点……居然还有新鲜的水果,尽管只有柑橘与冬枣,仍让人惊奇了一把。

    忽然觉得好饿。

    郁容心大地拿了一个橘子,剥了皮塞入口中,一边吃,一边思考。思考了半天,仍是满头雾水。于是,吃光了手里的橘子,他又拿起一块雪白透着晶莹的糕点,轻嗅了一口,甜甜香香的,顿是口齿生津,毫不犹豫地咬了一口。

    爽口,清甜,好吃极了……咳!

    倒不是郁容真的贪嘴,或者毫无戒心,而是差不多猜出是谁把他“运”到这里。

    尽管吧,弄不懂昕之兄是几个意思,不过他对那个男人的人品,还是十分相信的。

    点心吃得渴了,郁容张望了一圈,果然看到靠窗的地方,有个小炉子在温着茶,取了一杯,清湛湛的水中漂浮着绿莹莹的芽叶,微觉意外,旋即不自觉地露出一个微笑:这种喝茶的方式,兴许全旻国就他一个吧。

    便愈发肯定,将他“关”在此地的是聂昕之了。

    想法确定,郁容当即放宽了心,丝毫没怀疑那个男人有什么叵测居心,反而认真地想,是不是自己有什么危险,尽管他没得罪过谁,但,只要想想几次无故被卷入到麻烦中,说不准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又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打算先安心地待在这儿,等待昕之兄的驾临。

    喝了茶,吃了点心,郁容略感无聊了,就想着逛一逛院子……之前匆匆一瞥,好像哪个房间摆了好几个书架,满架子都是书。

    这一逛,倒是发现了些趣味。

    小院很小,占地可能还不如他家,却是五脏俱全。

    有一个书房,满屋子各类书,从经籍到话本,包括一些密不外传的珍贵医书,应有尽有。靠窗是书桌,笔墨纸砚样样俱有。

    隔壁竟是药房,三面靠墙的中药柜,每一个抽屉装满了药材,堪比一家小药局了。药材齐备不提,还有类似工作台的地方,医用器具、制药工具一应俱全,甚至连药炉、药鼎皆能找到不同的式样与型号。

    回廊拐了个弯,竟是小厨房,厨具无一不备,柴米油盐、蔬果肉菜,色色俱全……在这居家过日子,够吃上十天半个月了吧?

    与厨房相邻,是浴室,内有一座偌大的浴池,边角有专门烧火的地方,想象这种天气在里头泡澡,跟泡温泉差不多了,必定舒快极了。

    自然,茅厕什么的不能少,里面干干净净的,没一丝异味,像是没人用过。

    布局简单的正屋,内里分外惹人瞩目,厅内摆放了好些花盆,梅兰竹菊这几种冬天常见的花草就不说了,居然还有铁皮石斛,其中一盆结了花苞,随时要绽放的模样。

    ——铁皮石斛这东西,珍贵至极,药用价值极高,素有“仙草”美誉,《江湖旧闻》里称其为“千金草”、“软黄金”,常被当作贡物献给天子。

    静静地注视着石斛的花苞,郁容的心情十分微妙:昕之兄这是在干嘛?

    观赏了一会儿奇花异卉,郁容离开了正屋,继续逛起未逛完的两个房间,跟前几个相比,就是标准的客房,没什么特别的。

    便又到院门前了,驻足少刻,想了想,再度拍了拍门板。

    “喂——”

    “有没有人?”

    等了等,郁容试探地喊了声:“昕之兄?”

    万籁俱寂。

    耐心地等了半晌,郁容有些哭笑不得,遂是目测了围墙的高度……高度不提,关键是围墙修得特别平整光滑,覆雪之后又结了好一层冰,凭他半吊子的身手,绝对是翻不过去的。

    终究放弃了出去的打算。

    想起书房那一架子的医书,心里微动,决定不再多思,有什么问题等见了昕之兄,一切便明白了。

    看书,看书 。

    倏忽之间,数日已去。初春微暖,院子里的雪已经化光了。

    郁容晒着太阳,双腿之间摊放着医书,眼睛微眯起,望着院中的桃树。

    忽是起身,走近前细看。

    “这么早就打花苞了?”他自言自语,歪头细想,“今天十八了吧?”

    看来,今年的春天来得有点早。

    扳指一数,他在这间小院“住”了近五天了?除了猫儿相伴,再没看到第二个人。

    轻攀着桃枝,郁容觉得百无聊赖,暗自纳罕:昕之兄怎么还没来?

    倒没什么焦虑,他一个人安静惯了,便是足不出户待上十天半个月的,也不觉得憋闷……只是,莫名其妙被限制了行动,日子过得稀里糊涂的,到底有些意难平。

    “主子有令……不允许……”

    郁容猛地睁大眼,侧耳细听,院门外有人在说话,可惜只捉到模糊的几个字眼。

    便没有迟疑,快步朝那边走去。

    走近,说话声明显了不少。

    尽管相交不多,郁容仍是认出了其中一道嗓音,是熟人——赵烛隐。

    他似乎在与人争执:“……你想以下犯上?”

    另一人沉闷回答:“吾等奉主子之命,看守此处,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尽管打开门让我进去,老大真要惩罚,只管冲我来即是。”

    “抱歉,主子有令……”

    “你!”赵烛隐明显有些气急败坏。

    郁容站在门后,正想敲门板,手抬到一半忽又收回了。

    门外,赵烛隐单方面地争持着。

    另一人则反复重复着“主子”的命令。

    郁容偷听了半天,仍是不知所以然——就知道,原来门外一直有人在看着,奉的是聂昕之的命令——眉头不由得蹙起了。

    约莫过了一刻,外头恢复了平静,赵烛隐像是终于放弃,遂离开了。

    郁容低眉,若有所思。

    “喀嚓——”

    是树枝断折之声。

    正要回书房的郁容耳尖地察觉了异常,立即转过身,不由得微微张大双目:“副指使大人。”

    “不都说了,不要叫我副指使大人吗?”赵烛隐笑意盈盈的,全然看不出适才的怒火。

    郁容闻言轻笑,也不矫情:“烛隐兄翻围墙就为了纠正称呼吗?”

    没错,这位逆鸧卫的副指挥使,是翻院墙进来的——果然,逆鸧郎卫的身手都非同凡响吧?!

    赵烛隐笑容微滞,遂是咳了一声,语气莫名心虚:“那个……还好吧?”

    郁容想了想,道:“还好。”转而问,“你可知昕之兄在何处?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赵烛隐默然,少刻,问:“老大这几天没来见过你?”

    郁容摇头:“没。”

    应该没吧?除非,对方是在晚夜里他睡着后进来过……呃,好像不是没可能?不过,没必要。

    赵烛隐又问:“那你也不知道老大为什么把你关……咳咳,请你暂住在这边?”

    郁容寻思片刻,抬眸时,注意到对方古怪的眼神,反问:“烛隐兄想是知道为什么了?”

    赵烛隐噎了一下,表情不尴不尬:“这个,那个……嗯……”

    郁容:“……”

    赵烛隐不自在地撇开头,没头没尾道:“是我的错,跟老大瞎扯胡掰……哪里知道是小鱼大夫你,”说着,语气懊恼,“唉,我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郁容眨了眨眼:“不知烛隐兄跟昕之兄说了什么?”

    赵烛隐神态微妙,显然难以启齿:“不好说。”

    郁容:“……”

    赵烛隐连忙补救道:“我的意思是,应该让老大亲自说,我不好插嘴,原本我以为小鱼大夫你知道,没想到你也不知道,我哪里知道……”

    “烛隐兄,”郁容忍无可忍地截断了对方的话语,“可否请你说清楚点?”

    什么你知道我不知道的,绕口令呢?

    赵烛隐摇头:“不好说。”

    郁容汗颜。这家伙,耍他玩?!

    “小鱼大夫你安心,”赵烛隐望了望院门,语气又急又快,“我这就去找老大,请他放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