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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

      顾烟寒想起自己那日在香雪海梅林的傻样,就忍不住想要嘲笑自己:那又如何

    这便是你的信任?呼延无双几句挑拨便让你将矛头对准了本王

    顾烟寒觉得可笑:王爷,你觉得还需要什么挑拨?你算计我是事实,让呼延无双抓走我也是事实。就连山崖上的谈判,都在你的掌控之中。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有什么矛头对准你

    席慕远只觉得胸口堵着一块石头,又仿佛溺了水一般,只能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那你的信任呢

    殊不知,这也是压垮顾烟寒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望着他,想起自己当时答应之时的模样,越想越觉得自己蠢笨到了极点。

    王爷,我的信任就是让你把我往死路上逼么

    呼延无双不会杀你。本王清楚这一点。

    那你知道还有其他生不如死的法子吗?比如给我下毒、欺辱我,甚至是强暴我

    席慕远蓦然紧紧的抓住了顾烟寒的双臂,紧张的望着她:你、你没事吧声音竟有几分颤抖。

    如你所料,没死。顾烟寒咬牙挥开了他。呼延无双当时的威胁仿佛又一次出现在了耳边。她知道他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男人。若非是她看出了他左肩有异,顾烟寒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

    席慕远愣在原地,顾烟寒抱了药杵回房,将他关在了外面。

    是夜,顾烟寒去药房将捣烂的药末蒸干,却见席慕远还站在门口。

    她转身想走,却听见席慕远道:无论如何,本王娶你。像是一个承诺,却怀着歉意。

    顾烟寒再次转过身去之时,席慕远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院内。他刚刚站着的地方留着一瓶药和一双木屐,木屐正是她脚的大小。若非如此,顾烟寒几乎都要怀疑刚刚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夏至跟在她身旁,好奇的在空中嗅了嗅:小姐,好香啊!是这木屐上发出来的香味吗

    嗯,这是沉香木。

    沉香是一种极为珍贵的木材和中草药,自古便有一两沉香一两金的说法。席慕远是见她脚上的伤势才送来了这沉香木屐,踩着它就相当于是踩着等体积的金子。

    而且,席慕远还让人在木屐上镶了东珠与宝石,价值更是不可估量。

    在心里低骂了一句神经病,顾烟寒进了屋继续制药。他说娶,她难道就一定会嫁?

    第三日晚上,顶着两个黑眼圈的顾烟寒总算是将一枚药丸制成,并郑重的放入了瓷瓶之中。

    她来到院外,扫了眼周围,轻声喊道:扫雪。

    一道黑影从暗处闪现,煮酒对顾烟寒拱了拱手:扫雪的伤势还没好,由属下暂时保护顾大小姐。

    你也行。顾烟寒示意他走近,将手上的锦盒交给了他,这是你们王爷的解药,你带去给他。这是方子,你拿去给洛风瞧一眼。我再拿点药,你帮我送去扫雪那里,算是我谢他前些日子的照顾。往后,你也不必来了。

    煮酒刚接过瓷瓶和药方的手一顿:可是属下有什么做的令顾小姐不满意的

    没有,你做的很好。只是往后我与你们家王爷两清了,互不相欠。他也不必再派人监视我。

    顾小姐,王爷是想要保护你。煮酒认真的为他们家王爷辩解着。

    顾烟寒却不理会,去药房给扫雪包了药,便挥手让煮酒离开了。

    累了三天,她一沾枕头便睡着了。睡的正香,忽然听到砰一声撞击,将她猛然惊醒。

    窗边站着一个挺拔的人影,将顾烟寒放置在窗户上沿的一桶面粉一拳打开。

    顾烟寒打着哈欠,为自己这个机关没能算计到席慕远而有几分遗憾:王爷,解药我都给你送去了,你还想怎样

    谁允许你两清了席慕远一步步走到顾烟寒床边,气势骇人。

    顾烟寒仔细掰扯了一下他们的纠葛,恍然大悟:对了,还有虎符呢。王爷等着,我这就给你去拿。

    她起身在床上站起来,席慕远蓦然握住了她刚要抬起的手:顾烟寒,我们清不了!

    我管你清不清,反正我清了。顾烟寒迈了一步,却被席慕远一扯。脚下被被子一绊,她的身子失去平衡倒地,竟是摔在了席慕远的怀里。

    顾烟寒连忙起身推开他,蓦然从他的掌心摸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是她派煮酒送去的药丸。

    你怎么没吃她诧异。

    席慕远的毒是慢性毒药,不会一次性令他暴毙,却可以令他不断狂暴、无法入睡来折磨他。

    若不是之前洛风与顾烟寒都在为他竭力的控制着,他此刻恐怕早就扛不住了。但即使是这样,也是拖得越久越危险。

    席慕远从她手中夺过那枚解药,幽深的眼眸将顾烟寒整个包围其中,语气低沉而富有磁性:顾烟寒,我说我们清不了就是清不了。他紧紧的握拳,解药在他的掌心化作齑粉,飘落在地。

    顾烟寒望着那被风吹散的粉末,为自己感到可笑。

    他大概不会知道为了能够让盈月草的药效尽可能的保留下来,她即使将双手都被磨破也一直在仔细收集着药杵之中的药汁。

    他大概也不知道为了让他尽快能够解毒,她三天三夜没合眼,一直窝在药房里,眼睛被药汁熏得干涩发痒至今还没有恢复。

    她的心血,就这么没了。

    顾烟寒突然想不起来自己急吼吼的制药是为了什么。她本就该是没心的,对别人那么好干什么?这种只会辜负别人心血的男人,管他作甚!

    随便你,反正我不欠你了。从未有过的疲惫席卷着顾烟寒的身心,她重新躺下去用被子盖住了自己,没再说一个字。

    席慕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将她得罪的更狠了。他不会哄人,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愣愣的站在顾烟寒的床边。

    而顾烟寒,原本睡意沉重,此刻却怎么也睡不着。临近天亮才迷了一小会儿,醒来之时,席慕远已经离开。

    夏至进来伺候早膳,路过窗边之时忽然一惊:小姐你看,玉漱斋的盒子!她说着打开,里头是一串做工精致的金手链。

    夏至笑眯眯的送到了顾烟寒手边:小姐,王爷对您真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