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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你看看谁家徒弟敢管师父了?”朱星离不满道,真是太惯着孩子了,一个个都蹬鼻子上脸的。

    “你看看谁家师父像你这样不省心的?”林信反驳道,顺手抢走了师父新配的一瓶逍遥丸。这东西可以麻筋止疼,若是晚上沈楼疼得受不住, 可以给他吃一粒。

    “一粒就行了,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凑齐的材料。”

    “皇宫药库里偷的吧?”

    “呸,什么偷不偷的,这叫借。我们朱家,什么东西买不起!”

    “……”

    神魂撕裂的疼痛让沈楼睡得极不踏实,但他已经习惯了忍耐,倒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唇齿间突然出现了淡淡的清苦味,伴随着某种温暖柔软的触感,片刻之后,尖锐的疼痛便得到了缓解。

    梦境由黑暗转为明亮,沈楼看着眼前的双手拿起卷刃的剑,练着一套他根本不熟悉的剑法。

    而后场景变换,乃是秋闱的演武场,忽听得有人高声喊:“武探花!”是在叫我吗?我是谁?

    “不要心急,你定会得到重用。”太子封章的脸不期然地出现,接着便是无尽的训练与比斗,日复一日难以出头。沈楼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记忆,心绪还是控制不住地收到影响,沉闷而绝望。

    “林信要挑心腹手下,想办法让他选中你。”

    听到林信的名字,沈楼忽然就清醒了,强行控制着身体跑到溪水边,看到一张熟悉的脸。这人是渊阿十四刃中的刃一,当年很得林信器重。

    神志回笼,水中的倒影渐渐扭曲,变成了沈楼自己的脸。周围的场景跟着倒转,险峰峻石平地起,回到了那日的天牢峰。

    “把封重放出来,我就撤兵。”万军之中,林信握着煞气四溢的吞钩,摘花弄叶般一步杀一人。

    桑弧神弓拉至满月,鹿璃加持的箭矢带着穿山破石之力,直冲林信而去。本应该以身护主的刃一,在箭矢来临之时忽然闪避,黑色的灵箭将林信整个人撞了出去,穿胸透骨,牢牢钉在了山崖上。

    阵脚大乱,两军混战。

    沈楼冲上去,抱起浑身浴血的林信,在妹妹与将士的惊呼中,御剑奔逃。

    “疼……”林信缩在他怀里,疼得发抖。

    “林信,撑住!”沈楼抱紧他,把自己的灵力渡过去,尽可能地减少他的痛苦。不眠不休地守了他三天三夜,总算把这条命抢了回来。

    然而林信睁开眼,第一句话便是,“封重呢?”

    “英王已经去了北域战场。”沈楼垂目,缓缓站起身来。

    混乱的梦境,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自己的,别人的,潮水般淹没了理智。

    豁然睁开眼,天光大亮。沈楼摸摸身边的位置,空荡荡,但尚有余温。头疼好了不少,回想方才古怪的梦,眉头越皱越紧。

    “世子,您醒了。”紫枢走进来,推开窗户,清凉的风灌进来,吹散了一室温存。

    “林侯爷呢?”沈楼起身穿上外衫,抬眼瞧见封重在外面探头探脑。

    “侯爷被皇上叫去了,刚走,”紫枢给他挂上剑,另将一枚蜡丸塞到他手里,“黄阁昨晚来过,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沈楼微微颔首,握住蜡丸走出门去,“王爷可有什么事?”

    “你怎么住在信信的屋里?”封重很是惊讶,这里是东宫,不是只有两间房的雁丘。

    余光四顾,这里的确是林信住的那处偏殿,沈楼面不改色地说:“昨日阿信生气了。”

    一句话,含了许多层意思。阿信生气了,我来陪他;阿信生气了,都是你的错。

    封重顿时语塞,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位他十分钦佩的沈世子,似乎不怎么待见他。

    林信坐在御书房里擦拭吞钩,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皇帝跟人讨论酌鹿令,心里想的却是昨晚趁着喂药偷偷亲的那一口。薄薄的唇有些微凉,带着药草的清苦,却愣是让他尝出几分甜来。

    以前沈楼都不给他亲,纵使两人翻云覆雨那么多次,每当他要亲亲,沈楼都会躲开。若是沈楼不是重生的,他还打算装不懂讨个吻的,如今却是不敢了。

    “草民昨日写了一份《割鹿策》,敬呈陛下御览。”这位跟皇帝谈得热火朝天的人,竟然还没有官职!林信这才抬头看一眼,那些个文臣已经走了,唯独剩下一位没穿官服的人。瞧着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元朔帝接过来看,眸色微亮,“不负,你也看看。”

    林信收起弯刀,凑过去看一眼,眸色微沉。这上面的字迹,与提议割鹿之律的字迹一模一样,原来竟是这人。翻到后面看一眼,署名为罗侍君。

    那日朝会,林信去的时候罗侍君已经被拖走了,以至于他还不知道那位胆敢叫嚣“三年灭一方诸侯”的猛士是谁。

    看到罗侍君这个名字,林信忽然就想起来了。这位应该是来年春闱的状元,以凡人身份跻身中书省的能人。上辈子林信跟他接触不多,林信活着的时候这人名声不显,也不知是不是元朔帝刻意保护的原因。

    低头看看这份《割鹿策》,写得很是到位,或者说,狠毒得很是到位。

    【缺鹿璃十两,割一县;缺鹿璃百两,割一郡;三年累缺鹿璃千两,夺爵,不可补齐者,子女充徭役……】

    夺爵就罢了,子女充徭役,这位怕是对仙者很有怨气。

    “不知这位大人是?”林信上下打量这人。

    “草民罗侍君,幸得望亭侯举荐,得以参加来年的春闱。”罗侍君低头道,他本来叫史筠,因为要参加科举,成了罗家的家臣,罗家赏赐他姓罗。

    林信了然地点点头。

    “听说你昨日选了几个手下,”元朔帝意味深长地看着林信,“可想好先去哪家验鹿璃了?”

    林信拿起那份《割鹿策》在手中转了转,“既然望亭侯盛情难却,便从罗家开始吧。”

    罗侍君脸色骤变,他要参加春闱,还要依仗望亭侯举荐。这时候若是因为他而给望亭侯带来麻烦,那春闱的事就危险了。

    封卓奕愣了一下,旋即大笑,“你呀你,真是调皮。”

    第46章 伐檀(七)

    “父皇准了和亲的提议, ”太子叫沈楼来, 商量出使北漠的事,“沈家常与蛮人接触,你觉得派什么人去合适?”

    沈楼垂目,“臣。”

    “你?”太子惊讶地抬头,说是出使北漠, 不过是去传个话。沈楼贵为国公世子, 这样派去未免大材小用。

    “蛮人凶悍, 寻常使臣派去恐遭杀戮, 臣这张脸他们认得, 当能给几分薄面,让臣见到乌洛兰可汗。”沈楼跟蛮人打了一辈子,却没能真正和乌洛兰贺若交过手,也算是一桩憾事。

    皇族居于京城, 没有直面过北漠蛮人的凶悍,但种种传说从未断绝过。听沈楼这么说, 封章沉吟片刻便答应了, “也好,拨五百轻骑给你。”

    “不必, 五十人足以。”沈楼摇头,五百轻骑,那是进攻的架势,一个不慎就要打起来。

    “我也想去。”钟有玉嚷嚷道。

    “你去做什么,这几日趁着父皇要推新政, 孤再提提,说不准你们就能回西域了。”太子笑道,转头看向沈楼,问他是否顺路回家一趟。

    知道太子是提醒他给沈秋庭带那份礼物,沈楼摇头,“若是从浣星海走,蛮人会以为是北域相邀。”

    封章不好再说什么,表示今日到此为止,便散了。

    出了东宫正殿,钟有玉拉住沈楼,“你听说了吗?昨日林信在羽林军营地杀了不少人。”

    沈楼昨天昏过去了,并不知道这事。

    “哎,你还跟他玩吗?我觉得林不负这人有点邪性,杀人不眨眼的。”钟有玉搓搓胳膊。

    “事情尚不清楚,你莫乱传。”沈楼警告钟有玉。

    “知道,知道,”钟有玉满不在乎地说,“我这不就跟你说说么。深宫寂寞,小墨又不爱听,我都快憋死了。”他天生话多,偏被禁锢在不能乱说话的皇宫里,如同被捆住了嘴的八哥,急得就差用嘴蹭墙了。

    “最迟明年,你们就能回莫归山了。”沈楼拿开扒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酌鹿令开始推行,已经被皇家“养熟”了的钟家兄弟刚好可以放回去,给天下做个示范。

    蜡丸在手中攥了半日,回到住处,沈楼才有空坐下来看里面的消息。先前让黄阁调查蛊雕的踪迹,如今终于绘制出了完整的图纸。

    “这是什么?”林信从背后冒出头来,扒着沈楼的肩膀看。

    温热的气息蹭在脖颈边,有一种林信是毛绒绒的错觉。沈楼把图拿近些方便他看,“你看像什么?”

    “大荒,洛川,瀛洲,青县,雁丘……”林信仔细辨认上面的地名,“除了大荒,都是我去过的地方!”

    “你说什么?”沈楼一惊,转头看他,两人的脸就贴到了一起。

    “你在查我的踪迹?”林信没有一点挪开的意思,就这么蹭着他的脸说话。

    沈楼顿了一下,也没有挪开,眸色复杂地说:“这是蛊雕的踪迹。”从六年前蛊雕第一次在大荒现身,到最后一次在南域菩提城附近有人失魂,这几年但凡出现蛊雕吞魂的地方,都在这上面。

    上一世,他只在北漠见过蛊雕,这种邪物在北蛮却被奉为神鸟。这些年蛊雕频繁出现,沈楼便想查查这东西是否与蛮族有关,却怎么也没想到会牵扯到林信

    林信也很是惊讶,若是重合一两个地方还能算巧合,但一路看下来,这东西明显是跟着他走的。

    “这怪鸟,莫不是用来寻我的?”林信心中一沉,想起朱星离在雁丘附近猎到的蛊雕,和之后不久便出现在雁丘的蛮族人。若当真如此,还真是他害死了朱星离。

    “我近日会去趟北漠。”沈楼伸手,把又开始钻牛角尖的林信捞进怀里。

    被沈楼抱进怀里,林信顿时把那些悲春伤秋都抛到了脑后,打蛇上棍地地搂住对方脖子,“我跟你一起去。”

    沈楼失笑,“你不去收鹿璃了?昨日不是已经挑好了渊阿,还杀了个武探花?”

    突然转弯的话题,让林信差点就顺着答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没杀他。”

    “呵,你是没杀他,”沈楼冷笑一声,忽然掐住林信的脖子,“但你让他跟别人上了比剑台!”

    “唔……咳咳……”林信此刻就躺在沈楼怀里,毫无防备地被掐了个正着。带着灵力的手力大无比,几乎要捏断他的喉咙。没有着力点,只能握着沈楼的手凌空翻身,带着他狠狠摔到地上。

    沈楼骤然清醒,用手垫在林信脑袋后面,抱着他滚了一圈。

    “信信!”

    “你谁是?”

    林信双手抵住沈楼的肩膀,两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你昨天给我用了刃一的魂?”沈楼闭上眼,压制住突然翻涌上来的杀意,那不是他的情绪,而是黏着在他神魂上的另一缕残魂。

    “你看到他的记忆了?”林信抿唇,抓住沈楼的手去找师父。

    因为昨日瞧见了朱星离明亮而灵力充沛的生魂,便起了寻个新鲜神魂给沈楼补补的心思。刃一是太子故意留给他的“人才”,他不可能重蹈覆辙再用那个人,索性让这些太子的暗桩互相残杀。收了刃一刚死的新魂,一路用灵力捧着回来给沈楼补上。

    怎么也没想到,恰恰因为这缕神魂太过新鲜,深刻的记忆都未消散,让沈楼出现了瞬间的错乱。

    朱星离听到这状况,照着林信的后脑勺狠狠揍了一巴掌,“滚滚滚,快点去南域拿魂器。”

    “那他……”林信不放心地看向沈楼。

    朱星离拿出那本破破烂烂的古籍塞给沈楼,“来来,跟我学神魂离体。”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师父:智障妻子给丈夫吃错药,丈夫精神错乱失手杀妻,请看今日说法——致命的残魂药丸

    信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