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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除了培育灵米时会用到碎灵石外,凡人几乎是用不到灵石的,魏子芩眯眼看了梁虎半晌,直将梁虎看得不自在了,才终于将他放开,之后从手环里取了一小袋灵石扔给他。

    “这回先放过你,我也不问你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只记得,如果真遇到了什么自己没办法解决的事情,必须马上过来找我。”

    “芩子?”梁虎惊喜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捧着手里的灵石,“你放心,不会有事的,还有灵石我以后一定会还给你。”

    终于拿到了灵石,梁虎大松了口气,脚步轻快地从鎏金阁里离开。

    却没有留意到,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一枚灵种正从魏子芩的手里弹出,直接附在了他的衣角上面。

    第六十四章

    姝河村内, 小院偏房。

    原本就不大的屋子里充满了草药的味道,门窗皆用厚布遮着,梁虎进屋的时候小心翼翼将门掩上,在确认并没有一丝凉风透进来后,才轻轻松了口气。

    一阵咳嗽声从卧房里传来,梁虎连忙快步走进去,将手里装灵石的袋子放到一边:“好点没, 早上出去的时候我看你还有些发热,如今感觉怎么样?”

    被梁虎扶起来的青年面色苍白,身材削瘦, 眉头紧锁着,只有两颊边上才透出一点不健康的血色,咳了好半晌之后才勉强撑起一个笑脸:“劳公子担心,已经好多了, 热度也退下去了,倒是给公子添麻烦了。”

    “没事, ”梁虎抓了抓头发,“若不是你的话,我娘的病也不可能那么快就好转,应该是我向你道谢才对。”

    说起来这人还是他那晚在醉仙居对账时在门外捡到的, 因为当时时间太晚了,根本找不到能看病的大夫,再加上这人伤得太重,梁虎也怕将人放在那里会出什么事情, 没办法,只能先将人带回了家里。

    也是直到后来梁虎才知道,自己救回来的人其实是大蜀国南方某个小门派里的修士,出门历练的时候不小心得罪了其他门派的弟子,被人一路追杀,才会误打误撞逃到这里。

    “对了,”总算想起自己带来的东西,梁虎连忙将放在桌上的灵石取了过来,“灵石我已经带回来了,你先拿着用吧,如果不够的话,我再看看能不能想点别的办法。”

    “好多,”青年打开袋子,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已经足够了,你是从哪里得来这么多灵石的?”

    “是我一个朋友给我的,”看见对方神色不对,梁虎连忙解释,“你放心,关于你的事我什么都没说,而且我朋友虽然是修士,但并没有要进入仙门的打算,就算不小心知道了你的事情,也不会透露给旁人的。”

    没等梁虎说完,青年笑着将他打断:“不用解释了,我相信你。”

    虽然还在病中,青年的面容上依旧带着修士特有的精致好看。梁虎挠了挠头发,忽然觉得脸上有些莫名的发热。

    直到回到家中,魏子芩才终于有时间打开白珩刚刚托人送来的玉盒。

    那玉盒不大,呈椭圆形状,只比巴掌大一点,魏子芩原本估计里面最多也只是灵草法器一类的东西,结果回到自己房里打开了才忍不住有些傻眼。

    那里面不是灵草也不是法器,而是一个活物。

    “吱。”

    魏子芩:“……”

    活物,或者更准确说,应该是一只通体雪白的老鼠,那老鼠只有汤圆大小,生得圆滚可爱,魏子芩托在手里看了好半晌,才终于从这小东西的爪子底下找到一张字条,字条上面写着的正是关于这只活物的使用说明。

    白玉鼠,天生灵物,拥有缩地成寸的天赋能力,能够将万里之遥缩成一寸,除了负重不行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缺点,一般可以用来传送信笺一类的轻薄物品。

    一下子明白了白珩的用意,魏子芩顿时忍不住好笑,将白玉鼠放到桌上之后就开始找写信用的纸笔。

    说起来哪怕再加上前世,魏子芩也从没有过像现在一样给人写信的经验,毕竟修士之间传递信息多会使用玉简,然后再通过九星阁一类的商铺代为传送,而玉简这东西是不需要写的,只需将自己想说的东西通过意念灌入其中即可,根本不用担心措辞表达一类的问题。

    习惯了使用方便的玉简,再用这种需要一个字一个字写下来的书信,魏子芩顿时感觉有些不自在了,太亲密了不习惯,太疏远了又不合适,明明心里有好多话想说,落在笔下了却偏偏一个字也写不出。

    写坏了十几张信笺,魏子芩终于放弃,重新拿了一张空白的信纸来,几笔勾画,将早上遇到的事情,还有自己一天都做了什么用图画的形式画在了纸上,画好之后将纸叠起卷成一团,最后绑在了白玉鼠的身上。

    白玉鼠蹬了蹬后腿,吱吱了两声,转眼便不见了踪影,等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盏茶后。

    大约是从魏子芩的信笺上得到了启发,白珩送来的信上也画着一张小图,中间大概是白珩自己的模样,坐在长案后面,上面堆着小山一样的玉简。

    画纸最下是一行小字,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魏子芩忍不住一笑,想了片刻,又提笔去写新的信笺。

    极北之地,寒月宫内。

    游廊外,管事方佰一面招呼侍从去将新泡好的灵茶拿来,一面忍不住奇怪地看了眼不远处主殿的方向。

    正巧望见从旁边走过的陈司远,方管事忍了又忍,终于忍耐不住开口将人叫住:“陈殿主留步,有件事不知当不当问……咱们君上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怎么仿佛今天一天都像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什么?”陈司远没听清,满脸疑惑的停下脚步。

    方管事犹豫了一下,斟酌着开口道:“就在刚刚,我手底下的一个小子不懂事,手脚也不利落,不小心打翻了君上的茶盏,结果君上什么都没说就将他放了出来,还安抚了他一句。不是我想得太多,只是您看……”

    “哦,原来你在担心这个啊,”陈司远终于听明白了,顿时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走过去压低了声音,“放心,你还不知道吧,咱们君上马上就要有道侣了,心情怎么可能会不好。”

    “真的假的,陈殿主可不能乱开玩笑啊。”方管事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还能有假吗,人我都已经见过了。”

    话还没等说完,陈司远就听到了自家君上从主殿里传出的声音,顿时不敢再与人闲聊,连忙整了整衣襟快步往主殿走去。

    主殿内除了白珩外,就只有苗钰和几名侍从站在里面。

    陈司远刚一进门就听见了苗钰的笑声:“君上恕罪,容属下多嘴问一句,您过去是不是从来都没有与人双修过啊?”

    噗。陈司远脚下踉跄了一下,险些没直接绊倒在地上。

    几名侍从也都吓了一跳,只恨不能把头垂到胸口上,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白珩脸色发黑,眯眼看着面前不知死活的下属:“有话直说,不用拐弯抹角。”

    苗钰忍着笑意:“回君上的话,君上大概不知道,无论是结成道侣还是双修,修士之间修为的差距都绝不能超过两个大境界,而君上如今已经是渡劫期的修为,也就是说,想要与君上结成道侣或者双修,对方的修为最少也要在化神以上才行。”

    陈司远一愣,也才想到这个问题。

    不过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合体 ,渡劫,飞升。魏子芩如今是什么修为来着,似乎才刚刚到筑基巅峰吧。

    陈司远低着头,强忍住没有朝他们君上递过去一个同情的眼神。

    白珩:“……”

    姝河村,已经是夜晚。

    两个穿着深色衣裳的人正小心躲在草垛后面。

    过了许久,个子稍高的那个才小声开口道:“你确定就是这家了吗,这院子看着也未免太小一点了吧,里面能有什么好东西。”

    “绝对不会弄错,那姓梁的应该就是住在这里了,”矮个的青年连忙点头,“不用担心,我早打听过了,这家男人去年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只留下孤儿寡母两个相依为命,别看这院子小,那姓梁的可是在城里管着一整个酒楼呢,怎么可能没有钱。”

    “没弄错就好,”高个的青年轻吸口气,见时辰差不多了,伸手将事先准备好的布巾围在脸上,之后冲身边人打了个手势,“走,等下将人打晕了别浪费时间,也别太贪心,能拿多少东西就拿多少东西,最迟天亮之前必须离开。”

    “知道。”矮个青年点点头,学着对方的样子将布巾围上,刚要起身,忽然见一个人影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说人影其实并不准确,那影子其实并没有人形,飘忽不定的仿佛一股轻烟一般,转眼便飘到了跟前。

    “谁!”矮个青年吓了一跳,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吐出,就感觉胸口一阵剧痛,之后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早上,魏子芩刚一起身就收到了白珩连夜让白玉鼠送来的东西,一块刻印着各种修炼心得的玉简,还有一封写着让他好好修行不要懈怠的信笺。

    魏子芩揉着还有些惺忪的睡眼,直看得满头雾水。

    真的,如果不是字迹不对,他都快要以为这信是他师父送来的了。

    又将信笺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确定上面的字的确是白珩写下的没错,魏子芩奇怪地抓了抓脸颊,白珩什么时候也开始这么关心他修炼上的事情了。

    可惜还没等他回信问问清楚,刚吃完早饭,魏子芩就被匆忙赶来的里正叫了出去。

    和里正一起的还有村里的三个青年,几人都紧皱着眉头,衣裳凌乱不堪,甚至有一个连鞋都没有穿上,显然也是早上刚睡醒不久就匆忙赶过来的。

    “你再好好想想,你昨晚真的什么都没有听见吗?”走到半路的时候,里正终于忍不住问道。

    魏子芩始终没有弄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只能摇了摇头:“没有,我昨夜睡得很晚,大约丑时三刻才睡下,确实什么都没有听见。”

    “里正叔,要不等下我和我家兄弟一起到城里去报官吧。”旁边一个青年道。

    里正点了点头,复又叹了口气:“就照你说的做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直到走到姝河村东的树林旁边,魏子芩才终于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高一矮,两个穿着黑衣的青年正被倒挂在树上,浑身是血,显然已经没了声息。

    第六十五章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死人了, 但上前检查的时候,魏子芩还是感觉到有些不适。

    两个青年的年岁都不大,最多二十出头的模样,身上穿着的黑衣都是一样的质地,内里针脚凌乱,很像是随便缝起来的。

    死因不出意外应该是失血过多,从身周死气凝聚的程度上看, 死亡的时间应该是在昨晚丑时左右,也就是魏子芩自己刚刚睡下的那段时间。

    “人已经找来了,就是他们早上第一个发现有人死在林子里的, ”里正喘着粗气领着两个中年人走了过来,一面忍不住有些犹豫道,“刚刚程子他们已经去城里报官了,要不我看这事还是别再管了。”

    后面的话里正没说, 虽然附近死了人,但严格来说这林子其实也不属于姝河村的范围之内, 与其将事情随意揽在身上,倒不如干脆都扔给官府,也省得惹上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

    魏子芩摇了摇头:“等到官府来人很可能就来不及了,先让那两个人过来吧, 说说早上的时候是怎么回事。”

    邯阳城离这里不算远但也不算近,以城内官府的办事效率,最快也要到明后日才能赶过来,谁知道中间还会不会发生什么别的变故。

    里正叹了口气, 只能招呼那两个中年人过来说话。

    和魏子芩预想的差不多,两个中年人其实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这两人原本是天还没亮的时候就从村里出来的,最初是打算赶在中午前到城里去做工,走到半路的时候其中一人忽然担心时间来不及,便提议索性从旁边的林子里绕过去。计划的很好,可惜还没等绕过去就先迷了路,结果就碰巧看到了那两个被倒吊在树上的人。

    “哦对了,”说话的中年人忽然想到一件事,“要说奇怪的事情,其实也是有一件的,就是当时我们吓了一跳准备离开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一阵黑烟,就在林子后面一闪而过就不见了。”

    黑烟?

    魏子芩疑惑地抬起头,还没来得及细问,就看见不远处已经有人扶着一个妇人走了过来。

    那妇人年岁很大,看着已经有六七十岁的模样,头发花白,颤颤巍巍的几乎走不动路,如果不是被人勉强搀扶着,估计此刻早已经跌倒在地上了。

    看见吊在树上的青年,妇人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我的儿啊,你怎么死在这里了,你是要抛下娘不管了吗!”

    里正满脸为难,正准备说话,就看那个老妇人已经推开了搀扶着自己的人,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是你们,一定是你们害死了我儿子对不对!”

    刚才说话的中年人连忙劝道:“这位婶子,您先冷静一下,到底怎么回事我们谁都不知道,而且官府的人应该马上就能过来了,要不……”

    “我不管,我儿子是死在你们村子外面的,一定是你们村子里的人害死了他,是你们包庇凶手,不肯把人交出来,哎呦我可怜的儿啊,从小到大都没做过什么坏事,命怎么就这么苦啊,”老妇人说话颠三倒四,还没说完就又开始坐在地上嚎哭,“我就这一个儿,没了他我可怎么活啊。”

    里正被妇人哭得头疼,正想叫人过去劝劝,就听一直站在后面的魏子芩忽然开口。

    “从小到大都没做过什么坏事,依我看应该不尽然吧。”

    说话的时候魏子芩已经走到了那个矮个青年的身前,伸出手去在他背后轻轻一扯,原本绑在青年背上的小布包瞬间被扯落,叮叮当当掉出了一大堆的金银首饰来。

    围观的村人吓了一跳,顿时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