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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节

      季恪简有心回避,又不好太过刻意,下了魏歆瑶的脸面,只好端着客套的微笑应对。

    旁人瞧着,都十分有眼色的没有凑上来。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倒也是天生一对。

    魏闻朝魏阙挤眉弄眼,小声道:“女大不中留哦!”一块长大,谁还不了解谁,魏歆瑶眼珠子一转,他就知道她打什么鬼主意。装的一本正经,还不是看上人家季恪简了。

    魏阙笑了下,没说话。想起了离开的宋嘉禾,也不知她伤得如何?

    且说宋嘉禾,下去一看,腰倒是没青就是有点发酸,找了医女过来稍微按了下就缓过劲来了。

    打发走医女,宋嘉淇捧着下巴,一幅我很不开心的模样。

    “你这又是抽哪门子风了?”宋嘉禾没好气的问她,要不是这丫头闹她,她哪用得着遭罪,完全无视了罪魁祸首是自己的事实。

    宋嘉淇唉声叹气了一回,开始碎碎念:“三表哥刚才都没有救你!”他不该再一次英雄救美的吗?救着救着感情就来了嘛!

    宋嘉禾简直败给了她,匪夷所思的看着她:“你怎么还惦记着这事,不早就说了,那都是你瞎想,上次事急从权,无奈之举,这次的情况当然要避嫌。”摔一跤又不会出事,宋嘉禾觉得魏阙不出手天经地义,同样的,季恪简不帮忙也在情在理,可再合情合理,宋嘉禾都没法欺骗自己,看见他后退那一刻,她心凉了下。

    宋嘉淇沉痛的点了点头,之前她还不信,眼下她信了,三表哥对她姐真没意思。宋嘉淇打量宋嘉禾,郁闷:“白长这么好看了!”

    宋嘉禾用力的翻了一个白眼:“我长得好看,我高兴,你嫉妒也没用!”

    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三个字。

    “不要脸!”宋嘉淇用了哼了一声。

    宋嘉淇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对着镜子理了理衣摆:“走吧!”

    姐妹俩来到甲板上时,众人正围在一块看姑娘们投壶。最出风头无疑是魏歆瑶,十支能中八九。

    拿着箭的魏歆瑶见她过来,眼底的笑意微微淡了:“表妹要紧吗?”

    宋嘉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多谢郡主关心,并无大碍。”

    “那就好!”魏歆瑶一幅放了心的模样:“表妹要不要玩一下?”

    “我今天使不上劲,就不玩了。”宋嘉禾一直都觉得和魏歆瑶玩最没劲了,得控制着尺度不能赢她。

    魏歆瑶又问宋嘉淇,宋嘉淇倒是点了点头。

    宋嘉禾便站在一旁看她们玩,发现魏歆瑶投中的时候,会不着痕看一眼季恪简,季恪简笑的十分客套温和。

    “禾表妹,你没事吧?”

    听到这声音,宋嘉禾暗叫一声倒霉。

    望着眼前亭亭玉立的佳人,魏闻一颗心又酸又涩,那天她对他避如蛇蝎的态度深深刺痛了他,以致于借酒浇愁,又误将燕婉当成了她,一时情难自禁,酿成大错。

    这一阵,魏闻忍不住会想,如果那人真的是她,他们是不是就能在一起了。

    若宋嘉禾知道心里想的是什么,肯定会回他一句,想得美,她宁肯出家也不会嫁给他。

    “我无事,多谢九表哥关心。”宋嘉禾微笑道,她看一眼周围:“阿谚不知道跑哪儿疯去了,我去看看,到底在船上。”

    说着她朝魏闻福了福身:“表哥自便,我先走一步。”

    望着娉娉袅袅离开的宋嘉禾,魏闻嗓子眼堵的难受,他知道两人不可能,可他就是放不下,若是他小时候不那么混账,现在肯定是另外一个局面了。

    离开的宋嘉禾在东边找到了宋子谚,和他在一块的除了宋子记外,还有魏阙。

    宋嘉禾脚步磨蹭下来,她又想起了自己捏魏阙脸那一幕,怪惊悚的,简直留下阴影了,

    “六姐!”宋子谚十分眼尖的发现了不远处的宋嘉禾,兴高采烈的招呼她:“六姐,你快来啊,我们在抓鱼。”

    宋嘉禾犹豫了下,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就着灯火,她看见两个小的手里都抓着一张网,她探了探身子往外看:“这样真的能抓到鱼?”

    “小心掉下去。”魏阙温声提醒小半个身子探出去的宋嘉禾。

    宋嘉禾赧然的摸了摸鼻子,讲真,她还没这么近距离的见人用网捕过鱼呢,有点儿好奇。

    “能的,能的,”宋子谚一连说了两个能的以示肯定,末了道:“三表哥说可以的。”说罢眼巴巴的望着魏阙。

    魏阙摸了摸他的头顶:“能抓到。”

    宋子谚心满意足的转过头继续盯着水里的渔网。

    “表妹可要尝试下?”魏阙含笑看着宋嘉禾。

    月光下,他眉眼格外温和,语调里似乎也带着蛊惑,宋嘉禾差一点就要鬼使神差的点头了,幸好她意志坚定,抵挡住了诱惑。

    魏阙笑了笑,打量她一圈:“表妹无碍?”

    宋嘉禾无所谓的摆摆手:“没事,我哪有这么弱不禁风。”

    盯着湖面的宋子谚唰的扭过头来:“我姐厉害着呢,一点都不弱,之前我躲到树上,她都能把我抓下来!”语气是悲愤的。

    魏阙嘴角弯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宋嘉禾脸红了下,用力按了按宋子谚的脑袋:“你给我闭嘴。”

    宋子谚看着魏阙,一幅你看我姐多凶的模样。

    宋嘉禾那个气啊,心塞的瞪着宋子谚,这倒霉孩子,简直了。

    宋子谚缩了缩脖子,屁股往魏阙那挪了挪。

    魏阙低头轻笑,笑声低沉悦耳而富有磁性,顺着风转到人耳朵里,带起酥酥酥麻麻一片,宋嘉禾第一次发现他的笑声如此,如此勾人。

    宋嘉禾默念色即是空,觉得自己需要离开冷静下:“那你们在这捕鱼,我先走了。”她朝魏阙屈了屈膝。

    魏阙的目光落在她隐在发间那微微泛红的耳垂上,他轻轻一点下颚,温声道:“表妹慢走。”

    宋嘉禾转身离开,

    望着她的背影,魏阙品出了几分落荒而逃的滋味,眼底笑意逐渐加深。

    到了戌时末,众人都散去,季恪简跟着宋家人回了船。道别后,各自回房安歇。

    这一夜季恪简没有睡好,他做了一个十分光怪陆离的梦。

    大雪初霁,天地之间银装素裹,披着雪白狐裘的少女娇娇俏俏的抱怨:“梅花的树干我总是画不好。”

    季恪简看见了梦里的自己,眉目温和,眼神缱绻,季恪简觉得那样的自己陌生极了。

    梦里的他慢慢走到少女身后,细细与她讲解,时不时提笔示范。

    “还是不明白,我是不是太笨了!”那看不清面容的少女跺了跺脚,很苦恼的模样。

    ‘他’看了看她,忽然握着她的手,带着她慢慢的画起来。

    自然画出来的东西更加不堪入目,可两人像是都毫无所觉一般,专心致志的继续画着画。

    季恪简慢慢的睁开了眼,季恪简看着自己的手掌,似乎还残留着那种温软细腻的触感。他轻轻的将手按在了胸口,直到现在,他还能体味到梦里那个他的那种满足与欢喜,彷佛拥有了整个天地,一颗心异常的充盈。

    季恪简皱紧了眉头,怎么也想不起梦里那少女的面容,心突然空落落起来。

    他闭上眼,想赶走这种情绪,可过了好一会儿梦里的画面时不时的在他脑中闪现,搅得他睡意全无。

    季恪简坐了起来,穿上衣服,推门出了房间。

    第76章

    宋嘉禾也做了一个梦,同样的皑皑大雪,八角凉亭,白茫茫的天地间只有她和他。

    季恪简握着她的手,带着她一笔一划描着老梅枝,他专心致志,她却是心猿意马。

    鼻尖都是他身上清冽的松香,背后是他温热的胸膛,宋嘉禾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热度穿过厚厚的狐裘袭来,越来越烫,烫她指尖都抖起来。

    “累了,连笔都拿不动了。“清润温柔含着浅浅笑意的声音自而后传来,呼吸间带出来的热气喷洒在她耳垂上。

    宋嘉禾一张脸都烫起来,外强中的强辩:“谁,谁累了。”

    季恪简轻轻的笑起来,笑声愉悦。

    宋嘉禾被他笑的恼羞成怒,扭头脑袋命令,”不许笑!”

    可他笑的更高兴了,似乎被她羞窘的模样取悦。

    宋嘉禾气急,拿着手里的笔就想在他脸上划了一道。

    奈何季恪简识破了她的小心思,眼疾手快的握住了她的手,宋嘉禾不甘心,誓要在那张风度翩翩的脸上画一只王八。

    闹着闹着,宋嘉禾整个人都扑进了他怀里,红扑扑的脸上沾着几点墨迹。意识到姿势太过暧昧的宋嘉禾一张脸越涨越红,手忙脚乱的要离开。

    季恪简轻轻的压着她的背,不让她离开,细细擦着她脸上的墨点。目光宠溺,动作温柔,彷佛捧着一件无上珍宝。

    “马上就要开春了!”

    开春她就要嫁给他了,他们会在季家的祖宅内进行婚礼,有时候宋嘉禾会想,若是婚礼在京城举行,她是不是就不会惨遭毒手。不过也有可能她逃得了这一劫,逃不过另一劫。

    那这辈子她能逃过这一劫吗?宋嘉禾心里没底,她连仇人是谁都尚且不能确定。从来都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听着床内翻来覆去的声音,青画低声道:“姑娘,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青画想起宋嘉禾的腰,怕她有暗伤。

    “我没事。”宋嘉禾恹恹的回了一句:“给我端杯水过来。”

    青画应了一声,去拿了小火炉上的的热水,又兑了些凉白开进去。用手背试了试温度,觉合适才端了过来。

    宋嘉禾喝了一口水,继续躺了回去,辗转半响,宋嘉禾终于放弃了逼自己睡觉的念头,她又坐了起来。

    “姑娘?”青画疑惑出声。

    “我睡不着,想去外面走走。”宋嘉禾撩起床帐,她心气浮躁的很,一点睡意都没有,反而越躺越难受。

    闻言,青画伺候着她穿了衣裳,想着深夜的江风伤人,还翻了一件冬天的大狐裘出来。

    觉得太夸张的宋嘉禾拗不过青画的碎碎念,只好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圆球。

    此时已经过了三更,万籁俱寂,除了守夜的婆子和巡逻的侍卫,再无他人。

    宋嘉禾立在船头,放眼望去,首尾相接的船只上透着淡淡的灯火,就连夜夜笙歌的画舫都黯淡下来。

    天大地大,就她这一个被梦搅和失眠的,宋嘉禾都觉得自己可怜了。

    曾经那么美好,所以她念念不忘,可现实如此残酷,他避她如蛇蝎,让她连靠近的勇气都没了。

    宋嘉禾承认,她胆怯,她害怕面对形同陌路的季恪简。见不着时,她还能自欺欺人,时机未到。见了面,信念剧烈动摇起来,这个时机真的会到吗?那么多事情已经悄然改变,凭什么这一点不会变。

    凉凉的江风吹来,刮的脸生疼。宋嘉禾拢了拢领子,轻声道:“回吧!”

    转身的宋嘉禾在猝不及防之下正对上季恪简的难掩惊讶的双眸,他彷佛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宋嘉禾纳闷的回头看了看,空无一人,只有平滑如镜的水面。那是什么能让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季恪简露出震惊之色,总不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