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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节

      李明达这一番话,给足了李承乾的面子。

    李承乾态度缓和了不少,他叹气应承就是如此,而后打发李明达好深查案就是。

    “行了,也不用叫什么殿下了。”李承乾说罢,就起身欲离开。

    李明达忙说:“恭送大哥。”

    李承乾离开的脚步停顿了一下,而后他回头情绪复杂的望了一眼李明达,最终他只叹了一声气,便负手而去。

    李承乾一走,屋里的人都松了口气。李明达几乎同时听了好几个气息重重呼出去的声音。唯独房遗直的方向没有如此。李明达就去看房遗直,发现他眉头紧缩,面色十分阴沉难看。

    “怎么?没事的,这件事他就算记恨也会算在我头上,跟你没关系,不用担心!”

    “贵主竟以为我在担心自己么?”房遗直暮色复杂的看着李明达,问她道。

    “那你是在担心我?”

    “何止是房世子,我们都担心贵主,这一次和太子殿下太针锋相对了。太子殿下毕竟是储君,未来的皇帝。若因这次记仇于贵主,那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田邯缮担忧道。

    左青梅看眼田邯缮,持不同意见,“兄妹之情,到底深厚,况且贵主处事机变,和太子的关心倒也不至于就此结仇。”

    其实左青梅心里还有一些话,但是却不适合明白地讲出来。

    如果这件事太子真的是清白的,那他必然和公主之间的关系可以修复。因为叶屹的事情,他也一定被蒙在鼓里,只要问题解决,最后对东宫没有什么影响,那太子必然不会和公主有过深的计较。但倘若恰恰相反,太子和叶屹自己互相帮有关系,而且牵涉很深,那么太子必然就有谋反之嫌。加之他前几年本就因为表现不佳,不得圣人之心。说再有这一次的事情,只怕地位不保。而没了太子之位,对于公主自然也造不成威胁。

    “还是左尚宫了解我。”李明达微微笑一声,转即给田邯缮一个安慰的眼神,示意他根本不必如此担心。

    其实李明达心中所想,与左青梅的分析无二。这件事如果她大哥真的是清白的,那么他们兄妹之间的关系,还不到不可修复的程度。但如果真有问题,那该是要决裂了。其实李明达心里隐隐早就预料会有这一天了,毕竟当初苏氏的事,他大哥看起来根本就不无辜。再有这些日子以来,圣人一直在暗中监视东宫。从父亲的情绪中,李明达也能感觉出什么来。

    李明达随即看向房遗直,希望左青梅刚刚那番的话能让他明白,她并没有事。但没想到房遗直的神情并没有放松下来,而是更为紧绷沉重,两张脸下面似乎坠着千斤巨石一般。

    李明达微微偏头,意欲进一步探究,就听身边的左青梅建议还是尽快审案。这件事既然已经惹到了东宫,清白与否最好能尽快给个结果出来,对于处理公主和太子之间的关系也有好处。时间越久,就越伤感情。

    李明达点头,转即看眼堂下跪着的叶屹,“刚刚什么光景你也瞧见了,当下好生交代,才是你最好的出路。”

    叶屹点了点头,抖着嗓子交代道:“罪臣是在六年前,开始在宫中发展互相帮。那时候罪臣在太子府,还只是个跑腿打杂的小吏,因偶有一次机会,发现了大家互相帮忙的好处。罪臣发现有时候就是顺手帮一下忙,对另一个人来说很可能就是改变一生的事。所以罪臣当时就萌生了一个想法,把一些很容易需要帮助的小人物都聚起来,大家一起互相帮助,人多力量大,就算解决不了大事情,一些小事总能解决。

    邢开当初是我的属下,而宫里头那些参与互相帮的宫女太监,也都是我这些年一点点发展壮大起来的。因为这个,罪臣就办事麻利这些年在东宫接连升等,最后做了掌管东宫家事的太子家令,就这短短几年,我从一个一年到头都没可能仰望太子一面的小喽啰,转眼成了太子身边的红人。不光是我,互相帮助里有很多老人因此受益,而提升了地位。可见互相帮可成事!

    后来时间久了,我发现互相帮不仅有彼此可以帮助的好处,还交织出一张消息网,能让我在无形之中及时得到一些消息,助太子……”

    “助太子什?”李明达揪着最后一句话问。

    叶屹犹疑地转了转眼珠子,然后自打了一下嘴巴道:“怪罪臣没解释清楚,并没有什么其它,罪臣就是利用互相帮,帮太子搜集一些有用的消息。太子对此事,其实并不知情。”

    叶屹说罢,跪对李明达磕头,又一次致歉。叶屹又连连恳求李明达,一定要放过他的儿女。

    因为叶屹的头总是来回撞地,李明达并不能看到他的神情,难以仅从声音去判断叶屹的话是否为真。不过这叶屹的头磕得倒是够狠了,单就这么听声就让人觉得莫名疼,还算能看出他父爱的深重。

    但事情还没有完,叶屹交代的这些并不全面。有关石红玉,金矿地图,还有齐飞的事,他都没有阐述清楚。

    “石红玉?”叶屹茫然地一问,然后皱眉,“这名字……是个女子么?我闻所未闻。”

    “那齐飞呢?”李明达又问。

    叶屹承认道:“他是我过命的兄弟,我们二人都是穷苦出身,一块赶考的时候相识,以天地为证,拜过兄弟。不过后来他落榜人就走了,也不知去了何处,再没联系。直至五年前,我们偶然在长安再相见,我才知道当年他家中父亲去世,匆匆离开。后来又因为日子落魄,他不得不放弃读书,在肆意楼做了个账房。

    其实对于宫外的互相帮,我并不是太清楚,这个想法我只是跟齐飞讲过,他说这主意好,就张罗着说帮我在宫外也弄。而且这帮派的名称也是他给起的,说我就被尊称为帮主,让他做个副帮主。当时不过是酒后之言,我以为是他的一时玩笑的戏言。

    后来过了一年,他跟我说他已经把互相帮发展至全国。我还不信,以为他吹牛说大话。直到后来,他弄了些金子给我看,我才被惊着了,方意识到他的能耐。但是他跟我讲得一些事情,我并不是很明白,我只是觉得金子好,再者以后在宫外,我也是个可以跟成百上千人发号施令的帮主,我自然高兴,也就应承下来。却不敢要什么金子,让他悄悄拿去跟外族人兑换了钱帛等物,方便去花。”

    “也便是说,齐飞这些年在宫外做了什么,你都不知道。他得了金子这么大的事,你也没有过问清楚?”

    李明达让叶屹回话的时候抬头,不要再不停地磕头。她打量叶屹的表情,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脸。

    “大唐百姓之中禁止流通金银,这种事我为官最清楚不过。我也知道这东西我要是问清楚了,只怕没胆子花,也就随他找借口糊弄我,装着糊涂信了。难得糊涂么,日子富足就行了。而且这钱多了,我出手大方了,也可结交更多身份高的官员,我能升官这么快,其实也有他出钱这一份功劳。”叶屹解释道。

    这一番话说的真真假假,让李明达有些辩不明。李明达就让叶屹继续保持抬首,重新阐述一下他和石红玉等人的干系。

    叶屹应承,重新跟李明达复述道:“倭国公主的死,金矿地图,还有什么石红玉、风月楼,罪臣真的都不知情。”

    房遗直立刻询问地看向李明达。

    李明达微微地对房遗直点头示意。

    房遗直转即凝视着叶屹,若有所思。

    待衙差将叶屹押送下去之后,房遗直对李明达请示,让他带着尉迟宝琪在重新审问一下这个叶屹,看看是否还能再审出什么来。

    李明达点头,其实她也不确定自己用眼神观察是否足够准确,“这样最好,保险些。”

    “那我二弟?”房遗直问。

    “你来问最好,他对你还是比较敬重的。”李明达道。

    “他若真是犯了事,对我他反倒肆无忌惮。还是公主来问,他这人情绪都在脸上,好判断。”房遗直建议道。

    李明达笑道:“好,那我审问他。不过你这个大哥,倒是无情,就这么把他卖了?”

    “和贵主相比,十个都可以卖。”房遗直无所谓道。

    李明达立刻问他什么意思。

    “遗直的意思是说,在秉公办案,不徇私这两条上,还需多向公主学习。”

    “原来如此。”李明达活动了下肩膀,对房遗直道,“今天晚上他们要熬夜了。”

    房遗直正打发人去叫尉迟宝琪来,听到此话,他回首对李明达笑了。

    房遗直随后人走了,同狄仁杰一起再复查一遍所有涉案人员。

    李明达望着他萧绝的背影,搓搓下巴,然后偏头看向田邯缮和左青梅,问他们可闻到叶屹身上的香味没有。二人摇头,不解问公主为何。

    李明达:“我隐隐觉得有些熟悉,但又一时记不起来这味道是在何时闻到。”

    “宫中有很多香料,要不就像上次那样,奴一样取一点开给贵主辨别。”田邯缮提议道。

    “不是熏香,是一种自然的草香,并非宫中所用的香料。”李明达确认道。

    说话间,接连两声传报,李明达。

    李明达喝了口茶,定了定神儿的工夫,就见高阳公主和房遗爱一起来到了刑部司的大堂。

    高阳公主一进门,瞧见李明达坐在正首之位,小小的身子穿着一套绯色官袍,倒是奇了,本来这官袍样式单调,没什么新奇之处。偏偏好这颜色映照着她雪白的小脸跟含苞待放的桃花似得好看,一双眼还特别有灵气,整个人跟个仙女似得吸引人的目光,叫人见了讨厌不起来。高阳公主偏偏拗着这股劲儿,就要在肚子里努力翻出讨厌的心思来。

    “十九妹近来了不得了,趁着我被阿耶降了食邑,在府中禁足的时候,你倒是风风光光了。一会儿去安州,一会儿去晋州,回来又遛跶曲江池,破了什么水鬼案,后来听说你闹得人魏家后宅鸡犬不宁,害得周家赔了女儿去道观,你倒好,在这气派威严的刑部司大堂内悠闲地坐着喝茶,成了我大唐朝的女官。”说到‘女官’二字,高阳公主忍不住嗤笑一声,她随即走到李明达左下首的位置,象征性地询问她能不能坐。不及李明达应承,她就坐了下来。

    李明达眨了下眼,也没表态什么,抬手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房遗爱倒是不敢怠慢李明达,诚如高阳公主之前所感想的那般,这晋阳公主的模样叫人一瞧就讨厌不起来。房遗爱又是个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他虽然对李明达不存什么男女之间的歪心思,但是欣赏难免总是有的。就跟见了好看的花花草草一般,多看一眼,心生愉悦是再美妙不过的事。不过他更清楚,这朵花十分高贵,自己不能多看,而且还要敬重。

    房遗爱遂乖乖地给李明达行礼。

    这一鞠躬,倒叫高阳公主看得快把肺气炸了,只觉得房遗爱是个腹内空空的蠢货,带他出去也就只能给她丢人了。今天的事,还偏偏是自己为他好,替他出头,结果这刚出师,他就自己给自己灭了士气。

    “十七姐夫不必客气,请坐。”李明达笑道。

    房遗爱瞧了眼李明达那明媚灿烂犹若春风的笑容,也跟着笑起来。再想到自己家里的那个母老虎,心里一对比,真是苦不堪言。

    “叫你坐下,你倒是坐啊!”高阳公主恨不得把话咬碎了,都变成石头砸向房遗爱。

    房遗爱垂了下头,转即就不太情愿的在高阳公主的身边坐了下来。

    高阳公主随即微笑着对李明达道:“听说你有事找我们?要我们配合你查案?连大哥都被你惊动了?十九妹,你可是真厉害啊,我真是自叹不如。这一对比啊,我才真知道,自己为何在阿耶跟前不讨喜了,我实在是没有妹妹这样的能耐呢。”

    房遗爱有点听不下去,看眼高阳公主,意欲劝慰,但转即就被高阳公主一个凌厉地眼神给瞪了回去。

    房遗爱瘪了瘪嘴,涨红着脸,默不吭声。

    高阳公主转即就回首继续笑眯眯的看向李明达,“妹妹怎么不说话了呢,你平常不是挺爱讲话的么?”

    李明达抬眼,黑漆漆的眼珠静静地看着高阳公主。安静了片刻之后,见高阳公主终于不说话了。李明达就转眸看向房遗爱,问他可认识齐飞。

    房遗爱愣了下,“可是肆意楼的账房,齐飞?”

    “正是他。”

    高阳公主被李明达沉默以对,而后无视,已经是气得要钻天入地了,偏偏这时候房遗爱还配合的回答李明达。高阳公主恼得更甚,转头就对房遗爱厉害道:“问你你就说啊!你那张嘴非要张开,就不会闭上么?”

    房遗爱看眼李明达,转而皱眉看着高阳公主,小声警告她:“你不要太过分了。”

    “呵,我过分,我怎么就过分了。我是公主,你是驸马。你和我在一起,不叫娶,叫尚主。字面的意思,多浅显的道理,我是你主人,我说什么话你只有听的份儿。”高阳公主对房遗爱吼道。

    房遗爱脸色转青,狠狠地咬牙。从李明达的角度,还可看到他脖子上暴露的青筋,以及攥得狠狠地发抖的拳头。

    李明达猜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平常在公主府,高阳公主一定经常拿这种态度对房遗爱。见她说话时一副根本无所谓的样子,就知道她对房遗爱这副态度是早已经养成的习惯。李明达也知道房遗爱虽然愤怒,但也已然忍习惯了隐忍这样的高阳公主,所以当下他也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举动。

    只是这样下去,她的案子没法审问了。

    李明达转头,看向那边负责记记录证人证词的文书。

    “刚刚这二位证人的话,你可都写下没有?”

    文书和李明达对视了下,就忙点头。“高阳公主和房驸马所言的每一句下官都记得清清楚楚。”

    第101章 大唐晋阳公主

    高阳公主怔了下,不解地看向李明达,“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今天叫房驸马来,只为问话记录证词。一切照章办事,做该做的,我能有什么意思。”李明达转即让文书把证供收好,“回头还要呈给圣人瞧,别弄坏了。”

    高阳公主一听李明达要把她刚刚的话记录下来,脸色瞬间大变。她转眸回忆刚刚自己所言,句句挑衅,傲慢无礼,而李明达几乎一句话都没有跟自己说。这东西如果被人写下来,送到她父亲跟前,那她在圣人跟前必然成了个欺负妹妹和欺辱夫君的刁钻泼辣妇人。

    她刚以抄写了十几天的孝经为代价,换来了自由。被禁足这半年,她已经在府中憋得要发疯了。她可不想刚出来,又被抓了错,再受惩罚。她已经犯错一次了,如果这次再出事,父亲对她的惩罚只会更重,而且再不会对她心软。

    李明达微微侧首,闲淡地喝了口茶,等着她的后话。

    高阳公主立刻明白李明达的意思,十九妹这是要自己对她道歉。高阳公主抿着嘴,很恼恨地看着地面,然后咬了咬牙,对李明达行了致歉礼。

    “因忽然听说有人怀疑房驸马勾结凶犯,我心生不满,便怀着怨气来和妹妹评说,确实有些犯糊涂了,请妹妹见谅。”

    当众行道歉礼,且还是对比自己年岁小的人,实在是丢人至极。但没办法,人总要屈从于现实。与被禁足一年半载,还要被圣人继续鄙弃,高阳公主更愿意选择短暂丢脸。

    随后沉默很久,高阳公主没有听到李明达的回应,有些恼地看她。

    “也请妹妹好好想想,若是你突然被家里至亲的姐妹怀疑干了坏事,说是杀人凶手,你会开心?我恼也是人之常情。再说我能没心没肺地和妹妹交底,也是因为跟妹妹关系无间,信任你,才敢如此说开。总比那些什么事都暗藏在心里,琢磨着日后报复的人要好吧。”高阳公主嘴巴愈发灵巧。

    “这边没说过姐夫是凶手,也没人说他勾结凶手,只想就他和齐飞见面那几次,问个缘故而已。”李明达审视高阳公主,“倒是十七姐,忽然这么激动做什么?”

    高阳公主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好好好,就当我想多了,把妹妹想坏了,我也给妹妹赔罪了,你也就不要计较。我们姊妹吵吵闹闹是难免的事,就不必让父亲操心了,我听说他近来身子不大好。”

    “嗯。”李明达随即吩咐文书,把证词烧了就是,不必上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