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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节

      贾宪也不甘寂寞,站出说道:“王爷,定国号还是要循谶语义,南朝齐的国号就是来自谶语,《南齐书·崔祖思传》载:‘初议朝太祖(尚道成)为梁公,祖思启太祖曰:金刀利刃齐刈之,今宜称齐,实应之,从之。’此为循谶语义。”

    今天刚刚从盐州回来的寇准略一犹豫,也开口说道:“老师,定国号当以尊崇沿袭为佳。比如历史上曾出现几个周朝,建立者大都尊崇周礼,欲仿周制或因周朝延续长久而沿用之,如宇文觉的北周,武则天改唐为周,后周太祖郭威自认是周朝王族姬姓后裔均属此类,后汉刘知远也认定自己是汉高祖刘邦后代而沿用汉为国号。如此能够显示皇族历史悠久和血统高贵。”

    叶尘听得头大,他搞不懂大家怎么就这么在乎区区一个国号,难道一个国家是否强大,就取决于一个名字?放下一大堆正事不去做,在这里议论来议论去,没完没了的,他感觉很无语。

    “好了,不用商议了,本王认为寇准说得有理,定国号当以尊崇沿袭,自盘古开天辟地,三皇五帝到如今,第一个大帝国就是夏朝。而据发迹地,本王一手建立华夏卫府,以及我们京都所在又是夏州。所以,这国号就定了吧,就用‘夏’字好了。”叶尘断然说道。

    不料,他话音刚落,韩熙载扑腾一声跪了下去,肃然说道:“王爷的祥符王爵之位名震天下,我华夏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敬,若是不以封爵定国号,改它国为号,实在是让人遗憾。所以下官认为当以祥符国为号,好让天下百姓知道,此国是王爷所建,以王爷在天下百姓之中威望,定能让我华夏百姓竞相来投。”

    叶尘闻言,不禁感觉甚为有理,其他人同样若有所思。

    叶尘略一沉思,喝道:“好!便以本王封爵为国号,定‘祥符’二字为国号。建祥符国。”

    韩熙载大喜,率先道:“王爷英明!”

    其他人略一犹豫,异口同声说道:“王爷英明。”

    自此,西北祥符国已成,只等开国登基大典,然后昭告天下。

    ……

    ……

    众臣离去,叶尘将贾宪和张泊留了下来,三人磋商半天,叶尘总结道:“就这样定了,贾老开始收购稻米、小麦等上好粮种,张泊明年一开春,冻土融化,便开始组织人手开挖秦渠和汉渠,开垦良田。种下粮食。”

    贾宪和张泊躬身称是,然后张泊说道:“下官向王爷保举一个人,名叫田九米,精通西北农耕之事,明年开春开垦良田、种植之事可堪大用!”

    “哦!此人现在何处,带来见我。”叶尘说道。

    “就在殿外,下官这就带他进来。”张泊答应一声,然后掉头离开,出了政务殿。

    关于祥符国未来前景,叶尘脑海中倒是有个长远的规划——在河套宁夏平原开垦出大片良田,然后划一块地让以武器司的研究成果为基础,盖满军工厂和民用工厂,振兴工业、辅之以科教科研或者说格物发明研究。然后形成商业资本对大宋、西域、契丹各大经济区中一些行业的进行垄断收割。最后便是结合后世职业军人的优点,将军队结构科学、精细、合理和职业化。从而实现粮食自足化,生产力达到一定工业化,商业真正的出口化,而军队则是强悍天下。

    而这四个大的目标,首先便是“以农为本,以粮为纲”,所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就是同样的道理,这一点是实现后面三个目标的基础。所以,叶尘对于治下十一州境内,沿黄河流域开垦良田之事极为重视。

    张泊出去后,贾宪略一犹豫说道:“王爷!下官以为,以王爷之尊,如今又是日理万机,张泊保举的人并不需要王爷耗费时间亲自接见的。”

    叶尘摇了摇头,说道:“以张泊的为人,既然敢向本王保举此人,那这位田九米定是个人才。更何况明年开垦良田之事事关本王建国之后一年之国运。不可不重视。”

    贾宪心中还是有些不以为然,只是面对威严越甚的叶尘,即使如他这样和叶尘交情很深的老朋友如今也不敢将不满表露丝毫。

    第698章 田九米

    贾宪虽然掩饰的很好,但岂能逃得过叶尘的眼睛,对于贾宪有这样的想法叶尘并不奇怪。但是,贾宪明明有不同看法,却不敢继续说下去,这一点让叶尘心中有些感慨。随着他权威、地位、权力的不断增长提升,时至今日,好多时候只要他愿意独断专行,便没有人敢违背。这样的现象自然不是好事,要知道任何人都有犯错的时候,当一个政府一个国家对君王或者领袖过于个人崇拜的时候,是很容易出现一些极端错误的。

    一转眼间叶尘已经闪过了无数个念头,自己不是圣人,不是伟人,即使是圣人或者伟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所以若是想要自己建立的国度长治久安,比历代封建王朝传承的更稳、更久一些,从上到下,从君王到每名小吏,都要有尽可能健全的监督司法机构,华夏卫府的监察司自然是要独立出来,但这还远远不够。比如必须要将行政和司法分开,负责行政的地方官员与负责司法的各级官员没有任何直接关系,更不牵扯任何利益纠葛,是完全独立的两套体系。

    ……

    ……

    “小人拜见大人。”田九米来了,一进殿便很激动、很恭敬,也很畏惧的向叶尘跪了下去,甚至都不敢看叶尘的脸。

    叶尘已经好长时间没有接见这样寻常百姓,看着田九米的激动、恭敬和畏惧,想起刚才贾宪这样的老人都开始对自己拘谨,心中越发感慨。

    “起来说话。”

    “谢王爷!”田九米站了起来,但依然低着头,不敢看叶尘。

    叶尘说道:“抬起头来。”

    田九米赶紧依言抬起头来。叶尘这才从其容貌神色、肤色中看出这个人就是典型的一名富户或者小地主。

    叶尘说道:“张大人向本王保举了你,他说你擅长农耕之事。”

    田九米此时渐渐从见到叶尘的激动中平静下来,很有眼色的对叶尘的赏识之恩和张泊的举荐之恩分别表示了感谢,叶尘得到了人才,张泊得到了人情——这个时代再公平也不过的交易模式。人不为己,谁肯早起?不按这规矩走,叶尘就不用指望谁还会举荐人才了。而叶尘建国之初,最需要的便是各行各业的人才。

    “小人是会州人,耕读传家……”

    田家几代人辛勤耕作下来也积攒了一点钱,到了田九米父亲这一代更是趁着天灾买了上百亩好地,在乡里也算是好人家,当然也从农民阶级上升成了地主。

    “小人少年开蒙……”

    老人家三十岁才得了田九米这个独子,一直是心肝宝贝得不行,而且一心想让田九米好好读书,博个功名,也算是为鲍家光宗耀祖了,所以便将其送到县里面的私塾读书。

    “小人无意看见了师娘沐浴,被逐出学堂……”

    这家伙长得不错,且还人高马大,所以被师娘勾引,不料还没来得及发生什么事情,便被同窗好友告发。

    “小人自此回家务农……”

    田父心痛之余,也不舍得责骂田九米,只好把他带回乡务农,准备给他找户好人家的女儿,生些孙子再说了。

    “小人渐渐喜好上了农耕,研究各个时节,根据每年气候变化,准确入种时间,收集同类粮食种子进行试种。三年以后,小人家良田收成便高于别家田地三成。五年以后,整个村镇的人都学着小人的时节和方法种地,买小人家的种粮,从此全镇田地收成高于别的地方三成。会州一家恶霸,想要逼问小人种粮的秘密,最终发生冲突,小人失手伤人致残,最后散尽家财,才免去牢狱之灾……”

    “小人在荒地中开垦良田,独自一人,辛苦三年开垦出三十多亩地,不料被官府以无凭据收为官田,从此小人便成为会州官田佃农。”

    这田九米读过书,喜欢钻研,是个人才,而且这人生经历与寻常人相比也较为曲折,想来是能够吃得了苦,且意志坚强之辈。叶尘听了其经历之后很满意,这正是他要找到人才。不过他自然不能听信田九米自己的一面之词,转头看向张泊。

    张泊会意,立刻说道:“王爷放心,田九米的过往下官已经请胡大人调动情报司的探子调查清楚,与其所言基本相符。”

    叶尘微微颔首,表示满意,田九米顿时欣喜若狂,但极力掩饰。叶尘笑着道:“听说张大人已经带着你耗费一个多月去看了本王治下黄河流域,依你看能够开垦出多少良田?其中又有多少适合种植小麦,有多少适合种植稻米?”

    田九米赶紧说道:“启禀王爷,经小人勘算,王爷治下黄河流域尚未开发之地,可开垦出大红五百万亩的良田,只要修好水渠,其中有三分之一可种稻米,其它都可种小麦。另外一些山地可开垦出梯田。经小人估算,大约到四十万亩到六十万亩。”

    这样的结果,并不出乎叶尘的意料之外,甚至比他想像中还要少许多,不过考虑到这个时代用来开垦良田和修建水渠的工具,叶尘也就释然。后世宁夏可是西北最大的粮米基地。甚至宁夏大米米味香浓,口感软硬适中,远销全国各地,极为有名。

    田九米个是办事很认真的人,说话也很有调理,且还有些胆量,并非是单纯的研究技术型人才,还是个能够办事的两用之才。叶尘笑着说道:“你做的很好。”

    田九米赶紧恭敬说道:“王爷谬赞了,小人只是尽自己所能,勤勉做事。”

    叶尘点了点头,说道:“好了,田九米你跟着张大人下去吧!好好做事,等过些天,本王会给你一个合适的官职。”

    田九米欣喜的浑身颤抖,跪下说道:“多谢王爷,小人誓死效忠王爷。”

    叶尘心中感慨,身份地位到了他如今的地步,有时候随便一句话便可以让人誓死效忠。

    打发走了张泊和田九米,叶尘又让人叫来胡三光,吩咐道:“给兰州徐铉传信,告诉他兰州孤悬在外,要以维持稳定为第一要务。告诉徐铉,本王把兰州交给他了,一定要给我看好,来日西进,向西域发兵,兰州位置至关重要。如今兰州虽然被我们占领,但是还真并不代表那儿就一定属于咱们了,务必要争取百姓归心,争取世家大族们的拥戴,做事莫要拘泥不化,要懂得权变之道。”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胡三光。

    ……

    ……

    胡三光刚离开,杨继业又带着五个人走了进来,禀报道:“启禀王爷,你要的人老夫带来了。”

    叶尘眼睛一亮,说道:“哦,是否都合乎要求?”

    这是一件大事,是上官冰云给叶尘出的意见,具体计划也是上官冰云所为。

    杨继业低笑道:“王爷放心,这五个人祖籍都在西域,都有异族血统,俱已在王爷治下各州成家立业,有妻有子,不怕会生异心。而且他们做战勇敢,机警伶俐,都在陇右、西域待过,熟悉那里的民情地理,正合王爷的要求。”

    叶尘点点头:“那好,让他们进来吧!”

    门外应声走进五人,俱有三十到四十岁之间,身材都很魁悟,举止沉稳,正如杨继业所言,样貌上西北游牧民族的特点虽然不浓,但却很明显。

    五人一进门,便向叶尘单膝跪地说道:“展熊武将军麾下营指挥使杜如石,韩虎将军麾下副营指挥使吴枚,邓崇轩麾下都头格巴萨、都头张东祥,张大为将军麾下都头齐国涛参见王爷。”

    “快快请起,杨将军已将本王的意思告诉你们了吧?”

    “卑职等已然知晓。”

    “好,你们可愿往陇右、西域一行?”

    “愿从王爷吩咐。”

    “甚好,本王三年内便要对回纥、土蕃、回鹘用兵,你们四人弓马娴熟,又是带过兵的,投效到他们麾下,很容易就能脱颖而出,可为本王来日用兵之时的内应。”

    说到这里,叶尘盯着五人神色变化,一片肃然,郑重地道:“此去,固然凶险重重,但所谓富贵险中求,等到将来本王征服陇右、西域、土蕃之时,你们在他们麾下不管做到了哪一级将领,本本都会在你们相应的官位上,连升两级!你们可愿意?”

    五人毫不犹豫便齐声说道:“卑职等愿意!”

    叶尘笑着说道:“很好,你们记住,这一去,个人勇武是一方面,若想谋得高位,你们要多动脑子,尽量谋取他们的信任,掌握他们的力量。嗯!本王会着情让情报司暗中给你们提供一些帮助,助你们近快让位。”

    五人人激动地道:“多谢王爷。”

    叶尘道:“好,你们跟着她去吧,她会把你们的具体任务和联络方式告诉你们。从此以后,你们与她单线联系。至于你们家里,你们不用担心,你们的父母妻子,本王为你们赡养,可保他们荣华富贵。”

    叶尘说着话,上官冰云如幽灵一般从大殿阴影中飘出,让包括杨继业在内六人瞳孔一缩,六人都是武者,而且实力都已经到了一定的水准,但之前却压根就没有发现大殿内除了祥符王还有别人。

    五人再次单膝跪地向叶尘行过礼,便兴冲冲地跟着上官冰云出去了。

    ……

    ……

    第699章 辛石和任志亮

    京兆府通往夏州的官道上,一支商队之中,辛石坐在马车中,一脸的憧憬,眸中也有着淡淡的不安,而他心底深处则是从未有过的放松和喜悦。这种卸下了包袱,得以从牢笼中脱离的放松和喜悦,是自从他十多天前从开封那座死气沉沉的皇宫中离开时便已经有了的。憧憬自然是对未来生活的期待和向往,不安却是因为自己这个大宋皇宫中隐藏最深的暗子提前暴露,他担心祥符王会不悦。

    三个多月前,叶尘将那封信悄无声息的放在大宋皇宫御书房中之后,潜伏在大宋皇宫中的暗子太监辛石最终还是暴露了,说起这件事并不是赵德昭身边大内侍卫,更不是大宋效仿华夏卫府所成立的宋卫府的功劳,而是赵德昭自己歪打正着的结果。

    赵德昭因为叶尘给他的信出现在御书房中一事,再次在皇宫中掀起新的杀戮,而且他在原来先斩首再焚尸的基础上又进行了改进——将所有被他认为是叶尘的暗子或者赵光义余孽的人全部活活烧死。

    有一天,赵德昭看见已经处于太监这个群体高层中的辛石,不知怎么的就想起辛石与反贼王继恩当年一度走得很近。然后便怀疑辛石是赵光义的余孽,并下令让人将辛石抓住,且还要将辛石活活烧死。这样的事情在大宋皇宫这几个月中每过几天便发生,辛石也被皇宫内外许多人看做枉死的太监之一。

    不过,叶尘早已料到辛石迟早会暴露,也早就给辛石安排了退路。所以,辛石这边刚被送到皇宫后面的焚尸场,十娃便已经得到消息,并开始着手搭救,最后在付出一定代价之后,以偷梁换柱之法将辛石救出。叶尘得到十娃送来消息之后,便下令将辛石送往西北夏州。

    而在辛石之后两百里之外,另外一个车队中,任志亮同样一脸复杂的坐在马车中,看着西北相对中原和江南荒凉许多的路边风景,不禁想着到了西北之后,要如何面对祥符王。

    “听说祥符王要建国,立国之初肯定缺少很多人才,自己在祥符王心中应该还有些份量吧!”任志亮喃喃自语。

    任志亮自大宋建国之初便是开封府推官,是公认的大宋刑司方面第一人。后来成为华夏卫府检察司副司使之后,虽然依然是赵光义的心腹,也替赵光义做事,但是所体现出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赵光义死后,任志亮失踪逃走,上个月被南府司使刘金元在江南无意中发现,并将其捉拿,报于叶尘之后,叶尘下令将任志亮绑送于西北。

    正如任志亮所推断的那样,叶尘建国在即,正是急缺各行人才的时候,将任志亮这样无处可去的人才收之麾下,的确是叶尘心中所想。

    ……

    ……

    乡间小道上,顶着寒风,一头黄牛慢悠悠吃着荒原上的枯草,背上的鞭子啪啪响着,却只晃晃尾巴,不动分毫。

    挥着鞭子的豆蔻少女喝道:“你再不走,我可要拿刀零割了你,把你下锅吃了!”

    正骂着牛,悦耳之极的吃吃笑声响起,却是几人行近。发笑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孺裙翩翩,裹住她高挑身材,裙角却只及膝下,一双杏眼亮如星月,小小年纪便有着一股独特媚惑之意,一笑之间美艳不可方物,旁边六名青少年男子盯着少女如花笑颜早已如痴如醉,看呆了眼。

    赶牛的少女却看不出这么多,目光先是落在对方身上,对方华贵艳丽跟她一身深灰布衣,胡乱裹着头帕比起来,真有凤凰与乌鸦并立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