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冲而过，当我来到凉亭内的时候，就看到师尊上官紫易那张原本仙韵十足的绝世面容如今居然开始迅速的衰老下来，她的皮肤变得暗淡，一头乌发化为苍白，脸部的皮肤甚至开始剥裂开来，露出下方沙粒一般的可怕肉身，整个人仿佛风一吹就会随风而散一般。

    “师尊，师尊……”

    我根本不敢碰她，跪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上官南风的情况一模一样，李清音却像是早就预料会发生这一天般，泪水不可遏制的流淌下来，道：“师尊，为什么上苍会这样对你……”

    “别哭。”

    上官南风的目光柔和，道：“每一位圣贤想要突破那一步，就像是与天道为敌一般，都会受到这样的天谴，我和师妹……其实早就该有这么一天了，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会在这时候到来。”

    上官紫易容颜苍老无比，却依旧抬起手掌，粗糙的手掌摩挲着我的脸庞，目光中充满怜爱，道：“小轩，不必为师尊掉眼泪，这是天谴，谁又能逃得过呢？”

    我心如刀绞：“师尊是正道剑修，一生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天谴凭什么落在师尊的头上，这算什么狗屁天道？”

    “傻孩子……”

    上官紫易眸光幽幽，青丝化为华发在风中乱舞，道：“所谓天谴，只是人不该获得天的力量罢了，天道茫茫哪儿管得了什么正邪，我和师姐终究过不了心头的这一关，终于在天谴中陨落，也该得如此，你们两个，以后……”

    “不！”

    我摇摇头，道：“师尊不会死，我绝不允许师尊和师伯死！”

    李清音跪在上官南风面前，充满无助，泪落如雨。

    ……

    “师姐……”

    师尊的声音充满无奈，道：“其实我们已经尽力了，数百年来我们一直在苦苦追寻，想要补全天风古经，如果能拥有无缺天风古经，天谴对我们而言也并不是无法破除，只可惜，天意冥冥注定我们没有这番造化，最终还是让两位师祖失望了。”

    上官南风眸光清幽：“师妹，你后悔吗？这么多年，我们争来争去，为了各自书院的光耀，可没少干过一些傻事。”

    上官紫易不禁失笑，容颜越发的苍老，道：“师姐培养出李清音，处处力压白鹿书院一头，可是……这几年来我有小轩了，小轩的天资悟性不在李清音之下，师姐承不承认输了？”

    “我认。”

    上官南风怅然笑道：“没有想到我们争了数十年，我赢了那么久，却在最后几年输了。”

    我皱眉道：“师尊，你们先别说这些没用的了，既然是天谴，那么外界的两位师祖是否能够救得了你们？如果不行，神藤树神通广大，他总应该有办法救你们一命吧？”

    “没用的。”上官紫易摇头一笑：“天谴乃是天命注定的事情，除非我们自己能逆天改命，否则旁人的力量终究改不了天意，何况……二位师祖当年也是靠金蝉脱壳大法才逃过了天谴这一劫，而老树……老树他有自己的命途，连自己都顾不了，又怎么可能分出力量浪费在我们姐妹身上？”

    “怎么会这样……”

    我心头茫然：“就连神藤树都救不了你们吗？”

    “嗯。”

    上官南风颔首，她的肉身仿佛风中残叶，摇摇欲坠，却还挤出一丝笑容，道：“清音、小轩，我和师妹能有你们，还有林慕昭这样的弟子，这一生已经不算是虚度了，我们纵横一世，最终在天谴中陨落，也算是死得其所，总比被放逐之地的大凶们杀死，夺取圣墟之源来得好多了，不是吗？”

    “不是……”

    我咬咬牙，双拳紧握：“一定会有办法的，不到最后我绝不会放弃。”

    “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上官紫易惨然一笑。

    “我这就离开玄镜世界，去找神藤树！”

    “哎，不必了小轩。”上官紫易秀眉轻蹙：“老树的使命关乎于整个上界的沉浮，不必花费神力在我们两个封号剑圣身上，不值得。”

    “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

    我站起身来，轻轻按在李清音的肩膀上，道：“媳妇，你在这里照顾师尊和师伯，我这就突破玄镜世界，去向神藤树求救！”

    “嗯！你要快去快回啊……”

    “知道。”

    第1062章 老树的态度

    心念动处，整个人腾空，宛若一支神箭般冲破了双肩上压着的禁制，化为一道光辉冲出了玄镜世界，就在我走出镜面的瞬间，也看到了两位师祖，还有林慕昭，两位师祖愁眉紧锁，林慕昭则泪眼朦胧，她亲历了师尊遭受天谴的全部过程，必然心如刀绞。

    “小轩。”

    宁道泫皱眉道：“你有主意了？”

    “我要去找神藤树。”我说。

    “也好，他或许会有办法。”

    我看着泪水滚滚的林慕昭，道：“师姐别哭，你跟我一起回步王府去见神藤树吧？”

    “嗯……”

    她泪眼婆娑：“一定要……一定要救回师尊和师伯啊……”

    ……

    中州，步王府，一如既往的平静，王府的上空笼罩着一层祥云，仙韵缭绕，此时的王府已经开辟出更大的区域，殿宇连绵数十里，人丁鼎盛起来，一列列战骑在城外飞掠操演战法，城墙上则长枪如林、甲士成片，一整排战矛闪烁着森然白光，充满了杀伐气息。

    不仅仅是步王府，就连明月军也强大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在神藤树的庇护下，这支来自下界的军队如今已经脱胎换骨了，出现了许多我叫不出名字的战将，甚至就连半圣级的战将都吸引来了不少人，全部归依在步王府的战旗之下了。

    “刷~~”

    一道身影飞出了府邸深处，穿着一套英姿勃发的银色软甲，身后一袭深蓝色披风随风猎猎，软甲精致而玲珑，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段勾勒得极为迷人，手持一柄泛动超然光辉的战矛，正是堂姐，并且此时此刻的堂姐气势已经完全不同了，一双美眸中掠动了一缕灼人心灵的火焰，已经踏入圣境了！

    “姐，你点燃圣墟之火了？！”我愕然。

    “嗯。”

    她冲我和林慕昭一点头，道：“刚巧我回来看望父亲，既然你和慕昭仙子来了，那就走吧，随我一起去见老树，他已经推算出你们来的目的了。”

    “神藤树有办法逆天吗？”

    “我也不知道，见了再说。”

    “好！”

    王府深处，禁制重重，神藤树的居所被列为禁地，就连高阶的守卫都没有资格进入，就在我们踏入林苑的时候，禁制规则一一散开为我们开道，雾霭浓郁，脚下一片金灿灿的光辉铺成了小道，笔直的通向了神藤树那里。

    当云霭飘散的那一刻，神藤树的真身出现在我们面前，已然成长为一棵至少十丈的参天古树了，树干粗壮而有力，枝条、树叶都是嫩金色一片，上面铺满了万物规则的力量，让人觉得深不可测，而就在树下，一根根虬状有力的树根扎入地底深处，通向了下界，并且不止一个下界，就仿佛从所有的世界中汲取养分来自我成长一般。

    “神藤前辈。”我恭敬道：“事情你都知道了。”

    “是。”

    神藤树的声音悠长而飘渺：“想要突破自身的极限，从一位封号圣者化身为传说中的圣贤、禁忌，这必然会引发天妒，若是天妒太多，便成了天谴，上官南风、上官紫易都是上界数得上号的封号剑圣，自身的修为十分深厚，引来天谴也不足为奇了，这是她们命中的劫数。”

    “师尊眼看着就要陨落了，神藤树，求你救救她们！”我沉声道。

    一旁，林慕昭也红着眼睛，道：“老前辈，若是方便的话，请您一定要施以援手，救师尊和师伯一命，她们……不应当就这样陨落。”

    “我并不方便。”

    神藤树的声音低沉而不容置喙，接着说道：“其一，我与上官南风、上官紫易之间没有必然的因果，所以如果我出手，就会增加了自己的一份因果，这对以后的事会影响极大，其二，我说了，这是她们的命数，能不能渡过这一劫在于她们自己，如果我强行插手干预这件事，就算是救活了她们，以后她们的进阶恐怕也只能仅限于此了，其三，玄镜世界我进不去，否则早就出手救小轩了。”

    林慕昭脸上掠过失望：“前辈……真的无能为力了吗？”

    “是。”

    神藤树淡然道：“此一事，不如顺其自然。”

    我心里一痛：“师尊带我恩同再造，神藤前辈，我怎么忍心看到师尊就这样死在眼前？”

    一旁，堂姐提着银凰战戈，道：“老树，我觉得也不能就这么袖手旁观，你神通广大，难道真的没有一点办法吗？”

    “璇音，这件事我与你都不应该管。”

    神藤树悠然道：“你如今已经是一位点燃二品圣墟之火的圣者，以你的天资踏入封号圣者是迟早的事情，因果能少一点便少一点，虽然这件事关联到小轩，但关心则乱，我们的动作可能会影响到上官南风、上官紫易的道修，一动不如一静。”

    说着，他又沉声道：“小轩，你也不要着急，在步王府住一段时间，这一段时间后，我会再告诉你一件事情，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神藤前辈……”

    我皱眉道：“玄镜世界中，师尊和师伯随时都可能陨落，如果你没有别的办法，我就要返回白鹿书院了，如果师尊身死道消，我希望自己能陪在她身边。”

    “我告诉过你了，不要着急。”神藤树停顿了一会，道：“这段时间你就安静的在树下修炼好了，林慕昭，你且返回白鹿书院，也不必着急，事情一定会有转机。”

    “转机？”

    林慕昭美眸一亮：“前辈，真的吗？”

    我也怔了怔，既然神藤树那么说，说明真的有转机，便说：“师姐，那你就先回书院，我过段时间就回去，你别着急，更千万不要进入玄镜世界。”

    “嗯！”

    林慕昭飘然而去。

    神藤树下就剩下我们姐弟俩了，看了看堂姐，我说：“姐，你领悟什么圣火了？”

    “仙界火。”

    她抿了抿红唇，浅浅笑道：“我经历了八重火神劫，这才顿悟出了这种圣火，十分不容易呢……”

    “是啊，二品圣墟之火，上界罕见。”

    我盘膝而坐，道：“神藤前辈，到底有什么事情，不能现在就说吗？”

    “不可。”

    神藤树声音悠远，忌讳莫深的样子，道：“你与璇音就在这里修炼吧，时机一到，我自然会告诉你一切的。”

    “那……好吧。”

    心里虽然忐忑，但神藤树从来不诓人，相信这一次也是一样，他知道我和上官紫易的因果，师尊有难，我不可能安静的留下修炼，既然要求这样，想必就一定会有别的办法。

    ……

    坐定悟法，悟的是凡人书，心中推演的则是白鹿剑法，虽然我已经将白鹿剑法掌握娴熟，但真正的剑道无比深邃，每一招一式都有诸多变化，我的白鹿剑法比起师尊的千变万化显然还有很大一段差距，这种差距急不来，只能一点点的依靠自身的底蕴积累来拉近。

    在我运起凡人书的时候，堂姐不禁觉得讶然，笑道：“小轩，这又是你获得的另一种心诀？”

    “嗯。”

    我颔首：“姐，你要学吗？”

    “不了。”她摇头一笑：“我修的是兵道，儒道规则看一看就好，我可没有跟你一样拥有一门万物剑心，万物规则都能洞悉，我还是专心修炼我的火焰规则兵道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姐，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玄镜世界里修炼，外界发生的一切都还不知道，你说说吧，北荒之乱后的一个多月来，上界怎么样了？”

    “中州北方已经陷入战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