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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

      也不知是因了灵泉水之故,还是因了卫明沅身上的先天灵宝牵引,金莲竟是十分给力地真的重新开放,听闻宁王妃在镇国寺为宁王祈福而过来围观的勋贵百姓,有幸目睹了只有片片墨绿的金莲,从池子里钻出根根花枝,含苞的花几息之间开盛,金灿灿的花瓣和花蕊在墨色莲叶中摇曳,衬得卫明沅宝相庄严,如侍奉佛祖的金童。清雅的幽香随风飘远,引来更多人的围观,也“引来”镇国寺高僧的重视。

    以慧然方丈为首的大师们有序地跪在卫明沅的身旁,虔诚地向着金莲念佛,围观者见了,也一同下跪礼拜,各个放下心中的许多杂念,虔诚祈祷。

    看着如此给力的金莲,卫明沅心下却吓了一跳,她以为这花好歹要过个一两日才能吸收好灵泉水而后开放,她也做好了在这里礼佛两天的准备,不曾想它竟是如此的迫不及待和张扬。

    忍不住偷偷咽了口唾沫,这样离奇的盛况,她便是不想出名也难啊!

    直到日薄西山,闻讯赶来的人却依旧络绎不绝,卫明沅很是苦逼地侍奉了一天的佛祖和金莲,扛不住的时候偷瞄了一眼身旁不远处的慧然,见他纹丝未动,不禁惭愧,而后才又专心念佛。

    宁王看着这样的阿沅,却是满心的心疼,恨不能陪在她身旁一起跪着,可他的腿并不允许他如此。

    幸而,金莲晨开幕闭,没过多久,只见金莲的花瓣慢慢合拢,慧然在念完一段经文后适时地放下手中佛珠,朝卫明沅行了一个虔诚的大礼,“阿弥陀佛,卫施主与我佛有缘,是有大功德之人,如今金莲盛开,施主得佛祖青睐,所求之事定能心想事成。此佛珠随老衲多年,如今赠予施主,谢施主今日之功。”

    卫明沅虔诚地接过慧然递来的一串佛珠,回了一礼,言道,“沅潜心向佛,不敢多求,只愿王爷安康,夏国昌盛日隆,百姓安居乐业。”

    这话说得动听,慧然顺着她的话赞叹,“施主是有大智慧和大关怀的,老衲敬重。”

    围观者听了这一番对话,瞬间觉得卫明沅高大上起来,看着她在拜别慧然大师后如同乳燕归巢一般走向宁王,站在他身旁是那样的满足和愉悦,心里忍不住想,佛祖应该会应了宁王妃所求,让宁王恢复如初罢!

    随着围观者散去,关于卫明沅乃佛缘深厚的大功德之人的话也被传开了去,一传十十传百的,当时的情形被一点点夸大,最后竟成了天边一缕佛光打在了卫明沅身上,佛祖显灵!便是她眉心一点朱砂的事也被翻了出来,据说这是从前没有的,在赐婚给宁王以后才一夜之间冒了出来,这是佛祖在眷顾宁王妃,眷顾宁王呢!

    镇国寺几十年未开的金莲几息之内重新开放,宫里的皇上和太后早得了消息,却不能像普通人那样来去自如,在第二日方才来到镇国寺参观了据说很是神异的金莲。

    昭武帝看着卫明沅,五味杂陈,他先前并没有多看重这个弟妹,即便是慧然大师的话也只信了三分,如今这一出,他不得不正视起了卫明沅的存在,她当真能让宁王好起来?解毒和让花开可不一样,可对抗人力和对抗自然力哪个更难一点,他也说不准,却不能否认,卫明沅能够让宁王好起来的可能性。

    阻止吗?不能。因为慧然大师说了,她是佛缘深厚有大功德之人,与之作对,便是与佛祖过不去,他还要镇国寺的支持,哪里能动她?!

    太后呢,一时也不知该拿怎样的态度去对她,像往常一样不给她好脸色?不成,她若是这么做了,黎民百姓怕是会对她非议,毕竟现在在他们心中,卫明沅就像佛祖在人间的影子一样,金灿灿,亮闪闪,做什么都是对的,这些该死的信徒!

    卫明沅最终得了他们的几句嘉奖,以及一个“芙蕖居士”的雅号,昭武帝更是昭告天下,佛祖显灵,这是眷顾他夏国,暗地里也引导着舆论,朝有利于他那一方引去。

    没有哪个皇帝不希望自己的文治武功不被世人认可和称赞,甚至名留青史,昭武帝借卫明沅的东风来为自己镀金,宁王也没阻止,左右,最直接和最大的受益者都是他家王妃,百姓心中最认的,还是卫明沅这个金莲童子。

    事情好的一面朝着他预计的发展,可坏的方面也不可避免地接踵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苏了一把→_→

    第72章 难产

    “王妃, 这一个是定远侯的孙子洗三,想请您去观礼的。”

    “这一个是鸿胪寺卿的幼女出嫁, 想请您前去添妆的。”

    “这一个是通政司梁大人的母亲八十大寿, 想请您去饮宴的。”

    ……

    卫明沅一边剥着莲蓬里的莲子,一边漫不经心地听雪影用毫无波动的语气来念眼前的一大沓帖子, 都是哪家哪家有哪些喜事, 请她去凑热闹,顺便蹭蹭她身上的“佛光”或者说佛缘的。

    自从镇国寺里金莲重开那一出以后, 宁王府便收到了不少此类的帖子,她一概听完以后,让许嬷嬷备上一份合适的礼,而后借口为王爷潜心礼佛都推了。反正以她亲王妃的身份, 只要不是宫里的那三位来请, 她都是来去随心的。

    卫明沅两辈子都宅, 这辈子在闺中时因着已经定给了宁王,不便抛头露面, 所以出门应酬的时候不多,大家伙也理所当然地觉得合该如此。嫁人以后, 宁王是那样的情况, 她深居简出,除了皇宫和卫家卫国公府, 极少去别的地方,大家伙也觉得合情合理。可出了金莲的事,大家回头一看, 这也太宅了!

    那些递了帖子的在收到回礼和回信后,相互交流了一下,而后得出一个结论,宁王妃这尊大佛不好请!可他们却不能有怨言,因着宁王妃本来就是个深居简出的主,因着她给的理由合情合理又强大,因着她是宁王妃,是佛缘深厚的芙蕖居士!他们得罪不起。

    “宣冉之,你看,我好受欢迎。”卫明沅笑眯眯地向宣逸邀功讨赞。

    宣逸总觉得,自家王妃的身后应该有一条大尾巴,正得意地从左边扫到右边,那凑过来的笑脸,让人忍不住想要给她顺毛。

    实际上他的确是这么做的,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将她的头发弄乱,而后又将它抚顺,这才点头夸赞,“嗯,阿沅很厉害。”

    心里却有着隐忧,这些递帖子来的倒也罢了,凭着她的身份地位,接不接都无妨,怕就怕他的那几位侄儿会动不该有的心思,将火烧到他的小妻子身上。

    卫明沅熟悉他的神情变化,他眼睛微微一眯,便是有不妥之处,于是忙追问,“可是有不对的地方,又或者是麻烦?”

    因着一起讨论情报的关系,宣逸和卫明沅之间,说话向来敞亮,闻言,他点出,“名誉声望于你我,如水之于舟,既能载之,亦能覆之,当谨之慎之。”

    卫明沅也明白这样的道理,对他的话赞同地点头,“你且放心,我不会被这些虚名迷昏头脑的。”

    宣逸笑了笑,“本王知道你不会。”

    太子等人,若是安安分分的还好,若是把主意打到他的阿沅身上来,可就别怪他不客气。

    不过,相比于这些无关紧要的,他更关心的是她的小妻子,“阿沅,你似乎又长高了点?”

    卫明沅乐呵地点头,“是啊,都到宁一的肩膀了。”卫国公府武将出身,卫明沅像了她爹那边,又有灵泉水养着,个子是蹭蹭的长。

    闻言,宣逸小小的郁闷了一下,若他不是不良于行的话,她应该参照的人应该是他而不是宁一。

    再想想自个因着鲛人殇而偏瘦的身体,想想夜里在床上抱她时的情形,他有些担心小妻子如果再长,日后他即便好起来,与她并肩而立,还没有她高!

    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叫卫明沅注意到了,便问,“长高不好?”

    长高自然是好事,但只有她长他却不长的话,就不是那么美好了。

    当然,这样郁闷的事他不会让她知道,笑道,“我只是在想,你要是在人群里,应该也是鹤立鸡群的,我能一眼就找到你。”

    虽说京里的世家小姐皆以娇柔为美,可个子高的还是有不少的,毕竟京里的以武传家的家族也不少,所以,说卫明沅在人群里鹤立鸡群有些夸大了,不过,她喜欢那句“我一眼便能找到你”,所以没有辩驳。

    只道,“不用你找,我来找你。”

    此话太窝心,宣逸忍不住拉着她亲吻那惯会甜言蜜语的小嘴,他更爱她娇喘连连的嘤咛。

    正当卫明沅和宣逸你侬我侬之时,京城里的确有人在算计着他们,但还缺少一个机会。

    荣国公府,卫明昭除了嫉妒卫明沅,倒是想借她的光来提高自个在荣国公府的地位,压制李氏,压制她的好三妹卫明彤。前些日子,因着她有孕不便,荣庆几乎都宿在了卫明彤这个贵妾房中,她暗恨不已,无奈将身边的丫头开脸,提成通房,以此将荣庆留在她这边。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却不如何凑效,想起卫明彤的生母,也是勾得她二叔神魂颠倒,她便心中恨极,暗地里骂她贱人胚子,狐狸精。

    此番,她亦向宁王府递了帖子,想邀卫明沅过府一叙,谁知得来的是她一视同仁的回礼和回绝,脸色顿时不好看了,这时,陪嫁的李嬷嬷来报,卫明彤有孕!

    这怎么可能?!明明每回她都给她送去避子汤!她这胎虽然已知是个男胎,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还不能掉以轻心,可如今……待荣庆归府,她不着痕迹地探寻,这才得知这两人竟然在她不知道的时间地点成过好事,而荣庆也一点事后避孕的意思也无,于是造就了这样的后果。

    对此,李嬷嬷只能劝她,“世子夫人放心,她这身子,喝了那么多避子汤,即便有孕,也不一定能生得下来。”

    卫明昭眼睛一眯,“不是可能,是一定生不下来!”

    卫明昭出招,卫明彤也不是善茬,最终后者技高一筹,又或者有李氏在背后推波助澜,卫明昭竟是早产了!

    七活八不活,等在京郊的卫明沅得到卫明昭难产消息的时候,她已经生了一天一夜,荣庆大约也对宁王府有想法,于是派人来请,说法是希望能蹭蹭她的佛缘,得佛祖眷顾,保住这一大一小。

    卫明沅想起上回在宫里,荣秀玉难产时的情形,心下一跳,眉毛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这是关系两条性命的事,她不能漠然待之,且因着与卫明昭的血缘关系,她也应当去一趟。可想到荣国公府和荣庆,她却迟疑了。

    拿不定主意,她便去寻宁王。

    宁王沉吟片刻,便问,“你若去了,卫明昭的情况不好,你可要帮她?”

    若是以往,卫明沅不会犹豫,毕竟稚子无辜,卫明昭也罪不至死,可这一回,她却犹豫了。

    “她为何会早产?”她问。

    她没有轻言帮还是不帮,而是先了解清楚情况,这是一种进步,宣逸心中有了些安慰,言道,“她打算谋害卫明彤的腹中肉,岂料被人反过来利用,自食其果,怨不得别人。”

    怨不得别人五字表明了他的态度,于他而言,卫明昭既然有了这样的选择,就该承受可能最坏的后果。

    卫明沅听了,长叹一口气,“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她抬头看了看外头昏暗的天色,言道,“既是因果,便由天意。准备一下出发,若是中途下雨了便折返,若不然,便去救吧。若上天有好生之德,怜他稚子无辜,吾便顺从天意,若上天决意惩罚于卫明昭,那便……这样吧。”

    卫明沅无奈,既已明了因果,晓得卫明昭咎由自取,不该可怜,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一条无辜生命流逝而无动于衷。

    这个决定很难,宁王也没有出言劝阻,不管如何,他都是她坚强的后盾,荣国公府想要利用她,想都别想。

    宁王府的马车哒哒地从别苑驶出,因着这恼人的天气,恼人的事情,卫明沅的心情并不好。

    许是老天不欲她烦恼,才出发半刻钟,天上便轰隆隆地打起了雷,须臾便下起了暴雨。

    马车折返,卫明沅看着外头的暴雨,心情却被砸得沉甸甸的,她喃喃地道,“听,老天爷在为那个孩子哭泣。”

    “别想了,事情兴许没有你想的那么糟,不过是早产难产罢了,孩子还是有可能生下来的,人兴许也不会有事。”见此,宣逸只好违心地说了虚话来安慰她。

    实际上,他是有些烦卫明昭和荣国公府的,可此时此刻,他不想在她心情沉郁的时候落井下石。

    岂料,他一语成谶,卫明昭最终将孩子生了下来,人也还活着,可是,恐怕以后会比死了还难过。

    那个孩子,是个哑巴,而她因着这次难产,恐怕以后也难以有孕了。

    莫作恶,苍天都看着呢。

    可惜,卫明昭并不这么想,如此结果,她显然并不能接受,卫明彤和李氏是她攻击的对象,而没有出现的卫明沅也躺了枪。

    她扬言卫明沅不慈,不配得佛祖眷顾。

    可卫明沅是实实在在出发前往了的,只是天公不作美,这是老天爷在拦着呢!宁王派人如此怼了回去,卫明昭顿时成了过街老鼠,便是卫国公府也不能也不敢替她向卫明沅讨公道。

    他们该讨公道的人是卫明彤,是李氏,是荣庆,是荣国公府,而断不是卫明沅。卫延和老夫人杨氏看得明白,卫清明也看得明白,剩下的卫明昭和周氏也不是不明白,只是迁怒罢了。

    恶人,你即便帮了他,他也不见得会感激,相反,可能还会觉得你做得不够。

    “人,怎么就能变得如此歇斯底里呢?”卫明沅想着原著里的卫明昭,对比着现在的她,不禁感叹。

    “不是人变了,而是她本性如此,从前没有如此,只是缺少诱因罢了。”宣逸显然对人心看得透一些。

    卫明沅想想与原著不同,如今顺遂且意气风发的荣庆,蹙起了眉头。掉以轻心的他,李氏可不会手软,卫明昭的孩子是第一个,以后恐怕还会有第二第三个,没有健全嫡子的荣庆,可继承不了荣国公府。

    作者有话要说:  早啊,胖友们

    第73章 及笈

    那个可怜的孩子, 卫明沅在卫明昭迁怒于她之前本欲前往看望,不管如何, 稚子无辜, 卫明昭既已得到应有的教训,又何必为难一个无辜的孩子呢?可出了那样的事以后, 卫明沅也有些恼了, 可想到变得如此歇斯底里的卫明昭,又放心不下那个孩子, 于是央了宣逸让埋在荣国公府的人多看顾些,可别出事了。另在镇国寺向慧然方丈求了一串佛珠送过去,为他护佑。

    有卫国公府在,荣国公府其实不会太为难卫明昭和那个孩子, 前提是卫明昭不要太过分, 毕竟女儿嫁出去便是别人家的, 这是荣国公府的家事,卫国公府也不能插手太过。但保住那个孩子还是能够做到的。

    听说卫国公府不放心, 特地送了乳娘和伺候的嬷嬷过去照顾,卫明沅提着的心也放平了一些。

    一场秋雨一场寒, 那场大雨过后, 天便凉了,因着夏天的炙热和干旱, 京城今年的冬日来得较往年迟一些却又寒一些。

    卫明沅惦记着留在宁王府里的花和药材,虽然林神医在那边看顾着,她每日也会让冰影送些灵泉水去稀释浇灌, 可还是免不了担心。

    于是,在看见那只琉璃碗时,不免想起了玻璃这个产物,有了大量的玻璃,她便可以做玻璃暖房了,不仅花草可用,便是宣逸,也不用再惧怕冬日的严寒。

    夏国其实早就出现了类似于玻璃的产物——琉璃,而起源则是那些希望得道长生的道士。先人记载,“道士消烁五石,作五色之玉,比之真玉,光不殊别。”里头的玉指的便是玻璃产物。因着各种原因,这样的琉璃产物却没有得到广泛推广,只是作为饰物在生产,例如卫明沅用的琉璃碗,头上插的簪子,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