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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节

      魏珞曾经听他麾下一个从四川来的军士说过, 他有个同乡在山中迷路借宿尼姑庵,不成想那庵堂却是个淫窝, 把同乡剃了头穿上尼姑袍囚禁于庵中,夜夜与之宣淫, 险些送命, 幸得四五个猎户经过才将之解救。

    也有军士说,有些庵堂里的姑子并非真心皈依佛门,反而打着修佛的旗号来行不轨之事。也有青楼出身的女子年老色衰被人所弃,就投靠庵堂做尼姑。

    这种人看上去一本正经清心寡欲的, 其实心性最淫, 见到男子就眉来眼去地勾搭, 勾搭不成, 就两两勾搭着磨镜。

    青枝去这种地方正是适得其所, 最好不过。

    承影领命自去布置,魏珞则又回到军营当差。

    而杨姵听说杨妡要去庙会羡慕得不行。自从她定下亲事这四年多,出门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更没有机会去灯市或者庙会等热闹地方过。

    果然是有得必有失, 嫁进宗室固然风光, 可失去的东西也不少。

    杨妡笑着安慰她, “你想要什么, 想吃什么,尽管说出来,我给你带。对了,等成亲以后, 你可以撺掇着王爷一起逛,那会儿就不用忌讳什么了。”

    杨姵想想,觉得机会渺茫。

    教她规矩的彭姑姑曾经说过,王妃是宗室中人,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室体面。即便有机会去护国寺,那也得跟其他命妇一样规规矩矩地跟在皇后身旁往大殿听经,进出都有轿子,周遭里三层外三层除去禁军就是宫女。

    别说吃小食了,就是逛逛摊子也别指望。

    钱氏也知道杨姵心思,但实在没办法。

    作为未来的瑞王妃,杨姵德行不能有半点闪失。庙会上人多纷杂鱼目混珠的,倘或磕着碰着或者有点纷争,传出去就是大事,尤其还有李、王两家人时不时紧盯着。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杨姵拘在家中,哪里也别去。

    杨姵岂有不明白的,只得强颜欢笑继续回屋绣衣裳。

    与杨姵一样闷闷不乐得还有安平。

    安平手上并不宽裕,只七八两银子,都是她哥临终时留给她的遗产。

    上次给魏珞做衣裳,她咬牙用掉半数买了匹昂贵的灰蓝色潞绸,如今手上只余四两多。

    好在张大娘及时地送来了月钱,还说往后每个月都有。

    安平长在乡间,还以为是魏珞体贴她,特意送给她的零花钱,高兴地不行,侧眼一瞧旁边腊梅也拎着半吊钱,那欢喜就减了些,笑着问道:“大娘,月钱是怎么回事,我吃住都在家里,用不着这么多钱。”

    张大娘解释道:“大户人家都是这样的规矩,从主子到奴才,每月都发点零用钱。就像隔壁魏府,毛老夫人每月三十两银子……”

    “三十两银子?”安平惊呼一声。

    张大娘笑笑,续道:“秦夫人每月二十两,诸人依次递减,像姑娘小姐们则每月四两或者五两不等,这是主子。当奴婢的也是各不相同,外院大管事每月十两,比几位少爷都多,贴身伺候姑娘的大丫鬟则每月一两,小丫鬟则是几百文钱,各人不一样。”

    安平掂着手中八百文钱,眼珠子骨碌碌转一转,问道:“大娘每天这样辛苦,魏大哥肯定不会亏待大娘吧?”

    这是变着法儿打听张大娘的月钱。

    张大娘人老成精,又在魏府当过多年的差,哪会不明白这个弯弯道儿,笑着答道:“身为下人就该尽心尽力地伺候主子,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月钱多少都是主子恩典,即使不给也没什么可挑理儿的。”

    安平套不出话,顿时觉得手里沉甸甸的铜钱也不像适才那样好了。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聊胜于无。

    而且,张大娘不也说过,有些奴才的月钱比主子还多。

    她吃住都不花钱,细算起来,八百文也能做不少事情,当务之急就是添置两身漂亮衣裳。

    安平现下衣裳不多,有两身是从宁夏带过来的,不但衣裳式样土气,质地也不行。

    再有就是回京途中,魏珞吩咐承影买的两身,可一个小厮哪里会买衣裳,衣裳料子还算不错,大小却差得太多,又是素色的,上面别说绣花,就是连片叶子都没有。

    她根本没法穿,还是上个月身子爽快了些,才把衣裳改得合身了些。

    要想引得魏珞注意,自然就是要先打扮得好看。

    想到此,安平满脸堆起笑对张大娘道:“大娘几时有空,咱们再往绸缎铺子转转,我想买半匹布做件秋天的袄子。”

    张大娘想想她的宝贝孙子柱儿快五岁了,以往都是改了大人的旧衣给他穿,这会儿过生日,不如就给他做件新衣裳,顺道自己儿子也该添件衣裳了。

    两人商定好,将屋里收拾妥当,跟泰阿知会一声,又吩咐了腊梅看家,就结伴往离府不远的白马巷子走。

    白马巷子说是巷子,其实跟条街也差不多。

    路面不算宽,可密密匝匝的全是铺子,吃的穿的用的,应有尽有非常热闹。

    安平留心看着经过的路人,她们长相极少能有比得过自己的,可打扮却比自己好太多,最起码都没有人穿自己身上的这种土布。

    越比越觉得自己可怜,越觉得心酸。

    张大娘有相熟的铺子,直接就走了进去,选定一匹亮蓝色的棉布,花了四十文,此外还饶了块墨绿色的缎子布头,打算给柱儿做鞋面。

    安平则选定匹湖绿色的棉布,花了三十文裁下来半匹,比她预想得要便宜些。

    选定布料,两人打算买些骨头回去炖。

    正往生肉摊子走时,安平忽然瞧见路旁一家绸缎铺子,门口当招牌挂着的布料。

    布料是极浅的粉,被风扬起来,似西天云霞,又像杏花堆烟,轻柔飘逸,单是这样瞧着已然让人移不开眼,若是裁成裙子穿在身上,岂不像是漫步在杏花春雨中,要多好看就有多好看。

    伙计看安平入神,唇角咧一咧没作声,也没想着驱赶她。

    这布料叫做霞影纱,十五两银子一匹,他天天迎来送往,看安平穿着就知道她买不起。不过她长得漂亮,漂亮姑娘总是让人格外宽待。

    她既然想看就让她多看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