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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节

      牛侧妃因儿子婚事不顺,早有些心气不顺,被缠的久了,也有些怒了,口不择言道:「也不瞧瞧咱们的身份,你当你父王还是当年那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六皇子吗?要不是母妃悄悄让人传了皇后会顺便相看几位皇子妾室的消息,你以为会有那么多姑娘来这赏花会?」

    「什么?」牛侧妃这话里隐约带出的意思,让徒时一时间接受不来,他堂堂一个皇孙,何曾被人嫌弃到这地步过!?

    父皇虽是说过好几次,那日中秋家宴上也差点被打了,但在他心中他仍是那个被太上皇及祖母所看重的皇孙。

    以往二叔虽贵为太子,但人人都知太上皇不喜太子,祖母又贵为贵妃,他们几个皇孙的小日子过的只比皇太孙略逊了点,莫说小七了,就连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怕是不能跟他们比的,万没想到他们今日竟然要扯起他们的虎皮方能找到妻子了!

    当下徒时便有些接受不了了,他低吼一声,转身冲了出去。

    「时儿!时儿!」牛侧妃唤了几声,但见徒时早跑的老远也就罢了。

    让他冷静一下也好,等晚上再好生跟他说道说道,毕竟这今时不同于往日了,他们虽然还是皇家人,但再也不是当初那处处高人一等的皇孙了。

    但牛侧妃说什么都没有想到……她等到的却是徒时冰冷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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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凶疑云

    徒时一不高兴了便到外头花天酒地, 牛侧妃虽然不喜但也习惯了,慎郡王虽每每叫着要打断徒时的腿, 但没一次真下过手的, 不但如此,他还让人悄悄地带足了银子跟着, 免得徒时在外头受了委屈。

    慎郡王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当年为了要拉下太子,连当时还年幼的史湘云都可以暗算其性命, 牛侧妃能在慎郡王的后院中能得宠那么多年,那怕年华不再了, 还能得慎郡王的一份敬重, 可见得也颇有几分心计手段, 但面对徒时,他们终究不过是一对平凡的父母罢了,想把儿子护在羽翼之下, 想给儿子最好的……

    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原以为不过是一次再平凡也不过的花天酒地, 等回来的竟然是儿子的尸体。

    「时儿!时儿!」牛侧妃看着地上被那斑驳脏乱的破布胡乱覆盖的人形物体,压根不敢相信那便就是她的儿子,颤抖的手碰触上那斑驳的破布, 那发现指尖满是鲜红。

    破布下的尸体只有一半还可瞧出是她的时儿,另外一半压根就瞧不清了。

    一旁的小厮还哭着解释着,「公子的马突然惊了,把公子给甩了下来, 马突然的疯狂乱窜,小的们阻挡不及,让马踩到了公子……」

    说着看到徒时那面目全非的半张脸,小厮也不忍的扭过头不敢再瞧。

    徒时是慎郡王的庶长子,平日吃的用的也只比二位嫡出的公子略差一些罢了,平日用来代步的马也是上好的西域良马,马肥高壮,被这马一踩,这脸都凹进去一大块,那怕是他日日见着,乍看之下也认不出来了。

    牛侧妃摸着儿子凹下的脸,泪如雨下。她搞不懂,她的儿子不过是出去骑马散散心了,怎么回来的竟然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时儿……」牛侧妃原本只是默默地落泪,泪珠儿一点一滴地落到徒时被践踏不全的脸上,牛侧妃想抹去徒时脸上的血,但脸都被马踩成那样了,那能抹的干净,牛侧妃再也忍不住的抱着尸体放声大哭。

    当她抱起徒时的尸体时,大量的鲜血再次涌出,似是无穷无尽,鲜血把她的华服沾染的不像样,但她全然都顾不得了,牛侧妃哭的泣不成声,「时儿……我的时儿啊……为什么……」

    好端端的,她的儿子怎么就落马没了呢?时儿自小便让王爷手把手的教着骑马,这马术在皇室中也是一等一的好,怎么会突然惊了马被马践踏而死呢?

    慎郡王抱着牛侧妃,虽然并未哭泣,但眼眶都红了,他只瞧了一眼儿子残破的尸体便不忍再看。

    徒时是他第一个孩子,虽不是他最看重的,但却是他最偏疼的,用在这儿子上的心思只怕比王妃所出的嫡子多些,眼见就要成家立室了,就这样没了,慎郡王心中的悲痛并不下于牛侧妃。

    踩死徒时的马是西域良马,是太上皇所赐,性子温和,被训练的极好,平日吃食也精致,平日喂的都是些上等黑豆与麦麸,怎么会突然发狂?若说他的时儿是意外没的,他说什么也不相信。

    「你放心。」慎郡王抱着牛侧妃,阴侧侧道:「无论是谁,害死咱们的儿子,我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王爷……」牛侧妃厉声问道:「是谁?是谁?难道是……」说到此处,恨恨地瞪着正院方向。

    慎郡王知道其心中所想,微微地摇了摇头,心下暗叹,这女人毕竟是女人,心思都放在后院里了。虽说王妃也有一些小心思,但绝计不会下此狠手,况且若真想要时儿的命,早在时儿刚出生时便下手了,也不会等到今日。

    牛侧妃会想到慎郡王妃也是下意识的念头,毕竟她和慎郡王妃斗了一辈子了,大凡遇上了什么坏事,她下意识都想到了王妃。但牛侧妃冷静下来后,想想又觉得不该是王妃下的手。

    慎郡王妃虽然不喜欢她们母子,但她自己育有二子,也素得慎郡王的敬重,地位颇稳,时儿虽是庶长子,但碍不了她什么,她顶多是看不过眼,应不至于会要了孩子的命。

    况且王爷眼下是什么情况,艰难到连她都心疼了,她都懂事的不借着时儿之事和王妃争风吃醋的,王妃又何尝不是如此,府里的几个女子互相忍让着,不就是生怕给王爷添乱子吗,以王妃的性子断不会在这时候对时儿下毒手的。

    慎郡王冷哼一声,并不答话。凶手是谁,眼下虽然还不清楚,但他总会查个明白,他虽是一个过了气的王爷了,但也不是人人都可以欺到他头上的。

    徒时死的那么惨,饶是连和牛侧妃一向不和的慎郡王妃也着实吓到了,没人相信徒时之死是个意外,自知道徒时之死后,她便急忙让人把两个儿子找了回来,见着两个儿子完整无缺,这才安下了心,拘着他们不许再往外跑。两人一开始虽有些不悦,但听闻徒时之死后也着实吓到,乖乖的应了下来。

    慎郡王妃见两个儿子都应承之后,这才去了牛侧妃的院子里瞧瞧,虽是斗了一辈子,但做为王妃,这时候也该去瞧上一瞧的,说到底她毕竟是孩子的嫡母,那有不闻不问的理。

    当她到那边的时候,牛侧妃早哭晕了过去,太医正在一旁伺候着,瞧着院子里满地还未洗净的血,慎郡王妃也暗暗惊心,听闻所有平日里伺候徒时的小厮尽皆被杖毙了,这地面还是清理过好一会儿的。

    慎郡王一直站在院子中间,阴沈着脸,望着血迹班班的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慎郡王妃吓的心脏噗通直跳,嫁给王爷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着王爷的神情如此可怕……

    「王爷!」慎郡王妃轻唤了一声。

    「你来了?」

    「是。」慎郡王妃低声应了,瞧着那仍昏迷不醒的牛侧妃一眼,问道:「这时哥儿的丧事……」

    「时儿的丧事就交给你吧。」慎郡王叹道:「也不用办的太过荣重了,免得碍了上面的眼。」

    「王爷!难道真是──」慎郡王妃的声音斗然高了几分,「都到这地步了,难道圣上还是不肯放过咱们吧?」

    徒时死了,下一个是谁?早知如此,她们还不如拼一拼了,就算像四皇子这般全家□□,总比一个接着一个没了命好些啊。

    慎郡王摇摇头,「当年他应承保我全家平安,应不是他。」

    二哥这人性子虽然暴臊,但倒是颇为重诺,要不他和老九也不会信了他的话,帮着他算计起父皇了,况且二哥要杀也该是杀他和母妃还老九三人,不至于对时儿这个孩子家家出手。

    「这段时间你好生拘着全府上下,无事不要随意外出。」虽是伤心徒时之死,慎郡王也颇为担心两个嫡子,特意提点了一声。

    「是,妾身知道。」慎王妃点头应道。莫说王爷了,就连她现下都不敢让两个儿子出去花天酒地了。

    慎郡王顿了顿又道:「这孩子们的亲事找户过的去的人家就成,只要人好,六七品的也不拘,这官位那及得成孩子们夫妻和乐。」

    言下之意,便是要慎郡王妃往京中六七品官家中给两个儿子择妻。慎郡王妃虽有所不愿,但终究还是低声应了,她也瞧的明白了,这官位名头好听也及不上性命啊。

    慎郡王将徒时的丧事交给了慎郡王妃,一直待到牛侧妃院中,直到太医瞧过牛侧妃,确定只是伤心过度,并无大碍了之后,方才一个人独自回到书房之中。

    在书房里,他那书房里伺候笔墨的通房早已等了他许久了。

    「王爷。」那通房颜色普通,穿着一袭半新不旧的衣裳,衣料普通,身上也没多少首饰,显然平日并不受宠,而且她年纪少说已有三十余岁,早过了女子最青春美丽的时候了,按理早该被打发了出去,但不知为何,一直被慎郡王留在书房中伺候着。

    她默默地给慎郡王上了杯香茗,这通房行动缓慢,似是腿脚有些不便。

    「查到什么了吗?」慎郡王沈声问道。

    「王爷!都查过了,那马背上有根牛毛针……」那通房不但容貌普通,见着王爷了,那张脸也不见什么欢喜的表情,声音里也无半点高低起伏,虽说是个人,但这声音里竟无半点人气。

    只听她缓缓续道:「这牛毛针是虚插在马背之上,一开始不显,但随着这马跑的久了,这人的重量压着马鞍,针刺入马背,便使这马疯狂跳跃起来,想把身上人给摔出去,五公子便就是这样没的。」

    慎郡王愤怒之下,硬生生把手中茶杯给捏碎,「是谁!是谁杀害本王爱子?本王要他血债血偿!」

    「回王爷的话。」那通房的声音里仍是平静无波,好似全然没把徒时的命放在心上,「这府里一共有十六个外面的探子,妾身查过了,五公子出事前,除了几个探子不好探查,还难以确定之外,目前已知的一共有三个探子靠近过马房。一个是圣上的探子;一个是九爷的探子;另一个则是王家的探子。」

    一听到老九也有份,慎郡王微微皱眉,「哼!这老九的手也未免太长了。」

    虽是有几分恼了,不过慎郡王倒没把这事放在心中,这兄弟之间,互放探子也是有的,况且老九也没对小五出手的理,也就罢了。

    「这王家是……?」虽心中猜出几分,不过慎郡王还是有几分不确定的问道。

    「当初五公子的亲家──王子腾家。」

    「好个王子腾。」慎郡王恨恨道:「真当我那么好欺负吗?」

    慎郡王猛然站起,「备马!我要进宫找太上皇去。」

    他父皇与母妃犹在,他的儿子岂是一个官员便可以随便算计的。

    那通房丫环略略犹豫了一会儿,「回王爷的话,进宫前,有封信不知你是否有兴趣一看?」

    「什么?」慎郡王有几分讶异,自他收用了这女子以来,向来只有他吩咐她做什么,甚少见她主动建议过什么。

    那通房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恭敬地交给慎郡王道:「这是四爷让妾身给王爷的。」

    「老四!」自老四被圈禁以来,慎郡王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主动提起老四,他只瞧了那封信的封皮一眼,便确定这人说的是真的了。老四的字写的极好,旁人模仿不来,一瞧那字,慎郡王便确定这信确实是老四亲手写的了。

    慎郡王上下打量了那通房丫环好一会儿,最后叹道:「本王终于知道老四是为什么被父皇关了那么多年了。」

    老四当年被关的莫名其妙,他们兄弟几个私下讨论了许久,也始终不知老四是为何被关的,连宫里的母妃也不得其解,如今……他终于知道了。

    动了不该动的东西不说,被关了这么多年还能有这份势力,怪不得被父皇忌讳了那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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