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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节

      原来是跟沈风斓在河边看莲灯。

    “龙婉为什么这样瞪着哥哥?快叫福昀哥哥。”

    龙婉还是一脸气鼓鼓的神情,瞪着福昀不说话。

    云旗咿咿呀呀地喊起来,朝着沈风斓手舞足蹈地邀功。

    “云旗喊过了是吧?真乖。”

    沈风斓伸手摸摸他的头,云旗咯咯失笑。

    这下龙婉不高兴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坏哥哥,坏哥哥!”

    短胖的小手指指着福昀,一脸不依不饶的模样。

    福昀被她这样哇哇大哭吓到,脑门上紧张地沁出了汗水。

    他不时抬手拭汗,龙婉的哭声却越来越大。

    “你别哭了!”

    他一时情急,喊出了声来。

    轩辕玦和沈风斓都愣了愣,一旁的侍卫也都愣住了。

    不是说,皇长孙不会说话吗?

    龙婉也一下子止住了哭声,呆呆地看着福昀,不知道众人为什么这般吃惊。

    “福昀,你会说话了?!”

    太子妃不知何时站在亭外,一脸不可思议的欢喜。

    福昀跑出东宫之后,她急得在宫中四处乱找。

    听闻晋王在玄武门附近找到了福昀,连忙跟宫人赶了过来,正好听见福昀说那句话。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听到福昀开口了。

    不由喜极而泣,扑上来抱住了福昀。

    “福昀,你再说一句话,给母妃听听好不好?”

    她搂住福昀的头,哭得面上的妆粉一道一道的,像极了暴雨冲刷过的沟壑。

    福昀却固执地抿着唇,不肯张口。

    就好像方才说话的人,不是他似的。

    “没事,没事,咱们下次再说,下次再说。”

    太子妃也不恼,只是搂着福昀笑着流眼泪。

    沈风斓不禁动容,朝浣纱使了个眼色,浣纱给太子妃递上帕子。

    太子妃抬起头来看着沈风斓,接过帕子抹了眼神。

    “真是失礼了,让晋王殿下和沈侧妃笑话了。”

    “不妨。”

    轩辕玦淡淡回应。

    沈风斓看着福昀,心中百味杂陈。

    一个明明会说话的孩子,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不同自己身边的人说一句话?

    甚至包括自己的生母。

    太子妃又看看龙婉,目露感激之情。

    “云旗和龙婉真是福星,叫人一看就喜欢。要不是龙婉,不知道我何时才能听到福昀说话……”

    龙婉不能理解她的话,又将目光转向了竹笼里的小白兔。

    “皇长孙找回来了就好,太子妃快带他回宫梳洗罢,想必他也累坏了。”

    沈风斓适时开口,太子妃这才回过神来,连连点头。

    “下次我一定亲自带福昀,到晋王府登门致谢。”

    太子妃说着,带着福昀离开。

    福昀还回过头看了好几眼,看到龙婉的目光只盯着兔子,根本不看自己。

    他终于泄了气,垂头丧气地跟着太子妃离开……

    “娘亲,兔子!”

    方才还哭得凶猛的龙婉,已经换上了笑颜,指着竹笼朝她说话。

    要不是面上泪痕犹在,哪里想得到她刚大哭过一场?

    沈风斓笑着摇了摇头。

    真是拿这个鬼灵精没办法!

    回府之后,两个孩子就和兔子黏在一起了。

    沈风斓特特在屋子地上,铺上一层柔软的蒲草编织的席子。

    云旗和龙婉就坐在草席上,两只白兔也放在上头,还放了一些新鲜的草叶在碟子里。

    奶娘在旁仔细看护着,生怕兔子咬了他们。

    所幸那两只兔子还小,不过成年人的巴掌大,眼睛嘴巴红红的,煞是可爱。

    被云旗他们一摸,就吓得瑟缩一下。

    摸了多次后习惯了,只顾着吃草叶,随他们怎么摸。

    “喵——”

    一只猫儿跳上窗台,黑白花纹格外显眼。

    原来是王怪回来了。

    它鼻翼翕动,很快嗅到了屋子里与平时不同的气味,跳到地上慢慢朝白兔踱来。

    沈风斓看着它步伐缓慢,气势逼人,如同王者一般靠近两只兔子。

    一直走到兔子身边,它们却丝毫反应都没有。

    两只蠢兔子完全没发现,比自己大好几倍的动物靠近了过来。

    它们一直在努力地吃草。

    一直吃到最后一根细长的草叶,两只兔子一头一尾地咬住,慢慢朝嘴里嚼进去。

    尴尬的事情发生了,它们嚼到三瓣嘴都快贴在一起了,谁也不肯先放开叶子。

    沈风斓捧腹大笑,王怪猫脸阴沉。

    这两只蠢兔子,当它不存在吗?

    它嗷地大叫了一声,顺势弓起了背,一副要打架的模样。

    两只小白兔终于意识到了它的存在,从争夺最后一口草叶中抬起了眼,看了看王怪。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白兔趁着另一只不注意,飞快地抢走了它嘴里的草叶。

    云旗和龙婉看了咯咯直笑。

    王怪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缩回了弓起的背,失落地走开了。

    它曾经是天斓居的大王,号令仙鹤,脚踩野鸭,莫敢不从。

    而后它遇见了两只蠢兔子。

    看着王怪沮丧离开的模样,沈风斓笑得更欢了。

    浣纱上来换了一盏新茶,悄声问道:“娘娘,府里到处点灯呢,今日晋王殿下在宫里过寿。明儿娘娘十八岁的生辰可怎么过呢?”

    去年的这个时候,她还在静清院中,哪里想得到过生辰这种事。

    今时不同往日,府中下人都知道明日是她寿辰,张灯结彩就挂起来了。

    “殿下的生辰都没大操大办的,你们起什么哄?我懒怠应付那些俗礼。”

    正说着俗礼,脚步声响,古妈妈上来回话。

    “娘娘,芳姑姑把殿下的寿礼和礼单拿来了,请娘娘过目。”

    寿礼有什么好过目的,直接入库不就得了?

    沈风斓原想偷懒,想了想自己主持晋王府的中馈,如此草率只怕底下人有样学样。

    便叮嘱了奶娘一句,“好好看着大公子和大小姐。”

    而后起身下了楼。

    等她看到芳姑姑身后,那一抬一抬数量不菲的寿礼,才知道为什么要她亲自过目。

    这么多的寿礼,想必是亲贵大臣们见他重获圣宠,想要巴结晋王殿下了。

    芳姑姑把礼单递上,沈风斓一目十行地看了下来,心中有了个数。

    那些送例礼的,多半是皇室贵戚,平等来往。

    那些送礼格外丰厚的,多半是见太子倒台,现在才想来巴结晋王的。

    那些礼物送得别致又投其所好的,多半就是他手下的大臣……

    沈风斓看了看几个熟悉的名字,譬如大理寺少卿余杰,他送的就是——

    两匹香云纱!

    大周的纱布是用织布机织成的,而香云纱,听闻是西域绣娘用特殊技法绣成的。

    这种布料以轻软、显色著称,西域的武将女眷往往以此纱做成帕子,为自己的夫君佩在身上。

    这样他们在漫漫黄沙之中征战之时,万一不幸战死,士兵也能在尸堆中很快地找到他们。

    因为寻常的士兵,是买不起香云纱的。